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又霸气的漂亮姐姐》洛可夏

25、风暴

　　他的力气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

　　冬欣只得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是那么明亮耀眼，怎么会喜欢上比他大八岁的自己。

　　少年声音里压抑着一丝颤抖：“老师，你最近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冬欣强作镇定，“我没有躲着你，”试图将自己的手腕抽回来，“我只是最近比较忙，学校里有很多事情。”

　　“忙？”莫明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忙到连我的微信都不回？忙到在走廊里看到我就立刻拐进别的办公室？忙到上课都不敢抬眼看我吗？”

　　她感到一阵窘迫和狼狈，光天化日之下，在随时可能有学生和同事经过的林荫道上，和一个男学生这样拉拉扯扯，实在是有损她作为教师的形象。

　　“莫明，你先放手！我们这样……影响不好。”她左右看了看，还好，因为是课间操时间，此时周围没人。

　　“除非你给我一个解释。”少年固执地坚持着，眼中的光亮渐渐被一层水汽所覆盖。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气氛尴尬到冰点时，一个温和而沉稳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莫明同学，对女老师请放尊重点。”

　　两人闻声同时回头，看到来人是林樾。

　　他穿着一套灰色的运动服，戴着金丝镶边眼镜，浑身散发出与体育老师极不相配的温文尔雅的学者气息。

　　此刻，他正微微皱着眉，目光透过眼镜落在莫明紧抓着冬欣的手腕上。

　　莫明还未反应过来，林樾已经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的动作并不粗暴，但手掌传来的力道却让莫明不得不松开了对冬欣的钳制，冬欣的手腕一获自由，立刻缩了回来，手腕上那片被攥得发红的皮肤微微刺痛。

　　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林樾，那个宽厚而安稳的背影，突然想到拿他当挡箭牌。她顺势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林樾垂在身侧的一只手。

　　冬欣的手指修长而温暖，林樾被她冰凉的手抓住时，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透过镜片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惊愕。

　　冬欣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迎上莫明不敢置信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笃定：“莫明，我没有躲你，只是不想让你误会。这位是林樾，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一出口，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

　　莫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血色在少年那张俊朗的脸上一寸寸褪去。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冬欣紧握着林樾的手，那双曾经只对他展露过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坚定地望着另一个男人。

　　“不可能！”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破了音，“明明你之前就没有男朋友！”

　　“那是之前，”冬欣强迫自己直视着莫明受伤的眼睛，心底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我们……是最近才在一起的。”

　　她能感觉到身边的林樾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她握着他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手心里，像是在无声地恳求他配合自己。

　　林樾最终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他并没有因为冬欣拿他做挡箭牌而感到不快，相反，他很享受冬欣与他双手交握的感觉，她的手细腻光滑、柔弱无骨，直达心底。

　　莫明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死死地盯着他们交握的双手，眼中的悲伤渐渐被失望所取代。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看着莫明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冬欣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真正的惧意。但她不能示弱，一旦示弱，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刚才在撒谎。

　　且不说等他成年之后，就这些天他对她所施的压迫感就让她无处遁形，她必须马上断了他的念想。她不是对他没有信心，而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任谁也抵挡不住一个明亮、耀眼的少年那炽热的爱。这些天他面对莫明时的不自然，让她对自己产生了严重怀疑。

　　就在那晚不经意间看到他对她的心思之后，她的内心就发生了一丝变化，虽然那种感觉很微妙，但她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仅仅将他当自己的学生看待了，这种感觉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惧，一个教师如果和自己的学生产生感情上的纠葛，那便是万劫不复。

　　网络上不是流行着那么一句话么。

　　“怎样让一个老师丢掉铁饭碗，跟自己的学生谈个恋爱就可以了。”

　　可和学生谈恋爱的结果呢，琼瑶的小说《窗外》就已经诠释了这一切。琼瑶最后成了名人，受万人崇拜，可她的老师蒋仁呢，却被贬到了乡下，潦倒一生，琼瑶最后也去了乡下偷偷地看望过她的老师。当她看到她曾经仰慕、爱恋的老师已经变得不修边幅，穷困潦倒，她就已经抛弃了他们曾经的爱情，当初爱得那么炽热，到了最后还不是满眼嫌弃。

　　想到这里，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脸上挤出一丝不以为然的淡笑：“莫明，你以后会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老师也有谈恋爱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正好遇到了一个漂亮女老师，产生一些莫明的情愫也实属正常，如果她将此事当真，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那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她的轻描淡写和不以为然，成了压垮莫明的最后一根稻草。

　　莫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失望、怨恨，还有一丝……正在冷却的、令人心悸的决然。

　　他什么都没再说，只是猛地转过身，挺直了背脊，像一头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看着他落寞而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冬欣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她松开一直紧握着林樾的手，掌心里一片湿滑。

　　“对不起，林老师，”她低着头，声音里充满了歉意和疲惫，“刚才……刚才事发突然，我实在没办法，才利用了你。真的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周围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冬欣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林樾的回应。

　　她有些不安地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异常深邃的眼眸。

　　林樾摘下了眼镜，用指尖轻轻捏着鼻梁。

　　没有了镜片的遮挡，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清晰和专注，那种专注让冬欣感到莫名的心慌。

　　“没关系。”林樾打断了她，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却依旧牢牢地锁定着她，“我并不介意你拿我当挡箭牌。”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又仿佛在下定某种决心。

　　午后的阳光穿过他身侧的枝叶缝隙，在他灰色的运动服上勾勒出一道金边。

　　“冬欣，”他叫了她的名字，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

　　冬欣彻底呆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嗡嗡作响。

　　她刚刚解决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却似乎又掉进了另一个更加深邃、更加无法预料的漩涡里。

　　“可是……你和张秋月……”她下意识的提起了另一个名字，所有人都默认他们是一对。

　　林樾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懊悔，也有一丝释然。

　　“我和她在一起就是个错误，自从知道是张秋月散布你流言的那一日，我就已经和她分手了。”他坦然地承认，“那是在我向你表白被拒之后，一次醉酒后的混乱。我和她之间，从来都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这里。”

　　冬欣以为，自从林樾和张秋月在一起后，他便早已将她放下，也从未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冬欣努力在记忆里搜索，终于想起，大概是一年多前，林樾确实通过微信隐晦地向她表达过好感，但当时她刚入职不久，一心扑在工作上，便以“暂时不想考虑个人问题”为由，委婉地拒绝了。

　　原来所有的事情，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都早已暗流汹涌。

　　她以为自己逃离了风暴中心，却不知自己一直都身处其中。

　　冬欣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个平时温和谦逊、总是与人保持着适当距离的同事，此刻却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带着侵略性的坦诚目光注视着她。

　　他的告白像一张无形的、细密的网，带着成年人特有的、不容拒绝的沉稳和笃定，正缓缓地向她罩来。

　　林荫道上的光影开始拉长，风也似乎变得有些微凉。

　　冬欣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刚刚用“男朋友”这个身份将林樾推到了台前，而现在，他似乎打算将这个虚假的身份，变成一个既定的事实。

　　她看着林樾，看着他那双平静却蕴含着风暴的眼睛，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莫明可能只是个麻烦。

　　而眼前这个男人，更像是一场风暴。既然他不喜欢张秋月，为何还要和她在一起？真的是酒后乱性吗？恐怕是借醉酒行想行之事吧，而且张秋月被开除之后，他为了不被人非议就马上和张秋月分手，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刚分手之后就又来追求她，真以为自己眼瞎看不懂吗？之前只当是自己眼里进了水，看错了男人，自从经历了杨旭那件事之后，她便感觉自己似乎戴了一副能看清人心的有色眼镜，尤其是能看清男人那颗心，与林樾相比，莫明可真干净太多了。

　　只是，碍于同事的原因，她也不想戳破他，给自己惹麻烦。于是她直接了当地拒绝他，“林老师，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合适，我----不喜欢你！”

　　“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我的。”林樾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冬欣简直无语，她真想说：他哪来的自信，凭他不及格的人品吗？凭他家世和自己相当吗？还是就凭一张脸？这张脸也不及莫明的万分之一。

　　林樾的攻势，远比冬欣预想的更为张扬和霸道。

　　他似乎从不考虑“拒绝”这个选项，从清晨雷打不动的豪华早餐，到傍晚在学校门口接她，引来无数师生的围观。

　　冬欣避之不及，愈发烦躁，而这份喧嚣对莫明而言，则无异于日复一日的公开处刑。

　　他亲眼看着林樾像个胜利者一样，在人群的簇拥下向冬欣献上玫瑰，也看到了冬欣脸上闪过的无措与尴尬。

　　莫明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站着，脸色在暮色中显得异常苍白，那双总是盛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沉沉的阴郁。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从那天起，莫明就像变了个人。

　　他不再主动找冬欣，上课时也总是坐在角落，沉默得像一尊雕塑。

　　班上的刘同学几次想跟他搭话，都被他眼底那股压抑的、近乎毁灭性的情绪惊得退了回来。

　　直到周三下午，莫明的位置，空了。

　　他没来上课，手机也打不通，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