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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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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号山贼冲过来,侍卫们训练有素,分队冲散庞大人群,将山贼群切割成单位更小的队伍。
一时间刀光剑影,尘泥飞扬。
先声夺人的准备充分,但因着南磬一句‘殿下有令活捉山贼’,皇家侍卫的大刀只能用未开刃一侧,沉重大刀狠狠砸落皮肉,或拳打脚踢,山贼龇牙咧嘴纷纷痛呼。
可她们毕竟冲着粮食去,一点皮肉之苦自然受得,首领高声号召,一呼百应,山贼们干红了眼,直奔辎重箱和食物。
玄恒衍眉心一凝:“注意保护辎重和灶厨!”
侍卫们一边打架一边应声,队列再度变换,每两人守着一个辎重箱,十人小队保卫灶厨和厨子。
西北途上食物乃重中之重,玄恒衍把护在她和玄昭辞身边的两队人马遣出一队去护粮,人少了,她自然就得亲自上阵。
她扫了眼身后体弱的玄昭辞、两位看着更弱的侍女、以及一只奶凶奶凶的炸毛小狗,霎时沉默,抬了抬下巴示意南磬像个人一样站出来保护妻女。
南磬的目光却落在不远处那锅咕噜咕噜沸腾着的牛骨汤,喉咙滚了滚,四周刀光剑影哀嚎声不断,此人嘴馋人设不倒。
玄恒衍:“……”
猝然火上心头,抬步去揪起这大块头妹媳一起迎敌,手还没碰上南磬肩膀,身后传来划空声响和水蓉的急切呼唤,玄恒衍心中警铃大响,潇洒转身,脚后撤一步抬手格挡——
却见有人快她一步,长腿从她肩膀极速弹出,利落地踹到偷袭之人胸口,力道之大,直接把人踹到两三仗之遥的侍卫身旁,侍卫捡了个漏,刀背重重打在贼人后颈,山贼彻底晕了过去。
南磬收回腿,只见她不知什么时候端着一碗牛骨汤,嘴里还叼着一大根骨头,像刚打猎完回来,上下打量玄恒衍,摇了摇头。
若不是叼着骨头,估计那句‘二皇姐不太行’就从喉咙里吐出来了。
满满当当的汤没有洒出一滴,稳稳落在小桌面,嘴巴一松,牛骨滚到南石身旁。
“殿下,恕臣不能亲自给您吹凉,实在是二皇姐有点弱,臣得去帮忙。”南磬略带可惜道。
迎着玄恒衍愤怒的目光,向外走的脚步顿了顿,补充:“哦对了还没放盐,冬和你看着放。”
“……”
天幕外刀刀拳拳到肉搏杀,吼叫哀嚎声遍野,她们这处却散发着诡异悠闲的乡村休假氛围,更有美食靓汤飘香,小狗摇着尾巴大口吃肉,耳朵竖起随时警惕。
南磬和玄恒衍守在天幕的对角,企图靠近金枝玉叶之贼会被二人直接打晕,尘土丝毫沾不上清禾公主的衣摆。
二人打法完全不同,玄恒衍的招式都是在太学习得,讲究一式一制极度优美的君子之范,她腰背直挺昂首阔阔,发梢一丝不苟,动作轻飘飘潇洒如神似仙,手伸腿甩优雅从容,天潢贵胄的矜贵感扑面而来。
山贼与她好似一个地狱一个天堂,贴身对峙却又隔着无形气场,仿佛是富贵与贫穷,永不相融。
南磬则全然相反,懒洋洋杵在天幕一角,平时怎么站现在就怎么站,放松极了,来一人就给一拳或一腿,不行就两下,没有多余动作,游刃有余,极尽简单之美。
玄昭辞收回目光,眼眸微暗,牛骨汤缓缓滚入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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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经训练过的、面黄肌瘦的山贼很快败下阵来,她们连炉灶都没机会碰上便全被活捉。
泥土不见一丝血迹,只身上遍布的淤青和尚在空中飘散的尘土昭示着方才发生了什么。
侍卫分成两拨进餐,一拨吃,一拨警备。
统领押着山贼首领到玄恒衍面前。
贼人衣衫褴褛,若非夏日炎炎这一身恐要挨冷,被摁跪在三丈远之地,目光凶狠带着明晃晃的恨意,死死盯着玄恒衍和玄昭辞。
南磬不动声色挡在玄昭辞身前,阻隔视线。玄恒衍哒一声打开折扇,缓慢扇风,悠悠扫了眼贼人首领。
“何方人士,报上名来。”
“呸!”
“脾气还挺大。”
“狗仗人势的狗官!”
“放肆你可知——”押着首领的侍卫怒目,抬手便要一巴掌给一个教训,玄恒衍抬眸,侍卫悻悻收手。
“本官瞧你脸颊内凹,颧骨高隆,眼窝深黑,衣上破洞还露出两节清晰的肋骨,多久没吃饱饭了?”
离了京城自然要低调,素来爱自称‘本王’的玄恒衍也得改口。
“给我的姐妹送饭。”首领眼神直白不加掩饰,满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你回答本官的问题,本官自然给你姐妹送饭。”
首领冷哼一声,玄恒衍也不急,就坐在阴凉的天幕之下,烈日当空,首领额头脖颈不断渗出汗水,滴在泥面晕成一滩深色大圆。
所有人该吃饭的吃饭,该警惕的警惕,四周传来嬉笑喧闹声,饭菜飘香,没被打晕的贼人纷纷吞咽,口腔分泌唾液,垂涎欲滴。
首领死死撑着,眼前发黑,目光越过玄恒衍,频频盯向被南磬挡着的玄昭辞。
南磬衣摆被扯了扯,她了然,拿起桌上一碗冰镇酸梅汤,气势汹汹走向首领,碗哐当一声砸在地面,却见深紫色的汤一点儿没洒,首领瞳孔微微扩张。
“看什么看!那是我老婆!你礼貌吗你?”南磬用着最礼貌的语句,骂骂咧咧。
众人:“……”
玄恒衍嘴角扯了扯,饶有兴致扫了眼自家五妹。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许是南磬不似狗官那般惹人嫌,身上还带了些烟火气息,非常接地气,首领没有用方才待玄恒衍的态度来对她。
“喝了吧。”
南磬话音才落,首领双手捧起酸梅汤,咕咚咕咚大口喝下,一滴没流到唇边,喝完擦了擦嘴直勾勾盯着南磬:“我的姐妹——”
“你知道我们能直接把你们杀了,或者就把你们丢在这里不管,你的威胁对我们毫不奏效,若想让你姐妹尽早吃上饭,老老实实尽快交代方为正道。”
女人语调平淡,没有威胁也没有承诺,却无端蕴含着信服力,玄昭辞指尖摩挲碗壁,缓缓咽下最后一口浓香的牛骨汤。
“驸——”半个音节硬生生吞回,美人垂眸,咬了咬唇,“阿南……”
南石也姓南,但小名是阿石,南磬脑海一顿思维风暴后才意识到玄昭辞是在喊她,黑眸唰一下亮起。
大狗猛然回头,眼眸似蕴着星辰大海。
她大步流星同手同脚顺拐着疾行回到玄昭辞身旁,单膝跪下,唇角上扬,笑成一副不值钱的模样。
南磬离开后,首领身前一片空荡,有种饭也被带走了的莫名直觉,生怕南磬改变主意,慌忙吼道:“我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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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里外的岱山,坐落着一个小杨村。
岱山山体为罕见的内凹状,盆腹大,内凹坡度缓,气候适宜,宜居宜生存。
小杨村世代都守着岱山,此处离京郊近但村民鲜少踏足京城,她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一年产粮足够吃上两年,从未有过缺粮的担忧,亦无需向外采购。
前两年举国高温大旱,小杨村自然没能幸免,内凹的山体更是汇聚高温,让她们种什么都种不出。
与外界几乎隔绝的小杨村并不知晓改良种的存在,以为旱灾不会持续太久,不懂得求助京城求助官府,更不清楚玄朝而今的陛下是谁。
她们只道世道艰难,寸草不生,粮食短乏,皆是因为狗官横行。
杨糕身为小杨村村长之女,以身作则,率领好友跑出深山,几次无功折返。
眼见粮食一天天清空,直到整个粮仓只剩一个粟壳的那天,杨糕集结村里半数青壮年,趁着夜深人静之时离开,一群人破釜沉舟去寻粮食。
在荒野走了许久,幸得上天庇佑,一队华贵招摇的车马滚滚驶过她们眼前。
“我的姐妹们真的很饿,还请狗……官大人可怜可怜我们,赐口吃的。”
杨糕眉目低垂,极尽哀求之意,比之方才嚣张大喊狗官的简直判若两人。
“你知道我们是钦差,还敢抢?”玄恒衍悠悠道。
“抢的就是你们啊……换别人我们还不敢抢,谁知道是不是救命粮。”
玄恒衍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索性眼不见为净,甩甩手让侍卫带到一边吃饭,而后不着痕迹扫了眼玄昭辞妻妻。
是故意的,还是碰巧?
妻妻二人一唱一和,南磬上前插科打诨淡声威胁杨糕,并诱以冰镇酸梅汤,玄昭辞适时叫回驸马,这才打了杨糕一个措手不及,以为要被放弃,只得把经历统统倒口而出。
她那美人五妹正慢条斯理饮着酸梅汤,捏着的丝帕落在驸马额尖,轻轻擦拭,南磬蹲跪在地,小狗也蹲坐一旁,尾巴摇晃。
美好的一副画面却有种诡异感,就好像……就好像给五驸马身后长出了一条无形的尾巴,如狗子一般狂甩狗尾。
憨厚似狗,能谋划这么复杂幽深的才怪呢。
玄恒衍一哂,放心躺回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