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到了哥哥隐藏款》鱼衔青

5、第 5 章

　　徐玲：“……也不知道是该说你心大，还是该说你神经大条。”

　　徐玲紧巴巴的神情被江娅这态度搞得不得不松懈，跟个泄了气的气球被戳了个小洞，不是“啪”一声爆裂，而是“噗咻咻”往外泄气，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

　　她被江娅推着拉着走出公园，一路上江娅叽叽喳喳问了她许多问题。

　　徐玲这个泄了气的软气球皮被大小姐拉来拉去，扯得身心俱疲。疲惫到她恨不得买几瓶啤酒来灌醉自己——徐玲很享受做喝醉后无畏的自己。
　　可事与愿违，大早上没有酒，她也避不开包含了无数种情绪的“江渡”这个名字。

　　徐玲被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的江娅带到她提到的蛋糕门口，眼前围了一圈木框的玻璃门顶延伸而出坠了个风铃，半圆的玻璃罩上画着两只金鱼。

　　她身体力行打断停不下的话语，走到江娅面前，帮她推开了门，只为得到一丝喘息。
　　但接着，她就会感受到什么叫——噩梦成了现实。

　　那个至目前为止只是出现在话语里的男人，本遥遥远远，熟悉但是不真实。像只是活在都市传说里的神神鬼鬼，听者知道只是故事，怕就怕了听了也就过去了。

　　可风铃声划分屋外屋内，却无人意料地放出了这幽幽一条鬼，以声化形。

　　“欢迎光临。”

　　十分温柔的声音，带着从骨子里长出来的涵养口吻，可却让人不禁间打起寒颤。
　　徐玲被屋内涌出的冷气冻到，猛一下看向声源处。
　　……
　　……

　　……？？？？

　　徐玲大叫一声：“卧槽！”

　　她抢在江娅前听到了那个声音，也比江娅早一步看到了正对门收银台里面站着的人。

　　虽然很多年不再见，虽然在醉酒后完全认不出，但身体里藏着的第六感还是让她在清醒着的现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实在是熟悉的不适感——在看到那张带着宽宽的烘焙帽后显得更加秀气的脸时。

　　“……阴魂不散，他爹的真见鬼了。”徐玲痛苦阖目，嘴里念念有词。

　　林阿姨……带我一起皈依佛门吧。
　　等下，眼前怎么出现了一条河……

　　“……江渡？！”迟一步反应过来的江娅在短暂噤声后，把这个“鬼”的名字，送到了马上要前往往生河另一段的徐玲耳内。

　　之前十年都见不到一次的人，却在江娅回来后短短一周内见到了第二次。徐玲不禁沉思江娅是不是给她下了降头。

　　此后的事情徐玲选择闭麦不谈。她像只背后灵安静躲在江娅的背后，只求少点存在感。

　　而事实江渡也确实没有多看她一眼，只在瞧着江娅拉着她手时，会顺着二人相交的手臂看去，再和她礼貌点了下头。徐玲因此合理怀疑他一定把自己忘记了。

　　这让她有一点点宽心。

　　这一次见面江娅没有料到，她颇有些惊讶地询问江渡在这里干嘛。后者指了指自己的服饰说他是这里的烘焙师。

　　“店长最近出去度假了，不在。我来替她看店，”他解释道，“我刚刚从后厨出来，没来得及换衣服。”后面这句是在为店内的卫生质量做解释。

　　江娅哪在乎这些，人心思现在不在蛋糕上，眼神不加掩饰上下扫了下江渡。

　　徐玲站在她右手侧，背后是拱门形的橱窗，她悄无声息拿了托盘夹子，装模作样在挑选面包，但余光毫无收敛地观察江娅的表现。

　　可她没有看到想看到的。
　　比如，尴尬，难堪，或者单纯的腼腆也好啊。

　　可是都没有，江娅肩颈放松，上述情感她一概没有。反而前两者都出现在了徐玲自己身上。

　　徐玲有段联想：江娅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只要按下某个按键，就可以轻而易举丢弃掉不需要的情绪。

　　她抖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徐玲不知道昨晚江娅的情绪波动，只凭现在她这模样主观地再次认定了一点

　　——江娅，21世纪第二的缺根筋小阿瓜。

　　第一名徐玲原先是想封给另一个面色平常的当事人的，可是强烈的违和感让她不得不再次审视那种她不想直视的脸。

　　借结账一事她打断了二人一来一往的交谈，他们谈话内容多是江娅好奇烘焙师的工作，夹杂一些对于江渡现生的追问。

　　她挡到江娅身前，面对上江渡。后者尽职尽责停止谈话，垂下头拿着面包一个个算账。刘海挡住他三分神色，被塑料袋包装好的面包映在他的眼里——那双始终含笑的眼睛。

　　“给，拿好了，多谢惠顾。一共36元。”他将蛋糕整齐放在袋子里递来，说道，“小玲，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们丫丫。”

　　21度的空调适宜，可徐玲感到了从头到脚的寒意。

　　不仅来自他不经介绍便脱口的她的名字，更是来自那双如深渊般空洞的眼睛……

　　——那双瞳孔过大而似乎只能看到漆黑一片的，来自捕食者的眼睛。

　　*

　　徐玲在买好东西后先走了，她想拉着江渡一起，但是后者婉拒了她的请求。

　　徐玲又急又气，最后只得妥协着让江娅到家一定，一定要给她打个电话。江娅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点头答应，送走徐玲后燥热的午后店里再没有其他客人。

　　“有点冷啊。”她笑着找话，摩挲着手臂转回朝门的身子，双臂直撑在收银台上。

　　桌上很干净，一大部分被电脑占据，还有一块地方是办公区，上面摆着用半个矿泉水瓶做成的笔筒，里面插了几支被撕去商品标签，留下胶迹的红黑蓝笔。

　　身高堪堪过了160的女孩就算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逃过前几年“白幼瘦”的审美趋势，整个人靠着收银台上像个纸片。

　　精致小巧的鹅蛋脸上化着淡妆，带了锁边美瞳的眼睛比以往还要有神，她笑眯眯看着江渡：

　　“哥，你现在住在哪里啊，这么久不见让我去做做客？”语气里没有昨天的敌意，满是亲切。

　　饱腹一顿的精怪擦过殷红的唇瓣，俯身于这场源于私欲的接近。

　　*

　　江渡目前就住在蛋糕店的楼上。从外面看来窗户被不可见的玻璃纸贴住颇有些压抑。

　　江渡暂时把店门锁上，带着江娅从外面连上去的楼梯上去。生锈了的铁门拉开时发出刺耳的声音，锈味从斑驳的红色印迹传到握着圆形把手的手掌上。

　　铁门后面是一扇透着腐朽的木门，江渡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一个钥匙环上挂了大概十把钥匙，上面用贴纸标着用处。
　　江渡环着胸站在一侧，静静看着江渡慢悠悠翻动钥匙，她依靠在栏杆上，背后就是整条大街。
　　即使现在天气炎热少有人出来走动，但是来往的车辆不算少。要不是附近就是一家医院，江娅不敢想住在这里会有多吵。

　　进了屋子，进门左手边是厕所，为了通风门没有关，正对面是一个只能站两个人的厨房。

　　整个房间小到一眼能望到底。

　　江娅扫视了下除去进门口两房间以外的地方，发现除了床就只有一张很小的桌子。如此苛刻下扣出的剩余空间几乎被书占满。

　　江渡从进门起没有回头看过江娅一眼，他换上唯一一双拖鞋，开口让江娅可以直接穿自己的鞋子进来。

　　江娅点点头，她本来也没打算换鞋。

　　她毫不客气地走到床旁坐下，看着走进厨房的江渡给她拿消暑的饮料。

　　转换了视角她更能看清屋里布局。

　　屁股下这张床不大，横在屋子中间，床头以右侧是对着外面的窗户，从里面能看见外面——但大多视角也被遮雨棚挡住了。

　　屋子里没有任何电子设施，电视、电脑什么的都没有，只有书，书，书……从封面发白和书脊处的破损来看，这些书应该是被翻了一遍又一遍。

　　江娅一看书就头疼，大学期间几乎是得过且过，只要能混毕业什么都行，因此她根本没有兴趣去看江渡在看什么书。

　　“给，家里没准备什么东西，只有这个。”

　　江渡这时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碗，里面装着黑乎乎的液体。

　　“这是什么？”江娅有些嫌恶和疑惑。

　　“凉茶。”江渡笑了笑，“抱歉，家里没买什么……但喝凉茶对身体很好。”

　　江娅使劲摇了摇头：“不要！”

　　她抬手挡了下怼到她眼前的碗，没想到一个不小心竟把它掀翻在地。
　　脚下地板是普通木地板，上面贴了一层类似于塑料的贴布，不吸水，一碗凉茶倒在上面像是一块地图，白色描着花的碗应声碎裂。

　　江娅自觉没有使劲，倔强不愿开口道歉，干巴巴坐在原地看着江渡慌里慌张去捡地上的碎碗。

　　“丫丫你离远点，小心碎片划到你！”江渡没有责怪她。

　　他语气有些着急，徒手抓着地上的七零八落，顺带看向江娅穿着黑色小高跟的脚，生怕这些锋利的东西划过她光裸的脚踝。

　　江娅感到脚踝一热，被视线刺到猛往里收了下脚。心里不分场合想到了那晚她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走时，江渡抓住她脚踝的触感。

　　……酥酥麻麻的，不痒却很麻。

　　她被自己的记忆吓到，“噌”一下起身站到一边。如此真像是听了江渡的话。

　　江娅想尽量离江渡远一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一下子通红的脸，可这地方就这么小，能缩到哪里去？

　　她眼神飘忽，最后定到这里唯一还在动的东西上。江娅看着江渡的手，左手上放的是大块的陶瓷片，右手还在地上摸索着细小一点的碎渣。

　　木黄色的地板很浅，如此而来蹭上一点艳色就十分明显。
　　……
　　因为她，江渡那双金贵过的手上时隔多年又多了几处伤疤。

　　江娅再一次跑了，她没有任何表示，几乎是在江渡要上前询问她有没有受伤的同时撞开他的身子从楼梯上冲下去。

　　江渡似乎想和她聊些什么，但是她一点心思也没有，最后跑到一个红绿灯才被气喘吁吁的江渡赶上。

　　他说：“明天，再来找我吧，后天也行，一定……！我有事和你说。”

　　江娅没有给予他回应，甚至没有给他一点眼神。江渡似若未觉她的冷落，绿灯亮了还站在原地和她挥手告别。

　　回到店门口他没有立马开门，先回到虚掩的房门里，拿出医药箱用创可贴仔仔细细把手指上的伤口覆盖。

　　接着，他将角落的扫帚，藏到了橱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