《小牙小牙，快快长》邬啼归

4、小牙小牙快快长

　　小区角落里有一棵老榕树，它很大很大。

　　我曾经试图用手测量它有多大，伸直了双手手也只是抱到了一点点，我知道我抱不住它于是放弃了。

　　夏天的时候总有小果子一直掉，我常常在放学回来时，绕路到这棵榕树下，使劲将这些圆溜溜的果子踩碎。
　　小小的果子也很顽强，硌着脚心，像是踩在小玻璃球上，很舒服。

　　这里平时没人来，所以我很喜欢在树下的石头上坐一会儿再回去。

　　大树旁边的花圃做了很多花，不过我不认识。它们在角落太久了，渐渐地也就不喜欢开花了，总是光秃秃的。

　　坐着坐着，就到了冬天。
　　南城的冬天不太冷，所以我依然喜欢放学后在这里坐一会儿。

　　榕树挂着数不清的藤蔓，我把它们都编成了麻花辫，和我头上的一样。

　　风吹过时，麻花辫轻轻荡，抚摸着我。

　　春夏秋冬，榕树会长新芽结新果子，它长大了一岁，我也是。
　　它多了一圈年轮，我却掉了一颗牙。

　　十二岁的冬天，我那颗倔强的小尖牙终于掉了。

　　作为我的最后一颗乳牙，它就这样静悄悄地卡在那个我只吃了一口的苹果上。

　　我愣了愣神，冲进厕所把嘴里还没嚼碎的苹果吐了出来，伴随着缺了牙齿后想要从牙洞出走的血液。

　　简单的清洁后，我把这个苹果放在茶几上，将牙齿驻足的那一面面向着我，跪坐在地毯上试图以科学家的身份去观察这颗小小的牙齿。
　　当然，没有科学家天赋的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过分认真的我没有发现有人就在客厅里。
　　她坐在阳台进来靠在墙角的桌子前，手上拿了支笔不停地写写画画。

　　冬日的阳光总是懒散的，东照照西照照的，经常不乐意来到我家阳台。
　　今天正好，阳光不偏不倚照在了我家。

　　“牙齿掉了。”我吞吞吐吐地说完了这句话，脑子却想着她应该听得到。

　　抬眼偷偷瞄向那边。
　　她在看我。

　　“这颗牙……你想留着还是想扔到房顶？”她轻声道。

　　“为什么要扔房顶上？”我好奇地探索着关于我所不知道的一切。

　　“听说牙齿扔在高处会长得快，也不一定是房顶。”

　　我思索着这个神奇的说法。

　　没有收集牙齿的习惯，所以我选择将它送走，送到高处去。

　　“我想扔到树上，那棵老榕树上。”思来想去，我还是喜欢那里。

　　“嗯，走吧。”

　　她和我将卡在苹果里的小牙齿带到了老榕树下。
　　今天天气好，风也小了，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就跑了。

　　我抬头望着那望不到的树顶，想着:如果小牙齿扔在最顶端，新牙应该会长得更快。可惜，我扔不到这么高的地方。

　　“丢吧，往高的地方丢就好了。”她也抬头望着这望不到顶的大树。
　　我用力地将它掷了出去。

　　牙齿太小了，我不知道它去了哪，但我相信它会去到一个好地方，并在那里保佑我的小牙快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