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割肉刑 ...
-
*含有可能令人不适的描写
*
我醒来的时候，只能感到自己瘫在一处冰凉的地板上。四周仍然一片黑暗，那块裹尸布一样的东西包缠在全身上下，但四肢露了出来，从那里剪开的洞透进来一丝空气，勉强让我不会窒息。然而，不知是布料上还是这整个地方都散发着浓烈的臭气和腥气，我下意识就要吐出来。
混乱和恐慌中，先前的记忆逐渐回笼。我艰难地回忆自己究竟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亚尔维斯的请求……我到的时候他奇怪的表现……围上来的人……缴械咒、石化咒……
霍格莫德……我想开口，但声音被封住了。霍格莫德有食死徒……他们现在是要——
“伯斯德，你进去。”
合页门尖锐一叫，外面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我一听到这个声音，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属于罗道夫斯。
所以雷古勒斯情人节从霍格莫德离开就是……
“凭什么我去？”伯斯德的声音恼火中发着颤，“哦，你怕新咒语出问题，是不是？毕竟之前用那些小动物做实验的时候，不少次反而割到你自己身上，是吧？你真要这么害怕，给他几个钻心剜骨，也够折磨了！”
钻心剜骨——？我突然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我现在是米莱尔……“泥巴种”……落进他们手里能有什么？
我挣扎起来。不行，不能被困在这里，必须走。
罗道夫斯冷酷的声音没有一点改变：“要是你不干，明天行动的时候，我会告诉贝拉……我身上的口子可够说明我对黑魔王的忠诚了……你呢？在霍格莫德这么久了，我们之中，你白净得要命啊。”
伯斯德的脚步撞上了门，门撞上了墙。罗道夫斯似乎满意了，我听到他转身离开的声音；但伯斯德突然又说了一句话。
“不——不行。”他喘着气说，“我一个人，要是那咒语出了问题，伤口麻烦得很，我明天就不能幻影显形。”
罗道夫斯沉默着。我试图挣开全身束缚咒，试图发出哪怕一点声音。罗道夫斯！你不能——不能走！
伯斯德哀叫了一声：“……我要一个门钥匙。”
“我还以为你不想来了呢。”罗道夫斯嘲弄着说，那里传来一道念咒声，“那就这个，别弄丢了。”
他转身离开。伯斯德朝里走，却突然叫了起来。
“你居然给我一条烂狗链？”
空气中的一声爆响打断了他的话，罗道夫斯幻影显形了。
伯斯德磨牙的声音就连我都听得见，拔出魔杖也是破风一声；下一秒我被狠狠掼上了墙，骨头开裂的声音响在耳边。
痛！我想尖叫却叫不出来，喉咙像被抹布堵住了。
“都怪你，小泥巴种！”又是一道魔咒，这次我被摔在有着散发腥臭的黏稠东西的地板上，伯斯德高叫道，“叫你跟我们作对！叫你生出来！——还是这个鬼时候！钻心剜骨不够劲了？粉身碎骨不痛了？非得要什么——割肉咒——傻逼莱斯特兰奇——钻心剜骨！”
一道钻心的疼痛像电一样打过全身，我感觉自己全身好像一瞬间都碎了。极度的痛苦打破了封喉咒，但我简直没意识到那声怪异凄厉的尖叫是我发出来的。
“你的声音倒是怪！”伯斯德嘟囔着，但旋即又提高了声调，“不过，惨叫的时候，又有几个人听起来像他们自己？——唉，我听不来别人这样，闭嘴！”
喉咙再度被堵上的时候，脸上的黑布传来一阵又湿又热的难受触感，我才发现自己涌出了眼泪。但这对伯斯德没有意义，我努力想不让鼻子被湿布盖住时，他已经操控漂浮咒把我吊了起来。
“我也不爱看血淋淋的场景。”他烦躁地说，“要不是这傻逼——莱斯特兰奇——非要试试他们那咒语，我早就给你一个死咒完事了……你也是倒霉！好好的索命咒吃不了，非要撞上这么个麻烦事……最后还是得一死了事！我想想，那个咒怎么念，怎么念？”
我百般尝试挣开裹在脸上的布。哪怕一点，哪怕有一点异常。我被痛苦钉入的脑子只能想到一条生路，一点摆脱的可能：我不是——我不是米莱尔——我不是“泥巴种”！我哽咽而被咒语封住的喉舌颤抖着：我是——我是雷思丽·莱斯特兰奇！我是莱斯特兰奇！
但我没能说出来；怎样的挣扎都没打破的禁令只在撕裂和灼烧的痛感袭来时被冲破，我却连完整的词语都发不出来。
“‘裂肉浇油’——噢，是这样——看来今天不会出问题……还有三处？四处？别叫了！听听自己多像个女幽灵！”
三处？四处？然后就是死咒，是吗？下一道撕裂的疼痛从左手袭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已经叫不出来了。先是皮肉被撕开，随即仿佛滚油和铝水混在一起浇了进来，巨大的痛苦撕打神经，我的大脑只留下一片混沌；不管是什么魔法都不可能隔离开这种持续不断、猛烈至极的折磨和疼痛。不要——不要念了！求你不要念了！
一片朦胧中，我仿佛听到什么东西敲打地板的声音，转眼又被耳边开水壶沸腾般的鸣声遮蔽。
伯斯德仍然在一边走动一边自言自语，好像还在数要造出几处伤口（“五？六？不，那是个总数。”），他好像又抬起了魔杖，但这次他自己尖叫一声，我却已经完全没有感触了。肢体的痛觉已经取代了全部思维，整个身体唯一的机能就只有不住的颤抖和几近麻木的挣扎。
血还在流；我知道这些腥臭味是什么了，我知道地板上的黏稠是是什么了。我知道亚尔维斯那天看到的阿尔菲是如何死的了，我不久之后也会加入这一行列。我死的时候还会保留米莱尔的模样？还会被分尸？世界上再也没人知道雷思丽死在哪里。
神经里剧烈的疼痛急切地在寻找一个出口，那就是死，死了就不痛了，只有死。没人知道我在这里，最后的机会也错过了，这个食死徒不愿意听我的任何声音，我只有死。没有人救我。几处、下一处、还有几处？我在哭、我的喉咙烧了一样痛，我的念头仿佛已经要离开身体。我不想死，我想活……还有人在等我……不要念咒语了……我想死、快结束吧、我不想死、求求你了、我想死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想——
“快完了、快完了！还剩一点，我不干也没人知道！反正做完之后就是一道索命咒，血放完了再分掉，鬼知道我做没做。别动了！”伯斯德叫着，“我的咒语打偏，苦的还是你——奇了怪了，你挣扎起来能有那么大声音？这里可没别人——”
啊……只要你杀了我！我被折磨至此的脑子里只剩最后一个念头，最后一个紧紧抓住的念头。只有抓住这个念头我才不会疯，我不想疯，我不能疯……只要你杀了我！巫师，巫师能变幽灵……我不管了，我不死了……我要留下来……！我要杀了你！
“——一忘皆空！”
一个喊声打断了伯斯德的自言自语，但我的大脑已经接受不了任何东西；直到那散发腐败腥臭的黑布被猛然扯开，空气重新流进肺部，我才能透过泪水模糊的眼看到一双惊恐的、熟悉的黑眼睛。
雷古勒斯面色惨白如纸。
地牢一片漆黑，只有魔杖光芒微微亮着……我被他扶起来、差点跌下去之后又被搂起来；但我没有顺从他走，我跌跌撞撞，几乎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强拉着他，走到那个瘫倒在地的食死徒旁边。一条黑狗把他压制在地，我勉力伸手下去的时候，裂开皮肉流出的血蹭上了它的皮毛。我感到刺痛。
我从他的衣兜里拖出一条烂狗链，就失去了刚刚支持自己的力气，被身后的人躲避着伤口托起。
他们把我带上楼，走入一道幽深的长梯。
劫后余生的狂喜之外，我几乎没有表情地看着我的朋友、我的救命恩人……我听到自己心里说：啊，太好了，小巴蒂不在这里……可我又希望他在这里。我感到自己又哭了。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割肉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