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今朝沐雨生

10、前行

　　林昭宇和谢林洲是一起到的，但目的地不同，谢林洲去找黎崇打招呼，林昭宇要代表自家老爷子去和黎家老爷子打招呼。
　　一贯如此。
　　不过打招呼的话术不太多，越繁忙的场合，寒暄的时间就越少，大家也都会去找自己的朋友。
　　姜家只来了姜琳一个人，她算是来找赵云帆的，赵云帆对她的感情也挺复杂的。
　　姜琳的美丽是有攻击力的，她能代表她父亲，和她的叔伯也是竞争对手，她和黎崇是一样的，在爱情里毫无疑问把对方放在第一位，但爱情，毫无疑问不是第一位。
　　“云帆，好久不见。”她对他还是温和的。
　　只有姜家和黎家的人会这么叫他。
　　赵云帆点头：“琳姐，好久不见，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相比较于无法控制的来自旁人的非议，他还是愿意打招呼的。
　　姜琳眉眼带笑：“这衣服是他给你选的吧，他的审美也就这样了。”
　　似乎毫无芥蒂的调侃。
　　赵云帆接话：“我也觉得，不过算了，穿什么都一样。”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姜琳靠近他，小声道，“我要当妈妈了。”
　　他扫了一眼她的肚子，觉得有些突然，但能感受到她语气里的高兴，也是真心祝福：“恭喜。”
　　“我以为你会感觉可惜。”姜琳的视线越过人群，看了一眼黎崇，“你觉得黎崇好吗？”
　　“我当然觉得他好，但我不是你，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感受自然也不一样。”赵云帆不喜欢劝别人选些什么。
　　他们之间，自然也有他们之间的事情。
　　姜琳释怀笑笑：“你说我养的小孩，会比他好吗？”
　　“别的不知道，但审美应该会比他好。”赵云帆把话题转到了最开始的时候，笑着耸肩。
　　姜琳也点头，视线还是停留在黎崇身上很久。
　　她有小孩了，但也不会结婚的，她要学黎明珠，抚养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孩子。
　　时间总是在往前走的，她三十四岁了，她绝对不会把自己现在拥有的，拱手让给叔伯的孩子。
　　这一天其实也是注定的。
　　“崇哥知道吗？”赵云帆还是问出口了。
　　姜琳不经意点点头：“我们前几天见过，我告诉他了，他和你一样的反应，恭喜我。”
　　很多事情说不清楚了，能说出口的也就这些话了。
　　赵云帆其实也有很多想法，只不过也已经是不合时宜了，多说无益。隔着很多人，两个人还能眼神对视上，然后点头示意。
　　姜琳又和几个朋友寒暄，前后不到半小时就离开了，似乎她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告诉赵云帆这个好消息。
　　毕竟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他们很像一家三口，赵云帆就是那个小孩。
　　“来，笑一个。”林昭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
　　赵云帆的外套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比了个“耶”，脸上硬挤出一抹笑容。
　　林昭宇按下拍摄，然后发出去，接着把手机抬到面前：“拍到了，平安无事，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和他说吧。”
　　显然，另一边的是林婉瑛。
　　赵云帆确实是不怎么笑得出来。
　　林昭宇还是笑：“心情不佳啊。”
　　“不知道怎么说。”他无法描述那种感觉。
　　赵云帆走到他旁边，在台阶上坐下，“婉瑛有喜欢的东西吗？”
　　林昭宇也坐下，比他高几个台阶：“你可以问她。”
　　“她在做什么？”
　　“文哥带她去看音乐会，哦，苏世文，你认识的。”他还是回答了。
　　赵云帆安静了三分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年纪，长相，家世，性格，我不明白，为什么？”
　　“不需要为什么。”他开口，“反正……结果都是有好有坏的，既然搞不清楚，不如糊涂些。”
　　赵云帆身体往后仰，几乎是半躺着，胳膊肘撑着自己不完全躺下去。
　　他并没有被安慰。
　　他确实需要来北京一趟，不是需要谁来开解自己，也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很多事情。
　　他的人生，三十余年，经历过很多事情，没有缺过钱，一直也有人爱他。
　　他只是大部分时候在人生的巨大转变里都是被动的。
　　被抛弃，被选择，被卷进事端，被挑中。
　　但要是说他完全随波逐流，其实也没有，只是下意识纠结，
　　更何况这种必然意味着巨大的改变和更多的未知性。排除掉很多场外因素，认真思考，期待是远远大于恐惧的。
　　总是要往前走的，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他没理由不往前走。
　　“赵先生，这是您的项链，请收好。”侍应生没花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赵云帆。
　　赵云帆只抬手，绮丽的购物袋就挂在他手上。
　　对方微笑退走，没有多说话。
　　赵云帆打开，绿色的翡翠项链，有独特的卡扣，可以以皇冠的形式拼接。
　　这是最后一天的拍卖品之一。
　　合上黑丝绒的礼盒，他给外包装拍了张照片，发出去。
　　【赵云帆：介意收个小礼物吗？】
　　对方很快回消息。
　　【林婉瑛：如果是表白的话，我可以考虑接受。】
　　【赵云帆：了然.JPG】
　　“这有点超出小礼物的范畴了。”林昭宇看见了，对方没有遮挡，他也不想欲盖弥彰。
　　赵云帆没否认：“诚意是很重要的。”
　　证明诚意的方式是多样的，愿意花钱也是诚意的一种。
　　拍卖品也有估价的，赵云帆提前拿到只是避免了一部分恶意的竞争罢了。
　　【林婉瑛：图片.JPG】
　　【林婉瑛：看，有帅哥。】
　　赵云帆拿开手机，照片里就一个人，在台上拉小提琴，金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造型还是日常的，能看出来是一个很年轻的人。
　　沉醉于自己的技艺中。
　　赵云帆给林昭宇看一眼：“这个是谁？”
　　“文哥的那个混血弟弟。”他回答，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失神。
　　只不过赵云帆没有捕捉到：“也算亲戚喽～”
　　他回消息。
　　【赵云帆：不如我。】
　　【林婉瑛：yue～】
　　【赵云帆：实话实说而已。】
　　【林婉瑛：你有问题。】
　　【赵云帆：我周六下午回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林婉瑛：好吧，等你。】
　　赵云帆笑了笑：“话说老谢呢？”他扫视四周，完全没看到谢林洲的影子。
　　林昭宇没回答这个问题：“话说你把我的车开哪去了？”
　　“还在上海，过几天给你送回去。”赵云帆确实有点忘了这个事情了。
　　这几天确实事情也很多。
　　不过后面就没什么事情了。
　　另一边的林婉瑛在南京，也没做什么。
　　苏世文的工作和其他的人比起来一直不算忙，苏氏耀世家居是做智能家居的，全屋定制。
　　苏世文带她看了几套房子，体验了些新家具，看过一两次彩排。还带她去大热的打卡点和景区逛过。
　　工作日，人相对少一些。
　　她还是挺喜欢彩排的氛围，对待舞台总有敬畏之心的。
　　苏世恒确实很厉害，林婉瑛已经在计划邀请他去学校做演出了，最好能有些合作。
　　每一个小提琴的声音都略有不同。
　　演出前一天，小提琴的声音质感大幅度提升。
　　林婉瑛完完全全被吸引。
　　苏世恒一曲毕，林婉瑛还是沉醉的。
　　他收了琴，递给一个人。这个人是长头发，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完完全全挡住了脸。
　　苏世恒才二十岁，也算是弟弟了。虽然很高。
　　“世恒，这是你演出的琴吗？”她的眼神没离开过这把琴。
　　苏世恒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头：“对啊，这是我老师送我的琴，怎么样，听起来很不一样吧。”
　　“完全不一样。”
　　“这个是古董呢，老师给它定了专机，今天早上才到。”他丝毫不掩饰那一丝丝的嫉妒。
　　这把琴，可比这个学生贵重多了。
　　她的视线随着琴看到那个人，大概率是个男生，也很高，只是头发很长，也不说话，感受到视线之后，第一反应是避开。
　　苏世恒笑，压低声音：“他其实长得不错，就是比较自卑，别看他了。”
　　“啊？”林婉瑛觉得自己的理解应该是没问题的。
　　只是这两个词语看起来毫无瓜葛。
　　她只在心里啧啧两声，看看人家，再看看某个人，自信这个东西也真的是玄学。
　　不过苏世恒的语气里，玩笑和调侃还是占绝大部分的。
　　她移开视线。
　　苏世恒开口：“我带你去找大哥吧，然后我和我的朋友就要走了。”
　　“不一起吃饭吗？”她以为默认都是一起的。
　　苏世恒还是笑：“我和大哥的饮食习惯不太一样，而且我还要陪我的朋友。”
　　“好吧。”她摆手，“不过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行，大哥交代过的，不要让你单独行动。”苏世恒也是死脑筋，一直把她送到演出厅的负责人办公室。
　　敲响玻璃墙，给苏世文指她，确定对方点头才算完成交接。
　　苏世文直接起身，算是完成了谈话。
　　他走出来，苏世文也挥手离开的，胳膊搭在他的朋友身上，半个人都靠过去。
　　对方推他，但没推动，也就没管了。
　　苏世文伸手把林婉瑛背的小包接过来：“走吧。”
　　时间流逝，就这样到了周六。赵云帆的飞机准时起飞，落地南京。
　　周六晚八点，正式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