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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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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使我的计划延后了。”迪里修斯也不装了。
迪里修斯本来想在今天被杀死,但那个杀人者已经被突然出现的盛言吓跑了。
男孩走到了房子前,紧贴着玻璃窗,伸出舌头在窗户上舔了一口,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了如同兽类的竖瞳。
这让盛言想起曾在某个世界的酒店里见过的,那个可以寄身他人的血团怪物,或者说猴子邪灵。
“人类啊人类,”迪里修斯发出感叹,“我能闻到你血肉中灵魂的味道。”
“你的欲望告诉我,你渴望自由。”
“你的恐惧告诉我,你害怕自由。”
盛言微愣。
他的确很渴望离开这四四方方的房子,能到外面广阔天地中走一走。
但却又绝不愿意离开房子太远或太久,因为穿越至今看见的一切,已经让他认定离开房子就等于失去房子的庇护,会产生深深的恐惧。
“所以……你的恐惧不是我。”迪里修斯关注的却是这个点,“你不害怕我。”
盛言一个人类所产生的恐惧,竟然完全与一只恶魔无关——并且这只恶魔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好吧。”迪里修斯转动着眼球,“看来你是一个有所依仗的人类。”
“我开始感觉到,我欠了你什么东西。”迪里修斯咂咂嘴,露出笑容,“真有趣,从来只有人类欠了我,于是他们得将俗世获得的一切宝贵之物,包括自己的身体,情感,欲望,愤怒,恐惧,仇恨,连同灵魂,都统统献给我。”
虽然迪里修斯说话时在笑,但盛言隐隐能感觉到,他其实已经怒火冲天。
要一个从来只知索取,哪怕付出也是因为能够获得更彻底的回报的恶魔,真的无偿付出点什么东西,这几乎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了。
迪里修斯缓缓倒退,往仓库外走去。
房子在这时也跟着移动起来。
移动中的房子是看不见的,但迪里修斯似乎是有点察觉。
它也不恼,而是径直朝着农场真正住人的那个家中走去。
盛言这次完全不打算关窗帘,他会一直看着外面,如果这样的情况下,他也能在这世界待上超过一天……就说明了往后他想在一个世界多停留,也不需要关窗帘了,只需要和外面随便谁进行一场交易,然后说出对这场交易获得的东西不满意就行。
迪里修斯还是那副被虐待的可怜男孩的外表,他进了家门,看见屋子里亮着灯,他的父母和哥哥正在讨论着什么。
……
之前被突然出现的房子和盛言吓跑的少年,跑回家里立刻将这离奇的事情告诉给了父母。
然而这对父母心中本就有鬼,听了之后也不敢主动前去仓库查看情况,只是不停询问少年更多细节,以及不停地争吵。
要知道,别看他们还住在这个小镇的偏僻农场里,看似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甚至贫穷的家庭,但实际上他们已经很有钱。
虐待小儿子可是一条能稳定发财的好路子。
虐待一段时间就能中一次奖,甚至走在路上都能捡到宝贝,或者交到好运,别人主动提出合伙做点什么,然后自家躺着就幸运的赚上一笔钱。
现在母亲认为他们已经拥有了很多钱,完全可以抛下小儿子,抛下这一切,一家人搬去大点的城市生活——她总觉得小儿子是不详的。
但父亲却觉得钱还不够多,钱总是再多都不会嫌多的。
在他彻底满足他那贪婪的欲望之前,小儿子作为一只会下金蛋的鸡,仍然是非常重要的……现在他们都不知道仓库里发生了什么,但他很担心小儿子在仓库里出事。
而少年此时的想法也和自己父亲同步了。
其实少年曾经也疑惑过,为什么父母要这样对待弟弟?但后来他发现,能有一个沙包可以随时让他出气,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随着时间发展,他已经不把男孩当成弟弟,而只是当成类似仆人的存在。
家中的情况他一向了解得不多,直到刚刚看着爸妈吵架,他才明白了这一切是为什么。
并且一想到只是虐待男孩,就可以获得很多钱,这样的好事怎么能不一直持续下去呢?
像母亲说得,去城里住当然是很好的,但带上男孩也是必要的。
当他长大了,长到父亲这个年纪的时候,他也需要靠男孩获得钱财啊。
……
直到此刻,看见家门突然打开,而男孩正踏上门前的台阶,往家中走来。
少年和自己父亲的脑海中都出现了一个疑惑,是谁开的门?
毕竟门是在男孩到达门口前,就打开了的。
男孩昂首挺胸,脚步轻快,姿态不可谓不闲适。
然而他这副模样,对于这家中另外三个人来说是罕见的。
往常他都是低着头,不停地做活,饭点走到家里吃饭时,脚步都是缓慢而沉重的,一向连声音都不敢太大。
不过,看样子男孩没在仓库里出事,幸好他没有什么事——父亲松了口气,他可还没有赚够钱呢。
直到小儿子开口前,父亲都是这样想的。
“爸爸,妈妈,哥哥,”男孩用一种下定了决心的强烈语气道,“我决定离开这个家了。”
“你们根本不爱我,你们不配做我的父母兄长,我必须,必须要离开你们,离开这个家,离得远远的。”
三人先是惊讶,随即震怒。
就像看到自己的金币长了脚要跑,他们怒不可遏地捏起拳头。
“你在说什么蠢话?这里就是你的家,离开这里你还能去哪里?”
“你以为你是谁?看看你这副又蠢又脏的样子吧,没有人会像我们这样养着你,让你待在这个家!”
“我们养你到这么大,难道还做错了吗?”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吼叫着,脸红脖子粗。
然而男孩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一味的道:“我要走了,我现在就要走,就是现在,就是此时此刻,我一分一秒都不会拖延……”
“闭嘴!!你这个不知感恩的小杂种!”
父亲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双眸通红,一把抓住男孩,他是一个高大强壮的成年人,拎起瘦弱的男孩就如同拎起一只小狗,直接往地上掼去。
男孩摔在地上,却依旧说着他要走。
并且起身往门外走去。
……
房子缓慢地移动着,不断接近着那个亮着灯的家。
房子里的盛言先是隔着一段距离,看见迪里修斯被男人扔在地上,听不太清说了些什么,只能听到激烈的喊叫声。
接着,男孩往门口的方向走,又被女人拽住,女人身旁的少年也跟着帮忙拽住了男孩。
他们一家三口完全勃然大怒,咬牙切齿的拉扯着仍然要离开的男孩,甚至直接开始殴打男孩。
看着他们面红耳赤,暴躁如雷的模样,盛言甚至感到一丝心中发寒。
男孩很快就不动了。
而这时,房子已经来到了这三人的家中。
房子一停下,瞬间就现身,引来了三人的注意。
三人是在盛怒之下,将男孩殴打至死的。
此时,盛言的突然出现,瞬间让他们愤怒的情绪冷却,理智也跟着回归。
三人在对盛言感到恐惧的同时,看着已经如同一个破布袋子的死去的男孩,更是感到懊悔。
他们只是懊悔于没法再通过虐待男孩获得钱财。
不过这也让他们只剩下一个选项可以选择,那就是带着从前积累的大笔钱财,举家去大城市生活。
盛言始终望着地上的男孩。
那三人原本战战兢兢,见盛言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存在,完全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顿时想要趁此机会,先带着钱财离开。
实际上,为了自己小命着想,他们本应该现在就立刻跑出家门,上车就逃……但他们根本舍弃不了藏在家中的那些钱财。
就见他们一边恐惧盛言,一边就在盛言眼皮子底下来回搬着箱子。
至于男孩的尸体,他们偷偷瞥了眼尸体,这也是必须要处理的,但只能等之后再来处理了,他们希望到时候盛言已经不在此地了。
就在他们将所有财宝都汇聚在一起后,地上的尸体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尸体腹部的位置,开始不断胀大,很快,一个难以想象的怪物从那里面钻了出来。
三人受到强烈的惊吓,不禁惨叫着,瘫软着抱在一起,并极力想要往后爬。
而怪物已经站了起来。
祂很高,几乎能顶到天花板。
祂有人形,头上却长着角,身后还有一条尾巴,两只脚从小腿到脚掌的部位如同多种猛兽与猛禽的脚爪的结合体。
那亮金色的双眼完全呈现兽类的竖瞳。
祂伸出手,从祂手心里冒出一簇火焰,火焰落到了那堆财宝上,顷刻间就烧得灰飞烟灭。
“不!!”三人即使再恐惧,看着这么多年的积蓄荡然一空,也不禁感到极度的心痛。
“啊啊啊!我的钱啊!!!”父亲彻底疯狂,居然手无寸铁地直接冲向了恶魔,“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但下一秒,恶魔的火焰就落到了他身上,他叫起来,叫声极为惨烈,整个人倒在地上无比痛苦的翻滚,“杀了我!杀了我!!”
火焰将他烧成了黑色的人干,但是恶魔抬抬手的功夫,他就又重新活了过来,继续遭受着这令人痛不欲生的折磨。
火焰公平的落到了另外两人身上。
顿时,三个人的惨叫声几乎响彻整个农场。
这样的景象已能说是人间地狱。
恶魔看向房子里的人类。
却有些惊讶的发现,那个人类很平静。
对于曾经去过一个地狱世界的盛言而言,见识过那样的景象,再看眼前的……也只能说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