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中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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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便是天意罢，令上神藏知晓了燕往的选择，旁人怜悯的眼神他并非不能忍受，但无法忍受挚友的“背叛”。虽说不论如何都是一样的结果，可是那股缠绵于心上的悲痛却怎么也驱散不开。
一切都变了。
他开始变得麻木，开始变得冷淡，脸上的笑容也与曾经不同了些。
此生有许多身不由己，此次也不例外。
——他变成了他最厌恶的那种“人”。
虚伪。
明明不开心，那为何还要以笑面示人？
上神藏不解。
他前往了苍溯，他想，他需要找一个可以令他冷静的地方。
孤傲的背影，破碎的道心，这是他；麻木的神情，不屈的意识，这是他。
孑然一身，跌落尘世，本心不复——这还是他。
无妨，无妨，他自会寻到一条熟悉他的新路，找到新的大道。
无妄宫主殿之上，和尘淡淡的望着苍溯的方向，不悲不喜。看不出一丝愤怒，更没有一丝悲伤，像是一座雕塑，眼眸中的漠然似乎万物成空，世界寂灭到极点。
蓦然间，他嘴角勾起一个巧妙的弧度，令人不知是欣喜还是讽刺。
“终于，拉回了正轨。”
半晌，他喃喃道，低哑而冷淡的声音如一道细小的冰刺，透骨的凉。
“可惜……你又忘了。但无妨，忘了才好……”
哒——
脚步声渐渐靠近，惊山玉而铸成的地板砖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仿佛是曲目的前奏。
和尘似乎往那边瞥了一眼，随后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一切，正在掌握之中。”
“戏台，要唱响了。”
他离开台，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来的人倒是不少，目前余下的神君来了十一个，上神也来了二十个左右。
无妄宫由大大小小的宫殿组成，主殿在被众宫殿围绕中间的楼阁之上，和尘便居于此。
从外一眼望去，巍峨壮丽，若登其顶，俯瞰天地。
“诸君此番前来，可是有要是？”
和尘像是匆匆出关般，根基不稳，此时面色苍白。
“神尊，我等的意愿，您难道事到如今还不知晓吗？”
神君予将手负后，面色不改，好似就是在说一件寻常的事。
和尘自然知晓他指的是什么，低头垂眸，眼神晦暗不明。
“本座不过是做了件对天地众生皆有利之事罢了。”
他摇摇头，似是遗憾：“可怜诸君就是不明白本座的苦心。”
有几个胆大的神祇喊道：“有利？缩头乌龟罢了，我神族自天地始即万族之首，何须怕他一个魔族！”
和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渐渐以一个诡异的速度淡去，他冰冷的神情似乎令周围温度都下降几分。
他们见和尘不语，越发的肆无忌惮，毕竟他们显得是那么胸有成竹。
“神族不需要这样的众神之首！何况你……从未展现过真实实力，谁又知是真是假！”
这是找不到其他话开始胡言乱语了，简直是笑话！
神君予听及此，似乎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哦？诸君这是要反了。”
他不似疑问，而是以陈述的口吻来肯定。
“是又如何！”
和尘笑意彻底散了，他眼底只剩冰冷。
神君予的法器是一把双面扇，在话音落下之时划过，破开空间瞬间而至。
和尘甩袖，扇子自他袍袖间回旋，灰暗中涌出道道金银交织的光，大衍现！
和尘口中念了一道法诀，大衍在他手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足以撼动乾坤的力量。
无尽的法力散入殿中，形成一道光柱，藻井之上，一道灰暗为底色的法阵顺势而起，扩大笼罩大殿。
四散的法力宛若沙尘，卷起万物直面而来。
神君予眉心间神印闪烁，手中扇翻转，两道相对的力量迎上。
双面扇的虚影引来天地之力，情感被放大，心魔涌起。
众神也没愣着，以一个圈的形式将和尘与神君予围了起来，口中振振有词，好似是在念法诀。
和尘不屑，冷哼一声，大衍顿时而起，他举起手，大衍在他的动作下化作一道虚影，带着万钧之势挥下。
也是在此时，一道银光闪过，化作月刃形态的官灵旋转迎向神君予。
两面夹击，神君予很快反应了过来，心念一动，虚空中那道暗蓝色的光便出现在他刚才站着的位置，而他本人，已然撕裂空间于刹那间闪现至和尘身前。
和尘眉心神印闪烁一下，一道透明且小巧的阵法自眉心而出，化作身前的格挡牌。
他衣袍猎猎，手在苍穹上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大衍归。
神君予大喝：“明玑来！”
尚未回旋的双面扇自此化二，代表光明的那一面是正面，明玑脱脱离本体，再度化形来到神君予手中。
双面扇失去一方瞬间气势都减了不少，暗淡几分后回旋迎上官灵。
但官灵可不是它能够应付的，便是两面齐全，也需全力应对。
官灵刹那间穿过代表“黑暗”的那一面，它被斩成两半，但化作一道灵光，再度化形，可惜法力又被削弱几分。
神君予偏头看了眼神君暮。
暮马上会意，抽离阵型，迎上妄真。
她举起手，那把银白的弓便出现于她手，她以迅雷不足掩耳之势拉弓射出，一气呵成。
官灵破开空间回到妄真手中，两道月刃不断旋转化作身前法阵。
沉重而带着无尽悲伤之意的弓箭对上那道阵法，瞬间化作虚无。
神君暮愣了愣，明白这是妄真在太古比他强的原因。
但她并不气馁，闪身至妄真身旁，轻声道：“师兄，你何必同利益过不去。”
妄真冷冷的瞧着她，道：“你明知最后的胜者，却还是要往逆路走。”
“我偏不信这所谓天命不可改，便是神尊又如何？你难不成不想知道神尊是如何被力量远逊色于祂的神祇封印的吗？”
妄真挑眉，并不做答。
官灵化弓箭，瞬间而出，一箭化多箭，但至于是多少箭，这要看妄真。
暮很快闪开，弯腰间箭矢从她眉眼间擦过，差一点，很险。
一道箭矢带着淡淡的银光从身后而出，暮马上意识到妄真要来真的。
她口中在一瞬间念了一道法诀，就两个字：“化神。”
这是后天境中化神期都可以做到的，只不过暮与他们不同的是她没有任何损失。
分神被打散，她再度于妄真身后化形。
神君予于百忙之中抽手，那道代表暗面的扇子回到他手中，光芒大绽，从后方朝和尘袭来。
和尘丝毫不慌，他动动手指，轻声道出四字法诀：“言出法随。”
神君予猛地抬头，在无限的光芒中看到了和尘那张无暇的面庞，他的眼眸很淡漠，看不清、看不透。他紧蹙眉头，他慌了。
和尘道出这个法诀时就代表胜算无几。
和尘伸手成格挡状，微微侧身：“破。”
一字诀令众神苦苦支撑许久的古阵破灭。
显然，和尘没有耐心同他们玩了。
于和尘而言，不过是小打小闹提供了回归正轨的路线，从而令上神藏再度喜欢上他罢了。
他歪头，右眼亮起鎏金色光芒，一光一暗威严至极。
“诸君，你们若是找死，本座倒也不介意满足你们。”
随后，他大袖一挥，指尖一点星光：“你们要封印本座？不，是本座自封。”
他摇摇头，面上露出几分疲惫，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没有搞懂那件事以及上神藏在本轮回还没有喜欢上他，他真的很想现在就杀光这群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神。
神吗？那只是他为了维护天地平衡的工具。
他本来也不在意这些，这些都不重要。
他是法则，有什么不能得到了吗？唯有一人之心不可改。
至于其他……
呵呵，那就随它去罢。
和尘其实算不上神，不仅是他，曾经的两位大道之子也不算，他们只是为了有个比较好听的身份罢了，他们即是道法本身。
所以和尘根本不会被这群人封印，不过是他自愿的罢了。
上一轮回也是如此，他对神界的争斗感到疲惫，只好当甩手掌柜不干了，也就顺势被众神“封印”在镇天关下了。
十万载，当初那群神祇归隐的归隐，忘怀是忘怀，不在纠结于这位神尊的后续也很正常。
十万载在被唤醒的那一刻，不妄天也有妄。
当然，那都是后话。
众神仿佛被一种奇怪的阵法定在了原地，不得动弹。
和尘悠悠叹息，声音犹如从亘古而来，苍茫而幽寂：“往后神界的事，本座都不会再干涉，诸君……自己看着办罢。可惜……可惜……待来日，尔等终会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说罢，他似是随意挥挥手，一道强大到将要湮灭世间的力量猛地化做光柱冲向大殿中央，周遭空间显现出几分深蓝色的光，竟是被硬生生撕裂现出未知的虚空。
众神几乎被这股力量压迫的喘不上气来。
妄真只觉身体一轻，天地斗转星移般，和尘飘渺的声音透过时空传到他耳中：“你该回去了。接下来，就不是你能够插手的了。大道的化身，后世需要你的存在。”
历史已经发生偏差，妄真如今身为大道之子，后世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此一程后，后世的力量也将达到巅峰，他们将真正受到大道法则的眷顾，以及，万物的臣服。
暮的三魂七魄被抽离本体，随着那道时空洪流，一同回到该回到的地方。
——一切，终将被拉回正轨。
远在不道殿的知折觉识海中那股奇妙的力量再次暴动，伸手间，那张换作渡有时的双面镜显现，镜面模糊，蓦然升起，咔嚓的一声，梦碎了。
黄粱梦一场，浮沉人终醒。
自此，太古才要真正展开他的篇章。
和尘离开了，没有人知道祂去了哪，或许他感到累了，回到了祂诞生的天命之地——苍溯。
又或许，祂回归天地，融入那大道之中了罢。
总之，众神认为这是他们的胜利，他们口称将和尘封印，甚至在十万载后直言祂已不存在于世间。当然，这都是后话。
神君予得偿所愿的发动了神魔大战，几乎令所有神祇意外的是，魔族比他们想象的强大，他们似乎陷入了一场名唤“妄念”的深渊，不妄天中有妄，有妄天却本无妄。代表平衡的天秤在不断倾斜，直至令它崩盘的一天。
这场旷世大战的结果就是，神魔两族两败俱伤。昏天暗地，天地生灵涂炭，最终魔尊槐现身，以一剑划分神魔两界之间的界限，不妄天与有妄天，两不相干。
“十万年，神族必定倾覆”。
这是魔尊槐当时的原话，诸神不屑一顾。
实则不然，魔尊槐早就预料到了魔族的结局。而他深知魔族与神族的关系，神祇生妄念，天秤倾斜，于是诞生了魔族——为平衡。
魔族灭，则神族亡。
相生相灭，待哪日法则择出了新的万族之首，就是神魔两族的倾覆之时，而这个时间，至多不超过十万年。
他的诞生，受到了和尘的影响，所以和尘的心思多少能够感受到一些。
这也是往后他最深的无能为力。
于是，在此战后，神界由身为二十七神君，现在应是二十二神君之首的神君予执掌，下设五大殿，共同商议神界诸事。
原本的命殿与元殿，也在此之后不复存在。
神界开启了太古时代的第二个纪元——中乙。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中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