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好》沈别书

15、小美好

　　夏霖之的情绪渐渐淡了许多。

　　“我现在手脏，你自个擦擦眼泪。”周呈说，这次并没有笑。
　　夏霖之乖乖点点头。

　　他如果不说自己手的事夏霖之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许是因为将才在深巷昏黑的视线，夏霖之并没有看清他的胳膊出的伤痕。

　　但现在，她看得清清楚楚。

　　很快。

　　两人走到胡同之外的路灯下。周呈右臂上的淤青在路灯下慢慢显现，很狰狞。

　　他故意把步子放的很慢，夏霖之这才有机会悄悄追上去。
　　女孩侧身到他旁边， “你胳膊怎么了？”她问，脸扭到一边，不看他。

　　周呈看着她，那股子吊儿郎当劲儿又不自觉冒了出来。“怎么？担心我？”他总想逗逗她，似乎很喜欢夏霖之手足无措的样子。
　　像只兔子。

　　“……”果然如此，早知道她就不问了。
　　“没事，修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周呈解释，怕她真的担心，他又紧忙补充了一句，“休息几天就好了。”
　　“好。”

　　须臾。

　　熟悉的身影敞在眼前。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了梁恩景所在的那条街。

　　夏霖之不经意间瞥见，梁恩景垂头丧气蹲在墙角，脸上印了一掌红印。

　　先前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孩却消失不见。
　　她并没有刻意寻找，但却频频回避。

　　夏霖之的心跳的在靠近梁恩景时越来越快，步伐也变得僵硬。

　　周呈倒很平静，他走到梁恩景面前时，若无其事与他对视。他撩了一下眼皮，眸子极其冷淡。

　　周呈看着夏霖之耳鬓边的碎发，顿了片刻，随手摘下自己的鸭舌帽，将帽子扣在夏霖之头上，“闷着点儿，一会儿就好。”他低声对女孩这样说。

　　梁恩景无力地抬头，逐晰看清往自己面前来的女孩。
　　瞬然起身想要拦住她。

　　却遭周呈制止：“哥。”
　　“我……”梁恩景的声音很沉。
　　像是坠入孤井。
　　“你先回家。”周呈打断他的欲言难止。
　　“我送个人。”很明显，现在解释，根本没用。
　　孤井之下，是难以发出的叹息。

　　似绕乱的巾。

　　梁恩景点点头，动作不减，依旧逼持。他将颓然地目光抛向夏霖之。
　　他想看看女孩的脸，也在斥责将才的突然离开。
　　不负责。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对于旁人而言，都是小事。

　　可于他们而言，是少年心事。

　　高中枯燥的课程并不算什么，学校关于梁恩景的流言蜚语他已经慢慢开始不在乎了，因为有她。

　　这个女孩和其他人不一样。
　　上课的时候，她偷偷给自己写信，明明两个人距离这么近……
　　信上面很多时候都是她的自言自语。
　　〈你喜欢大海嘛？〉
　　……
　　〈今天天气好热哦〉
　　……
　　〈你喜欢猫嘛？〉
　　问完最后一句，那人终于有了回应：〈喜欢〉

　　梁恩景养的那只奶牛猫纯属偶然。之前他在手机上刷到了领养猫的视频，恰巧离自己家不远，他独身一人将那只猫带回家，从此它不再流浪。

　　梁恩景给它起了一个名字：煎蛋。

　　今天早上的经历他没有忘记，他怕她想起会害怕的所以才会陪她去糖水铺子。是她在为自己说话，挨了骂也差点还挨了打。

　　她都没有说什么，依然有精力到他出去散心。
　　他呢？
　　把她丢在一边，什么都不管了。
　　连一句解释也没有。
　　只有一句：“抱歉。”

　　和当初的梁伟有什么分别？

　　女孩的校服擦过梁恩景的胳膊。
　　梁恩景最终还是不受控制的挽住夏霖之的胳膊。

　　“……别走。”梁恩景声音抖动，却又极力克制，“听我解释一下好吗？就一会儿……”他的眼神如深巷的水，无助又害怕。

　　与之而来的，是从前那种被抛弃感觉，频频又欲起，让他难耐。

　　女孩一言不发，又或说，她不知道怎么说。
　　为了不让他察觉自己的情绪，从头到尾，她都一直在低着头，忍住不看他。

　　三人的动作僵在原处。

　　谁也不让谁离开。

　　无奈，夏霖之只能抬头看他，声音清冽：“我想回家。”与他对视时，飘忽不定。

　　她拒绝了他的请求。
　　“松开我。”梁恩景这才不舍得松开了夏霖之的胳膊。

　　她却被周呈自然的牵起手，竟也没拒绝。

　　梁恩景心头的疼痛像是艺术家失去了眼睛。
　　晕了色彩。

　　两人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狠狠嵌入他眼底。
　　深刻又清晰。

　　他又怎么会忘记这个傍晚，她，和他。
　　可她又怎么会相信这个傍晚，是，他和她。

　　时间回到原来的十三时。
　　往往深爱一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要想死死守住她，就要往死里爱她。

　　要么，是他囚住她。
　　要么，是她拴住他。

　　总而言之，不能背叛对方。
　　谁都不能逃走。

　　呼不出，道不明，是灵魂在替他承受。
　　终归。
　　是两人没有关系。

　　少女从他身边路过。
　　他的世界像下了一场大雨。

　　**

　　周呈把夏霖之送回家，坐公交车时，她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却不及心里一点。

　　周呈稳稳把她送到家门口。夏霖之回到房间时，拉开窗帘往下看，周呈早已离开。

　　洗完澡，少女正擦着头发，此时手机屏幕忽地亮了起来。
　　时间：九点五十，是梁恩景的信息。
　　LEJ：【到家了吗？】

　　她现在只是把他当做普通朋友，也没多想，这次的事，她不想再与他出去。
　　回了他：【到了。】然后关掉手机，就窝在床上睡着了。

　　她睡得很熟，不想让任何人影响她的情绪。

　　从没有谈过恋爱的她，并不代表她会专一。
　　她的脾气偶尔有点娇，受不了她也不会改。

　　说实话，夏霖之长得很漂亮，巴掌脸，皮肤白，身材偏瘦，第一次见过她的时候别人都会讲她乖，但了解她的人，都会说：“你好坏哦。”

　　通常在高中，是人性.欲很强的时期。男同学可以大大方方的在班级里聚众看片，女生却被当作被他们调侃的工具。
　　“不如我们XXX的大。”
　　“我操了…”
　　“小声点，别被老班发现了。”
　　有女生在他们身边不小心路过：“你们在干嘛！”
　　他们会假装制止：“哎哎哎呦，女孩子不能看。”却急不可耐地把视频移到女生面前。
　　女孩子看的视频里播放的**，羞的满脸通红，急忙跑开。
　　“害羞了哈哈哈哈哈哈……”
　　……

　　张哲栋骚扰夏霖之就是看她是这种兔系长相的，肯定乖的要死，好骗。

　　可她却不想别人所想这样，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就比如，她现在很想要欺骗一下小男孩的感情，看看是一种什么的感觉。

　　**

　　周五，早课。

　　天气与之前并没有对大变化，还是很热。

　　夏霖之早早来到学校，这次她没有迟到。走到班里，果然不假，她这次来的确实有点早，班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喻欢，一个……梁恩景。

　　夏霖之有点心虚，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这时喻欢瞄到夏霖之的身影，像是看到了救星，紧忙跑出去喊她：“夏霖之！你快进来！我有事跟你说！”

　　夏霖之无奈垂着头走进去。喻欢紧忙上前接过她的书包，“历史作业呢……？急急急！急啊！”
　　夏霖之假装认真：“哼！你又没写，我可没有！”
　　喻欢露出一个可怜的表情：“好朋友……求你了，真的！最后一次！”
　　夏霖之笑笑，“下次一定要自己写。”

　　喻欢哀怨了一声，说：“反正到最后我都是要学理的，文科真背不下来。”
　　夏霖之没吭声。
　　喻欢满脸八卦往后瞄了一眼某人，调侃夏霖之：“喂？怎么还愣着？快去找你的好同桌呀……”她并不知道两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打预备了，我再回去。”夏霖之就着喻欢旁边坐下。
　　喻欢感觉两人之前的气氛很奇怪：“你俩吵架了？”
　　夏霖之欲哭无泪：“我俩有什么可吵。”
　　喻欢撇了撇嘴：“不信，你俩今天给人的感觉很诡异知不知道？”
　　夏霖之陡然问：“你怎么会这么说？”
　　喻欢凑近夏霖之，小声道：“你知道不，今天我特地早开一个小时，你知道早一个小时的概念吗！够我做梦的了都。你同桌……”喻欢朝后看了看，“他比我还早，真奇怪。”

　　夏霖之并不觉得有什么：“那可能是人家想多学习一会儿。”
　　“你自己看看吧。”说着，喻欢从课桌里拿出一个小纸条。
　　“这什么？”
　　“梁恩景让我给你的，你瞅瞅，你俩之间指定是出事了。”顿了会儿，喻欢又补充：“他说他自己给你你可能不是很想收。”
　　喻欢说后面一句话的意思是他怕她误会吧。
　　夏霖之忽然有点烦，心道：“真的没必要。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只是同学而已。”

　　她没接：“你扔了吧。”

　　喻欢大吃一惊：“你俩怎么了？”
　　夏霖之摇摇头：“没任何事啊。”

　　很快，班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学生，预备铃响起。夏霖之拿着书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临走前对喻欢说：“对了，等会儿把我的作业也一起交了吧。”
　　“没问题！小夏你太好了呜呜呜呜呜！”

　　夏霖之回到座位时她并没有顾及梁恩景的表情，虽然两个人是同桌，可一个在里一个在外。

　　正好她在里。

　　夏霖之把书包放到窗边，脖颈处的锁骨凸显，她每天早上只啃一个面包。

　　“让我进去好吗？”她对梁恩景说，声音疏离又谨慎。

　　梁恩景捏着笔，侧脸优越，与往常一样，很漂亮。但此时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听她的话，少年往前移了移。夏霖之进去后开始拿出早课要用的课本，默默开始记笔记。

　　半点余光也不给他，权当昨天发生的事不存在。

　　在之前，她很喜欢偷偷看他学习的样子。
　　每次余光都被他捕捉到，但这次却让他意了外。

　　终于。

　　“信……你看了吗？”少年小心翼翼地询问。他今天戴了一副银框眼镜，穿着校服，规规矩矩，衬得他更加干净。

　　“不想看。”女孩回答，满不在乎。

作者有话说

　　来了～[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