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梁》9466

4、第 4 章

　　来不及的话，她买个准时宝还不行吗？京玉属实有点疑惑了。半个小时都不想等，没耐心。

　　京玉初次上任就碰上难搞的中年男人，她脑筋转转，答，“哦，那我去给您现弄一杯回来。说吧，要什么？”

　　何钟卿双眉拧得很紧，抱持着怀疑态度不断打量京玉。京玉和他对垒似的相互看，她还忍不住催一句，“您快点说啊。再过会儿颁奖的时候我就不好给你弄了。”

　　每一句都带尊称“您”，除此之外，每一句都没有什么尊重的样子。何钟卿觉得被冒犯，火光四射，却被老板一个眼神按下了怒意。

　　他心里疑惑，老板为什么不让他发火？

　　他迟疑的点了单。“手冲的就好。我们胥总喜欢偏酸的豆子。”

　　京玉甚至没有回复他，麻利起身走了。所以她没看到，前座的胥梁在她走之后，频频侧头，视线锁定。她一路小跑去到酒店的咖啡房里对着咖啡师一通问，服务员自卖自夸说了一大通，称这里连咖啡机都是顶级，咖啡豆更是国际金奖咖啡师为浅水滩分店特配的。

　　京玉只关心口感酸不酸。

　　她悄悄坐回位子上的时候，手里拎了两个纸袋子。她不仅给胥梁买了，还给何钟卿也买了一杯。

　　何钟卿眼见着京玉风姿绰约的坐下，又从座位底下掏出一只骨瓷绘红花的白咖啡杯和配套的碟，请他帮忙拿一下。

　　放在外卖杯里的热咖啡缓缓的倒入骨瓷杯里，被何钟卿放到了胥梁的面前。胥梁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转头，盯着京玉，说了句谢谢。

　　这比他助理有礼貌很多。

　　京玉不自觉的挑了挑半边眉毛，笑笑，说不客气。

　　这边的何钟卿也莫名其妙的收起了刚刚胡乱发火的气场，整个人变得友好许多。等京玉变戏法似的掏出另外一杯递给他的时候，何钟卿眼睛顿时亮了。

　　不过他没好意思立刻展露惊喜，只说，“我也有？谢谢。”

　　京玉倒是露出了很和善的微笑，答不客气。她随后，再从纸袋里眼睁睁的掏出了第三杯。

　　何钟卿……

　　说实话，礼仪小姐应该不可以在后面喝咖啡的吧？但也没有明文规定不行？她的老板呢？何钟卿突然觉得手中的咖啡烫手，恨不得立刻脱手而出然后自己可以心无旁骛的去找京玉的老板。

　　胥梁这次回头瞥她一眼的时候，京玉注意到了。她当时正给何钟卿递着糖浆，“喏。你的这杯我照你老板的口味买的，不喜欢的话，我问服务生拿了好几袋糖浆和奶球。”

　　何钟卿心情复杂的接过这一颗奶球，然后他也察觉到了胥梁的视线，想说话的心又按了下来。京玉在往自己的咖啡里连续加了三颗奶球现在在加第四颗，加完之后尝了一口又往里倒了一丁点糖浆，最后翘着二郎腿心满意足的靠在座位上喝了起来。

　　怎么个事儿啊到底……

　　何钟卿心情更复杂了。

　　只是他没有开口，胥梁没有开口，胥梁的右邻座的一位五十左右头发黑泛白的老男人转过了身，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港粤式普通话微笑着问京玉：

　　“小姐，你有没有兴趣来给我当助理？”

　　一时间，胥梁、何钟卿、老男人、老男人的助理、老男人的礼仪小姐，林林总总加起来约等于周围一圈所有人都朝京玉看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京玉莫名其妙的咽下嘴里一口胜似奶茶的咖啡，有礼貌的回问，“您身边不是已经有一位助理了吗？”

　　她客气的微笑，看着老总每天早上起来用植物染发剂成黑发的背头，搞不好他还会在镜子前自我欣赏五分钟，认为自己宝刀不老，时光难掩他的帅气。

　　“那是总助。小妹妹，我看你资质也不错，能力也不错，怎么想不开去做礼仪小姐了呢？对你的职业规划不太友好。你来当我的助理，这样对你未来才有帮助。”

　　老总的眼睛上下逡巡，把京玉打量了个遍。眼神说不上多尖锐，但隐藏的含义不是太让人舒服。京玉不太喜欢被这样看，脸逐渐僵硬冰冷下来。

　　但老总还在装眼瞎心盲，打量完后，甚至笑着点了点头。

　　点什么头？这个人兀自在满意什么？京玉火从心起。她扯出一抹笑，问，“您工资开多少？”

　　“一万五，怎么样？”老总随口开出一个自以为的高价，表情还略带骄傲。

　　京玉轻轻一声嗤笑。“诶呀，可是我现在做礼仪小姐一天两千，一个月能赚六万呢！每天还只需要去一场呢～”

　　京玉语气好夸张，在那，诶呀诶呀，这可怎么办好呢？

　　老总脸上就不好看了。他觉得京玉不识抬举，根本意识不到他给她的机会有多好。

　　“礼仪是个青春饭，这样对你未来没有帮助的。”老总示意身边那位四十来岁也梳着油头穿一身海蓝色西装的精瘦油腻男，精瘦油腻男朝京玉递来一张名片。“收好。你会联系我的。”

　　呃。

　　Yue。

　　还“你会联系我”，谁？他在对着谁说话？真好笑，不是，谁要啊？谁要你的名片啊兄弟？你这名片跟传单似的，问过别人要不要了吗？

　　京玉怒着张脸，僵得像给老总立墓碑的青石板。“多谢抬爱了，但我有自知之明，当不了助理。”

　　老总的面子仍然被撂下，他隐隐有恼怒的趋势，于是精瘦油腻男直接把名片放到了京玉的手上。“怎么当不了？我倒觉得你很有能力。”

　　强买强卖，周围一圈人看着，京玉想发火也得注意场合。她被迫接过名片看都没看一眼，捂着嘴巴“哈哈”笑了一声，“谢谢啊，我确实挺有能力的。做你当秘书岂不是屈才了？”

　　她是真心这么想的。

　　没想到老总和男秘书一对视，两个人指着她哈哈大笑起来。老总对着秘书说，“你看这小姑娘真有意思。”秘书狗腿的回，“我们真的就缺个这样活泼的助理！”

　　京玉皮笑肉不笑，我看你们俩才挺有意思。活泼，你也挺活泼的，现在在这个颁奖典礼上笑得前俯后仰，你俩跟猴一样，呵呵。

　　旁边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像在看一幕贫穷小白花被有钱老男人垂青的戏剧。京玉已经在发火边缘，无法再应付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她的拳头都攥紧了，凭什么，她就要在这里出演小白花？

　　老总还想要继续开口。京玉下一秒，就要把名片扔到他的脸上——

　　就在这个节骨眼，胥梁的手伸到了京玉和老总的中间。

　　胥梁朝她招了招手。

　　老总望过去，不知自己怎么会被截胡，更不知都是同一阶层的人，身旁的年轻总裁怎么不给自己面子。

　　但京玉已经立刻倾身向前，朝胥梁靠近，挪着屁股往左，再往左，好像是要跳进胥梁的包裹圈。京玉对上了胥梁那双狭长的、莫名有吸引力的一双眼睛，心肉一跳。

　　她开口问，“胥先生，怎么了？”

　　“豆子不错。”胥梁的声音很低沉，充满磁性。“在哪里买的？”

　　老总终于心有不甘的把转向已久的头扭回了朝向舞台，侧过来的身子也总算直挺挺的坐在了座位上。

　　京玉斜看到老总的动作，终于松下一口气。她愤怒、压抑、无措，但现在好像已经解决了。她在胥梁的身后悄悄卸下紧绷的身体，再往前俯了俯身，和胥梁的脸越离越近。

　　何钟卿在一旁看得大汗淋漓，想叫她赶紧别靠了。

　　但胥梁自己毫无避开之意。

　　京玉脸上带起一点轻松笑意，小声地和他说，“隔壁的咖啡房买的，说是它们专门配的豆子，一会儿你叫他去买点。”他指的是何钟卿。

　　还安排上他的人来了。

　　胥梁轻点了点头，“什么咖啡豆？”

　　呃，这就实在把京玉难住了。什么咖啡豆，她怎么知道什么咖啡豆？

　　京玉脑袋随波逐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开始瞎扯。 “是那个什么哥伦比亚拼配委内瑞拉，你看你这杯的颜色，深点的就是哥伦比亚，浅点的就是委内瑞拉。”

　　胥梁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一个杯子里的水，哪里还分什么颜色？

　　她继续扯，“你喝喝看，是不是还能喝到巧克力的风味？除了巧克力还有草莓、红樱桃的水果甜香，再往后甚至能喝到高乐高的味道。”

　　高乐高？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眼见胥梁的疑惑更甚，而那个老总好似已经开始打探其他人了，京玉胆子一大凑得更近，嘴巴都快贴上胥梁的耳朵了。她继续小小声声但眉飞色舞，“胥先生，以上的味道你都喝不到吧？因为那都是我现编的。”

　　胥梁猛地回头，对上了京玉得意洋洋、朝他飞快眨了眨的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