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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骚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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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趁着没人,得赶紧走。”陶晏用手捂着额头,欲盖弥彰,蹑手蹑脚地弓着腰往前。
然而动作太过鬼祟,伪装并不成功。刚出厕所,就被陌生人拦住了去路。
“小妹妹,你一个人吗?”从陶晏头顶上,传来一道试探的男声:“陪哥哥喝一个!”
来人语气听似征询实则强制。
陶晏视线从地面缓缓上移,鼻毛成撮外露,两只手上小拇指的位置上都刻意留起了长指甲,大腹便便、肥头大耳。
真是头行走的小乳猪。
浑身的名牌,单拿任何一件出来都很有看头。
施华落的牛皮鞋、踏塔家的衬衫、孝泰的裤子、殿华局的皮带,偏偏凑在一起,俗不可耐。
此外,谈话间,老男人还有意无意地抽空瞅了一眼厕所入口。
陶晏察觉危险,立马警惕往后缩了缩。
这世道,男人总喜欢恃酒行凶。无论实行何种暴行,只要说句“我喝醉了”,一切就好像都可以变得合理起来。
甚至警察来了,受害者都很难追究他的责任。
“我和我……男朋友一起来的,他就在前面。”陶晏随意指了个方向。
也许就是这份迟疑,让男人更加肆意。
他并不在意陶晏说的话,目光开始毫不遮掩在她的身上游走,给人一脸好色的丑态。
“什么男朋友,哥哥带你一起去玩啊~”话音未落,便着急便扑过来。
真是好放荡一男的。
陶晏急中生智,往前一冲,猫着腰,便从夹侧钻了到了男人身后。
对面蜂屯蚁聚,横扫一周,最终锁定在一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年岁的小伙子身上。
此人身穿黑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衣,目测一米八几。
虽然一副特别不好惹的模样,颇有几分校霸的气质,但莫名给人正气十足的安全感。
陶晏看着他时,发现他正好也正盯着自己。
就是他了!!此后很多年,陶晏自己也想不通,当初为什么会选这个不认识的男生。
也许,是因为她不久前在厕所接收的那份善意。
也许,是他身上独特的气质带给她的安全感,让她敢于押注人性和第六感。
又或许,从那时起,她对他便一见钟情。喜欢上这个人而不自知,但心却做不了假,让她忍不住想要依赖他。
“宝宝,你怎么才来~”陶晏二话不说向他奔去,挽起男生的手,埋怨起来。
那叫一个自然。
男生:?哇塞,这是完全不认得我了?
这位红着脸的冤家可了不得,别看她眼含春水,受尽苦楚相。光是边喊宝宝边摇晃着陌生人的手,撒娇卖萌这点就很难评。
他就做不到,太自来熟了。而且,真的有人能欺负到她?
男生的嘴角升起一个半弧,不语,只一味浅笑,静观其变。
因陶晏举手投足皆很自然,衬得他俩就像热恋中的情侣,珠联璧合。
一个英俊帅气,一个肤白貌美,她们被赋予电视剧里主角的光环,不自觉吸引众人之目光。
好像,一切就应该是这么着的。
陶晏:“这有个不老实的拉我过去喝酒,我拒绝了,他还想抱我,你看!”
什么,还真有顶风作案的!
他顺着陶晏指的方向望过去,男人正从地上爬起来,不悦地转过身。
“就他也配?”男生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嫌恶溢于言表,嘴角也因为失力,松懈下来,显得冷酷非常。
“呸!有男朋友还来酒吧,我看你就是欠*!”
男生:“嘴巴放干净点,造谣和侮辱可都要进去的。”
一些人听到动静,围过来。
男人的小人嘴脸不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我刚刚可什么都没干啊,是你故意站在厕所门口,勾引不成还倒打一耙!”
“哥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像你这样的我睡过一大把,真犯不着骚扰你。”
这就像是在说:你家没被偷,说明你家没钱一样。
我有没有钱,那都是我的财产;偷盗,犯法。
骚扰亦是如此。
“真不要脸,你个死变态!”陶晏气的不打一处来,“你再说一遍试试!”
“再说十遍都没问题,裙子穿这么短,晚上,还来这种地方,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男人振振有词,没脸没皮,肆无忌惮地当众挑衅。人群中有几个臭味相投的,不约而同,都朝着陶晏吹口哨。
要不说,下流怎么能和无耻组CP。
“你这种垃圾!我真受不了!!老娘跟你拼了!”陶晏分明气急了,还带着几分醉意,握紧拳头,身体前倾,蓄势待发。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可没人比男生,这个酒吧老板更清楚:这家店刚开张,很多地方都有待优化,比如厕所外面这一带。
今天过后,监控器是无论如何都得安上的了。
根据描述,沐郡旸笃定陶晏没用手机录视频,没证据报警也没用。
这片区域离学校说远不远,说近也近不到哪去。贸然出手,保不齐出了酒吧,骚扰男会干点别的事。
想到这层,沐郡旸的脸色更冷。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老娘跟你拼了!!”
好在今天她穿的足够邋遢,不然更危险。
权衡利弊一番后,沐郡旸伸手拦住变得不那么理智的陶晏。
“你干什么?”
他面不改色,建议:“别冲动,你打不过他。”却并不看她,而是挥手,示意不远处观望的几名服务员。
等那些服务员走过来,沐郡旸又在他们耳边说了什么。
谈话具体内容究竟是什么,陶晏没听见,周围的人也没听见。
但她坚信他会帮她,稍微明事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男人在胡诌。
可一分钟过去了,她乖乖地、静静地待在他身旁,等来的却非正义。
“都是误会,散了吧!”
谁也没想到男生居然憋出这么一句话,至少陶晏没想过。
她为这突如其来的神反转眉峰微拧,盯着面前的人脸,有把他揍成猪头的冲动。
此人做事竟如此窝囊,空长一副凶相。
“误会?散了?!怎么可能是误会?”陶晏当下便狠狠甩开他的手,完全变了一副嘴脸。
“这个人,刚才明显就是看出来我落单并且喝酒了,想把我拽进厕所。”她怒极道。
“你说他执意抓我进厕所,想干嘛?”
一个头脑正常的成年男人将他以为的思维不清醒的女人,强行拽进男厕,犯罪动机一想而知。
“我都说有男朋友了,他还骚扰我,甚至于——对我动手了。”
“要不是我现在足够清醒,或者换一个女生,可能已经……被他……得逞了,你说这是……误会?”
陶晏十分委屈遇到这样的荒唐事,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干,却要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指责。
最后几个字,她都是哽咽着、勉强才说完的。
错的又不是她。
陶晏眼底已然泛起泪花,头顶灯光照进眼睛,反射出一道白色光线,不偏不倚,正中男生眉心。
“对不起,今晚给你带来了不好的体验。后面有机会,我再跟你解释。”沐郡旸拧眉,有些懊悔。
这样单纯的人,不应该触碰到腌臜事。他将手搭在陶晏肩上,试图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奈何瞬间被抖落,那人并不领情。
伤害既成,再如何解释也是苍白。
它没有任何治愈的功能,既填补不了伤口,也加快不了愈合的速度,只是刚好能将这伤害合理化。
就只是合理化。
沐郡旸不再解释:“今晚你所有的开销算我的。你走吧,你不该来这的。”
沟通的话也全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孤行的抉择。
“喂,你自己怕事,我尊重你,请你也尊重我,别妨碍我做事。”
他在这太碍手碍脚了。陶晏怒不可遏,毫不犹豫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很快见了红。
“这个死的,今天必须给我进去,不然我之后,还会有女生。”
可他消停不了一点,不过一瞬,又冲到她面前,拦着做想做的事情。
这次真拦住了。
一种无名之力翻涌而上,以倒海之势,不可控地从喉咙里呼之即出。
霸道的激烈不适感让她不得不稍作歇息。
只是陶晏也没想到,自己yue地一下、两下,能全吐在沐郡旸的西装上,一滴不漏……
黑衣添足了五彩色,原先的纯正黑移至俊脸。
他终于正眼看陶晏:“闹够了?开心吗?”
这倒霉蛋。陶晏却再不敢看他。
如果可以,她想躺在地上装死。可是犹豫的时间太长了,有些来不及了。
虽然这人人品不行,但私人定制的手工西装价值不菲,随便一件无设计款都是以万为单位的。
恰好她识货。
“对不起。多少钱,我赔你!”陶晏的底气一下子被吐没了。
颔首,硬着头皮,感受到头顶有束灼热的视线,她不安地一下东瞅瞅,一下西看看。
苍天在上,如果可以,她真想挖了这双充满智慧又毫无用处的眼睛。
沐郡旸并没有立刻回话,他脱下西装外套,嫌弃地丢到地上。
幸亏,没渗透到里面的衣服。
他盯着面前摇晃的脑袋,轻笑:“不用。作为一个绅士,我是不会跟一个醉鬼计较太多的。”
声音听起来倒确实蛮正常,不似生气的样子。可话是这么说,陶晏依然耷拉着头,不敢看他。
随后,又听他声淡如菊:“她有些醉了,你们把她扶到休息室。”
还没捋清楚怎么回事,耷拉着脑袋的陶晏,就被身旁的两名服务员架起来。
“你们干什么?喂,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咿呀!”
无措后退,控诉道。
不是真碰上啥校霸,□□了吧?!
反复抖擞蛄蛹只为恢复自由,却于事无补,仍旧挣脱不了束缚。
“女士,您已经打扰到其他客人,请您配合我们,到休息室休息一下。”
陶晏不理解了。
“不儿??我懂你意思,放开!我可以自己走,信不信我到老板那投诉你们。”
这些话显然并不能构成威胁。
她们还是把她拖走了。
“等等。”临走前,某人从后面叫住“这下可以了。”只为摸乱她的头发。
头发全扑在脸上成女鬼样,才满意离开。
远远瞧见那个男生一副奸佞相地走向那男人,举手投足间,净是讨好。
“大哥,您说的对,那个姑娘真是的,你帅气多金,一表人才的,真是太不识抬举。”
真让她“刮目相看”。
那一刻,男生的形象简直猥琐至极。于陶晏而言,他甚至比那个骚扰男还要恶心几分。
“喂!去你大爷的!我要报警!”
她挣脱不开,又不甘心叫人看扁。
情急之下,只好双手竖起中指表示抗议。放眼望去,颇有种幽怨地死不瞑目的既视感。
远处,男生偏头,看见被拖走,气的鼓鼓的寿包,狼狈中带着顽强,愤怒中带着无奈。
呵,杀猪不过如此场景。
陶晏面目狰狞,妙似待宰肥猪,声嘶力竭:“救命!要不活了,杀~猪~了~”。
要不是身边还有人,他差点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