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传之豹豹猫猫》卑职不配

5、第 5 章

　　这次阿辰在春城呆了很久，一半的时日在喝酒，一半的时日在醉酒。她从来不管我们的生活，日常开销她让我用法宝口袋里的宝贝换银子。我还小的时候，法力不够，换过几回。后来我大了些，法术修炼上来了，我就学会用法力挣钱了。

　　我们混入人间的时，她在我的脑袋上施障眼法，掩去龙角。我会扮作修仙道士给人算命批字，抓抓小妖怪练练手。实在挣不到钱的时候就去码头搬沙袋做苦力，或是帮人家修葺房子盖瓦片。

　　这当然是累不到我，只是会弄得灰头土脸的。她看见会骂我死脑筋，但不会管我。慢慢的我在人间混熟了，会了很多手艺，挣钱的门道也多了。即使她喝醉昏睡一个月两个月，也不会饿的我们俩。

　　这当然是我的一厢情愿，我喜欢这样付出的感觉，像是在经营我们两个的生活一样，让我感到满足。

　　我会给她烧菜做饭洗衣裳，做漂亮的花裙子，辑珠做簪子，研制香粉口脂等她醒来。后来我在一个婆婆那里还学会了酿酒，至此她的酒葫芦里就只装我的酒了。

　　她醉酒昏睡，蹉跎光阴的那些日子里，我还学会读书了。写过治国平天下的策论，差点就考中了人间的状元。

　　后来阿辰要去黑水河捉蟹怪，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或许是她从来也在意过我，觉得我是个毛头小子丢了就丢了，也是笃定我会自己跟上她。

　　我在考场里待了五六天，出来的时候就不见她了。我要去找她，发榜的时前就离开了春城，所以我没能成为真正的状元。

　　从前我都没有这般生气她的不告而别的，这次我不知道为什么异常的生气，寻着她的气味追去。只是我纵然修了千年，也不及她万分之一，用了半年才在黑水河找到她。

　　我的气被时间一磋磨也早就没了，不过她不大好。虽然打烂了蟹怪，胸口也被蟹钳戳了个大洞，心都被掏走了。

　　她流出来的龙血吸引了附近的妖兽，有千万只小妖聚集在沙滩上啃食她的身子。

　　她是上古神兽，血肉里蕴含巨大的灵气。她法力高强，不生不死，但不代表不会受伤，不会感到疼。

　　她的血还会吸引妖兽，从前她也有受伤，龙血滴落在路上就会有无数的小妖怪过来抢食。她的龙血还可以孕育新的生命，让枯木逢春开花，死而复生。

　　她从来没有受过很严重的伤，最多只是跌了胳膊崴了腿，破些皮。她虽然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世间却没有能够医治她的药。

　　所以每次她受伤，尽管我已精通岐黄之术，也无法为她缓解疼痛。

　　我只能在她累了，不想走了的时候。背着她走到有太阳，有月光的地方。让她慢慢的吸收日月之精华，重新恢复过来了。

　　黑水河的螃妖掏烂了她的心，这是我见她受过最重的伤。即使河滩白昼有日，夜晚有月，她仍旧难以自行恢复。

　　半年了在河滩上一边生长一边腐烂，肉身孕育了无数的生命。河滩上有闻着龙血味来吃她肉身的小妖，身体下有茁壮成长蔓延的鲜花和野草，有蝴蝶翩翩飞舞。

　　我看见她在吸收着日月精华一边在生长，一边在被吃掉。我施法御水上岸，把她身边那些小妖怪冲走。

　　“丑八怪，我来了。我带你去晒太阳，晒月亮，快点好起来，好吗？”

　　阿辰最爱美了，她向来最得意的那张小脸，被啃得坑坑洼洼的。脸颊上破了个大洞，半露着白骨。身上也快没肉了，胳膊上全是小肉坑，里面还住着小蚂蚁。

　　我给她擦干净残破的身子，背着她离开黑水河去东海。那是我的家，也是日月升起的地方，有天地最好灵气。

　　我有些腾云驾雾的本事，但这次只是背着她，我一点本事也使不出来。大抵是我一个小小妖龙，还根本无法承受她上古神龙的重量。所以我们一步一步向东走，任由四季更替，风雪无阻，不曾停下脚步。

　　到了我又一次看见路边盛开的桃花，阿辰趴在我的脖子边说话了。

　　“小.....小鬼，你要背着我去哪里啊？你累不累，你看桃花又开了。”

　　她看见桃花开了，睁开眼睛，能看见春日里万物欣欣向荣的景象了。我吸吸鼻子，感觉喉咙被大石头堵住了，只发出一些又闷又沉的声音。

　　“不累，你才多重。我们去东海好不好，那是我的家，日月升起的地方，你可以在那里疗伤，很快就能恢复好。”

　　“嗯.....小鬼，你又哭了？”

　　她很少安慰我的，以前见我掉眼泪的时候，只会笑咯咯的笑我。这次她还会帮我擦眼泪了，但还是咯咯的笑，说：

　　“傻孩子，我不会死的，我是上古至尊真龙，不生不死的。和你说过好多遍了，怎么老是记不住呢。”

　　“我不是小孩子了，这次不是我，你早就被吃光了，怎么不会死！”

　　我的声音有些大，似吓到她了。她的声音软乎乎的低下去，手指头却还是勾着我的白发，小声道：

　　“我才不会死呢，就是只剩下一片肉，我也能自己长起来的呢。你看下场雨水，水一冲我就可以随着水飘到角落里藏起来，它们找不到我就吃不到我了。慢慢的就像是肉灵芝一样长起来了，就是慢点而已。”

　　“你......”

　　我不想和她争，在我的眼里她就是差点死去了！

　　“喂，小鬼，你真的生气了？”

　　她歪脑袋看我的脸，我也用余光看她。我从河滩上捡到她的时候，她的牙都掉没了。历经一个春秋，才慢慢长出来。现下跟着换牙的小姑娘一样，一口狗牙，参差不齐。

　　她呲着她的狗牙逗我，我什么气都生不出来。即使险些失去她，也只是敢在心里后怕。

　　可她怎么又叫我小鬼！

　　我拉长脸道：“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叫小鬼，我叫敖光，敖光！而且我不是小孩了，我三千岁了！”

　　阿辰长长的喔了一声，爪子扒拉到我的胸口前，“小鬼三千岁了，不是小孩了呀？来，让我看看毛长齐了没有，怎么就不是小孩呢。”

　　她生得很高挑，长手长脚的，又是属泥鳅的老流氓。我真的她怕乱摸胡来，扒了我衣服真的看我毛长齐了没有。

　　躲她的时候脚被石头一绊，带着她一起滚下山坡。好在我们路过的是一片草坡，开满了黄色的猫爪草小花。摔得并不疼，我怕她颠散肉身，把她护在怀里。滚到山谷底下，硬生生多转了一圈，让她压在我身上才停下来。

　　“这下开心了？”

　　阿辰身子还没恢复，身上的灵气不匀。滚了那么一下气呼呼的喘粗气，脸上新生出了的皮肉，又嫩又软，沾着黄色小花瓣，可爱俏皮。

　　“嗯，开心了，特别开心。”

　　她根本不起来，趴在我的胸口上。清晨的阳光明亮耀眼，穿过薄雾落在她青蓝色的瞳孔里。里面映着我的脸，我曾无数次在这里面看见自己，看见她伸手去抓我的龙角。

　　不像是从前那般看孩子的慈祥，或是故意逗我的顽皮。用指腹轻轻的抚摸，像玩她喜欢的白玉珊瑚一样。还故意用力去捏，像我曾经用牙咬她的脸一样。居心不良，又顾及着她可是承受得了。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施了什么法术，她摸得我全身都僵硬了，气喘得比她还要粗。浑身燥气，蠢蠢欲动。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让她看看我的毛到底长齐了没有。

　　所以翻身一把她将她压在身下，我们之间不知什么时候有了阻隔。我低头想看，叫她一把推开。

　　“小鬼，你想干嘛！小小年纪不学好，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学坏了！”

　　“你又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为老不尊！”

　　至于她怎么为老不尊我一下没明白，反正她摸过我的龙角，我就挺难受的。曲膝坐起，才反应过来刚才隔在我们之间的是什么。

　　其实，我也读过很多缠绵悱恻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明白一个男人怎样去爱一个女人，只不过那个女人永远只把我当成小孩子，连我的名字也不肯喊一声。

　　阿辰的身子好些了，能跑会跳就是牙没长齐，动几下会喘大气。她说她又馋酒了，我们找了一个小县城的客栈住下。

　　这天，也是她第一次要和我分房睡。我刚跟着她的时候是只小海妖。夜里不敢睡，因为以前在海底，修行不够，法力低怕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别的妖怪吃掉了。

　　弱肉强食，是海底的生存规则。

　　所以我要挨着阿辰才敢闭眼睡觉，因而养成了习惯。后来因为长大了，她的睡相又着实不好，我便不再同她挤一张床。但我们总会在一个屋子里，而这次她把我赶到了隔壁屋，又给我一本册子。

　　“小鬼真的长大了，有些该懂的是要懂了。小鬼，你是龙，这次第一次来的会比较凶。不过你别怕，第一次挨过去，往后你自己就能控制了。”

　　我不懂她云里雾里的说什么，回到屋子在铜镜里看见我的龙角上隐隐有红色的龙纹，眼角好像也有些红。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翻开阿辰的书，首页一排大字龙族生理卫生知识。

　　我只能说她真的太全面了，书给太及时了。不若龙性本淫，第一次来是如此凶猛，我能把客栈屋顶给掀了。

　　在屋子里闷了三天后出来，我眼尾的红色龙纹更明显了，红色瞳仁妖冶邪魅，龙角上的龙纹也完全显现出来了。

　　以我现在的修行，无法遮住龙角。我穿了斗篷，偷偷去找阿辰，请她帮我施法遮住龙角，以免不小心吓到人。

　　她也是偷偷摸摸的，从外面回来手里抱着木盆，还有换洗的衣服。头发湿漉漉的，编成一根又粗又黑的乱辫子。

　　这是她人间的模样，隐藏起了她那头青绿色，海藻一般的头发。我很喜欢她人间的模样，像是才子佳人话本里，可以相爱的女子。

　　“小鬼，你出来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吓到，要不要进来，我帮你看看。”

　　阿辰应该是看见我的模样有些吓人，伸手拽了我进屋。

　　但我才不要她帮我看呢，怎么看，脱了衣服裤子让她看吗？！

　　哼！

　　她的手冰冰凉凉，柔软又滑腻，不像以前那样时常是暖，热乎乎的。动作也没有以前那么灵活了，大概是昏迷的时间太长了，手生了。大辫子扎得松松垮垮的，衣服系带系得乱七八糟的，鞋子也是穿反的，左右不分。

　　抓着我进屋，差点还被自己绊倒。还是我及时搀住了她的胳膊，顺势一提，把她提溜到了妆台上。妆台靠窗，正午阳光暖意十足，落在她被水烫红的脸颊上。

　　“疼吗？”我伸手抚上那块红印，“为什么不叫人，你现在还感觉不到温度，把脸皮烫坏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水烫一点，我就感觉到温度了呀。不过小鬼，你别说还真有点痛，是不是起水泡了。”

　　我知道应该是我们的屋子不隔音，我正是特殊时期。她怕打扰到我，所以才避开去楼下洗澡的。

　　只是她以为这样就避开了，便扰不到我的心神了吗？

　　“我不叫小鬼，我叫敖光。”

　　我又一次不厌其烦地纠正她，熟练地伸手去解她系乱的衣带。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小鬼你干嘛？！”

　　我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脸黑，还是红眼睛把她吓住了。她只拦了我一下，爪子被我拍下去就再也没摆上来过。

　　我把她的里衣带子解开，一点点拉整齐。只是脑子有些蒙，瞬间不知道是该拨它下肩，还是系紧的衣带。

　　阿辰是个不打理生活的，有事打妖怪，没事就喝酒。她的一切都是我置办的，包括贴身衣物。我知道她里面穿着的那件藕色小衣，胸口前绣着打滚玩线球的小猫。

　　她抬着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我，“小鬼，你干嘛。”

　　“我不叫小鬼，我叫敖光。”

　　我发着抖一字一句道，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闭上眼下了万般赴死的决心低头噙住她的双唇。

　　“客官，您的酒来了。”

　　可门外传来敲门声，我睁开眼。我同她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捏着她的下巴而已。

　　她十分的生气，眉毛都皱成两条毛毛虫了。没把我撅出屋去，都是瞧在那送酒的小二面子。

　　“我.....我.....你的酒来了，我去帮你拿！”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打开门飞速把酒接过来放在八仙桌上，跟阵风似的逃回隔壁屋子。

　　喘匀气后，我发现我的黑袍两侧皱巴巴的，被抓了两个大洞。这便就足以看出阿辰刚才有多生气了，她向来最讨厌人家没大没小的了。

　　我定是又触她逆鳞了，好吧，她要叫我小鬼就小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