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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

  •   深夜,凛冽的风像是一把刀子,透过窗棂缝隙钻进屋子,炭盆火光微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意。

      婉儿裹在厚实的锦被里,露出一张小巧白皙的脸,眼眸亮晶晶地看着谢寒渊。

      谢寒渊毫不犹豫地拒绝:“别胡闹!将来你还要嫁人的,女子怎可随随便便让人亲!”他面色严肃,像是冬夜里结了霜的青松。

      婉儿扁了扁嘴,嗓音软糯,撒娇道:“可你是婉儿的哥哥,哥哥亲吻妹妹本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嘛。”她微微侧过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见他依然不为所动,她轻哼了声,尾音拖得长长的:“除非,阿渊哥哥嫌弃婉儿。”

      “无理取闹!”谢寒渊低斥一声,下了床,不再与她纠缠,将被子挪回了长椅上。

      婉儿眼睁睁看着他,将那床裹挟着男人余温的被子拿走,脸上撒娇的神情渐渐隐去,她没有再说话,乖乖地躺好,阖上了眼眸,耳畔只有屋外呼啸而过的寒风。

      翌日清晨,孟颜早早起床,在院子里散步,她深呼吸一口,冷冽的空气或许能让混沌的思绪清明一些。

      清晨的寒意是干燥刺骨的,空气中夹带着土木和枯草混合的清冷气息。

      孟颜拢紧了身上的外袍,缓缓地沿着廊庑往偏院的方向走去。忽而,恰逢屋门吱呀一响,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从里头走出,正是谢寒渊。

      他身披一件厚重的黑色鹤氅,边缘绣着暗纹。他正低着头,抬手系着鹤氅的带子。寒风吹起他额前的几缕发丝,衬得他的侧脸线条分明。

      孟颜脚步顿住,她在想,那屋子……并不是主殿,她心中奇怪,谢寒渊怎会住在偏院里呢?

      半响,喜云打好一盆热水,端来了屋子里头。

      “姑娘该洗漱了。”喜云的声音不高不低,清晰地传了过来。

      闻言,孟颜恍然大悟,原来谢寒渊和婉儿竟然睡在了一起!刹那间,孟颜只觉天旋地转,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间,连骨头都打着颤。

      俩人的关系竟推进得这般快!谢寒渊竟然这么快……就喜欢上了别的女子!

      孟颜强撑着身子,仓皇地转身,几乎是逃跑一般,沿着来时的路跑回了屋子。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只觉整个世间都崩塌了一般。她再也支撑不住,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心脏的跳动剧烈而紊乱,仿佛随时要跑出胸腔。那种被刀刃切割般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她整个身躯。氤氲的眼泪终于冲破眼眶,悄然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下一瞬,她突然弯下腰,脸色煞白,捂住心口:“不好!心绞痛的毛病又犯了!”

      她发出痛苦的呻/吟,膝盖一软,几乎要跌倒在地。

      正在内室整理衣物的婢女禾香听到动静,连忙冲了出来。见孟颜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慌忙上前扶住孟颜,嗓音带着哭腔:“姑娘怎么了?您可别吓奴婢。”

      她咬着牙,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心绞痛犯了,这是老毛病了,不必紧张。”

      禾香不敢耽搁,连忙道:“奴婢这就去禀告世子。”她扶着孟颜坐到榻上,让孟颜靠着软枕,随后急匆匆地跑出门去。

      片刻后,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寒渊带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阿姐,听说你又犯心绞痛了。”

      他沉思片刻,都怪他,当初孟颜落水,他未及时将她救下,反而当着她的面,救了孟清。那一回,她几乎溺死,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这才落下这心绞痛的毛病,偶尔才会发作。

      “是我不好,让阿姐被这老毛病犯难。”他低声呢喃。

      “不必自责,都是命罢了,休息下便好。”她阖上眼眸,不再看他。

      闻言,谢寒渊只觉心头愈发难受,明明是他间接造成,而她却连怪罪他都不愿,只将一切归咎于虚无缥缈的命运。

      “晚些我将流夏请来府上,让她陪着阿姐一块住在这儿,有流夏在,我也放心些。”

      孟颜没有拒绝,轻轻地点了点头。

      三刻钟后,李青将流夏接来了府中。流夏听闻孟颜心绞痛发作,一路心急如焚。一进屋子,看到孟颜憔悴的模样,眼眶立刻红了。

      她连忙拉住孟颜的手:“姑娘,听闻您又犯心绞痛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早我见谢寒渊从婉儿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她捂着心口,声音有气无力,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带着疼痛,”他竟然和婉儿睡在一起了!”

      流夏听得一愣,她知道姑娘对谢寒渊情根深种,也知他失忆后与姑娘朝夕相处,亲密无间。可这……这未免太快了!

      “不对呀,奴婢觉得他不像是那种放纵之人,更何况婉儿还是他的义妹呢!”

      “怎么可能跟自己的义妹睡在一起,想必其中另有原因。”

      孟颜苦笑一声,神情黯淡:“不管什么原因,可我亲眼所见,他从婉儿的屋子里面出来,将那鹤氅朝身上一披,正低头打着系带。”

      “要不姑娘去问问他吧?”

      “不了,其实此前我就已经看开了,只不过没想到他和婉儿发展得这般快!着实让人出乎意料!”

      她靠在软枕上,闭上了眼:“我就当是暂且住在这儿避难了,别的不会再去想了。”

      流夏知晓孟颜性子,并非真的看开,只是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将所有的伤痛都压在心底。她愤愤不平,但看到孟颜虚弱的模样,又不敢多说什么刺激她,只好默默地守着她。

      午后,谢寒渊来到孟颜屋中:“阿姐。”

      他上前一步:“身子好些了吗?“

      “多谢关心,好了许多。”

      “住着可还习惯?”

      “还好。”孟颜冷声道,目光落在窗外的枯树残枝。

      静默片刻,四周一片沉寂,只有风儿的呼啸声。

      谢寒渊静静地凝视着她,见她下颌线紧绷,唇角也抿得紧紧的。似乎刻意躲避他的目光。他等了又等,孟颜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他终于忍不住:“阿姐可有别的想说?”谢寒渊一字一顿道。

      孟颜缓缓转过头看向他,眼神十分平静,平静得让他感到陌生。

      “没有!谢大人事务繁忙,不必牵挂我。”

      谢寒渊的心脏仿佛被她这淡漠的态度狠狠地扎了一下。谢大人?她竟然叫他谢大人?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分?

      谢寒渊幽幽地凝视着她,试图从她眸中寻得一丝暖意,可却只有无视。

      她变了!变得有些冷漠,像是竖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

      难道她还在生上回的气?真成了气包子了!他那天也并非全无道理,她对他确实是利用,倒是他自己,没有过于埋怨她,可她却揪着此事不放?

      谢寒渊心中冷哼:“那我不打扰阿姐了。”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和舅父李缜暗中调查孟津之事,争取能早日查清真相,还孟津一个公道。他本打算将此事说给孟颜听,但是瞧她正气头上,浑身都是刺,想着还是等过些时日再说吧。

      不久,孟颜听到屋外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婉儿来到孟颜跟前,行了礼,姿态端庄却显柔弱:“姐姐住得可还习惯?”

      “嗯,还行,有何事吗?”孟颜带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她不想与婉儿多言,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无谓的“寒暄”。

      婉儿走到圆凳旁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柔顺。她垂下眼帘,声音更加轻柔:“昨晚我咳的厉害,一直睡不好。阿渊哥哥担心婉儿,陪了我一整晚。我要他走,他却说婉儿更重要。”

      她抬起眼看向孟颜,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仿佛透着一丝恣意。

      婉儿艳羡地继续道:“姐姐真是幸福,早早就与阿渊哥哥相识,像他这般体贴的男子,想必从前,阿渊哥哥也是这般对待姐姐的,对吗?”

      孟颜心中冷嗤,面上却波澜不惊。婉儿果真还是太肤浅了,根本就不懂谢寒渊究竟是个什么性子。

      或者说,婉儿只看到了他展露给她的一面。

      前世他那般折磨凌辱自己和阿欢哥哥,手段之狠戾,让她至今想来仍会不寒而栗,这样一个人,竟有人说他好!

      这话可是她头一回听到。

      她心想,从前谢寒渊对自己的好,不过都是伪装的,是逢场作戏。自他失忆后,他对她的亲近,更像是在欺负她、玩弄她,以此获得快乐。

      孟颜淡淡地开口:“既然他对妹妹好,那我也就放心了,希望你们二人……早日修成正果。”

      婉儿的脸颊似乎染上了一抹红晕,捂嘴笑道:“姐姐想多了!婉儿是阿渊哥哥的义妹,怎可有那种狎昵的心思,婉儿是万万不敢想的。”她说着,眼神却不经意地瞟了孟颜一眼,似在观察她的反应。

      “那便不做他的义妹,不就可以了?”孟颜轻描淡写地道,捏着茶杯轻轻吹了吹腾起的热气,浅啜一口。

      婉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像是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她咳嗽几声,缓缓道:“这还得看阿渊哥哥的意思,强扭的瓜不甜,婉儿是万万不敢去强迫他人的。”

      她垂下头,显露一副情深不悔又克制守礼的模样:“其实,只要阿渊哥哥心里有婉儿,我就知足了。”

      流夏站在孟颜身旁,将一切尽收眼底,上前道:“婉儿姑娘,若无别的事,我们姑娘要休息了,还请婉儿姑娘慢走。”口气里带着明显的逐客之意。

      婉儿被流夏突然的强硬态度微怔了一下,迎上她的目光,这一眼中,透着几分不悦,几分审视。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朝她微微一笑,却让人觉得有些冷。

      婉儿起身,在喜云的搀扶下,姿态款款地离开了屋子。

      流夏探头瞄了一眼,见她已经走远,小声道:“姑娘,这婉儿似乎来者不善。”

      孟颜将茶杯放回桌上,她岂会不知?今晚这一番看似无辜,实则字字带刺的话,无一不在彰显着她的目的。

      “我昨儿初来乍到,她便使了个下马威给我。”

      流夏心中一怒,嗓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什么!她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欺负我们姑娘?若不是孟家家道中落,姑娘身份尊贵,她区区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怎敢这般对姑娘你无礼?”

      她越说越气,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姑娘若在这儿受了委屈,不如我们打道回家,金窝银窝也比不上自己的穷窝。”

      孟颜轻轻拍了拍流夏的手背,如今她连伤心和愤怒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不必这么麻烦,就算我要回,谢寒渊想必也不会同意。”

      孟颜看向窗外,眼神有些空茫。他费心将自己接来,不达目的,是不会轻易放自己走的。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已经不想去深究。是想继续折磨她,还是仅仅将她当作一个无关紧要的恩人?抑或是……仅仅为了在她面前,扮演一个重情重义的哥哥?

      她收回视线,看向流夏:“我无心与她争执,自然她说什么都无法让我上心。在我眼里,她就是个跳梁小丑,上蹿下跳,自以为是,看着可笑。”

      “对!跳梁小丑!只会仗势欺人,看着就让人觉得心烦!一看心肠就坏!。”流夏跟着孟颜骂了两句,心中的郁气稍稍散了些。

      是夜,谢寒渊站在漆黑的夜色下,寒风吹拂,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像是在替他扼腕。

      很快,流夏退下,孟颜正欲躺下休息,门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阿姐,睡了吗?我想进来看看你。”

      孟颜身子微僵:“有何事待明儿再说吧。”

      “只看一眼,我就走。”谢寒渊轻声道。

      孟颜沉默片刻,她知道,如果她执意不开门,以谢寒渊的性子,或许会想别的法子进来,徒增尴尬。更何况,她住在他的府邸上。她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缓步走到门口。

      冬夜的寒气透过门板缝隙钻进来,钻入她的鼻腔,一片冷意。她拉开屋门,寒风裹挟着寒意,立刻涌入温暖的室内。

      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清瘦挺拔,身上沾着外头的寒气。他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屋内的烛光,是一片幽深。

      孟颜没有看他,拉开门后便回到了榻上。

      “阿姐,心脏还疼吗?”

      “好多了,不必担心。”孟颜依旧未正眼瞧他。

      谢寒渊看着她冷淡疏离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烦闷。

      他忍不住向前倾身,想要离她更近一些:“我不放心阿姐,今夜,我留下陪你吧?”

      孟颜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忽而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嘲弄,像冬日里尖锐的冰凌。

      “谢大人,您还是去陪你的好妹妹吧?”他这是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她是她,阿姐是阿姐,不一样。”他沉声反驳。

      谢寒渊心想,他失忆那些时日,不都和她睡在一起吗?这会子怎得生分起来了?

      孟颜觑了他一眼,看到他眼底的不解和些微的恼怒,只是冷淡地重申:“不必,我不习惯和男子同榻。”

      谢寒渊心想,他失忆的时候,她怎就愿意日日与他同眠呢?!

      静默片刻,屋子里像是被抽干了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

      男人眸色渐深,突然向前倾身,身体微微凑近她,压迫感十足。

      “可我偏要留下呢?”

      他的府邸,他想在哪,不该是他说了算?谢寒渊的心中这般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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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本开:《我本无意成仙》穿越+女扮男装 《殿弈欢》双重生+君夺臣妻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