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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五 决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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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往后传啊!”前排的人传给修明雅一叠卷子,却发现她不往后传。
修明雅面无表情地抽下一张,往身后一扔。后面传来抱怨声,但她无心和任何人说话。
早上趁着有精神,拨通了那个事故调查组组长的电话。报出了孙心言的名字和自己的身份、意图后,组长回答了她的询问。
“她的车子的确没有问题,我们仔细检查过。而事后通过对她的身体进行细致地检查,事故原因也确实为心脏病突发,导致不能正常开车。但死因是玻璃穿肺以后导致的呼吸衰竭,失血过多而亡。”
修明雅发现这么问还是问不出什么。于是想了几秒,转到另一个方向。
“我记得当时你们组的给我打电话时说她跟我打的电话最多。确实是这样吗?”
“恩…的确是这样没错。她的通话记录挺单调,除了你第一多以外,然后就是他的爸爸。其他的寥寥可以不计。啊,对了,事发时最后一个电话是他父亲的。”
“什么?”修明雅捏紧手机,“明明那个调查人员说事发之前她给我打过电话……”
“的确是给你打过电话,找的你。但那是因为根据她包里的资料和一些证件得知她在某公司工作,第一联络的是她公司。然后了解到她的父亲在外地,所以才联络你。”
“好,先这样吧,谢谢你。”修明雅挂掉电话,陷入沉思。
孙心言句句都意有所指,加上他与小念家的亲戚关系….不会吧…太离谱了。小念的爸爸?小念的爸爸那么慈祥,那么爱小念,小念都走了那么久了他还是那样想着她….不可能。但孙心言他的意思……
自己和她父亲的接触仅限于那次谈话…等等。
‘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他赶到时?他如果在眉山,他怎么可能赶到呢?我虽然吓傻了耽误了一些时候,可就连我都没来及见到小念最后一面啊。
小念。小念你帮帮我,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修明雅扶住头,想起好象昨天晚上还感到小念来到了自己身边。是小念吗?好象感到了她柔顺的头发扎得她耳朵痒……可那清新温柔的香气,又不太像小念……
“喂,老师叫你。”前面的男孩捅她的脑袋,她猛地站起来,带翻了椅子,引起一片笑声。
“孙心言。你也太离谱了吧。”修明雅坐在花坛上打电话,习惯性地晃荡腿,“你让我查,我只查到了小念的爸爸,也就是你姑父。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才缓缓出声。“我知道你不会信。他是我姑父?自从心念走后,他早就不配是我姑父了。”
“你想告诉我,这是真的?小念的父亲?”修明雅恨不得憋住呼吸。
“呵呵。父亲?难道他真的是她的父亲?”电话那头传出了然的笑声,震得修明雅耳朵到心底一阵发麻。
修明雅逃课了。
她飞奔在大街上,冲向警察局,那个接受小念事故的警察局。她需要切身了解,而不是电话。她已经腻歪了透过电话线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痛感。
“你喝茶。”接待她的警员让她坐下喘口气,“组长马上就来。”
修明雅顾不得茶还冒着烟,端起来咕嘟咕嘟全倒下去。然后张着嘴大喘气,眼睛都红了起来。
事故组组长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他整整警服,坐到她面前。
“组,组长好。”修明雅清着嗓子,“我需要了解一下那个案子的细节,我们电话里提到过的。”
“哪方面的细节?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这个案子应该就是事故而已。姓孙的家属虽然也有质疑。”
修明雅稍微冷静下来。说不定真的就是事故呢……
这间屋子的电话铃响起,组长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过去接电话。
“恩,是的。好,好,什么?真的?”组长看了看修明雅,挂掉电话,走回去坐下。
修明雅很奇怪组长的表情有些怪异的变化。她等着他开口,他就是不说话。这时急匆匆走进来一个警员,拿着一个透明的袋子。修明雅盯着那个袋子,一眼认出其中一个小熊装饰是小念车里的….
“像你。”“像你。”曾经俩人指着这只放在前车窗玻璃后的小熊争论到面红耳赤……
“这是她车里的遗物。”组长咳嗽了一声,指着里面的东西,“当时我们全部收集回来检查,除了她的财产和一些重要的文件交给她的父亲以后,这些车里的小东西我们留下来做了备案。”
“我们当时检查得很仔细,没有任何东西不正常。”组长示意修明雅看着。
她看着一件件东西,能回忆出摆放的位置。小熊。一盒纸巾,心相印牌。矿泉水瓶。悬挂的中国结…..等下,有一个小药瓶。
“到刚才,我也一直以为我们检查的很仔细。”组长有些不自然地指着那个小药瓶,上面写着是缓解心脏病的普通药物。“这个药瓶被放在方向盘旁边的抽屉里,标签被磨得很厉害,还剩下小半瓶药,可以判断出受害人经常使用。为了谨慎,我们检查了上面的指纹,也确实只有她自己的。当然,如果是药店售货员的指纹那早就被她的指纹覆盖掉了。”组长看到修明雅想质疑,补充道。
药瓶…小念瞒着自己一直在吃药,所以才放抽屉里。
“然而…”组长更加不自然了,“因为你们一直在问这件案子,我让他们重新检查了这些东西。结果发现…发现里面的药片并不是缓解心脏病的药物,而是一种能加速心率和诱发心脏病的药。它也是一种普通药物,只是对心脏病人比较有害。”
“它的全名是硫酸阿托品。”
修明雅盯着那个小药瓶,组长掩饰地咳嗽着,避开她愤怒的目光。
修明雅快速在街上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她的脑子乱了,彻底乱了。怎么会是这样?这么多天了,突然告诉自己小念是被人害死的!
不能全部怪警察局。一个有心脏病的人,身上装着药是很正常的。而且又是玻璃穿肺构成的死因,小念又和别人无冤无仇,想当然地判断为事故。
罪在那个把药换掉的人!
她拿出手机,却懊恼地发现没电了。在街上胡乱晃悠着胡思乱想,发现已近黄昏。拐了几拐,进了一家电话亭。
“喂……”修明雅发现喉咙因为紧张而干涩。“伯,伯父。您最近好吗?”
“还好啊。你怎么想起打电话来啊?”
“没,没什么,就是挂念您自己在那里,打个电话问下。”修明雅等待刘父客套完,“那个,我想心念了。心念出事那天,您在哪里?您说见到了她最后一面,我还想听听。”
刘父沉默了几秒,“我在眉山啊。坐飞机去的。”
修明雅皱着眉头,“眉山没有飞机场。您要跑到成都再坐飞机,怎么会赶得上呢?”
又是沉默。许久,才传来苍老的回答。“其实,我在你们D市出差。心念出事前,我还见过她。我是为了——”
“啪。”修明雅把电话扣死了。她不需要再听什么解释和借口,这一切已经够多了!
孙心言说他不是小念的父亲。那心念的父亲是谁?孙心言说会告诉她,叫她等。
等?她根本等不下去。小念。小念你是冤枉的!也许你现在还在好好的活着,和我同一个世界!
由米接到修明雅的电话,终于笑了出来。好几天了,那天晚上她去看她,她嘴里居然叫小念。她一直生着她的气,等她主动来找她。冷战的事情,她已忘光了。她相信她也忘光了。
是忘光了。
“小米,晚上我去你们医院找你。”修明雅快速说着,还喘着气。
“怎么了,你喘得那么厉害。别急,歇会再说。”由米的声音清澈明快,能听出她心情很好。
“没什么。你等着我就好。我现在就过去。”
由米摁了电话,嘴角笑意更深。还是老样子,急火急火。
修明雅喘着气推开门,发现只有由米自己在屋里等她。
“都走了?”她环顾屋里。
“是啊,下班半个小时了。要不是为了等你,我也走了。”由米拍拍凳子,叫她坐下,指指桌上倒好的水,看着她全部喝光。
修明雅看着几天未见的由米,还是笑意撩人,心不禁还是漏了半拍。她看着等她说话微笑着的由米,差点忘了要问的话。
“那个,阿托品片真的可以让有心脏病的人发病吗?几率有多大?”
由米很奇怪怎么问这个,修明雅一五一十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全告诉了她。
由米耐心地听完,突然问:“你这几天,都是在忙小念的事?”
“是。”
“小念的事是很重要,但你今天跑过来,也只是为了调查?”声音已高了起来。
修明雅看着那双质疑的眼睛,低了头不说话。
“那么我不知道!”由米愤怒地坐下抱起了胳膊。
冷战忘光了。把她也忘光了。
“你是学医的,就算不对科目那也——”“我是不对科目,但我可以问其他医生。但为了刘心念,我不知道!”
“你不要不讲理!”修明雅站了起来,小念被害的仇恨一直燃烧着她,“小念多么惨!她原本可以好好地站在这里的!”
“好好地站在这里?和你一起?”由米冷笑道,“修明雅,我对你问心无愧。出门往左拐,有一个一直值班的医生。他是内科的,他应该知道。去问他吧!然后去为你的小念伸冤!不要再来见我!”她突然坐下,长发遮住了脸。
修明雅听到了一声抽泣,但她没有上前。她沉默着,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出了门,然后轻轻把门关上了。耳里听到屋内由米的哭声,她背对着门,也流了泪。
小米,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