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学渣，但全校第一》百骸春

4、什么破题

　　看过恐怖小说的都知道。

　　和厉鬼沾边的东西碰不得。

　　厉鬼生前的东西更是毒中毒。

　　周淮非但坐了苏童的位置不说，翻遍了人的课本试卷，兜里还揣着苏童的名牌，buff叠满。

　　按正常剧情发展，接下来周淮的遭遇应该是：被狂暴化女鬼手撕成渣渣，凄厉惨死。

　　事实上什么都没发生。

　　周淮安安稳稳，毫发无伤。

　　看着周淮完全不反抗，径直坐下，不尖叫不慌张不逃跑，女老师漆黑的眼瞳中闪过一分不甘的怨毒，被她很好地掩饰过去。

　　只是眼神依旧直愣愣落在周淮身上，几乎要在他身上烧出几个窟窿。

　　不知为何没有受到攻击，周淮眨眼间便把刚才的提心吊胆抛在脑后，甚至还有心情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看就不是人的女老师玩师生扮演游戏。

　　那叫一个心大。

　　看着三白眼满身病气的少年懒洋洋趴在桌上，伸长了胳膊发问：“老师老师，我们今天……不对，今晚要上什么课呀？”

　　态度之诚恳，语气之阳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热爱学习的好学生。

　　女老师暗地咬碎了牙，冻死人的眼刀不要钱似的往周淮面上刮。

　　她看起来很想杀了我。

　　周淮连连点头，笑容越发灿烂。

　　暂时不会死。

　　可能是被规则束缚，又或是条件不满足，女老师目前恐怕动不了他，只能靠眼神泄愤。

　　讲台上的老师越发恼怒，周淮笑眯眯提醒：“老师，您该上课了。”

　　桌下，偷偷摸摸按下手机开机键。

　　——这种时候就该摇跟班救场。

　　像是被强制运行程序的机器，女教师脸上牵起机械的笑，嘴角生硬上扬，一手握着粉笔，侧对周淮，声音粗哑刺耳仿佛尖锐指甲摩擦：“现在正式开始上课，请好好听讲——”

　　视线锁定周淮，滑腻阴冷，让人想起泥沼里的鲶鱼，一字一顿：“周淮同学。”

　　“我会的，”周淮眼都不眨，张口胡来，“我最喜欢听老师的课了。”

　　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女老师转过身，抬手下笔飞快，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一连串复杂难懂的字母加符号，粗略扫过去，周淮还以为是英语，然后绝望发现，这是一门他看不懂的奇怪语言。

　　复杂难解的题目呈现在黑板上，配上鲜红的字迹，周淮恍惚觉得这是索命的冤咒，接着慢半拍反应过来，这玩意是数学题。

　　“周淮同学，”女教师放下粉笔，不知从哪拿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擦拭着指尖殷红的痕迹，唇角翘起，像是淬了毒的钩子，“你来解答一下这道题吧。”

　　这次会死。

　　太阳穴突突直跳，周淮维持着乖顺的笑容，手指焦躁地敲击着手机壳面。

　　死手机还不开机。

　　周淮此人，除了身体不好，最大的缺点就是没上过学，换言之，他连黑板上写的东西是英语还是数学都险些分不清，怎么可能写出那道一看就不简单的高等数学题。

　　强烈的预感提醒他慎重，不能贸然答题，写错了会死。

　　顶着女教师的死亡视线，周淮苦恼道：“老师，可是我不会。”

　　“我不会”三个字铿锵有力，一说出口，周淮感觉到女教师的视线变得火热极了，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反问：“周淮同学，你真的不会吗？”

　　但凡能说出一个不字，周淮就要和自己的小命说拜拜。

　　“对呀对呀，”皱着眉少年颇为苦恼，话锋一转，“之前我休学了，今晚是第一次上老师的课。”

　　言下之意，你都没教过我，我又没上过课，不会不是很正常吗？

　　草拟爹的休学第一次上课，女教师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被周淮一通胡扯，只得退一步，循循善诱：“没关系的，你尝试一下，凡事都有第一次。”

　　周淮自然不肯。

　　女老师不悦眯起眼眸，教室内狂风四起，吹的满屋书卷哗啦啦作响，女教师即将暴怒之际，周淮适时开口，打断施法：“我不会，老师您可以现在教我啊。”

　　教个屁。

　　老娘要你死。

　　女教师阴恻恻盯着他，并不言语。

　　周淮再接再厉：“老师您亲自上手，把这题写一遍，我不就会了吗？”

　　冷笑一声，女教师不怀好意，忽然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老师听说你和李雯同学关系很好，李雯同学的数学成绩很优秀，你平时没有向她请教吗？”

　　李雯是谁，周淮不认识，他确信自己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丧失的那部分记忆里当然更不可能有，女教师口中的人，只可能是这场入学考试中的NPC。

　　女教师忽然提起这个人意味不明，周淮不会傻乎乎往坑里跳，当即咬死了那套说辞，眨眨眼，迷茫道：“李雯是谁？”

　　“老师，我刚休学回来，班上的人都没认全呢。”

　　“是吗？”

　　机械的笑容消失不见，女教师握住教鞭，突然迈步，走下讲台，高跟鞋哒的一声落地，重重砸在周淮心头，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看着周淮的眼神狠厉阴寒，如同注视着一摊死物烂肉。

　　感受到女教师不受控的暴怒情绪，黑板上的字迹震动着淌下鲜红痕迹，女性尖锐凄厉的啸叫声骤然响起，像是锐利的纺锤，狠狠凿进周淮脑中，登时让他迷糊得险些晕过去。

　　“可是李雯同学经常和我说起你呢，”脚步声缓缓靠近，“你想听吗？”

　　掉线的手机在这一刻发出开机的悦耳音效，周淮被这声拉回神，平生第一次觉得手机开机的一瞬间如此美妙。

　　看也不看近在眼前的女教师，周淮手速飞快，飞速点开最近通话，按下最上方挂断过两次的鲜红号码，回拨过去。

　　在电话铃声响起的前一秒挂断，然后切到通讯软件，给刘语涵和卫衡各发了一个定位，外加一条简洁的消息：【速来。】

　　做完这一切，女教师刚好走到他面前。

　　周淮还笑得出来，丝毫不见恐惧：“老师，您终于打算教我题了吗？”

　　女教师：“……”

　　到底谁是鬼。

　　没有得到预想之中被吓的痛哭流涕求饶哭喊的猎物，反而见到了一张竭力想要撕碎的灿烂笑脸，这一切让她倍感烦躁，耳畔女孩呜呜的哭泣声隐隐约约，她越发觉着眼前的少年刺眼的很。

　　女教师久久没有动作，周淮扫过她血肉模糊的长裙，视线轻飘飘落在门边，大门紧锁，前面还有个怪物老师挡道。

　　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脱身，周淮摸索着口袋里的名牌，反复用指尖摩挲上面的字迹。

　　这是他纠结时的小动作。

　　深吸一口气，周淮定定看着女教师，不放过她面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淡声问：“老师，您认识苏童吗？”

　　下意识的害怕一闪而逝，被周淮敏锐捕捉。

　　害怕？

　　什么情况？

　　苏童变鬼之后性情大变压榨他鬼？

　　推测很快被推翻。

　　害怕过后，是不加掩饰的暴怒，像是被侵入安全区的母猫，凶猛龇牙喝退侵入者的同时，带着一丝袒护。

　　她想保护苏童。

　　周淮明白过来，之前的情绪不是害怕，是担忧。

　　她担忧苏童的安全，害怕她受到伤害。

　　想要保护的学生的姓名从猎杀对象的口中吐出，女教师呼吸急促，眼中血丝爆裂，面孔狰狞，小心呵护的珍宝再度被污浊不堪的存在玷污，她怒视周淮，杀意如有实质。

　　“怎么了老师？”

　　好似没察觉老师的异常，周淮偏头，伸手指指黑板，善意提醒：“老师，您不是要教我做题吗？”

　　语气低落，像是苦闷极了：“题目花了，老师，这可怎么办呐……”

　　鬼魂思维迟缓，不比活人，但就算是再愚钝蒙昧的脑子，此刻也明白过来周淮在戏耍自己，女教师口中发出一声尖啸，五指成爪抓向周淮。

　　下爪凌厉，周淮躲闪不及，校服被撕裂，衣服顷刻碎成破布，勉强挂在身上，苏童的桌子更惨，四分五裂。

　　周淮神色凝重。

　　这一下要是抓实了，他就死透了。

　　死无全尸的那种。

　　气还没喘匀，下一道攻击伴随凛凛风啸扑至眼前，周淮狼狈逃窜，几番下来身上多了数道血痕。

　　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他没瞎跑，步步奔着门边去，眼看就要摸到门把手，女老师反应迅捷，一爪抓去，逼的周淮不得不收回手，再晚半步手指头都要被削下来。

　　身后利爪以一种非自然的扭曲姿态弯曲袭来，周淮侧身一躲，五只尖指甲扎穿门板，留下骇人的深坑，黑洞洞的。

　　扎了个对穿。

　　周淮头皮发麻，避无可避，女教师利爪一刺，他条件反射抬起手，慌乱之下扔出紧握手中的手机去挡。

　　利爪洞穿手机，摩擦之下散发出难闻的焦糊气味。

　　女教师手上串着破烂手机，一怔，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却是周淮唯一的生门，他没敢犹豫，伸手去拉门把手，女教师向下爪击，他不闪不避，竟是冒着手臂废掉的风险也要拉开这扇门。

　　指尖触及冰凉的金属，周淮一鼓作气，无视女教师即将落下的攻击，正要拉开门，吱呀一声，门从外侧打开了。

　　夜风顺着大开的门流淌进来，教室内的灯光、紧追不舍的女教师像是一阵泡影，被这风吹的无影无踪。

　　女教师临走时的不甘视线仍黏在颈后，周淮尚未反应过来，劈头盖脸一顿骂：“大晚上的不回寝室睡觉，跑到这来搞什么探险，很能耐是吧！啊？！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班主任是谁！明天上午给我来教务处一趟听到没！！”

　　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指着周淮的脑袋就是一阵输出，他身后，刘语涵和卫衡垂着脑袋乖巧跟着，活像两只鹌鹑。

　　察觉到周淮的视线，刘语涵匆忙抬头，做了个口型：【教导主任】

　　悠悠收回视线，周淮在教导主任一连串“以后还敢不敢”的逼问下，面无表情道：“我错了主任。”

　　“知道就好！”

　　教导主任冷哼一声，甩手就走：“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寝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