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冬世界》天马行空的en

1、兄妹

　　冷藏柜的金属把手粘着手套的纤维，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在防毒面具里凝结成冰。透过结霜的护目镜，手术室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2124年1月17日，但红色数字已经卡在03:27整整两年。

　　"哥，葡萄糖试纸..."耳麦里传来林浅的气声，她总以为这样说话能节省热量。我摸向战术背心的夹层，摸到最后一支胰岛素笔的轮廓，它像柄冰锥抵着我的肋骨。

　　忽然有雪粒簌簌落在无菌布上。抬头望去，天花板的通风管道正在渗漏冰晶——这栋二十层医疗中心的地上部分，此刻正被四十米厚的积雪压得咯吱作响。我攥紧破冰镐，指甲缝里嵌着昨天从超市冰柜挖出来的蟑螂碎壳。

　　冷藏库密码锁的液晶屏突然跳动，幽蓝的光映出我身后扭曲的影子。不是影子。那些附着在墙面的霜花正在舒展，凝结成半透明的人形轮廓。雪魅的虹膜像两枚液态氮气泡，它们能感知0.5摄氏度的温差，而我的体温此刻就是暴风雪中的灯塔。

　　手术刀从器械盘飞起的瞬间，我撞进CT扫描室。铅门闭合的刹那，有冰锥般的手指擦过后颈，防辐射服被撕开三道裂口。备用电源突然启动，环形扫描仪发出嗡鸣，幽蓝的X射线照亮了墙角堆积的尸骸——他们保持着环抱取暖的姿势，胸腔里盛开着冰晶玫瑰。

　　"找到...了..."耳麦突然传来杂音，林浅的喘息像坏掉的老式唱片。我踢开结冰的输液架，在药品冷藏柜最底层看见六支未开封的胰岛素。玻璃管壁上的霜花组成奇异纹路，像某个濒死之人用睫毛画的求救信号。

　　整栋建筑突然倾斜，积雪挤压钢架的声响如同巨兽磨牙。我扯下防护服内衬的铝箔急救毯裹住药盒，却听见冷藏柜后方传来冰层碎裂声——三只雪魅正用指关节叩击钢化玻璃，它们的指纹在冰面上拓印出漩涡状图腾。

　　当第一道裂痕蛛网般绽开时，我摸到了尸体堆里的骨锯。这些在极寒中变异的人类，颈椎第二关节会结晶化。就像去年冬天我们在图书馆地窖遇到的那个女人，她啃食自己孩子时，牙齿与骨骼碰撞发出风铃般的脆响。

　　肾上腺素笔扎进大腿的瞬间，世界褪色成黑白默片。我看见自己的左臂被雪魅咬住，防寒服像糖纸般碎裂，血液还未渗出就被冻成珊瑚红的冰挂。骨锯齿刃卡在肘关节时，想起医学院解剖课教授说过的话：当低温使神经麻痹，疼痛不过是记忆对现实的拙劣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