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all非]路人师妹的养成方法》桂花奶酪小狗

1、Chapter 1 卡塞尔之门（1）

　　“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广东香肠，还有茗泽要的新一期《小说绘》，买完了赶快回来，把桌子上的芹菜给我摘了！还有去传达室看看有没有美国来的信！还玩游戏？自己的事情一点不上心，要没人录取你，你考得上一本么？真以为常春藤说去就去啊？”婶婶的声音在隔壁炸雷般响起。

　　路茗菲脑瓜子被震得嗡嗡响，连忙应声，脚底抹油般一溜烟儿跑出门。

　　走廊里安静无声，工作日的下午多数人还在上班，只能零星瞥见几个穿着校服的初中生从大门跑进跑出。下午的光照充足，温暖灼热，照在身上很舒服。

　　路茗菲扎着马尾辫，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看着外面的橡树叶子哗哗地响，楼道里晒干的白床单在风中鼓起包，闻着有股淡淡的肥皂味。

　　婶婶的河东狮吼透过铁门，隐约还能听见动静。路茗菲靠在那面已经掉漆的老墙上，听着那点渐渐变小的声音，总觉得还停留在另一个世界。

　　又是一个春天，路茗菲将满十八岁，高中三年级。

　　她寄住在叔叔婶婶家，家里还有个身高体重双双160的堂妹路茗泽，家里唯二的两个孩子都就读于当地的贵族高中。仕兰高中学费昂贵，师资实力雄厚，在那里读书的学生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要么二者兼有。

　　叔叔婶婶家能去那里读书，全靠路茗菲她爸妈按时邮寄的那笔钱。按理说有了那笔钱，她路茗菲完全可以挺直腰板，可惜在婶婶面前她实在没胆子那么干，每月能领到几张毛票子全凭婶婶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她就能多攒一点儿钱。

　　路茗菲长到十八岁，成绩不出众，也没什么闪光点，真要形容的话她觉得自己就是《路人女主养成方法》里的加藤惠，气质平平普通平凡，容貌三围不如霞之丘诗羽，性格也没有英梨梨讨喜。

　　堂妹路茗泽则与她完全相反，成绩比她好，裙子也比她漂亮，婶婶给她买了很多化妆品，在路茗泽身上婶婶从来不会吝啬金钱，路茗泽的心愿婶婶大多都会满足。

　　如果不是路茗泽身高体重都是160，大概率在学校找个男朋友也不是什么难事。花钱大方，衣服体贴精致的女孩不论怎么说都能和钢琴小美女她们比一比，竞争校花也不是问题。

　　而路茗菲也仅仅只是路茗泽的姐姐，仅此而已。

　　路茗菲没有多么漂亮的裙子，穿得都是路茗泽剩下的，用着路茗泽不要的化妆品。不过她对此倒是不介意，毕竟爸妈都不在乎，她还能介意什么呢？叔叔婶婶愿意收留她，她就应该痛哭流涕才对！

　　路茗菲扯了扯裙角，在楼下的小商店买好了婶婶要的东西，晃晃悠悠溜达到报刊小亭，买好了最新一期的小说绘，然后一屁股在台阶坐下看最新一期的连载漫画。

　　“诶~剧情是这样发展的呀？上一话男主还没有表白，这一话就表白啦？这一期的剧情也太烂俗无聊了吧……姐姐？”

　　路茗菲还读着她的少年Jump，白花调的香水忽然漫过鼻腔。有人挽起裙子紧挨着她坐下，哥特风的蕾丝袜边蹭过她的小腿。很淡的白花香，透过少女漆黑的裙摆，路茗菲撇了撇头，不出所料看见了那个神出鬼没的小魔女。

　　路茗菲不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她已经习惯了那孩子的行踪诡秘，有时一出现就整天赖在她的床上，赶都赶不走。也有时候一周都见不到她，偶尔想起来还觉得这三年像个梦似的。周围人看不到她，如果不是那个雨夜她总以为自己变成了个精神病人。

　　可哪有精神病人精神抖擞，又活蹦乱跳呢？

　　“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姐姐。”路茗菲把漫画翻得哗啦响，"上次偷吃我藏在床底的榛子巧克力还没找你算账。"
　　小魔女忽然凑近，冰凉的指尖抚上路茗菲耳后白皙的皮肤："可是姐姐的血统觉醒那天，妹妹我忙前忙后为姐姐出力，这还抵不了一盒榛子巧克力么？"
　　她微微一笑，"还有楚子航。那时候你抱着他发抖的样子，像只淋雨的鹌鹑。"

　　这个自称路茗泽，和她那个身高体重都是160的堂妹不同，小魔女见到她就一口一个姐姐，甜蜜得好像她们生来如此，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只是世事无常将她们分离……屁嘞！那她俩谁是夏雨荷谁又是大明湖畔？

　　“你来干嘛啦，”路茗菲摆出不耐烦的姿态，啪一声合上书页，“本宫今日心情不好，要玩要闹自己一边玩去。”

　　“姐姐别生气嘛，我今天来为了报喜，还特地给姐姐带了礼物哦~”路茗泽眨了眨眼，伸长手臂环抱住路茗菲，把脑袋埋在女孩温热的颈窝，“姐姐，当你做出某个选择的时候，另一个选项也会就此向你关闭。不过总的来说，对姐姐来说能选的也只有一条路可以前行……就像那个雨夜。”

　　路茗泽搂得很近，她今天穿了一身哥特风格的黑白短裙，身上带着很好闻的香气。路茗菲想起她所说的那个雨夜，心情无端地沮丧下去。

　　“这个世界上，有鬼存在么？”路茗菲问她。

　　路茗泽挑起一缕她的长发，缠绕在指尖，笑得诡异神秘：“姐姐，如果你想把那些东西叫做鬼，那它们就是鬼。它们和鬼没什么区别，没有自我意识，不过在另一个世界，它们叫做‘死侍’。”

　　死侍。

　　路茗菲手指冰冷，她下意识把少年漫卷了起来握在手里，仿佛不握住点什么就会害怕。

　　就会想起那个遥远却并不模糊，风雨深处弥漫着血腥味的深夜，那座零号高架桥和全然陌生的学长。暴雨中的高架桥无限延伸，漫长而永无尽头。楚子航握住方向盘的手骨节发白，后视镜里死侍在车窗上留下痕迹，尖叫着嘶吼着似乎不甘看着他们逃离这座桥。而这个自称“路茗泽”的少女，就在路茗菲的身旁用一条白色手帕认真包扎她掌心的伤口。

　　路茗菲压低声音：“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搭上楚子航的车…会怎么样？”

　　路茗泽松开路茗菲，从摊位旁边的冰糕柜里摸出两根巧克力味雪糕，把其中一根撕开包装袋递给路茗菲。
　　路茗菲腆着脸接过来咬了一口，香草的甜味和巧克力的浓香刺激了多巴胺的释放，她现在渐渐没觉得那么恐惧了。

　　“不会有任何改变，姐姐。”路茗泽笑嘻嘻凑过来，手里拿着雪糕，趁路茗菲不注意就咬了一口她的雪糕，女孩舔了舔唇笑得像只偷香的小猫。

　　“活着的人还会活着，死掉的人谁也救不了，不会有任何改变。”路茗泽轻声说，“命中注定，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也是某个人的得偿所愿。”

　　她抬手摸摸路茗菲的脸颊，微笑着话锋一转，“但是，姐姐，我只祝你成年快乐。十八岁是个很好的年纪，无论做什么都还来得及。”

　　路茗菲回过神来，冰糕融化的奶浆淌得满手都是，路茗菲舔了舔手指，黏腻甜香。

　　路茗菲发了会儿呆，跑到小商店里借用了洗手池，默默把手洗干净了。

　　楚子航、路茗泽，前者依然遥远得如天边的云，仅仅只是那场雨夜她厚着脸皮坐上了楚少爷家的车，坐在汽车后座上和那个男人聊天扯皮，后知后觉意识到楚大少爷知道她的名字。

　　至于后者，也恰好出现在那场狂流骤雨的高架桥上，神秘莫测地坐在她的身边。

　　楚子航坐在前排，路茗菲坐在后排，身边明明空无一人，可等她再一回头的功夫，身边就多了一个穿着黑色洛丽塔短裙，留着长卷发的漂亮女孩。路茗菲不禁多看了两眼，容貌精致的像个洋娃娃，只适合摆放在玻璃陈列柜里，舍不得沾上一点灰尘。

　　路茗菲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比陈雯雯、苏晓嫱那些女孩都漂亮，再三确认发现她确实没有球形关节。

　　“姐姐，”黑色长卷发的漂亮女孩开口了，她抬手拍拍路茗菲的额头，时间仿佛一瞬间慢了下来，“你不该上这辆车，它只通向死亡的国度。你坐上这辆车，我只好出来帮帮你，免得姐姐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打出BE结局。”

　　她微微一笑，轻声说：“姐姐，我叫路茗泽，是你的妹妹。时隔这么多年再见到你，姐姐你还是这么倒霉。”
　　路茗菲走出小商店，看了眼台阶，又想起那个来去诡秘的小魔女。

　　她看着周遭的建筑，闭上眼在心中默念：“Black sheep wall.”

　　当她再睁开眼，眼前的某一栋建筑在隐约发着亮光，那是Black sheep wall的提示，而那栋正在发光的建筑就是叔叔婶婶家，她现在寄宿的家。

　　小魔女在那个雨夜拍拍路茗菲的额头，教给她如何使用它，路茗菲就是用它才成功和楚子航逃了出来。

　　而当她蹲在地上，陪那个男孩等待救援疏散的车辆，路茗泽也踮起脚尖给了她一个拥抱，轻轻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姐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一张地图在任何时候都非常重要。现在它是你的了，你可以随意使用它，不限次数。”

　　“权与力是很让人着迷的东西，当你为之追逐时，你就离不开它了。”路茗泽微笑。

　　路茗菲俯身从书摊上捡起新一期的小说绘，天边的火烧云已经红了半边天，她心里暗叫不好，因为路茗泽那个小家伙她浪费了太多时间。

　　报刊亭的大爷觉得路茗菲这孩子很热爱文学，经常来买小说绘，买完就蹲在报刊亭边，把新一期的《少年周刊Jump》看完，然后扔回摊上，拍拍屁股走人。

　　“茗菲啊，都说你要去留学啊。”报摊的大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哪有，申请而已，谁要我啊？”路茗菲蹲在摊边继续蹭杂志看。

　　“出国留学好啊，出国留学回来就是海龟，赚钱多。”
　　“我不想赚钱多，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就帮大爷你看摊儿，你给我点儿钱够我买PS2的盘就好了。”

　　“没出息，看报摊赚不到钱，我是年纪大了。”

　　路茗菲翻着眼睛看看头顶绿荫里投下的阳光，“挺好的，可以晒太阳，没人来的时候就发呆，还有过路的美女看。”

　　她其实是真心这么想的。活到十八岁，没有目标，要说很喜欢谁，陈雯雯算一个，因为她很沮丧的时候只有陈雯雯会在一旁轻声安慰她，然后沮丧的路茗菲就更沮丧了。

　　因为陈雯雯不喜欢她，陈雯雯喜欢赵孟华。

　　小魔头倒像个她肚里的蛔虫，大笑着拍了拍姐姐的肩，顺便从她手里拿走了最后一颗沙糖橘，坐在路茗菲的床上一边吃一边晃悠着小腿：“姐姐你就死心吧！陈雯雯是直女啦！考虑她不如考虑一下和你有过过命交情的校学生会会长大人！”

　　路茗菲大惊：“小孩子家家哪来的这么多说道？学长和我一清二白！”

　　“白白白！漂白剂都没你俩白！”路茗泽一脸坏笑，舔掉手指残留的砂糖橘汁水，“要是楚子航是个高冷学姐，姐姐你选陈雯雯还是楚子航？一边是白月光女神，另一边是高冷漂亮但是身世悲惨的楚学姐？”

　　“这个就有点……我的理想型不是那样的！”

　　路茗泽苦思冥想，突然也大惊，“姐姐好手段！原来姐姐是想脚踏两条船，妹妹我竟没有想到姐姐心怀如此大志甘拜下风！”

　　路茗菲气得扑过去猛掐路茗泽的漂亮小脸，用力挠她的痒痒肉，“你不要乱造谣！”

　　路茗泽转了转眼睛，深吸一口气，双手捂住胸口：“明白了，原来姐姐是想连我也收入后宫……”

　　路茗菲长叹一口气，每每回想起这事，她就有点头疼，她算是见识到那小魔女多擅长染煤球了。

　　“有我的信么？”路茗菲在传达室门口探头探脑，拽着英文发音，“Mingfei Lu。”

　　“有，美国寄来的。”门卫扔了一封信出来。

　　路茗菲一摸，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张纸，是拒信无疑。凡是录取信，会夹很多的表格和介绍材料，厚厚的一摞。而感谢你的申请并且遗憾你未被录取，只要一张打印纸就好了。
　　她撕开信封，来信居然是用中文写就的：

　　亲爱的路茗菲小姐：

　　感谢你对芝加哥大学的兴趣，但是很遗憾的，你未被录取。

　　但是，我们常说，路不只一条，只看你愿不愿意选择。

　　首先自我介绍，卡塞尔学院是一所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有广泛的学术交流。

　　我们非常荣幸地从芝加哥大学那里得到了您的申请资料，经过细致评估，我们认为您达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标准，在此向你发出邀请。

　　请您在收到这封信的第一时间联系我校古德里安教授，他正在中国进行一次学术访问，将会安排对您的面试。

　　有如何疑问，也请联系古德里安教授。我会协助他为您提供服务，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诺玛·劳恩斯，非常高兴认识您。

　　你诚挚的，
　　诺玛

　　“签收。”门卫又扔过来一张单子。

　　“信还要签收？”路茗菲不解。

　　路茗菲摸不着头脑，签完字又拿到了一个FEDEX的大信封，估摸不出来里面装了什么，摸上去硬邦邦的。路茗菲挠了挠头，撕开信封，咚的一声倒出来一枚手机。

　　纯黑色的崭新手机，N96。开机之后，手机甚至还有百分之八十的电量，路茗菲查看了短信，发现信箱是空白的时候不知为何她还莫名松了口气。

　　可当她翻到通讯录的时候，表情就完全呆住了。整个通讯录里只有一个联系对象，“教授古德里安”。

　　“还有一个包裹。”门卫又扔过来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里面是什么东西，邮寄地址倒是完全不一样了，来自法国巴黎。

　　路茗菲从门卫那里借来美工刀，小心翼翼划开包裹，拆开才发现里面是一套精美漂亮的浅蓝色礼服长裙。黑白色调的大礼盒印着她看不懂的英文单词，Dior这几个英文字母她看不懂也知道很贵。因为她那160的堂妹有很多这个牌子的化妆品，婶婶觉得女孩子就得富养，于是这笔钱也是花的慷慨又心痛。

　　而且这裙子一看就明摆着“我很贵”，说不定顶她好几百张盗版游戏光碟。

　　路茗菲长这么大，还没买过一套这么漂亮的新裙子。更没人会给她买一套像样的正装，哪怕她已经成年。

　　唯一说要送给她礼物的人倒是有一个，就在刚刚还蹭了她一根冰糕，成天只想着怎么捉弄她的小魔头了。

　　路茗菲摸了摸裙子，觉得它真的太好看了。

　　但裙子有点硬，路茗菲顺着摸进去，发现里面还藏着一封信。

　　她划开火漆，拿出里面的信纸。

　　这也是一封用中文写成的信，字体清秀漂亮，她是没见过路茗泽的字长什么样儿，可直觉告诉她这就是路茗泽捎给她的信。

　　致我亲爱的姐姐：

　　十八岁成人快乐！
　　送给姐姐的东西，当然要最好的。正装代表着一个人走向成熟，特附上成人礼一份，姐姐你很快就会用到它。
　　你乖乖的，路茗泽。

　　路茗菲把信放下，摸了摸额头，有点发懵。

　　她活了十八年都没收到过什么礼物，偏偏在她将满十八岁的时候，一天之内收到了两份横跨远洋，不远万里而来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