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变成魅魔了怎么办》檐下山

14、森林边缘（一）

　　第二天一早，在告别了贝克爷爷和岗瑟后，他们向着永影之森出发。

　　永影之森的面积很大，但实际上，只有一个真正的入口。永影之森在混乱的同时，被一个巨大的魔法封印了起来，整座森林如迷宫般，从其他地方走进去，怎么走都像是碰到迷宫的外墙和死路，只有村庄前的那条小路，才是真正的入口。

　　这片神秘的森林承载着古代魔法斗争的遗迹。古代的魔力浓度更浓，人们普遍的魔法天赋更高，那时人群中魔法师的比例很高，禁术的使用更是家常便饭。

　　如果说巴依拉村的摧毁在如今的社会能成为一个公主的心结，在古代是不可能的事。到最后，魔法的无序使用造成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这场战争让大部分魔法失落，并且改变了世界上的魔力分布状况。永影之森是决战的场所，受到的魔法影响更深。

　　大战前那里还是一片平地，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大片森林，从被魔法污染的土地里长出的树木本就和普通的树木很不一样了，配合奇奇怪怪的其他污染，让人很容易迷失其中，据说里面还住着各种古代魔物，极少数去森林里探险过活着回来的人也几乎都因为恐惧变成了废人或者疯子，现在那里变成了一块真正的禁地。

　　国王下令所有人禁止进入永影之森，王室们希望等到所有的魔法自然消退，虽然那可能要再等个几百年。

　　“和永影之森附近比起来，巴依拉村都显得宜居。”艾格妮丝评价道，“但永影之森附近的村落居住的人数可比巴依拉村多。”

　　“为什么？”格温虚心求教。

　　西奥多拉回答他：“魔法的混乱给很多罪犯逃脱追捕的机会，永影之森旁居住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是的，比如一些邪恶势力的老巢就在永影之森附近，这让王国无法追踪。”艾格妮丝打了个哈欠，“不过那些都是些小蚂蚱，构不成威胁，王国也懒得费劲追踪。”

　　“你知道的真多。”格温眯起眼看向西奥多拉，对恶魔的人类常识感到惊叹。

　　“确实不算少。”西奥多拉谦虚地回答。

　　“你为什么又有角，眼睛也又变色了？”格温再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喜欢？”西奥多拉反问道。

　　西奥多拉这张脸很好看，变成红瞳后气质变了不少，但也很好看。而且在格温眼里，这张脸配个光头披个破麻袋他可能也会觉得特别好看。

　　格温想要反驳恶魔，可他真的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说出不喜欢三个字，那太假了，没人会信的。

　　所以格温只是在看完之后，再看一眼，又看一眼，一言不发。

　　“不喜欢你用这张脸。”格温寻找到了一个稳妥的说法，并表达自身对恶魔诱惑的坚定抗拒之情。

　　西奥多拉对格温的回答很满意。

　　马车在路上行驶，在路上遇到了更多的强盗。虽然有珍和艾格妮丝在，强盗连车身都近不了，但数量已经多到艾格妮丝觉得烦。

　　“一般的商人恐怕还走不到半路，货就都被抢没了。”艾格妮丝一边叹气一边说，她抬手解决了一个挡路的强盗，然后轻盈地跳上车，“不过寻常的商人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做生意。”

　　“这些强盗也很勇敢，我们的马车他也敢上来。”格温感慨，“我们这马车跑这么快，前面却连匹马都没有，一看就是强大的魔法控制的，三岁小孩也知道不要惹厉害的魔法师。”

　　“刀尖舔血讨日子的人，只有胆大的和更胆大的。”艾格妮丝仔细擦了擦手指，确保没有血留在上面。

　　“这年头，强盗都不好做。”格温吐槽。

　　艾格妮丝耸耸肩。

　　随着天色渐晚，珍也感觉到疲倦，路上连像巴依拉村那样的荒村都没有，他们在路边找了块草地，准备就地休息。

　　艾格妮丝从马车里拿出毛毯铺好，珍缩成小小一团，乖乖闭上眼躺在毛毯里睡觉。

　　“你一路上很辛苦，今晚就由我来守夜吧。”格温对艾格妮丝说。

　　艾格妮丝确实累了，所以她没有拒绝，卸下兵器和盔甲收在角落，然后侧身躺在珍对面的座椅上。

　　格温跳下马车，在马车外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望着远方发着呆。这时，睡眠很有弹性的恶魔也跟出来，把一件斗篷披在他身上。

　　斗篷是皮毛做的，很保暖，深夜一点点泛起的凉意完全被阻隔在外。

　　格温脱下斗篷还给西奥多拉，说：“谢谢，不过太暖和了我会容易犯困。”

　　西奥多拉嗯了一声，把斗篷收起来。他坐在格温身边，和格温肩贴着肩。

　　西奥多拉不说话，格温也不说话。气氛沉默到有点尴尬。

　　“如果我真的是西奥多拉，你会怎么样想我？”西奥多拉忽然提问，打破了这一番沉默。

　　“这不是个很好的闲聊话题。”格温叹气。

　　“但这个能让你清醒点。你不想回答的话胡说八道也行。”西奥多拉低低地笑起来。

　　“如果你真的是西奥多拉……”格温歪头。

　　这个想法曾经不止一次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有时是一些不起眼的小细节，有些是恶魔不应该出现的对过去经历的熟悉。格温很多次都想问，你是西奥多拉吗？

　　可你企图从恶魔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八年前的黄昏，西奥多拉撕开恶魔世界的一角，主动走入未知的未来。

　　“我也不知道。”格温说，“看到你我就知道，我很喜欢他，喜欢到魅魔的形象都和他一模一样。”

　　“但那只是少年时代的青春悸动，因为我之后几乎不与其他人来往，也没机会喜欢其他人而已。”

　　西奥多拉眯起眼，情感上觉得有些微妙。

　　“日子还要继续过。”格温仰起头，仰望星空，眨眨眼，“如果你是西奥多拉……”

　　格温想象了一下，说：“我会很高兴你还活着，然后……”

　　格温卡住了，他实在想象不出那个场景。

　　他会开心，然后呢？他会要求西奥多拉留下吗？他会和西奥多拉签订恶魔与人类的契约吗？他会把西奥多拉当做自己的研究材料吗？

　　“谁知道呢？”格温开始胡说八道，“我会朝他告白强吻他然后把他锁在我的家里。”

　　西奥多拉笑得更开心了，他问：“你确定？”

　　格温转移话题：“你今天很活泼啊，你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西奥多拉说：“听你说话我就很高兴，其实我一直很活泼，只是你不关心我。”

　　“西奥多拉是一个冷淡的人，你太活泼就不像他了。”格温试图用魅魔的逻辑和魅魔讲道理。

　　“哦？那我以后少说点话。”西奥多拉果然上当受骗。

　　“你什么时候走啊。”格温问西奥多拉，“现在我不想研究魅魔了，你要是能回恶魔的世界，我就放你走。”

　　“那你可真善良。”西奥多拉说。

　　“是啊，我很有原则的，我怕你饿死在我身上。”格温看向远方，“你回去后就可以换张脸了，如果哪天恶魔和人类交好了，你换张脸来找我，我可以带你一起出去玩。”

　　这才是真正的画饼。

　　“你就是厌烦我了。”西奥多拉低头，蹭向格温的颈间。他很想就着在格温的脖子上咬一口，但他不是吸血鬼，所以他只是磨了磨牙。

　　“你不想试试吗？魅魔的技术真的很不错的。”西奥多拉贴在格温身上的动作更加用力。

　　格温弱不禁风地倒下，看向繁星浩荡的夜空。圆月悬于头顶，带给他一种悲伤的眩晕感。

　　“不想。”他冷漠地回答。

　　“噢，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西奥多拉说，“其实很快我就会走啦，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恶魔假装西奥多拉来骗你了。”

　　“那很好。”格温还是这样躺着，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要我给你办个饯别仪式吗？”

　　“没想到你还挺重视我。”西奥多拉勾起唇角。

　　“因为……”格温说，“因为我能察觉到，你不想伤害我，很多时候你还想帮我。如果你不是一个假扮西奥多拉的恶魔的话，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西奥多拉应了一声，不是很走心。

　　这一晚上很安静，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惹事，艾格妮丝和珍休息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草尖还挂着露水，几人吃了几口饭，很快就再次出发了。

　　但随着离永影之森越来越近，马车里的气氛就越来越凝重。艾格妮丝反复擦拭着她的剑，西奥多拉好像真的听进去了格温的话，变得更加安静。

　　格温掀开马车的帘子，凝视车窗外变幻的风景。一片暗影笼罩的森林出现在眼前。

　　巨大的森林前，一座祥和的村落坐落在它的面前。炊烟袅袅，田舍俨然。隐约能看见村庄里有人在路上行走。

　　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