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冬夜》猫平安

1、匆匆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采访那个大人物。
　　窗外的树叶晃动，透过光的叶子倒映在这间房间里，床是从前常见的铁架子搭成的，白色的被子被整齐的叠好像一块豆腐，窗户被关住后，就很少能听见小动物的声音。
　　整间房屋由黑白灰三种颜色搭配，这是让我震惊的开始——太过于冷清，毫无热闹感，房间里摆着的饰品寥寥无几，只有床头柜上的一株黄腊梅插在花瓶中，增添了几分亮色。
　　这并不像是一个被荣誉缠身过后退伍的将军应有的。
　　我觉得我好像发现了秘密，一个足以令人们惊讶的信息。
　　“病人清醒的时间很少。”一个声音开口说道。
　　“所以得多麻烦你了。”
　　病人？怎么会？怎么可能是他？无数个 疑问在我心中冒出，他太过于强大以至于让我忘记了他并非无坚不摧。
　　可我还是得忍住疑惑，和医生握了手，目送他到门前时——那个男人出现了。
　　他是被捆着双手来的，那双手上是被勒出的红痕，两个壮大的人拼着力气压住他，戴着墨镜，我无法看清他们的神情，但从衣服上的褶皱和隐隐约约的血腥味来说，他们并未伤害他。
　　医生转过头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笑了，这是将军要求的。”
　　“简，我不是……”低哑的声音响起，我循着声音望去与那对黯淡的眼睛对视上， 他对我笑起来却也只是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这是一个错觉。
　　医生对着两个壮汉说了几声后，壮汉俩松了手对那人说声抱歉后一同离开。
　　他的人生已经过去了2/3，时光的消逝并没有压垮他的脊梁，就如同一棵青柏被覆上了雪，也只是雪。
　　这让我又想起了他在纪录片中的样子，老实的来说他是我们那一代最崇拜的人，陪伴着我们长大，似乎那道声音还在我耳旁回响。
　　“世界正在百废待兴当中，以后的你们有很长的路要走。”
　　世人会怎么说我们嘛？”我恍惚间又想起了一个片段，他的影子投在白墙上，随着镜头越来越近，身子与影子重合，坐的端正，声音响起，“是非对错，公平的那一杆秤，自然是在你们心中等待着审判。”
　　我晃过神时他走到我面前，露出慈善的笑容，温和的说道：“罗尔，在想什么？”
　　“坐吧。”他招呼了一下，拿出两个凳子，拍去灰尘递给我一个。
　　“初次见面，您好，将军。”
　　他那灰蒙的双眸中蕴含着我看不懂的情感，在对我看了几秒后摆手说道：“你的太祖母怎样了。”
　　祖母吗？我有些懵懂但还是对他说：“太祖母健在身体硬朗，比我们还好。”
　　他听完又给我一个橘子，橘子小小的黄澄澄的能被我一只手攥住，我盯着那个小橘子没有注意到他将目光投在桌上的那棵腊梅，只是听见他长舒一口气说：“真好。”
　　我应当是太不称职了，在这30分钟内我竟然还没有开始做我的工作，我连忙用手捂住我的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拿出我的笔和本子，将录像打开询问地说道：“要不现在开始？”
　　将军点头，表示可以。
　　毫无例外的这是一个伟大的采访。随着那个时代的人们渐渐离去，战火的破坏力让我们无法窥探那个世界的一角，人们的想象力总会为他们意淫出不同的看法，不同的结局，我们无法评判这是对是错——哪怕是对将军的访谈也是趋于主观的。
　　“我所说的一切也只不过是我所看到的，想到的，我的愤恨感与疲惫感已经流失在了这条时间的长河中，希望你笔墨的润色只是恰当的锦上添花，更希望你的笔墨不要成为那一把刺向别人的剑。”他的声音太过沉重又夹杂着上位者的威压以至于让我开始担心我是否能够胜任。
　　不过他的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你我都太过主观，但若能让那人来转述，一定会让很多人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恼羞成怒的骂他——毕竟他不属于这里。”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轻轻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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