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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暗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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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前方一阵脚步声。
“砰,砰,砰”后方一阵脚步声。
“嗖”冷箭飞过……寒光森森。
“咚”剧痛从肩处传来,蔓延至全身,四肢麻木,眼前只一黑,面庞磕到了石头……
身体的麻木还未缓解,皮肤只感受的到冰凉。肩头的伤传来一阵剧痛,睫毛微颤,眼眸睁开,刺眼的光迫使他闭上眼睛。待勉强适应了花花绿绿的光线,地上那人才慢慢睁眼,环视四周。他身处笼中,笼子罩一层红布,从缝隙中可依稀看到外面的灯红酒绿,一双双大脚来回迈步,纷乱地掠过笼旁。轻动鼻头,一股令人窒息的酒臭扑面而来,胸口一阵恶寒。他将狼耳支棱起来,巨大的嘈杂声,酒杯的碰撞声入耳,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他勉强挪动双手将耳朵捂紧,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咬紧牙关还是无法撑起身体。只好将自己缩成一团,手脚上锁链牵牵拉拉,是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哗啦”笼上红布被掀开,紧接着便是那老板阿谀的要价声:“此为昨日才抓到的幼年狼妖,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奇兽!可买回家增进修为,作为奴隶。头价黄金三千,哪位君子追价?”
“一听是狼妖,台下的气氛都变得微妙了起来。谁不知道狼妖是千载难捕之奇兽?一时间,举牌声,要价声此起彼伏。
“三千五!”
“五千!”
“六千!谁都别想跟我抢!”
茫茫人海中,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叫的最粗:“八千五!八千五!”这人谁见他都得倒吸一口凉气,毕竟他可是皇宫里的王丞相,受宠多金。见无人说话,那人狂笑起来,浑身横肉都在发抖,看的人胃液翻涌。
“没有君子追价了吗?八千五一次!八千五两次!”
一枚金标从二层包房里飞出,直直嵌入地面,那老板看到了,满眼金光“啊!有君子追价了!一万金!”众人惊叹一声,随之便是可怖的寂静。那王丞相皱紧了眉,脸上的横肉都皱到一起。是哪人有胆敢抢王丞相即拍中之物?
所有目光是焦灼,是羡慕,是嫉妒,是恶意,全部集中到了二楼那包房。窗口摆放的精致红木椅上,一人倚椅而坐,他用纤细的手指敲击着扶手,锦袍上缝制着貂皮,身上挂着金饰。他缓缓起身,嘴角上勾,坠于腰间的腰牌晃动,上只有二金色大字“夜司”。烛光映照在那人脸上,那张脸见者膝头发软,不见者心头感寒。在场者,见了的,没见着的都跪下齐呼:
“参见国君殿下!”
此人即为夜司国国君,夜司遥。大手一挥,锦袍宽袖摆动,卖场老板疾奔过来:
“哎呀,国君大人,您来我这小卖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夜司遥挑眉:“不欢迎我吗?”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那老板发着抖直哈腰“只是……小人有一疑惑”
“闭上你的嘴罢,你不就只靠这赚钱吗?问这么多干什么?”
“小人知错,君王莫要怪罪小人。请殿下跟小人来……”老板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引夜司遥往里走。
做到一张破败木桌前,红色的蜡烛,闪动的烛光,映出贪婪之人深陷的眼窝和消瘦的脸颊。夜司遥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不断搓手的老板,甩手扔给老板一块金砖:“够?”
“够的殿下,还得给您找零呢。”
“罢,我不要碎银两。”
“呃,那小人多送您一只兔妖?”
“随意。”
“那小人带殿下去领货。”
狼妖躺在黑暗中,枷锁已经将他的手脚踝都磨破了,不断的渗出鲜血。外边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努力抬起头往外看,仍是一片空寂。笼门被打开,钥匙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紧随着的便是门的轴承因生锈而发出的“吱呀”声。一只粗糙的大手伸进笼子,猛揪住他的头发就拖了出来。发丝牵动头皮引发剧痛,巨大的力气强迫他抬起头,直视面前的人族。一张肃穆的大脸,上边挂着复杂的表情。
“唔。”狼妖喉咙里因为疼痛发出呜咽声,嘶哑而绝望。
“国君大人看这品相多好。”
“嗯”
见夜司遥毫无反应,那老板自知没趣闭上了嘴,从一旁的瓷盘中拿出一根沾了麻沸散的银针,对准狼妖的脖梗就扎了下去。狼妖只觉一阵迷离,动弹不得。身处的铁笼一阵晃动,一阵强光从铁笼外射进来,狼妖眯起眼睛,渐渐昏了过去。
门外已停了一辆豪华马车,几个下手将笼子搬上马车后的拖车,卖场老板笑眯眯的送夜司遥上马车,脸上的皱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可怖:“虽然殿下实力不凡,但还请殿下允小人多言一句,必竟是妖,还望殿下小心为上。”
“养过猛禽,自然知晓”夜司遥不以为然摆摆手,迈上马车,车帘放下,将二人隔开。马车疾驰远去,扬起一阵沙尘,直扑洒在贼眉鼠眼的人脸上。屋外阳光太过刺眼,卖场老板往地上啐一口痰,走回云雾缭绕,酒臭四溢的卖场。
贪婪之人,不可久站于阳光之下。
皇宫内,太子殿。
紫光弥漫,法阵旋转,中央站着一个少年。他双眼赤红,泛出紫光。一个下人推门进来,法阵立马化作紫雾消散。少年不满的往身后一瞥,神色不满:“何事?”
“太……太子殿下,皇上驾到,说要找您。”下人语声颤抖,忙跪下,生怕惹着了这位太子殿下。
“罢,你退下吧。”少年略皱眉头,不耐烦道。
他来干什么?
虽不情愿,久立之后,少年仍转过身向门外走去。推开殿门,迎面便见着了夜司遥。少年没有什么表情,只上前迎接道:“儿臣夜司蓦,拜见父皇。”
直起身,他面无表情与夜司遥对视,并不现出常人见到君王的慌张。直脊而立,颇有新一代君王之态:“父王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朕给你带了个礼物。”夜司遥扬眉,轻笑说道。
“是何奇物?值父王亲自前来?”夜司蓦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满脸皆是好奇之色。夜司遥扬手,锦袍上点缀的金饰“叮当”摇晃:“抬进来!”
下人们七手八脚将铁笼抬了进来,铁笼上沾满灰尘,夜司蓦皱紧了眉头,一脸的嫌弃,但表现的并不明显。待下人全部退下,笼中之物得以让夜司蓦看见,他难以抑制的露出欣喜之色:“此兽怕不是狼妖?!父王从何处得来如此珍奇之兽?”
“别的妖族都已经不稀奇了,这个是狼妖,朕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店家还赠了一只兔妖,你拿着随便玩吧”
“谢过父皇!”
“罢,朕还有政务,你若无事,我便回去了。”夜司遥移步至殿门口,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停步回头道“朕知道你功夫了的,但朕并不希望你们把这宫殿拆了。”
“儿臣知晓,再次谢过父皇!”夜司蓦躬身作礼,目送夜司遥离开,夜司蓦表情冷淡下来,原本欣喜的眼神变的不含一点感情。
老皇帝终于干了件好事。
打开笼门,夜司蓦捧起狼妖的脸仔细端详。墨色的长发披散肩头,清秀的面庞此时布满灰尘,眼帘紧合,睫毛微微颤动,凛冽的眉毛紧蹙,现出痛苦之色。体型清瘦而精干,原本精致的衣服布料已变的残破。肩头有一道明显的箭伤,血污浊浊,牵连出大片的血肉,肩头被贯穿,隐约能见森森白骨,十分可怖。头顶一对狼耳,毛茸茸的,时不时微微颤动,倒还有些可爱。
夜司蓦嗤笑一声,将狼妖揽到怀里,指尖轻点其眉心,一簇红光沿指尖溢出。夜司蓦不禁露出一丝喜色。
不错,灵骨很强。
他将狼妖抱起,眼神落在他满身的灰尘上,猛顿了一下,眉眼间尽是嫌弃。终还是不忍,将狼妖抱到了床上。
这被子要洗两遍!
狼妖依然昏睡着,眼帘微微颤动。夜司蓦勾起嘴角,忍不住用指尖拂过狼耳,软软的,舒服。
小狼崽子昏迷太久,去给他熬一碗汤药。
“唔……”肩头的箭伤又开始疼痛,狼妖缓缓睁眼,眼前是一个极其豪华的天花板,刻有奇珍异兽的雕花。整个宫殿的格调并不金碧辉煌,反而有点朴素。眼前还有些迷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扶起他的身子,抬起他的下巴,搪瓷碗磕到唇上,冰冰凉凉的。温热的汤药灌进喉咙,呛了他好几大口。那手在他脊背上轻拍,直到他将汤药全部咽下。
好不容易从肢体麻木中缓过来的狼妖猛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在哪?他是谁?
“夜司遥跟我说你很危险,我倒并不这般觉得。”夜司蓦斜坐在床沿,打量这个捂着脑袋的小东西。见那狼妖一脸茫然,他无奈笑笑解释道“夜司遥是我的……父亲,夜司国的国君。”狼妖低下头,但仍偷偷抬眼看着夜司蓦,眼神中充满胆怯。
他怎么敢直呼他父亲的名讳?他父亲还是国君,何得如此无礼?
夜司蓦并未注意到狼妖脸上的表情,自顾自说着:“不管你以前叫什么,从今天起你只有一个名字,夜司阑。”他神情淡漠,仿若与世隔绝:“到了夜司国,便要识得夜司国的规矩,你应当了解我的身份。”夜司蓦亮出自己的腰牌,黄金制成的腰牌,下边镶了一块玉壁,正中刻有一字“蓦”。“我是夜司国太子,夜司蓦。”夜司阑闻得此名,惊的浑身一颤。
也并不怪他如此惊讶,在夜司阑生活的阡陌山脉,几乎无所不知夜司蓦之大名。据说他出生之时,原本晴朗的万里长空在那一瞬阴影密布,方圆千里的鸦族当天全部失去神智,绕着那产房飞了一圈又一圈。毕竟有一族全部失神,在阡陌山全脉引起了巨大轰动。后又闻出山的狐族人说,那夜司蓦,靠近他的人族皆胆寒失语,兽族皆失神死去。血红的眸,正是夜司蓦的标志。而现在,那血红的眼眸就在眼前,直勾勾盯着他,眸中含着深不可测的情感。
夜司阑一动也不敢动,麻木从指尖蔓延到头皮。眼前的少年仿佛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害怕,只转过身淡漠的勾手:
“过来。”
沿着长廊走,夜司阑被领进了太子殿旁的宫室,门上牌匾刻三个金字“怀豫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