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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彻底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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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怀没想到会在家门口见到冼从熠。
这里和对方的住处和公司都是两个方向,除了特意找来好像没有别的原因。
这人怎么知道他住哪儿?
那天算是彻底撕破脸了,还找上门来干什么?
闻怀思绪乱飞想转头就走,而冼从熠已经看到了他,立即路口走了过来。
闻怀转身的趋势止住,觉得自己再走有点像怕了对方,干脆站着不动了。
距离越近,冼从熠那张俊美的脸就越清晰,五官背光依旧抗打,只是脸色有点差。
大概隔了两米的距离,冼从熠就出声了:“闻怀……”
声音低哑,像被砂纸刮过。
闻怀微微皱了一下眉,冼从熠的脚步就停住了。
闻怀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是说了不要再来找我?”
冼从熠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声音放低了:“闻怀,我想来见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闻怀没回答,于是他说了下去:“我想了很多以前的事,很多时候都是我的错。我太自以为是,太自私了,不听你的话,总想着自己的事。对不起,闻怀……”
他想解释剖白,想祈求闻怀的理解原谅,但对上闻怀逐渐冷淡的目光,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就慢慢模糊了。
就好像怎么都词不达意,苍白言语无法让伤害消弭,闻怀的抵触好像无论如何都不会消解。
冼从熠压下心中泛滥的惊慌,稳着声音继续说:“我不是想要不尊重你,也根本不敢这样。很多时候我乱说话作弄你,只是觉得你可爱,并没有侮辱人的意思,你能相信我吗?你不喜欢的事,我以后都不再做,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而闻怀只问了一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冼从熠忽然安静了。
于是闻怀断定了答案:“你跟踪我。”
他笑了一声,觉得有点荒谬似的:“这就是你说的尊重?”
“对不起。”冼从熠认错得很快,仿佛除了道歉就不会说其他话。
静了一会,他低声下气地解释着自己的行为逻辑:“因为我想知道你的去向,那天晚上你太生气了,我很担心你……”
“是担心还是掌控欲你自己心里清楚,”闻怀直接挑破了他的心思,声音有点冷,“不要总是用你的意志来掩盖我的,我不是你的私有物,也要有自我和隐私。”
冼从熠急忙说道:“我知道的,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在闻怀冷静的注视下,他音量减弱:“只是想知道什么地方可以见到你,我真的只是这样想的。”没有别的意思。
那些点到即止进退有度的社交礼仪,在闻怀面前很轻易就被抛之脑后。
冼从熠知道自己做了冒昧侵扰的事,被拆穿的窘迫难堪远不及即将失去闻怀的恐慌来得真切。
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
他只想要见到闻怀。
闻怀不知道这人心里还死不悔改,但不必细想都能猜到一点。
能轻易认清错误做出改变,就不是自傲的冼从熠了。
虽然明确这一点,可闻怀看了看对方眼下憔悴的青黑,又懒得再说其他。
这人从前对他不冷不热,每次主动都是要做那些事,怎么现在要分手了又表现得这么不舍?
闻怀不理解这人的执着,难道为了一点欲望,脸面都不要了吗?
他想不清楚,忙碌一天的疲惫涌上心间,叫他只想快点回去休息。
所以闻怀耐下性子,想要眼前的人赶快消失:“好了,我不怪你,你可以走了,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冼从熠站在原地没动,低声叫他“闻怀”。
闻怀没应,扭过就往小区里面走。
冼从熠跟上他,憋在心里的话倒豆子一样蹦出来:“闻怀,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提到的错误我都改,我保证会做得很好,这次一定说到做到!我们……能不能不要分手?”
闻怀头都没回,语调冷淡:“既然要改,就从尊重我的意愿开始。我说了分手,我们就彻底分开。”
冼从熠一顿,用低微却执着的语气说:“可是,我不想分手。”
说是听话,还是优先强调自己的意愿,软硬皆施只是要别人听从他。
闻怀一点也不意外,脚步没停刷开了门禁,兀自往居住的楼栋走去。
“闻怀!”冼从熠追了几步,看着闻怀毫不停留的身影不知怎的就泄气了。
“我听你的。”他说。
不敢再跟着进楼,冼从熠看着脚步停下的闻怀,轻声道:“我会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想要分手……我们就分手。”
“……”
“我们分手不是因为我们没有感情,是因为我做错了一些事,让你觉得难过了。我太自以为是,总是将自己认为对的东西强加于人,想当然地觉得你都能接受,都会喜欢。”
“对不起,我想好好表现的,我想成为你的支撑,想成为你最好的恋人,可最后还是做得不好,才导致你想分开。”
“闻怀,这几年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闻怀一直没说话,听到最后一句终于松开了紧攥的掌心,维持着镇静的姿态:“说完了?”
其实没有。
一直行胜于言的冼从熠突然有很多话想说,从前沉默寡言喜欢强装镇定,那些咽回心里的话现在全都想要闻怀知道。
说得太晚,闻怀也许不想再听了。
但冼从熠还是硬着头皮挑出了重点:“我们不是没有感情的,闻怀,这一点你说得不对。”
对上闻怀转头看来的视线,他沉默了一下,用轻而缓的语调说道:“闻怀,我爱你。”
“我爱你,五年以来一直都是,你……还爱我吗?你只是累了,并不是不爱我,对不对?”
问出最担心的问题时,冼从熠一贯的处变不惊再也维持不住,那双长而凌厉的眼睛写满仓惶。
冷静和睿智都消失了,所有星星都陨落在了漆黑的山野。
有些失态的模样惹得闻怀眉头紧锁。
他扭过头去,并不说话。
冼从熠没有作罢,反而固执地想要讨到一个回答:“……闻怀?”
闻怀没理他,只说:“既然你说要听我的,那我们就到这里结束吧,不要再来了。”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进了楼栋。
脚步太响,灯光应声亮起。
几十秒后白炽灯自动熄灭,一如楼外男人陡然灰败的面色。
闻怀没搭电梯,从消防通道一路走上了九楼。
到最后腿有点发颤,他搭住铁质扶手,平复着呼吸喊出一句“冼从熠”。
然后加了个咬牙切齿的尾缀:“混蛋。”
什么喜欢和爱,这个不知悔改的直男说出口的话自己不觉得脸红吗?
单方面的意志强压是爱?干涉个人隐私是爱?暴力压制是爱?逼他装聋作哑毫无脾气也是爱?
刚开始那两年,对方也许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后来可就说不准了,毕竟无法再从那双稳若磐石的眼睛里看到明显的情绪。
毕业后冼从熠简直成了个脾气冷淡的哑巴,有时候说的话很气人。
是,他们分手的直接原因确实误会,可要他和冼从熠继续谈下去,闻怀觉得自己做不到了。
和这混蛋鸡同鸭讲太累了。
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闻怀都觉得冼从熠变成了一个枯燥又现实的人,两人不过是靠着谈恋爱的身份得过且过,要说对方对他有多深的感情,好像也没有。
没想到冼从熠要被分手了居然能放下身段说软话,装模作样扮可怜,好像被欺负受委屈的人是他。
闻怀这个受害者本人还没说什么啊!
而且为什么这人还在纠结爱不爱的,他从前不是最觉得肉麻吗?
冼从熠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
闻怀平稳的心境被打乱了,想给对方颜色看看的手又在蠢蠢欲动。
他觉得不自在,嘴里又忍不住骂了对方几句。
不管怎么样,今晚过后,这人应该不会在再来了。
他们真的结束了。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但为什么分手的后遗症还没消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