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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恋爱观察笔记 ...

  •   校园普设au

      秦风悄悄观察新来一届里的一个学妹好久了。
      学妹活泼又明媚,开朗的像是个小太阳,在一众死气沉沉的高中生里总是她最显眼。
      他们高二为了赶进度提前开了学,隔了有个把星期,才挨到开学典礼。
      秦风是上学期期末调研第一,典礼上要给他颁奖,老师叫他去帮忙,他就早了点去,后来想想,这简直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礼堂人群纷扰,后台的日光灯管总是带着轻微的嗡鸣,吵吵嚷嚷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秦风嫌吵,就躲在后台一个角落掏出本没看完的《X的悲剧》躲懒。
      学妹就在那时出现了,捧着几张纸稿,站在与他相对垂直的角落小声读着,低头时露出截白皙的脖颈,侧脸优越,高高扎起的马尾辫也随着她仰头的角度晃来晃去。
      集合铃在外响起,学妹抬起头,本来要往外走,环顾四周时看见他也坐在角落,歪头打量了一会,朝他扬起一个友好的笑,然后推开消防门走了出去。
      他蹲在舞台侧等了很久,才看到学妹上台,白蓝相间的校服在她身上格外好看,说话时的声音柔和却又坚定得掷地有声,“大家好,我是高一(12)班的新生代表周南……”
      原来学妹叫周南。
      那很相配啊。他第一次沾沾自喜的想,他们的名字早就一起排在《诗经》上了。
      "秦风同学?"教导主任的呼唤惊得他手抖,精装书啪地砸在消防栓上。
      领奖时聚光灯烤得耳尖发烫,台下掌声像像是滚开的白水一般沸腾,周南抱着文件夹站在主席台旁,用口型朝他比着"恭喜",梨涡里盛着蜂蜜色的光。

      学妹和他的缘分总算无孔不入,在食堂、在操场、在音乐教室,他总能看到周南形影单只或勾肩搭背的身影。
      更晚些的相遇。比如上周三的食堂,周南端着餐盘在泔水桶前踌躇,小脸皱成一团,却又将没动过的糖醋排骨仔细拨到保鲜袋里,蹲下身时校裤线条绷得笔直。
      周南走出食堂时站定,歪着头观察了在花坛旁的秦风好一会,忽然伸手,止住他将残羹倒入花坛角落里的小食盆。
      “同学,流浪猫不能吃重油盐的。”她仰头对路过的他解释,睫毛在眼下投出月牙形的阴影。

      在图书馆的又一次相遇,秦风终于鼓起勇气,在书架旁找到她,“放、放学我能顺路,跟你一、一起走吗?”
      周南拿着本《苏联的最后一夜》,愣了一下后笑起来,嘴边梨涡浅浅,“当然可以呀,门口见。”

      怎么就好死不死这么巧。
      秦风和周南是相伴走出校门的,刚刚下过雨,地面潮湿地还泛着雾气。周南一步一步走的小心,像只踩奶的猫。
      秦风今天格外高兴,因为他发现学妹对埃勒里·奎因和东野圭吾都颇为了解,他磕磕巴巴地与周南讨论《希腊棺材之谜》,周南居然也听得认真,还与他讨论自己的见解。
      只是一出校门他就僵住了,许久不见的不靠谱的表舅站在校门口,一见到他就跳起来挥挥手。
      周南和他一起走过去,打量着皮肤黝黑露着金牙的唐仁,好奇发问,“这是……你的外国朋友?”
      “什么外国人啦,”唐仁乐呵呵地揽过秦风肩膀,两个人一黑一白的脸像脏脏包和雪媚娘凑在一起,“我系他亲舅舅啦!”
      “表、表的。”秦风下意识反驳道。
      唐仁夸张地大叫起来:“血浓于水啊!”
      周南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不过好在学妹没怎么在意,隔天还跟他说这个表舅挺有意思的,凌晨三点给她发关于熬夜危害的公众号文章。
      虽然唐仁不靠谱,但当僚机却是挺好的,还跟他说追女孩首先就要抓住她的胃,给她做顿爱心便当什么的啦。
      秦风醍醐灌顶,当即放学后去街角书店买了本《家的味道:中国家常菜》的菜谱,第二天捣鼓了一中午,做出来也颇有成色,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周南叫到消防通道里,交给了她,对方回了他一个腼腆的笑。
      晚自习时学校里忽然来了辆救护车,呜呜着停留一小会,又鸣着笛开走了。
      秦风忽然有些心慌,跑到楼下周南班级去找她,却没找见人。
      “你不知道吗?”她的同学有些惊讶,指着大门口救护车刚开走的方向,“她晚上不知道吃了谁送的饭,结果四季豆没炒熟,食物中毒刚抬走。”
      同学靠着栏杆,还在感慨:“那盒饭也是逆天,不知道的哪个没心眼送来的。”
      “……”
      秦风躲到消防通道里,抑郁了好一阵。

      学妹实在是人美心善,秦风抱着郁金香,小心翼翼去探病时她还笑得很开心,一点也没怪他,让他坐下来,还叫他不要担心。
      “但是我有事情要跟你说。”学妹穿着身白裙,脸也是素白的,坐在铺着白被子的病床上,好像苍白的要融合在一起,歪头时眼睛却是亮亮的。
      她将垂下的长发捋到耳后,唇角微小地翘起,打了个破天际的直球,“你喜欢我吧?”
      “!”秦风惊的浑身一震,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脸瞬间涨得通红,“我、我、我……”
      周南伸出手,食指轻轻戳着他心脏的位置,“你这里跳的好快——小唐都跟我说啦,而且你的情绪也一点都藏不住哦。”
      ……秦风一时间都不知道说唐仁什么好,一句话也嗫嚅不出来,只能胡乱点着头承认了。
      周南笑起来,眉眼弯弯,唇角扬起狡黠的弧度,她此刻看起来像只得逞的小狐狸,“那我也有秘密跟你坦白。”
      “嗯……我报这所学校是因为一个从小喜欢的人,”周南嘴边的梨涡深得能装下一汪春水,“特别巧,那个人也叫秦风,还跟你一样在高二(9)班。”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幽怨,“你不记得啦,小学一二年级时我们还坐过同桌呢,三年级我生病留了一年,后来跟着我爸去南京了。”
      她朝秦风做了个鬼脸,捏着两颊的软肉扮作婴儿肥,咳了两声夹起嗓子,“小风哥哥,你就再给我画只恐龙吧——”
      “三年级转学前夜,我往你课桌里塞了盒动物饼干。”周南的指尖在雪白床单上画着圈圈,扁着嘴,两颊鼓起,气的像只仓鼠,“第二天看见你抱着铁皮盒在操场转圈,还以为被嫌弃了。”
      她忽然伸手戳他心口,眉眼弯弯,“后来才听说你找失主找了三天?”
      秦风盯着床头柜上郁金香颤抖的花瓣,记忆突然被撬开一道缝隙。
      那年春天教室后墙的爬山虎刚抽出新芽,铁皮盒盖上贴着的蜡笔小新贴纸被晒得卷边,他在升旗仪式结束后的课间挨个教室问询,最后教导主任举着喇叭在广播站念招领启事——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登上校园广播。
      “那盒饼干......”秦风干咽了口空气,突然发现周南眉间有道极浅的疤痕,记忆回退,此刻学妹终于和记忆里扎着羊角辫,圆眼睛的小姑娘重叠,“是芒果味的?”
      周南眼睛倏地亮起来:“你记得!”
      她拽着被角的手指关节紧到泛白,忽然又泄气似的松开,“可你当时说最讨厌吃甜食。”
      秦风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的拉链头,终于想起那年他把铁盒藏在书包夹层带回家,每天掰一小块就着白开水慢慢抿。最后那块熊猫形状的饼干在梅雨季发了霉,被他用纸巾包着埋在楼下的梧桐树下,埋着个说不出口的秘密。
      他挠挠头,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芒、芒果过敏。”
      周南突然向后笑倒在枕头里,输液管随着她颤抖的肩膀一摇一晃,秦风慌忙去扶她扎着针的手,却被反手握住指尖。
      少女掌心的温度透过创可贴传来,像仲夏夜碰翻的橘子汽水,甜涩的泡沫咕嘟咕嘟漫过指缝。
      “秦风同学,”她捂着脸,笑声仍闷闷的透出来,“我发现你真是死板的有些可爱。”
      外面下了很久的雨终于停下,带着潮意的晚风掀起窗帘,周南床头监护仪的心跳曲线海浪般的上下起伏,秦风盯着周南发顶上随动作摇晃的四叶草发夹,忽然就明晓了什么是幸福的内涵。
      原来早春的雨在某个时刻就渗进了土壤,只是等破土而出的嫩芽需要穿越整个寒冬。
      此刻窗外晚霞正烧得炽烈,它正穿过六年光阴,像极了那年埋着发霉饼干的梧桐树下,偷偷许愿时看见的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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