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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BL竹马甜饼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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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张小学霸(受/乐yue憬)×高冷大学霸(攻/温云舒)
壹·
乐憬在抖。
他这几年真是把自己养的很差,瘦得近乎脱相,整个人都透着不正常的苍白和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似的。
也是这样一个人,在十二年前笑着吃酸掉牙的柠檬糖,在六年前哭着说我爱你不要走。
记忆里发烧娇气到不会自己走路的爱哭鬼被时间冲得浅淡,眼前圆滑到不开心也挤着笑的乐监管却很清晰。
温云舒听到领导问道,温教授和乐监管认识吗?
他点头,那人说嗯。
何止认识?
他们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喝过一杯奶茶……
也谈过一场小心翼翼却轰轰烈烈的恋爱。
贰·
乐憬如今不是一个喜欢放纵的人。
他成年后的做第一件事是把自己灌了个烂醉,因为曾经有个人告诉他把握好酒量可以在一个人时省下很多麻烦。
于是工作后乐憬鲜少在应酬上失态。
他今晚却不知抽了哪根筋,最后将自个儿喝成了醉虾。
酒色泛着红漫上他精瘦的脖颈,连清冷的眉眼都染上了情色。
乐憬依靠在红木凳上,眸子带着点涣散。
……哦,您说的是小乐吧?
他是我提拔上来的,小乐能力强,性子也沉稳,能成大器,我看好他。
他费劲眯起眼睛,好不容易才清醒回来:“是,我感谢王总提拔。”
……
那道视线太过于炽热,混着年少时不敢苟同的明目张胆,乐憬不敢回头,只是感受就被烫得心底一惊。
——二十七八岁的人干什么不成功?这位,年仅二十八的教授!
——小乐和温教授都是青年才俊啊!你们那届学生真是人才辈出……
乐憬垂着脑袋,闷闷地想:
一家人,哥哥那么优秀,弟弟能差到哪里去?
叁·
机缘巧合下,乐憬和温云舒是最后走的。
小时候他们总被八方来路的各种亲戚放在一起比较,说两个人的性子截然不同,说温云舒性子淡不亲人,说乐憬娇气。
……总归是一家的。
相差再多,迥异的性格也还是能找到相似的地方,就像是两条看似平行的直线,无限延长后才发现直线从开始就有了交织的倾向。
两个人都是很体面的,想象中赤红着双眼青筋贲张争论谁错谁对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们默契地都没走,也默契地都没开口。
这次描摹乐憬面庞的不再是温热的指腹或柔软的唇,而是温云舒探过去的视线。
他想,过去的六年里乐憬肯定过得很差。
温云舒自嘲地笑了笑——
他自己过得也不好。
他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把面前的人按到自己怀里,拥抱他,安抚他,亲吻他。
可他又难得自卑踌躇。
乐憬只是看着羸弱,但模样和能力都仍出挑……
他万一有恋人了呢?
千般万般的复杂到了嘴巴转了十八个圈,也不过一句:“怎么喝了这么多?”
肆·
乐憬的脑子有点迟钝,他楞了一下,随后扯了扯嘴角:“还好,应酬,难免的。”
他一来一去省去了很多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乐憬不想再继续说话,他在回避这场迟到了六年的寒暄。可心眼子八百个的温云舒却当了回傻子:“……平时喝这么多,胃会不会不舒服?”
你……胃不好。
这句话被他嚼碎了,咽回到了肚子里。
乐憬最烦这种说教,可温云舒看到他的肩膀慢慢松懈。
实在是醉得太厉害了吧……
乐憬木讷的想。
要不然他也不会用沙哑的嗓音说出那句:“我胃不好。”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他的声音一直很好听,清新的少年音,好像能从他的话里看到大海。这么好听的声音,总不要带上哭腔。
温云舒的心脏蓦然收紧了一下。
乐憬的话音刚落,一个暖乎乎的拥抱便悄默默吻上了自己。
他身上还是很好闻,还是从前乐憬最喜欢的栀子花的香气。
他们身上有一样的气味。
这个认知给了他底气,也让看似大胆实则担心的温云舒松了口气。
栀子花香。
二十七岁的乐憬和二十八岁的温云舒喜欢。
十七岁的乐憬和十八岁的温云舒也喜欢。
十年前的某个仲夏夜,乐憬说了句“我喜欢你”,温云舒给了他一个栀子花味儿的吻。
栀子花,是乐憬送给温云舒的成人礼。
伍·
乐憬稀里糊涂地被温云舒拐到自己家门口时他还没反应过来。
看着对方轻车熟路地输对密码打开门后,“久经沙场”的乐监管一下子就从全麻状态变到微醺状态了。
这不是自己的家吗?
或许是他懵逼的状态太过于好笑,气氛逐渐轻松下来。
温云舒啄吻了下他的嘴唇,轻声哄道:“怎么这么笨?”
从小到大门禁都是乐憬的生日。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乐憬有些羞赧地“唔”了声。
房间里很干净,乐监管收拾得十分井井有条。
温云舒好像也不客气,他问了乐憬两句后就开始去厨房煮醒酒汤,期间也不妨亲亲来当监工的乐憬。
后来他们坐在沙发上,温云舒像儿时一样有搭没一搭地喂乐憬喝醒酒汤。
乐憬撇了温云舒好多眼,模样看着小心,像是担惊受怕的小型动物。惹得温云舒柔软成一滩。
“怎么了?”
乐憬抿了抿嘴唇,他抬眸看向温云舒,带着不确定的斟酌:“我在想,我该叫你什么。”
从前是叫哥的,现在好像不能了。
温云舒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好像是叹了口气:“……乖乖想喊什么?”
他听到那个称呼时,带着点恍惚,眼睛里竟隐约闪烁痛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眼前的一切都像极了黑色的梦魇。
是我的哥哥。
是我的恋人。
是我的一切。
良久,他从温云舒的怀里挣扎出来,脸侧还挂着泪痕:“就和从前一样吧。”
陆·
他说和从前一样,温云舒却觉得很多地方都和从前不一样。
至少从前的乐憬不会半夜三更睡不着觉。
温云舒是在重逢后第四天发现乐憬的不对劲的,那天晚上睡觉前他忘记关窗户,半夜被冷风吹得冻起来,却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人。
他几乎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在看到靠在阳台抽烟的乐憬时,温云舒更是像被毒哑了嗓子,只能挤出来一点点咿咿呀呀的难听音节。
乐憬也是没想到温云舒能这个点起床。
他的动作仿佛都静止了,烟雾却被风一下子吹散了。如果没有感受到未冷的温度,温云舒都以为是在做梦。
“哥哥,”他的嗓音带着点慌乱,“你怎么醒了?”
他穿着绸制的睡衣,丝竹纹样显得乐憬面孔恬静。姣好的容颜被烟和风晃得看不清,眉眼里却平添几分妩媚。
温云舒没答,只是又问:“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
什么时候开始失眠?
又是什么时候惊醒?
乐憬摁灭了烟,那点火星也就被月光吞下去了。
他抽的大概是女士薄荷烟,没什么味道:“刚刚。”
“夜里风大,”温云舒说,“我们回去睡?”
乐憬“嗯”了声,他身上还带着烟味。乐监管是个穷讲究的人,带着烟味他自然不可能上床,甚至连卧室都不会去:“我散烟味,哥哥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说这话是没有看温云舒,自然也就错过了对方眼底闪过的冷厉。
……所以就会在对方咬上自己的唇时猝不及防。
柒·
他们吻得又凶又急。
温云舒几乎是在撕咬那两片烂红的唇。
舌尖,唾液,嘴唇。
当爱变得具体又深刻,文字和话是表达不完整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嗓音颤抖,仿佛碎成了千段万块。
乐憬知道温云舒是在指什么:“……告诉你有什么用呢?”
他被吻得神志不清,吐字都带着暧昧的气息。如今蹙起眉头,俨然一副被调戏狠的模样。
美人嗔怒啊……
温云舒却真真切切感受他的愤怒,两个人的体温也一样冰冷。
乐憬叹声道:“我只是需要点时间。”
温云舒看着他,把他后退的路堵死:“够了,时间已经很长了。”
他说:“我爱你的,乖乖,我爱你的。
我不能解决你的痛苦,但请让我知道可以吗?
温云舒不能,男朋友不能,那就要哥哥知道好不好?”
他神情受伤,同时压抑又温柔地诱哄:“别瞒着我,求你,嗯?”
乐监管在温教授是恩威并施下服了软,尽管开口是一周后的事情。
他们一起躺在暖烘烘的被窝,温云舒缱绻厮磨他的发梢。
像是突然得了趣,乐憬说:“哥哥,知道为什么从重逢到现在,你还没见过我妈妈吗?”
乐憬从来不说乐宁安是温云舒的母亲,一如温云舒从来不讲温风是乐憬的父亲。
他放缓了语调:“因为她前年死掉了。”
温云舒眉梢跳了跳。
捌·
“我小时候没和你讲过,为什么乐宁安对我不好,我还是那么黏着她,”乐憬呆呆地呢喃,“因为她先前真的很疼我。”
我的生父窝囊,养小孩需要钱,乐宁安刚出月子就开始上班。
那个时候家里很穷,要还房贷还要还车贷。当时我们三个人就挤在小阁楼上面,日子过一天算一天。
我对我爸没什么感情,甚至有点恨他。他的工资没有补贴过家用,我妈说我爸之前在山沟沟里,导致他一发工资就开始报复性消费。
后来他们离婚了,我跟着我妈。
她……她真是很爱我啊。
她抱着我,喊我宝宝,喊我乖乖。她吃干巴掉渣的面包片,让我喝最贵最好的奶粉。
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爱面子吗?
因为她从前需要为了碎银几两和别人撕破脸。
我记不太清她什么时候开始极端,可能是某次家长会上我的成绩不能让她满足,也可能是那年我被男老师猥|亵让她丢尽了脸。
我不恨她,只是我们刚分开的那几年有点怪她。
我妈和温风早晚是要离婚的,我没想到这个契机是我们的“奸情”被发现了。
她那段时间有点折磨人。
我的日子也有点难过。
我这六年有太多的“没想到”,我没想到她生病了。
当时我想,我幸亏有钱,可我也只剩钱了。我请假,去陪她治疗,给她做饭,和她聊我的小时候。
他的瞳仁聚焦起来,乐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脸颊两侧都是未干的泪:“我好后悔,没有告诉她我爱她,我不恨她,我从来没恨过她。”
乐宁安逝后,乐憬去打听他的生父。那个男人许久前就因酗酒去世了,听说死状很凄惨。
乐憬释然的同时又茫然。
这个世界上,与他流着一样的血液的,仿佛只剩下无垠的海……
很多时候爱和恨都太言不及义,就像他回过神来时,妈妈已经变得又小又轻。
温云舒那晚没说什么,他安抚似的吻去乐憬的泪,像从前一样拍打他的脊背。
等怀里的嗫嚅变成平缓的呼吸后,他自己才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又不小心眨下几滴泪。
玖·
痛苦也有滞后性。
温云舒花了些时间去搜心理科的资料,又向朋友借了人情,去跟家庭治疗项目。
也不是什么费时间的事情,只是压缩了班后时间而已。可温云舒同时也深刻体会到心理创伤者的痛苦和迷茫,他后来被朋友问起时,再坦率,也得笑着说:“还可以,就是耗神。”
温云舒不是专业人士,看乐憬的随性样子也不像是会乖乖做心理辅导的。他在跟家庭项目的过程中学习了很多,却也仅仅可以尽自己所能让乐憬把日子撕开个小口。
“就像一棵小树,”整体项目的负责人笑吟吟地比划着,“现在被人为放进了黑不溜秋的小屋子里。”
“你给它水、肥料……都不行的,它需要太阳,有了太阳也不行,它还得自己扛过一段最难捱的日子。
我小时候住在农村,冬天在外面吹上个把小时的冷风,再回屋把手放在暖气片上,刚开始会觉得很痛。得后来自己想变暖,挨过那阵痛,我的手才能暖呼呼的。
那棵小树,得想着长大,它才能变成大树。”
温云舒那天回家时经过了一家花店,他的步子慢慢停在花店门口,大概是思索了会,最后迈腿进去。
刚到花店打临时工的小姐姐满心欢喜接待新来的顾客,却听到温云舒说:“您好,请问有没有什么特别好养死的花?”
小姐姐:“?”
帅哥脸够硬,但是脑袋貌似不太灵光哇……
最后经过小姐姐的层层推销和温云舒的层层筛选,乐监管收获了一盆特别好养死的兰花!
乐监管此时已经脱下了死板的工作服,洗浴后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整个人瞧着比平时呆了好几倍。
他指着那盆兰花,也眨眨眼睛,瓮声瓮气对温云舒说:“哥哥。”
“嗯?”
“你们研究所十月就发年终奖啊?”
温云舒:“……”
其实研究所都不发这种,太好死了,寓意不太好。
话虽是这么说,但自那之后,温云舒发现乐憬摇身一变成了乐猫猫。
他看看有些萎靡的兰花,又看看有些头痛但好奇的乐憬,突然记起一个同事一天痛心疾首道家里有猫猫的一定不要养兰花。
“否则你会收获一只被毒‘死’的小猫,和一盆被挠死的兰花。”
拾·
这盆兰花的养育计划虽未搁置,但温云舒深深体验到乐憬可能需要一个能说话的活物。
一次又一次地试探下,乐憬某天清早在温云舒怀里睡眼惺忪地说:“我想要养外国猪。”
给同样睡眼惺忪的温云舒一下子吓醒了。
他几次张嘴,最后故作镇定地问:“……哪个国家的?”
乐憬一边往他怀里拱,一边憋着坏开口:“荷兰猪。”
温云舒:“……”
“乖乖,我们下次说豚鼠好吗?”
提猪那天乐憬起早赶了个体面的造型,他穿着粘完毛球的毛衣,刚想出门就被某个人捏着后颈裹上了大衣。
温云舒无视他幽怨的视线,抛了个话口:“想好给小豚鼠起什么名字了?”
乐憬果然一秒收起幽怨的视线,美滋滋地说:“嗯,想好了,叫皮哥*。”
他一副邀功的可爱模样,朝温云舒挤眉弄眼:“我要告诉小豚鼠不能忘本,它要记得自己还是外国猪。”
小豚鼠的另一位父亲脸都难得有点木了,乐憬还开心得不行:“哥哥,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温云舒顺着他点头:“乐监管教子有方。”
他失了铁面无情的名声,但收获了乐美人带着香气的吻:“谢谢。”
宠物店就开在花店对街,一路上乐憬十分兴奋,叽叽喳喳个不停。温云舒恍惚自己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
店里的小姐姐耐心交代完两个人小鼠的生存指南后,看着两个人亲昵的姿态和难以忽视的帅脸,好奇地问了句:“二位想好给小鼠起什么名字了吗?”
温云舒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
乐憬在外还是十分沉稳的,他不动声色地拽拽温云舒的衣摆,淡声道:“还没想好。”
某人两面三刀。
一到车上,温云舒就看见乐憬雀跃地打量小豚鼠,嘴里还要小心念叨:“皮哥,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他看着一大一小,一时觉得温情好笑,最后想去讨个吻,结果被某人严词拒绝:“不行,皮哥还在。”
温云舒盯着那头外国猪,一时语塞:“……”
臭猪。
拾壹·
温云舒在八岁那年认识了七岁的乐憬。
那时候温云舒的母亲刚刚去世,温风又实在不会抚养孩子,导致他一直不太亲人。
在温云舒的记忆里,他与外界的交流更像是平等的交易,只要他不主动开口,外界也不会主动张口。
这样平淡的日子,这样无趣的人。
他被动地需要去融入一个家庭,也被动地开始学会主动地爱人。
乐憬小时候真的很可爱,也真的很可怜。唇红齿白脸蛋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小孩,就眼巴巴盯着他,糯声开口:“哥哥,你陪我睡觉好不好?”
那一句不太情愿的“不好”还没有吐出口,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什么东西的糯米团子就把他扑了个满怀。
“哥哥,”乐憬苦苦哀求,他紧紧搂住温云舒的腰,“……求你了。”
“……”
八岁的温云舒三岁就分床了,结果越活越倒退自动开启满八减五系统,有了个无处不在的哄睡挂件。
--
“我想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讨喜的弟弟,”十五岁的温云舒缓缓吐出浊气,他扭头对自己的死党说,“但我认为你可能理解不了,毕竟你没有一个长得漂亮,会给你睡前温牛奶,剥葡萄皮,眉飞色舞分享一切的弟弟。”
死党嘴角抽了又抽,心想这人咋这么贱呢?
他最后嘀咕了句:“死弟控,你会遭报应的。”
……
当晚报应就来了。
温云舒抿着唇盯着那条内裤,心里忐忑成波动的琴键。
怎么会这样呢?
他们不是兄弟吗?
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任何懵懂的羞涩,是恐慌。
乐憬曾经趴在他的耳畔偷偷说过——
“哥哥,之前有一个男老师摸我,妈妈就不喜欢我和叔叔太近了,我也有点害怕叔叔。”
他明明知道自己怀的不是那种心思,他想的是把最好的给全世界最好的乐憬,可温云舒还是未免钻牛角尖。
他怎么能这样?
他怎么能朝着乐憬最害怕的方向走?
青春期的悸动,是细水长流的痛楚。
--
“我想没有人会讨厌我哥的,”乐憬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总吸引男性追求者,也搞不懂他们为什么都喜欢拿温云舒做文章,“我们一样优秀。”
他面前的同学说:“什么哥?情哥哥?”
乐憬似乎是顿了一秒,再次回过神后拳头已经抡到那人脸上了。
他被拉开时脸还臭着,唇角的血被乐憬抿进唇里,眼里的狠戾陌生且淡漠:“嘴巴放干净点,下次就不只卸你胳膊了。”
他那晚被温云舒抓去上药时神色有点生硬,幸好他哥也没多问什么。
……
夜里皎洁的月光照进了乐憬眼底,他的视线还驻留在那条内裤。
他的神色很难捉摸,好像带着点嘲讽。
怎么会这样呢?
他怎么会再去喜欢男人呢?
他又怎么……配呢?
乐憬回忆起之前同学提起同性恋时温云舒鄙夷的神情,又想起那晚坦白时温云舒脸上的空白。
他安静地洗完那条内裤,否定了所有,却没否认这份喜欢和他喜欢的温云舒。
青春期的悸动,是扼喉抚背的痛苦。
拾贰·
乐憬不傻。
他敏觉地感受到温云舒这么喜欢在家里购置活物的意图。
人的性子仿佛在生下来就定了性,他太过于依赖别人。乐憬活着的念想是母亲,是爱情,是自由,却唯独少了自己。
换句话说,他能在乐宁安死后想要寻死,也就能在温云舒出意外时殉情。
那样太提心吊胆了,生命的意义是自己写的,不是别人代笔写出来的。
养只活物就像是在告诉乐憬,他的日子里至少不只有温云舒。
所以乐憬顺从地买了宠物,兴高采烈地给宠物起了名字。他有想过抗拒和抵触,可在爱人一次一次亲昵的吻中,他想,为什么不能试试呢?
日子还是只有过下去才能变好。
那天温云舒在研究所里待到很晚,回家时心跳不可控制地加快。
客厅里留了盏灯。
乐憬长长的睫毛扑朔着,挠的温云舒心里酸酸的,痒痒的……
他听到几下窸窣声。
温云舒的呼吸好像停下来一瞬,霎时爱像是暖暖的阳光从骨髓里涌上来,又渗透到血液里。
皮哥窝在乐憬怀里,正懒洋洋地盯着温云舒。
他笑了笑,眼睛却突然不太舒服。
——“我心里有点不平衡啊。”
皮哥挑衅似的扭了扭身子,仿佛在说:“以后不平衡的还多着呢!”
不平衡多。
爱也多。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