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遇晴雁栖枝沿》枝恒相烈

15、补习

　　高二是高中的一部分，不过一年，便消散而去。
　　“没想到这么快，一年又过去了。”陈追感叹：“再见面就是高三了！”
　　来取完卷子，整个班的人瞬间又散了。
　　“......这几个人跑的真够快的。”祝雨怯吐槽。
　　棠知宛手里拿着卷子，闭了闭眼，并没有接她的话茬：“我这次考的好差，我爸妈不会揍死我吧？”
　　祝雨怯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成绩表，又看了看棠知宛的：“我是年级第十，你不就和我差两三分？”
　　“你不懂！我比上次退步了一名！”
　　“......”
　　这样的话，确实不懂。
　　她转头和尹夜澜告别：“尹夜澜，再见。”
　　尹夜澜转过头，破天荒的冲着她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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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祝雨怯要上课，所以没有跟他们出去过几次，也没有和尹夜澜聊过几次天，就算聊天，也都是她在开头。
　　【在下小雨】：今天吃了什么？
　　【。】：没吃什么。
　　【在下小雨】：昨天睡好了吗？
　　【。】：没有。
　　剩下为数不多的几条都是诸如此类，但祝雨怯在心里安慰自己，起码他理人。
　　高三开学。
　　班里人鬼哭狼嚎：“兄弟，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你看柏昼最新出的歌了吗？”
　　柏昼，又是柏昼。
　　“你听说了吗？飞扬一高前几年出的那个高考高分男生，又参加其他地方省级竞赛，得了一等奖！”
　　“是不是那个燕错裴？”
　　“省级竞赛一等奖有什么？”
　　“听说是为了女朋友没去全国的......”
　　说什么的都有，吵的祝雨怯心烦。
　　她一眼看到了坐在最后的尹夜澜，快跑几步到了他身边坐下：“尹夜澜，假期过的怎么样？”
　　“挺好。”尹夜澜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祝雨怯撇了撇嘴，坐正，就看到老代走了进来，又是一年前的说辞。
　　又听了一遍，祝雨怯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她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去年的今天，你来了。过得真快啊，感觉一瞬间就是一年。”
　　“不快了。”尹夜澜面无表情：“已经过了三百六十五天。”
　　“......你这不是废话吗。”
　　困难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大家渐渐又熟悉了上学的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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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晚上的，祝雨怯到宿舍时，接到了高逢雁的消息。
　　【高逢雁】：快来救我！
　　祝雨怯眼皮跳了跳：什么事？
　　【高逢雁】：我把老代的衣服扔到铁柱上了......快来救我......
　　祝雨怯：“？”
　　她无语的打过去四个字：你在哪里？
　　看着【老代办公室】五个字，祝雨怯左右看了看。四周无人，她抬脚离去。
　　宿舍楼离锁门还有半个小时，这个时间应该来得及。
　　毕竟入了秋，晚上还是有些冷。祝雨怯裹紧了衣服，加快步子朝前走去。
　　赶到教学楼下，祝雨怯算是知道高逢雁在求救些什么了。
　　老代的办公室在两楼的阳面。靠近二楼有一根铁柱。原本这是用来挂衣服的。
　　据高逢雁说，她离开教室最晚，刚才老代要用志愿服，叫高逢雁去办公室给她扔下来，她马上过来取。
　　这一扔，就下不来了。
　　“夜晚风大，也不知道老代出的什么鬼主意。”高逢雁跟她打着电话，欲哭无泪：“怎么办，弄不下来了。”
　　祝雨怯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挂铁柱上随风飘荡的红色志愿服，在旁边的灯下显眼很多：“其实......你还挺厉害的。”
　　“你能不能别说风凉话了！”高逢雁在手机里吼她。
　　“你先别急。”祝雨怯教她：“你左右看看办公室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手机那边传来声响。好一会，高逢雁回来了：“祝雨怯，我找到一根铁棍！”
　　“铁棍？”祝雨怯疑惑道：“办公室哪来的铁棍？”
　　“你忘了吗？这是去年我们送老代的礼物。”
　　祝雨怯眯着眼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是林待回出的主意。她说老代晒衣服举着胳膊太累，特地集合全班同学买了一根铁棍。
　　二中前些年突发奇想给了晾衣杆让老师们晾衣服，每栋教学楼面前都有两个高高的铁柱，中间拉着一根铁丝。
　　这铁柱很高，离二楼并不远。
　　祝雨怯给她出主意：“我记得那根铁棍很长，你扔下来我试试。”
　　这晾衣服的地方弄的很不人性化，完全不为矮个子考虑，老师们那时晾衣服经常需要踮起脚尖往上够。久而久之，也没几个人会晾了，加上那个时候有学生挨骂后为了报复老师过来偷衣服，更加荒废在这里，后来便干脆拆了。
　　这衣服又正好挂在了铁柱最顶上，更不好拿了。
　　“砰”地一声，铁棍掉了下来，滚了几圈。祝雨怯俯下身子拿起那根铁棍，正想往上-捅，老代便出现在身后：“祝雨怯？你在干嘛？”
　　祝雨怯转身，笑了笑：“老大......你猜猜你的衣服在哪里？”
　　听她这么说，心里不太妙的往上看了一眼：“......怎么在那里？”
　　高逢雁从二楼窗户探出头：“老师，风太大了，它挂上去了......”
　　老代：“......”
　　她左右看了看：“你们赶紧回去，马上熄灯了，这衣服不要也罢。”
　　两个人点点头。祝雨怯在楼下等着，直到高逢雁从楼上下来，两个人才一同跑向宿舍楼。
　　途中，祝雨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老代拿着那根铁棍在捅-来-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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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的自习课，老代进来查了作业，见他们乖乖在自习，倍感欣慰，便转身放了电影：“犒劳犒劳你们。”
　　班里欢呼，祝雨怯倒是兴趣不大。
　　老代放了电影后便出去，教室里又有小声说话的声音。
　　棠知宛窝在前面低头捯饬东西，祝雨怯好奇的凑上前：“你干嘛呢？”
　　“吓死我了。”棠知宛吓了一跳，转身哀怨的瞪她一眼：“在编手绳，你要来吗？”
　　祝雨怯来了兴趣，跟林待回偷偷换了座位，坐到棠知宛身边。
　　接过棠知宛递过来的材料，祝雨怯忽然有些无从下手。
　　她并不会编绳子，还是看着棠知宛一步一步过来的。
　　“不是这样的！”抽空看了一眼祝雨怯编的手绳，棠知宛压低声音夺过来，恨铁不成钢：“你这编的什么啊！”
　　祝雨怯干脆放弃：“我不编了。”
　　她拿过棠知宛手里自己刚才编的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又跟林待回换了回来。
　　此时尹夜澜倒是没在写作业，而是很认真的在看电影。
　　老代放的是一部美国末日电影，情节很惊心动魄。
　　祝雨怯碰了碰尹夜澜：“你想不想试试编手绳？”
　　尹夜澜低下了头看她：“什么？”
　　“就是编，呃......”祝雨怯正想给她解释，看到自己编的丑陋的东西忽然没了声音。她沉默片刻，问：“你知不知道手绳是什么？”
　　“知道。”尹夜澜点了点头。
　　祝雨怯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尹夜澜桌子上：“知道就好，你可以编了。”
　　尹夜澜：“？”
　　他伸手把桌子上的东西拿起来，很努力的在辨认这是个什么东西。片刻后，他说：“这是石头？”
　　祝雨怯：“......”
　　她瞪着眼睛：“谁告诉你这是石头的？这是我编的手绳！”
　　尹夜澜又陷入沉默。
　　两个人就这样一人沉默一会，祝雨怯伸手把绳子拆开：“这样吧，你跟我比赛，看谁编的好！”
　　尹夜澜：“可是你刚才那个并不像参赛作品。”
　　祝雨怯：“...... ......”
　　“有必要吗？”祝雨怯假笑。
　　尹夜澜“嗯”了一声：“我觉得这场比赛也没多大的必要。”
　　在祝雨怯要发话的前一秒，尹夜澜又及时开口：“我编。”
　　祝雨怯于是止住了声音，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尹夜澜编手绳。
　　说他第一次编，祝雨怯是不信的。尹夜澜编的像外面卖的一样好，还是价钱很贵的那种。
　　等成品完工后，祝雨怯伸手拿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我有个要求。”
　　尹夜澜：“什么要求？”
　　“就两个字。”祝雨怯伸出两根手指：“送我。”
　　“......”
　　尹夜澜很爽快的同意：“好。”
　　前面传来“轰隆”一声，祝雨怯吓得将手中的手绳落在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却在黑暗中和尹夜澜碰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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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平淡的几天又过去。
　　尹夜澜忽然发现，祝雨怯一到数学课就不会听课，一直在叠纸。
　　一开始，他选择性忽略，终于还是受不了旁边传来“卡擦卡擦”折纸的声音，在下午一节数学课，祝雨怯再次叠纸的时候，伸手把她手中的纸拿过来，吐出两个字：“听课。”
　　祝雨怯“诶”了一声，正想说话，想起来这是在上课。于是拽过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你干嘛？】
　　尹夜澜做完这动作，也在纸上写：【不要叠纸了。】
　　祝雨怯看着这行字，很迟缓的笑了一声。
　　【尹夜澜，这你也管啊。】
　　尹夜澜看着祝雨怯飘逸的字迹，垂眸，小声道：“我就要管。”
　　祝雨怯：“......”
　　她别过头去想了想，又转过来写字：【好吧，那我就让你管一下吧。】
　　下了课，尹夜澜问出了那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祝雨怯，你为什么一到数学课就叠纸？”
　　祝雨怯双手摊开，坦白道：“因为我听不懂。听不懂还要听，不是折磨自己吗？”
　　尹夜澜无言以对。
　　“......也不是我不想听。”祝雨怯叹了口气：“之前高一的时候请假了好久，然后数学课就落下了，从那开始什么也听不懂，数学考试也没有及格过。”
　　她直起身：“要不这样，尹夜澜，帮我个忙。”
　　尹夜澜看向她：“什么忙？”
　　“帮我补习数学怎么样？”
　　祝雨怯双手撑着头，面对着尹夜澜：“拜托拜托，我会很感谢你的。”
　　两个人对视了五秒，尹夜澜答应了下来：“......我帮你补习。”
　　“真的吗！”
　　祝雨怯一激动，旁边的盒子掉了下去。
　　盒子里装的是祝雨怯数学课的结果----十几只千纸鹤。
　　“......”
　　她被自己无语，蹲下来捡，忽然和一只手碰上。指尖相碰，蜻蜓点水般，冰凉的触感只一瞬便消失，留下的只是长久的心跳。
　　祝雨怯愣住，一时间忘了捡东西，就以这样的姿势蹲在了地上。
　　林待回路过，“诶”了一声，走过来看着她：“祝雨怯，你干嘛呢？”
　　“我......”祝雨怯还没说完，就被林待回打断：“我知道了！你在练习叶问蹲对不对！我告诉你啊，你这姿势不准确！”
　　说着他做了一个标准的叶问蹲，冲着祝雨怯扬了扬眉毛：“怎么样，学到了没有？”
　　祝雨怯：“......”
　　她从地上站起来：“你非要展示你的三脚猫功夫吗？”
　　林待回还想反驳，就被祝雨怯指挥：“还不快帮我捡！”
　　“什么东西啊？”林待回一边被迫蹲在地上，看到掉下的东西顿了一下：“这是......千纸鹤？你叠这玩意干嘛？”
　　他三两下把千纸鹤装进盒子里，又把盒子拿起来扔到祝雨怯桌子上，又想起来了什么：“不对，你之前是不是点赞了一个‘千纸鹤表达的意思’......唔唔唔棠知宛你干嘛！”
　　他用力拿开棠知宛捂在自己嘴边的手：“干嘛不让我说！”
　　棠知宛又打了他一下：“闭嘴！话真多！”
　　祝雨怯抚平了裙子上的褶皱，坐了下来，将千纸鹤一个一个摆好，放到了窗户边。
　　旁边忽然安静，尹夜澜转头看去。祝雨怯正在垂眸，很认真的折下一个千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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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时间。
　　吃完饭时间早的话，会有空出来的时间去干些别的。
　　还有半个小时上晚自习。祝雨怯手里抱着书，跟尹夜澜并肩走着。操场上人很多，有压操场的，也有跑步的、打篮球的、踢足球的。这个不大的操场，也承载了很多人的青春。
　　祝雨怯看向尹夜澜：“答应好给我补习，要不要现在就开始？”
　　“嗯。”尹夜澜应完，又道：“去哪里补习？”
　　祝雨怯看了看周围。天台那边是很多情侣伙伴的去处，去那里显然煞风景。而图书馆是安静学习的地方，不能讲课。看来看去，好像只有教室最合适。
　　“我们还是回教室吧。”祝雨怯最后说。
　　路过篮球场，有人认出他：“哎呦，这不尹神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打篮球啊？”
　　有十班的同学应和：“尹夜澜打球可厉害了。”
　　祝雨怯也看着尹夜澜：“要不......”
　　而尹夜澜拒绝的很干脆：“有事，不去。”
　　祝雨怯无奈的对着那几个人耸了耸肩，两个人又朝着教学楼走去。
　　回到教室，一个人都没有。
　　祝雨怯有些意外：“人都去哪里了？”
　　“这个时间点，应该还没吃完饭。”尹夜澜看了看教室后面的表。
　　二人回到座位，尹夜澜打开数学书，翻到了第一页。
　　“不用从第一页开始补吧......”祝雨怯缩了缩脖子，小声抗议：“这也太多了。”
　　尹夜澜毫不客气：“你从第一页就不会。”
　　“......”
　　违抗不了尹老师的命令，祝雨怯还是乖乖听课。
　　尹夜澜讲的很细致，几乎是能拆开的步骤都会拆开给她讲。
　　“......这道题你自己做。”
　　将两个例题讲完，尹夜澜把本子拿给他：“三种解法，都写出来。”
　　“啊？”祝雨怯哀嚎一声：“不要啊！一个解法我都费劲！”
　　尹夜澜挑了挑眉。
　　“......哦，我做。”
　　祝雨怯苦着脸拿起笔，一边心里犯嘀咕。早知道就不让尹夜澜补习了。
　　待她终于绞尽脑汁想出了第三种解法，门口走进来了两个人。是棠知宛和林待回。
　　看到了他们两个，林待回问：“你们怎么就开一个灯？不嫌黑啊？”
　　尹夜澜低头检查作业，祝雨怯抬头看了看只在头顶亮起的唯一一个灯：“省电，你有意见？”
　　林待回翻了翻眼睛：“没意见，我敢有什么意见！”
　　他和棠知宛坐下后，转了过来：“你两干嘛呢？”
　　“你看不见？”祝雨怯点了点数学书：“尹夜澜在给我讲题。”
　　林待回膜拜他：“尹大学霸，你也给我讲几道题好不好？”
　　祝雨怯赶他：“走开！你数学考146给你讲什么讲？少打扰我们！”
　　林待回瘪了瘪嘴，转头和棠知宛打游戏：“上号！”
　　“这一步，错了。”尹夜澜把本子倾斜到她能看到的角度：“x不应该这么解......”
　　窗外带了些凉意的阳光打在他脸庞，他眼尾的痣被温阳点出来，带着些许光映在祝雨怯眼里。
　　祝雨怯的专注力渐渐偏移，抬眼看着尹夜澜。
　　尹夜澜眉眼认真，嗓音沉稳，在祝雨怯耳朵里却变成了模糊的声音。
　　“......懂了么？”尹夜澜忽然问。
　　他转过头，跟祝雨怯的眼神撞在一起。
　　“......”
　　尹夜澜垂着眼帘，眸中映着一个她。
　　林待回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喂，你两干嘛呢？深情对视什么？”
　　祝雨怯把书丢到他身上：“能闭嘴吗？”
　　半个小时的补习结束，祝雨怯把一只耳机递给尹夜澜：“听歌吗？”
　　尹夜澜说：“听。”
　　于是那只耳机被尹夜澜戴上。
　　祝雨怯低着头，放了一首歌，余光看向尹夜澜。他坐的很端正，在认真听歌。
　　“我是爱你的。”
　　最后一句歌词落下，祝雨怯慢半拍的想要关掉，下一个音频已经开始：“你知道千纸鹤想要表达的意思吗？千纸鹤表达的意思是......”
　　祝雨怯急忙想要把尹夜澜的耳机拿过来，却没想到被尹夜澜轻轻勾下。
　　祝雨怯愣了一下，抬眼看去。
　　“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