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雨》葵十月

2、第 2 章

　　早饭吃的差不多了，周秉年拿出钱包掏了四百块钱递给孟行简：“阿简，这两百是一周的零花钱，剩下两百你拿去买点开学用品，不够再跟我说。”
　　“不用了，我还有钱。”孟行简把钱还回去。
　　周秉年不高兴了：“你这是没把叔叔当一家人，不好意思花叔叔的钱。”
　　孟小琴赶紧用手肘戳了戳孟行简：“周叔叔给的，你就拿着。”
　　孟行简又把钱收回来，放在碗边：“谢谢周叔叔。”

　　周秉年又拿出两张来给周吟乔：“马上开学了，你也去买点文具，别觉得压线上了南中就万事大吉了，南中的倒数照样上不了大学。”
　　周吟乔一手捏着一张纸币：“怎么我就两张？”
　　“你这周的零花钱被扣了。”
　　周吟乔不服：“凭什么！”
　　“早上跟你哥抢厕所，故意在里面拖延时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是吧。”
　　他能替孟行简着想，孟小琴心里很高兴。

　　“老周，乔乔不是故意的，女孩子洗漱久一点很正常。以后让阿简到楼下洗就好了，男孩子无所谓的。”
　　周吟乔看着她那张脸，更生气了，把钱往桌上一扔：“我就是故意的，你装什么好人，你巴不得我爸天天训我，你巴不得我爸把钱都给你们母子俩花。你和我爸在一起不就是为了钱吗？”
　　孟行简立马站起来，挡在他妈前面：“周吟乔，你有什么不爽冲我来。”
　　他的眼神很有压迫感，但此时的周吟乔不逊于他：“这可是你说的。”

　　孟小琴赶紧把儿子推开，解释道：“乔乔，你误会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爸才和他在一起的。”
　　周吟乔听笑了：“是吗？原来你每次真心喜欢一个男人都会带着儿子住进他家。”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周吟乔脸上。
　　周秉年震怒：“你会不会尊重人？”
　　周吟乔的半边脸瞬间红了，眼泪夺眶而出：“她敢做还怕别人说吗？”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你现在的心思就应该全放在考大学上，大人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徐姨听到动静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把周吟乔护在怀里，“哎哟，吵归吵，你动什么手啊。”
　　徐姨是看着周吟乔长大的，在周家工作的这些年里，她见惯了父女俩拌嘴，吵架也是常有的事，但哪怕周吟乔犯下天大的错，周秉年也从来没打过孩子。

　　周吟乔从徐姨的怀里挣脱开，冲到楼上去收拾东西，没一会儿她便提着行李箱下来了。
　　“你去哪儿？”周秉年问。
　　“不用你管，以后你管好他们母子俩就行了。”
　　“周吟乔，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零花钱一分也别想再要了。”周秉年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周吟乔一听，脚步更快了。

　　徐姨刚追出去又被周秉年喊了回来：“不用管她，她肯定去我妈那儿了，最多待三天就回来了。”
　　徐姨只好回来收拾餐桌。

　　*
　　没想到周吟乔这一走，直到南中开学了都没回来。
　　南中不会提前公开分班表，都是开学当天自己到校门口看，周吟乔的首字母是“Z”，小学和初中的学号都是最后几个，她习惯性的从每个班最后一个名字开始看，一会儿就找到了。
　　高一（3）班，40号，周吟乔。

　　南中的教学楼是连在一起的，中间的长廊有十几米。
　　早晨的阳光穿过教学楼，长廊上奔跑的少年们，影子被拉的又细又长。
　　高二高三那边是老同学相见，有说不完的话，整栋楼闹哄哄的。
　　高一这边的新生们全都安安静静地坐着。

　　周吟乔是他们班最后一个到的，她从后门进来。
　　一眼望去，全坐满了。
　　“乔乔。”是宋与杨的声音。
　　他坐在最里面一组的倒数第三排，旁边的空位是宋与杨特意给她占的。

　　“你怎么来得那么晚？”
　　周吟乔放下书包，小声说：“早上睡过了，没赶上最早的公交车，多等了半个小时。”
　　“你还不回家啊？”
　　“不回。”
　　宋与杨清了清嗓子：“我跟你说。”

　　班主任敲了敲讲台：“看来有些同学早就认识了，能分到一个班还挺有缘的。”
　　大家都看朝他们俩看过来。
　　两人露出尴尬地笑容。

　　“好了，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你们未来三年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张严师。”男人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人如其名，我是一名严师。”
　　底下发出零星的笑声。

　　男人继续介绍自己：“我今年五十岁，同时也是我任教的第二十八年，各位同学可以相信我的教学水平，我也相信在座的各位在南中的三年里会有很大的提升，希望三年后，大家都能考入自己的理想院校。”
　　大家纷纷鼓掌。

　　男人拿起花名册看了一眼，接着说：“今天开学第一天，不发新书，不讲校规。主要就是互相认识一下，并且安排一下军训的相关事宜。”
　　大家听到军训，全都蔫儿了。
　　南平市有个超大的军训基地，本市的所有高一新生都要在那里锻炼一周。因为学校多，所以会分批次进行，南平中学抽签抽中了第一批，也就是明天出发。

　　“所有同学明天还是先到学校，我清点完人数之后，大家一起坐大巴车前往基地。需要带的东西全都列在这个必备清单上了，我请一位同学帮我发一下。”
　　老师刚说完，前排就有同学主动举手，却被张严师无视了。
　　“孟行简，你来。”

　　周吟乔像被电击了一下，猛地看向宋与杨，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抬头时，人已经往讲台上走了。
　　“什么情况？”周吟乔傻眼了。
　　宋与杨也懵：“他不是你哥吗？”
　　“狗屁哥啊。他比我们大了两岁，怎么会跟我们一届啊？”周吟乔脑子一片混乱。
　　他们那会儿上学年龄并没有卡的那么死，每个班上都会有三四个五周岁上小学的，大部分都是六周岁上，最多也就晚一年。
　　孟行简居然晚了两年。

　　张严师说：“孟行简同学是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我们南中的，所以在军训结束前，先由他暂代班长一职。等正式开始上课以后，包括班长在内的所有班干部职位，我们民主选举。所以有意向的同学，在军训期间可以多多表现，让同学们更加了解你。那些没有意向竞选的同学也可以多多观察身边的人，要是有你认可的同学，欢迎推荐。”

　　“全市第一居然在我们班！”
　　“老天不公平，女娲娘娘不公平，凭什么人家长的又帅，成绩又好。”
　　“等会儿我要去加他□□，你加不加？”

　　此时，全班只有周吟乔和宋与杨面无表情。
　　宋与杨只说了一句：“别让我妈知道他的成绩。”
　　宋与杨妈妈是实验中学的数学老师，要是知道孟行简是全市第一，并且还是状元潜力股，那他以后准没好日子过了。

　　周吟乔憋了半天，说了句：“孟小琴的基因这么好？孟行简不是她亲生的吧。”
　　宋与杨故意压低嗓子：“不是亲生的孟小琴能一直带着他？要是没有孟行简，你奶奶八成就同意她和你爸结婚了。”
　　宋与杨说的有点道理。
　　可是基因突变也不能变得这么好吧。

　　前排的女生把清单传下来的时候和两人搭了句话：“你们初中是同学啊？”
　　宋与杨摇摇头：“不止初中，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了。”
　　“哦——”女生笑笑，“青梅竹马，那还真是有缘。”

　　张严师又敲了敲讲台：“拿到清单以后，今天回去好好准备，别落下什么。明天早上九点，教室集合，不要迟到。如果有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参加军训的同学，明天带上医院证明，跟大部队一起出发，可以不用参加训练，但要当拉拉队。暂时就这些，如果还有问题，打我电话。”
　　他还没说完，下面已经乱成一团了，有急着走的，有挨个要□□号的。
　　“我的手机号在黑板上，每位同学都抄一个。”张严师扯着嗓子，“都抄啊！”

　　周吟乔收拾好书包跟宋与杨一起往外走的时候，瞥了一眼孟行简的位置，他被一群女生围着。

　　“班长，可以加你□□吗，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题，可以向你请教请教。”
　　“对呀对呀，后面我们还可以建一个班级群，周末一起约出来玩。”

　　周吟乔和宋与杨相视一笑。
　　好生硬的借口。

　　“不好意思，我没□□。”说完，孟行简拨开人群走了。
　　他步子大，一会儿就走到两人前面了。

　　“你真的不回家啊？”宋与杨问她。
　　周吟乔盯着前面那人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不回。”
　　宋与杨怨声载道：“你不在，我妈都不肯放我出门，天天逼我在家写数学题，我真的要疯了。”
　　“就算要回，也不是现在。”她的气还没消呢。

　　南中和前淌门都在城东，周吟乔奶奶家住在城西，两人出了校门后分开走。

　　周吟乔刚到公交站坐下等车，面前出现了一双眼熟的鞋子。
　　孟行简从书包内侧翻出叠好的四百块钱递给她。
　　公交站台比路面高一截，她站起来与他平视：“怎么，赢了我一次你很开心，追上来就为了膈应我一下？”
　　“以后你冲着我来，别为难我妈。”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好啊，满足你。”周吟乔接过四百块钱，转头又塞到他书包的侧边口袋里，“拿着吧，我不差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