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坠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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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个人了。
她很厉害，也很聪明，就是对生命有种理所当然的漠视，除了一个永远存在于回忆的救世主。
距离我来到在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五年，我仍然忘不了那女人将我丢在泥泞中，转身离开的样子。雨下得很大，大到给视线糊上一层雾，雨也下得很小，小到这人能够让我整个被淋湿。
为什么、为什么……
每当想起那人时，恨意总比洪水来得更快。即使我明白，自己只是她意外创造的。那我的出现是什么呢？
我看到她了，就在我的对面，刚好翻过墙落下。
她回来了，她找到我了。
这次又想做什么？
我揪起领子质问她，这些年的怒火倾斜而出，疑惑、理智的思考，下意识的习惯一时之间不会改变。
她绝对绝对就是那个女人，所以——
你为什么忘了一切？
*
很不幸，不得不承认，我妻安亚的确不记得那些过往。
我妻雾雨咬咬牙。在踏入学校时，她比任何人先要察觉幻境的存在，即便如此——
她没有我妻安亚聪明，但也想找回真相。
微风细雨，直到那张熟悉的笑脸在眼前放大，饭盒的香气扑鼻，甜点细腻的味道传来，内藤未来站在她的面前，总是笑眯眯的眼睛在眨眼间变幻。
等、等等！
场景瞬间变化，即将落幕的太阳此刻就在内藤未来的身后。
我妻雾雨看见自己与内藤未来的争吵，最后是坠落的身影，以及被扯下的一片衣袖。
噗通一声，膝盖重重砸在有些粗糙的地面。鲜血好像一下子染红了手掌，湿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溜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把人整个淹没，连呼吸都不剩。
但我妻雾雨，非特殊原因，死不了。
于是场景再次变化，回到了身穿樱海女高校服的女孩微笑时，一切重播。
笑脸、夕阳、身影、衣袖。
就像有人拉回了进度条一样，熟悉的经历上演，我妻雾雨再次被血水淹没。
睁眼，笑脸、夕阳、身影、衣袖……
再来，笑脸、夕阳、身影、衣袖。整个脑袋几乎是炸掉，反反复复上演的梦魇除了在五年间的夜里侵扰她，现在还如此真实地在眼前发生。所有的所有都在告诉她：即使有重来的可能，内藤未来也会被你推下。
“够了！别再进行下去了！”
一声怒吼在纯黑色的空间里回荡，我妻雾雨垂着头，一双男士皮鞋占领视线的一角。
抬头时，带上黑色面具的男人弯腰注视着她，纯黑色幕布上还有很突兀的微笑。明明没有露出眼睛，却能够明显察觉到这人的担心。
*
“人体实验是非法的，但实验体都是自愿参与……我们找不到樱海女高进行过人体实验的证据”
老旧的教室，跟幻境一样的破，我走向内藤未来曾经的座位。据说她们那届的学妹学弟荣升高三时没敢做这，即使考试这桌子也是被搬到后面的，所以大概率里面的东西还没人碰。
“自愿参与？”
桌子里一张明显的信纸放置其中。
遗书，内藤未来写给我妻雾雨的遗书。如此，我也不好去看信里的内容，只是将它交给一旁已愣在那的人。
自愿参与，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即使是真的，那也要查下去。先不管自愿参与的真实性，光非法就满足继续进行的理由了。这里面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又有多少人死亡还尚未可知，调查绝不会止步于此。
没有在樱海女高搜出线索，现在一切未知，贸然上报给专业人员容易打草惊蛇，这么大的灰色产业指不定有点关系。
我和我妻光有自保能力，先了解对方底细再决定是否寻求帮助。
“……当年，在办完她的后事后，我选择了离开”我妻雾雨攥着泛黄的信纸，紧抿着唇。
所以没能及时看到这封信。内藤未来想要说的话，在时间的长河漂了三年之久，也终于在今天传到我妻雾雨的耳边。
“不打开看看吗？”
“等回家再看”
我妻雾雨收起信纸，快步走出教室，沿着楼梯上了天台。总算是来到真正的天台，我看着对面的我妻雾雨，双手搭在栏杆上，侧头向下瞄了一眼。
墙体已经泛黄发黑，随处可见的积灰被风一吹就飞起来，雨还在下着，不过我们谁也没有理愈下愈大的雨势。
我将身子背过对方去，由上往下彻彻底底地打量这里。
在栏杆朝通往天台的门的方向，有一滩颜色较深的液体，像是颜料。
“这栏杆你们那时候也在？”我单手插入发缝，把额前的刘海理至脑后。
“在，怎么了”
我挑眉，没说什么，眼下就是高空，正要把脚从栏杆间穿过去时，被一节不太明显的台阶绊了下。
踉跄着稳住站在台阶上，我侧过身子，指着这节台阶：“能看到这有什么吗？”
“这个是……”我妻雾雨上前几步，直到摸上砖头硌手的表面，她脸色一变，歪头紧皱着眉看向我。
书桌上的积灰沾上湿漉漉的掌心，那道长伤疤处密密麻麻如蚂蚁蚕食般刺激神经，数根细线在脑海中快速构造出那时天台的情景。
雨打在玻璃窗上，我隐晦地瞥向那双与我如此之相似的眼睛。
我妻雾雨，竟然没注意到吗？
内藤未来真的是被我妻雾雨推下去的吗？我妻雾雨真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吗？是在逃避？不愿意面对导致内心下意识忽略了吗？
她的左手在发抖，是因为内藤未来？
绝对另有隐情，但这给当事人带来的心理阴影过于强大，继续追问只怕不好。既然她本人信息已经录入我的记忆库，而且旁的事情暂时无法插手，那今天的行程也该结束——
不，我还得去找一个人。
搭在栏杆上的手一个用力准备弹射起步，被当作支点的栏杆似乎充满怒火，于是当场化作粉碎由高空坠下。
哈，地板太潮湿，一个脚滑我也摔下去了。
帽子随风起舞，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我心里快速感慨万千，还没来得及走马灯就被人一把扯住手臂，抬头看去，雨水打在脸上。我妻雾雨满是惊恐地拉着我的手，顾不上表情控制，连五官都在用力。
其实，她的眼与我有九分相似，不过摘下口罩后只剩四分。
“喂……你给我、坚持住！”
在耳边的声音有些模糊，我逐渐看不清她的脸。
在她彻底使不上力时，我主动松开了彼此连接的手，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滂沱大雨拍打在树梢的声音。
在失去意识前，趁着我妻雾雨还能看到，于是我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
眼前闪过一些画面，依稀可以看见陡峭的山壁，山壁上的断枝，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一道身影从悬崖边跳下来，拥住正在下坠的身体。
*
醒醒……醒醒……
耳边是男人急切的呼唤声。
“我草，我不就没翻新栏杆吗！我怎么知道有人会上废弃天台！”
我抬手打断那人还想絮絮叨叨的念头，一个没控制住拍翻他的面具，匆忙起身和慌乱收拾的声音响起。我快速拉住他的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鲜血从眼睛滴到地板上。
“等等……”
他早已重新带上黑色的笑脸面具，妄图离开却被我死死扯住。
“我妻小姐对不住了！”
扯住他的那双手被狠狠拍下，眼见软的不行，我快速将拳头挥到他脸前，随着破风声，拳头带着雨水落在面具，又穿过破碎的面具结实地打在柔软的皮肤上，拳头顶端裹挟着被激起的波浪。
男士，身高约173厘米，穿着有些磨损的高档皮鞋，体重约70千克。
我在脑海中重复一遍信息。
对方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后面的出击要小心。
我抬起手臂挡住气势汹汹的一拳，紧接着躲开那人不带喘气的攻击，敏捷转身轻盈地绕后向关键的腰侧踢腿。
擅长使用拳头，练过枪；中指有茧子，常年写字；食指有掉皮现象，经常接触强酸强碱；身上有一股消毒水味。综合整理，环境中曾听到的脚步声来源于他，并且人体实验的研究成员也是他。
弯腰躲过攻击，抬腿鞋尖堪堪擦过他的脸颊，肾上腺素飙升，我继续下去的想法以他抬手投降结束。
雨势小了些。由于我完全不在意这场雨，导致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干的地方，此刻头发更是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他乌黑的眼睛就像黑曜石一样，此刻却染上疲惫。
“你放海了，甚至在给我喂招，为什么？”
我紧盯着他脸上神情。
若是一个文弱的实验人员，打这么一会露出疲惫的神色当然正常，只不过他并不是所谓的柔弱男人。那么此时的疲惫或是因为身体的不适、亦或是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
“呃，就当是补偿”
见我不再阻拦，他赶忙挥手告别，不等人说上几句便拔腿就跑。
我叹口气，双手垂直落下。
本就没好的左手经此一趟更是雪上加霜，雨水打湿了伤口，纱布也不知是第几次被渗透，混合着雨水和血的液体浸湿纱布，殷红色倒是好看。
不远处，我妻雾雨狂奔过来，我捡起已经湿透了的帽子，站在原地招了招手。
“Core gamer，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变化。
如今情况复杂，大脑的工作量超过平常不知多少，此时疲惫碰巧涌上心头。虽说意识到她的不对，但我也懒得探寻。
明天的事交由明天的自己去处理好了。
模糊的重影在眼前左右晃动，视觉好像回到初临这异世界那高度近视的样子。呼吸不自觉加深几分，殷红色顺着额头处缓慢划下，随后被无情地擦走。
我妻雾雨在这其中变得格外清晰。
最后一滴雨水落下，滴在地面的小水潭上。天边闪耀着的光灿烂。我妻雾雨的眼睑还窝着泪珠，眼角明显地泛红，方才天台坠落时她那慌张的模样实在让我记忆犹新。
嘴角扬起明显的弧度，我自然地张开双手，温暖的一团扑入怀中，我抚上她的后脑勺。
眼前逐渐清晰。
“挺湿的，要不我们换件衣服再继续温馨场面？”
我妻雾雨瞪着我：“掉下去就掉下去好了，你竖什么大拇指？你有病吧？”
手掌握成拳头抵在下巴，我轻轻咳嗽几声，试图掩盖临死前突发的幽默，她眼里没了见我还活着时的欣喜，反而忧虑爬上眉梢。
“疼吗？”
她脱离怀抱，将我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又颇为娴熟地拿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我只好无奈地双手环胸，她却又接过我缠满纱布的手。
“疼当然是疼的……哦，这个不久前的伤，刚刚破了，还新鲜着”
倒是可惜了纱布，又得换。
“我也感觉挺疼的”
我妻雾雨没来由地说道，我们坐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她默默替我处理手上的伤口。
手机传来叮咚一声，亮起的屏幕上赫然是来自飞羽真的消息。我侧过身去，认真地在屏幕上打字。
我妻雾雨没说什么，视线默默地往别处移开，细心地没有去看内容，给纱布打结。
我搭上她的肩膀：“你家离这近吗，赶紧换身衣服，然后去吃下午茶”
错过了午餐时间啊，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饱受摧残的身体正是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现在去吃点东西填肚子还不算晚。
“挺近的，我带你去”
*
［Sunshine］
［安亚安亚！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共享晚餐！］
［你来晚了哦飞羽真，我今天晚上要和朋友出去吃。明天中午怎么样？］
［好！那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在真理餐厅见！］
*
一株紫罗兰悄然在血液中从绿芽长成含苞待放的模样，于是更多的紫罗兰在血液中升起，相比那人眼睛较浅。
花骨朵沐浴着雨后的阳光，在风中摇曳。
请让紫罗兰开满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 坠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