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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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娅给江渡的那张是她的副卡，在江渡正式上岗后头几天江娅还是有稍稍关注了下里面的流水支出的。
当然不是她信不过江渡！可却要说是因为什么她也答不出一个所以然，就是莫名其妙想要多看看江渡在干些什么。
而不出所料，明明说好了这张卡就当他的工资了随他花！可几天下来里面除了几块十几块零零散散扣掉的菜钱，没有一次是花在江渡自己头上的。
江渡在蛋糕店的工作照常，只是上班的时间晚了一点。
他原先还不肯，非要赶着时间到店里，李老板借机也唠叨了下江渡，说他本来就不需要来那么早，就她这个小店，能卖出多少蛋糕？说得江渡脸红涨涨的，果然听话地晚了几个小时报道。
因为留给江渡的房间林唯布置过，所以生活用品也不缺，在给里面大扫除时，江娅大字型躺在江渡床上只给江渡语言上的鼓励帮助，在看着挂满衣服的衣柜，她还是不免再一次心里冒出酸泡泡。
江渡原来住的店楼上那个小屋里也没啥好搬的，李梅芳也说那个房间就先给江渡留着，没客人时上去躺一下也是好的，所以江渡少受了些搬家的苦，唯独那屋子里的书柜，江渡不能割舍。
搬书那天江娅也跟着去了，她第四次来到这个屋子里却是第一次感到像这样的平静。
她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看着江渡一本本拿下架子上的书，脚上穿着的还是那双粉色毛拖鞋。
床上被套上了一层塑料套，因此江娅坐在书架旁的桌子边。她斜坐在椅子上，右手把着椅背左手抵在右手上脸搁在上面看着江渡发呆。
江渡的动作不快，每拿一本都要摸一摸封面看上几眼再把它放到箱子里，亲昵地像在抚摸恋人的脸庞，重复无聊的动作让江娅连打好几个哈欠。
“诶，那本是《呼啸山庄》吗？”江娅突然被一本书吸引了注意。
江渡停下动作，拿着书朝她点了点头。
“是讲什么的？”她有些好奇。
也许是上一次来江渡这里一眼就看到了这本书书脊上的书名，因这缘分江娅对这本书产生了些兴趣。
江渡思索着语言翻动了下书本，独属于纸张的树木气息扑面，江娅吸了吸鼻子听江渡说了个故事大概。
江渡概括故事内容的时候语言用得很克制客观，没带上一点对里面任何一个角色的情感表达。可就算是这样江娅还是听出了他对里面女主掩饰不住的多一点的偏爱。
她将右脸从手背上抬起，换成下巴搁在上面细细想着。
“江渡，你觉得要是凯瑟琳真的和希斯克利夫在一起了，她会幸福吗？”江娅问道。
江渡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将手里的书放到箱子里，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凯瑟琳爱希斯克利夫其实是在爱自己的灵魂。她的灵魂最后选择了富贵被束缚于金锁里，所以她才更爱自由的，比她更像她的希斯克利夫。”
江渡转过身和江娅对视：“凯瑟琳堕落了灵魂，而这份堕落却留恋那份自由。他们的爱不能用婚姻来衡量。”
“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问题。”
言毕，江渡吐了口气，脸上闪烁着些许痛苦。江娅没有阅读过，不知故事更不知其中内涵，但此时也哑然了。
书本搬动的声音又渐起，江娅看着江渡的侧脸却有了无比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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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江渡住到家里江娅需要花点时间去适应，但结果不仅不坏，反而家里的生活质量都直线上涨。
本来江娅家里没什么生活气息，江渡来的时候顺便带来些花花草草，捣鼓一下后冷冰冰的客室也附上些人情味儿。
此外，签收了新买的电器后上次被搁置掉的蛋糕教学也被重新提起。
这日，江娅特地穿上新买的小围裙小围帽，乐呵呵地看江渡在一旁准备材料。
“酱酱～你看我买的书！”
等江渡摆好材料，江娅像一只邀功的小猫蹦蹦跳跳拿着一本烘焙书上去。
“我可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昨天晚上还特地刻苦钻研了一番呢。”
江娅扬了扬脑袋很是得意，书页的材质不是普通的纸，手摸上去咔吱咔吱的。她摩擦着翻开一页，里面不仅有介绍烘焙工具还有教人怎么看面团的状态，是非常干货的了。
江渡扫了一眼，由衷评价了下这本书编排不错，但接着嘴里说出的话却有点怪味：
“丫丫用不着这个，哥哥都会教你的。”
“哦——”江娅拖长调子点了点头，把书放了回去。
虽然嘴上说得快活，但是学习还是枯燥的，江娅起头就已经有些焉气。江渡怎么不知道她说要来酥心干活绝不是真心喜欢，但这实话说不得，便在行动上找些法子让她提下兴趣。
江渡放下手里东西问江娅要不要先学些简单的小甜品？江娅满口答应，在翻来翻脑袋里的甜品排行榜后她决定要学做麻薯。
“而且还要做成海豹样子的！”江娅补充道，她两只手比“OK”样，把食指和大拇指组成的小圆放在眼睛前：“像这样，用巧克力给点上小眼睛。”
说干就干，两人分工合作。毕竟江娅没有经验目前还是搭把手的角色，她跑到冰箱里给江渡拿黄油，可打开冰箱门一瞅里面居然摆着三个用不同颜色盒子装好的黄油。
她一下子不知道这三个有什么区别，但又不想去问江渡，江娅小孩脾气没掉，总想着自己多使点小劲后得些夸赞。
她寻思这些是江渡在纠结时她一挥手买下的，除去品牌应该没啥区别，就选了个自己的幸运色出来，还得意洋洋多做了一步，取好克数后再把那块黄油拿出厨房。
可就是这一步出了状况，等面团揉好后江渡尝了尝，眉毛立刻皱了起来。
“糟糕了，放的是含盐的黄油。”
“不会吧！”江娅揪了一小块含在嘴里果然尝到了咸味。
“都怪我昏头了居然忘记和丫丫说黄油品种不一样。”江渡下意识把过错揽过来怕江娅不开心。
江娅没有回复，从表情看她情绪不是很好。江渡有些心慌，想要再说些什么哄哄，可江娅却在下一刻舒展了眉毛：
“是我没有问清楚，没关系，在里面包点甜一点的馅料如何？”
江娅拍了拍脸出奇地心情平静，江渡难忍诧异，但在江娅已经开始翻找巧克力时也回过神帮着忙活。
好在最后结果不错，江娅的兴致也被提了起来，正嚼着麻薯手里练着抹刀。
其实江娅学东西很快，只是她从来不乐意花些心思，现在看她抹奶油的样子已经有些样子。
但单单对着蛋糕胚抹奶油确实枯燥，江渡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问江娅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款式，现在可以挑出来做做。
“诶，不是快到丫丫生日了？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款式正好和哥哥说说？”江渡灵光一闪，可江娅给予的表情答复不是很好。
“不用了，生日什么的小孩子才会过。”
说谎。江渡心里想着。
他朝着屋里一个方向去看，其实十有八九能知道江娅心里在变扭什么。
“那天就是丫丫的生日，仅此而已。”他开口。
江娅看过去，落入一片江南烟雨。
江渡的脾气真的很好很好，却分了类别。江娅没有傻到不明白江渡的脾气只有对上她才算是温柔，于他人仅止步于礼貌罢了。
这份偏爱她享受了十二年，在断层了十年后重新体会到却莫名其妙有些不适应。
就好像，这本来就不该是她的。
“我记得丫丫喜欢草莓是吧，哥哥上次好像做过一款，要不要选那个？”
江渡说的蛋糕应该就是江娅刷到的那款，可以说是这一切的“万恶之源”。她哼了哼：“才不要呢，我可不想要别人有过的东西。”
“如果真要，那我要一款蛋糕表面像新西兰大草原，流着小河，有牛有羊，大树枝丫上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叫，还有和草原相交的蓝天上飘着热气球……”
江娅这段话多少有点耍性子，她稍稍翻着眼睛脑袋里天花乱坠发散思维，说到最后也有点美了，嘿嘿一笑道：“我的梦想就是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住下，每天放放羊看看天空什么的。”
她看到江渡的表情有些惊讶，反问他很意外吗？江渡很坦诚点了点头。毕竟江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想到会有这种类于隐居的想法。
“不像我是吧？”江娅笑了笑，“你觉得我变了吗？”
话题跳转得有点大，江娅自己说出这句话后也有点羞，忙不迭想要打哈哈岔过话题。
桌面上摆着揉糯米团子的砧板，木黄色的板子上薄薄撒了一层糯米粉，像是南方雪后的大地。江娅手指点在上面画着圈圈，无序的线条融合成一团团线球一样的圆。
江娅心里跳得很快，很快……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也许是要知道的，但应该是怕自己知道的。
这个线团越卷越大，看似是杂乱无章可摸到那条源头也就通了。
“丫丫出国后我一直在想……”江渡牵住那根被剪平的线头，轻言道：
“这么多年没见，小丫头是瘦了还是胖了？那里太阳毒会不会晒黑？长高了没有呀？还喜欢吃甜的嘛，还喜欢恶作剧吗？吃西红柿炒鸡蛋的时候是不是还只是一味地挑西红柿吃，吃汤圆的时候是不是还爱用糯米皮吹泡泡……”
江渡身上穿着从店里带来的围裙，上面白色漆皮的logo有点掉了，被面粉一呼分不明白什么是什么。
江娅没料到江渡会回答，她看向他的视线变得模模糊糊，明明空调打着，眼前却像是在烈日下，热浪滚滚扭曲了画面。
江渡的语气愈来愈轻，似怕惊动了窗外歇息的鸟儿。
他的笑容也轻轻的，怕化在这热浪里：“但我发现没有，丫丫什么都没变，也什么都不需要变。”
梳理清楚的线条盘得蓬松落在二人间，之前说是锁链真是有点摧了它了。江娅在恍惚间拾起另一段来，突然有点想要落下泪。
“我改主意了，还是不要自己我一个人住了。”
江娅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她的本心催着她开口，她的心怕只要她在稍稍思考一下就再说不出口了。
沾上奶油的手抵在胸口，白色的糖霜粘在了发丝上，黏糊糊的，和她的心情一样。
“我要接上妈妈，徐玲一起……林纾也可以来吧，勉强同意他来。嗯……还有，还有就是……”
江娅的手攥得很紧，她搓着手边一点点的头发，那一块混着奶油失去了原本的光滑。
江渡听着她的话，眼睛看着江娅的嘴巴。他看到她在颤抖，洁白的牙齿稍稍漏出来又被抿起的嘴唇掩盖。
……
他需要点耐心，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说。
“嗯，如果……，额，那个，你你想要来的话，我当然也可以让你来住……的，是是……如果你想要的话。”
江娅的头完全低下了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要炸了。为什么要说这些，她是疯了吗？
话刚出口，她就有点后悔了。是迟来的理智作用吗？
可就在她渐渐平复时，那根缠在她小指上的丝线却被突然收紧，细细地嵌到肉里去，止步于勒出血珠前。可是手指尖跟火燎过一样，麻麻的感受不到一丝痛觉。
从这根线上传来拉扯感，带着她将抵在心口的手抬起。江娅缓缓抬头，微微颤抖的眼睛看向那个无知的从她这夺了位的牵引者。
太可恶了。江娅想，因为无知，所以可恨。
“为什么呢？”
这一次，换成他在询问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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