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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除,你做的太过火了。 ”

      我穿着不合身,被洗到发白的短袖,站在浴室泛着冷光的镜子前

      镜中人脸色苍白,脸颊消瘦,看起来就是一张营养不良的脸。

      但双眼中,却是满眼狂热和兴奋。

      这双眸子,与我冷静说出的警告话语,放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透露出浓浓的违和感。

      显而易见地,我是一名人格分裂症患者,

      我也并不是在跟别人交流,而是在和我的人格“除”说话。

      我静静地的等着除的回答,房间中却是一片死寂。

      显然地,除并不想向我解释他为什么犯下错事。

      我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小刀,在我自己的心脏处,轻轻地刮了两下,那里刹那间出现一道血痕。

      鲜血滴进我的手掌心,我放缓语气,笑着说道:

      “除,你很怕痛对吗?”

      我知道的,除很怕痛。

      当每次□□上的我,想杀死精神上的我,除都是第一个反抗的。

      他总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取身体的控制权,然后阻止我生命凋零的行为。

      在与除的斗争中,我还牺牲了两个与我亲近的副人格

      那两个副人格,他们都消失了,也许是被除和其他人格瓜分吞噬了,又也许是完全解体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实在让我高兴不起来。

      我心里想,除肯定会为了不让这具身体受伤,妥协一下的。

      我百分百笃定。

      果不其然,镜中人巴掌大的脸上,露出了两分犹豫。

      在我把刀送进胸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前一秒,对我说道:

      “那个男人,他之前是不是问你是不是素食主义者?”

      我愣了愣,然后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双眸冰冷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

      除干净利落地总结了我想说的话:

      “你知道的,那个男人身上有在国外生活过的痕迹,而我查了查那个男人————”

      “我发现 ,他家里常备着绞肉机和碎骨机,每月用水也不正常。

      我们的这具身体,长得很漂亮。

      他似乎是,想把你当成新的羔羊宰了吃掉。”

      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胃酸不断地泛上来。

      我的脸上也露出了扭曲的色彩。

      妈的,亏我还跟那个男人客套,他居然想要把我当点心炫了。

      我抱着垃圾桶呕了两分钟,正洗着脸,手指却被除夺取了控制权。

      他捏了捏我的脸,手上满是恶心人的小动作。

      我没有呵斥他,因为知道越骂他,他越来劲。

      除,就是这么一条疯狗,越理他他越疯,还不如有限度放任他,还给自己落个清静。

      我缓了缓,脱了衣服,露出纤瘦的身躯,上面有着些许伤痕。

      那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受凌辱留下来的,看起来真让人讨厌。

      我像原计划一样,准备进我一小时前放好水的浴缸洗澡。

      这具身体已经许多天没有洗澡了,再不洗澡的话,我会发疯的。

      可下一秒

      低头

      是一双无神的眼眸,

      眼白比眼黑更多。

      嘴唇上干裂起皮,还有着鹰钩鼻,是一张死人的脸。

      男人的尸体泡在不知名液体中,已经被腐蚀了大半。

      他的皮肉绽开,像极了一块被热水泡发了的黑瘦面包,恶心到让人想吐。

      如果我没有警惕性地踩上去,不仅会踩到一个尸体的身上,我的双脚立刻就会被腐蚀掉,连一块皮都不会留下。

      “喜欢吗,主人格,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除用着我的嗓音,低低地笑了起来,在我听来,却像是人间极恶的鬼。

      我将绿色开裂的老旧拖鞋,重新穿上脚,平静地说道:

      “我没有跟你一样的癖好。”

      我走到浴台旁,拿出洗手液准备好好洗一洗,手上拖鞋留下来的劣质塑胶味道。

      可那一瞬间,在闻到洗手液时,不知名液体的味道涌上鼻腔。

      我的大脑一阵发昏,

      接着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浑身疼痛,我只好蜷缩起来,但似乎无济于事。

      三十分钟后,我的眼球开始突出。

      我听到除,他用尽这具身体最后的力气,笑道:

      “宝贝儿,你还是那么好骗。”

      而我则在心想,眠空,居然和除联手了。

      我死了,死于副人格的毒杀。

      但我也不会死,

      因为,我是世界偷渡者,余妄。

      ………

      是新的身体。

      我再次走进浴室,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着苍白的小脸。

      跟上个世界的身体一样,瘦弱且营养不良。

      这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的脸,我冷漠地想到。

      竟然获得了比上个世界还垃圾的身体,我现在的心情很不愉快。

      我满身是水,水滴从头发丝一滴滴地滴了下来,水声掉在水池里,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像极了若隐若现的脚步声。

      我垂眸,发现那水池里放着一个铁盆。

      这个男孩的胳膊和脸上,也都有一些陈年的伤痕,看起来十分地狰狞可怕。

      我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并撇了撇嘴,我不喜欢这具身体。

      不知从哪里,又响起电视声:

      “警方通告:来自x市的连环杀人犯已逃到我市…………”

      我发了一会怔,一边思考要不要现在就偷渡到下一个世界,一边拿过旁边的湿巾纸擦了擦脸蛋。

      然后——

      我掉头,熟悉的事情再次发生

      我对上了一双空洞的眼珠,和和一张满是痛苦的脸,脸上还略有浮肿和烫伤。

      那张脸和镜子中的那一张,十分地相像,明显沾着些亲缘关系。

      就在这时,房子的门口,

      突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声音,像是什么人在撬门

      我面无表情地,拉开了浴台下的抽屉。

      用骨瘦如柴的手,拿出了一个足有这个身体,半个人那么长的电锯。

      我拉下电源键:

      “刺啦刺啦————刺啦刺啦”

      电锯的轰鸣声十分地大,震地天花板都在抖动,显然门外的人也听到了。

      “蹬蹬———”

      一阵脚步声响过,那人似乎悻悻地走了,再也听不见声音了。

      除嗤笑一声,嘲讽道:“垃圾”,我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他自己,只敷衍地笑了一下。

      我收起了有着陈年血污地电锯,转头,看向地上那中年络腮胡男子。

      那络腮胡男子静静地躺在那里,手里戴着手套,拿着电棍。

      他身上有受撞击而产生的青色红色印子,像是在开染坊。

      仔细看去,可以发现这些伤痕大多集中在上半身,尤其是头部和四肢关节处。

      很多地方呈现出青紫的瘀痕,是被重物猛烈撞击所致。

      我走过去,看到淋浴间满是泡沫水,一看就滑滑腻腻的,蓬头仍在向下喷水。

      我出声道:“有点聪明。”

      我七岁那年,要是有这个小孩一半聪明,一半心狠。

      也不可能变成个人格分裂患者。

      常人看来,这男子身上萦绕着不散的酒气 ,还有些撞击的伤痕。

      好似是酒醉后洗澡时,意外摔倒,一命呜呼了。

      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具身体的主人为什么想要畏罪潜逃。

      却又在发现附近的逃犯后,果断地想要溺死他自己呢。

      我拿出旁边抽纸盒里的一张纸,眼角瞥到桌上那个玻璃管,一切就都明了了。

      朋友,你听说过卫生纸杀人案嘛?

      或者说,你听说过让人窒息的水刑嘛?

      显然,原主是谋划了许久,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他靠药物,让本就喝醉了的父亲陷入彻底昏迷。

      然后,像这样

      ————

      我拿出一张纸巾,将它打湿,他将纸巾放在口鼻上。

      瞬间,一种湿润的微弱窒息感传来。

      我没有停下动作,而是不断地

      一张,两张,三张…十几张

      于自己的面庞上不断地放着湿纸巾。

      直到,我觉得自己的大脑也在发昏,

      才立马停下了动作。

      我拿下了湿透了的纸巾,

      露出了我笑得有些疯狂的脸,

      我于心中默念:

      50张,约50张,

      可以彻底让一个清醒的七岁孩子,陷入窒息。

      我看了一眼躺在底下的中年男子,算了个数,

      也就大概100张左右,这个父亲,就被自己的孩子杀死了。

      好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连药物都处理地非常好。

      只是醉酒的中年男子,不可能感觉不到痛苦,除非是使用了特殊的药物。

      而想要保全自身,男孩儿不可能自己去搞来药物。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

      这个父亲本就是一个人渣。

      我想到,如果这个男子酗酒,

      还爱诱骗女孩子,

      那么家里有药物,那也不奇怪了。

      尤其,我将洗脸池旁的玻璃管举起来,

      玻璃中映照出我鸢色的眼眸。

      那眼眸像是没有边际的山谷,在黑暗贪婪地吞噬星子。

      尤其,玻璃管,并不是装这种药物的第一容器。

      而是小孩子泡泡水的管子。

      这个人渣父亲定是,为了遮掩,连容器都换过了。

      于是,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

      孩子受够了父亲的虐待,

      用父亲去害别人的药物,

      亲手地将自己的父亲送上了西天。

      只要孩子将纸巾,和玻璃管扔进下水道。

      哪怕是警方来查,都不会有一点痕迹。

      纸巾早就会泡烂了,查不出一点指纹

      哪怕是玻璃管,也会在管道中受压碎裂。

      即便找到碎片,人们也只会认为是孩子不懂事。

      将泡泡机的玻璃管扔进了下水道

      或者是,父亲本就有用这种方法,消除罪证的习惯。

      什么都不会留下,就连父亲脸上的泡水浮肿,也可以用浴室蓬头里,一直没有关掉的热水解释。

      “哐哐哐————”

      我沉浸在思绪中时,突然听到了撬门的声音。

      我知道,恶仗来了。

      问,如何凭一己之力,让一个连环杀人犯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我默不作声地,用纸张包着,从男子手里抽出了电棍,也在玄关处发现了绝缘鞋。

      我穿上绝缘鞋,小心翼翼地将电棍藏在衣服里。

      ……

      三十分钟后,

      “啊!”

      一声惨叫响起,是重物倒塌的声音

      而我淡定地找出家里的手机,哭泣道:

      “呜呜呜叔叔,坏人来家,我拼命跑,坏人倒下了,爸爸,他不说话了!”

      一天后,我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我站在镜子前,掐着我自己的脖子。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喊道:“雾。”

      雾神情冷漠地说道:

      “你又动手了是吗,余妄。”

      我知道,逃不过去了,只能期望惩罚能轻一点。

      我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装可怜地说道:

      “雾,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雾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一个本子,

      他在上面写了今天的日期,和一句话“余妄不听话”。

      我知道,那是秋后算账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

      却听到他厉声说道:

      “余妄!你就是个疯子!”

      我蓦地狂笑了起来,看着天花板接管了身体,然后说道:

      “雾!

      你知不知道,

      我根本没有选择!

      你又在伪装什么好东西?!”

      雾没有说话了。

      但我知道,他一定又恨了我几分,我有点想哭。

      两天后,

      我感受着身后黏稠的目光,烦躁地咬了咬唇。

      除在我心里闹腾,道:

      “杀了他吧!不然只会越来越烦!”

      我果断地拒绝了:

      “不,那很麻烦,我不喜欢被盯上,而且,雾昨天生气了。”

      除冷笑一声,控制着我的腿,故意让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模样十分狼狈。

      他一字一顿地跟我说道:

      “余妄!你再给雾当狗试试!”

      我没有理他,给雾当狗,总比给除当主人好。

      天天都要防着他嗜主,也要防止他乱咬人。

      聊城分局

      这个案子没必要再查了。”

      长官一语定论后,面容冷肃地看着张嘴试图抗争的下属。

      路远被一瞪,狠狠地伸出拳头,砸了一下实木桌子,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他摔门而出,看得万国平一阵头疼。

      他转头对着身旁的法医说道

      "这小子,非要纠结这个案子做什么?

      怎么,还能是谋杀不成,都说了百分百是意外意外!"

      “那孩子他爸,本就是我们没抓到的□□犯。

      估计是喝了点酒,正好踩在电棍上摔死了。

      那个虐杀孩子的连环杀人犯,也是想去抓那孩子。

      结果巧的是,那孩子踩在电棍上,给开关打开,被电死了。

      唯一的疑点,也就是那孩子穿的绝缘靴。

      但那又有什么问题?!他们家一共几双鞋?!

      那孩子家里其他小孩能穿的鞋子全是烂的,他随便找双大人的鞋穿,也不稀奇。

      就连街坊邻居,都说看过那孩子穿过好几回绝缘鞋,就因为穷到没鞋子穿啊!”

      一边说,万国平一边锤桌子,最后几乎是骂出声来:

      “那小孩身上还有被打的痕迹,七岁长得像五岁一样,就那样了!

      路远还把人拉过来审了三遍!”

      要他来说,他这个下属就是在重案组那边待迷糊了,

      被分到他们这个组里,天天想给自己找点乐子罢了!

      关键他妈的找什么乐子不行,找到一七岁小孩头上了!

      法医附和道:

      “您说的是。”

      在他们看来,路远确实有些不对了,一件普通案子,非要揪来揪去查。

      还要去扰乱人家一个死了爸的七岁小孩的生活。

      半年后

      “还是杀了他吧。”

      我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窗外飞过的白鸟,被暮色吞没。

      那个叫路远的男人不对劲,甚至为了那个案子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

      这半年来,我被监视许多次,已经让我极度厌烦,甚至干扰了我的生活。

      不将他处理掉,会很麻烦。

      我的手指动了动,是雾在控制,他在一刹那夺取了我全身上下的控制权。

      接着,我的身体抬起脚,走向厨房。

      我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依旧问道:

      "雾,你要干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拿起刀,伸出手。

      其他人格没有阻止,他们也厌烦了现在这个身体。

      血花喷溅开来。

      五分钟后

      我失血过多,死了。

      雾永远擅长逃避,而且我知道他不满意现在这个身躯,让任何行动都变得不方便。

      我不知道的是,我那具身体死后,那个叫路远的男人涉嫌干扰了他人正常生活,间接性地导致了我的死亡。

      被关进了牢里。

      有关我的案子,也成为了一桩悬案。
      ........

      我又进了新的身体,似乎还没有出生。

      "这是书的世界。"

      我平静地说道。

      真是罕见啊,我已经许久没有穿过书了。

      眠空也因为我这一句话醒了,他感受到雾的存在,低低地出声嘲讽着:

      "胆小鬼,怕是安逸日子过多了。"

      眠空说话一向很欠,我们都知道这一点。

      雾只冷淡地撂下一句:

      "比你这个死绿茶好。

      说完后,他就匆匆地睡了。

      他身上有伤,两年前为其他人格劝架时留下的。

      因此,我偏向他,也是合理的。

      眠空冷哼一声,转而与我交谈起来:

      "又是本星际abo甜宠文,装a的o,爱上这个o的a,真他妈有病这群人。"

      我看着自己不像人类的手指,上面覆盖着鳞片和甲壳,畸形又瑰丽,如梦似幻。

      我疑惑地问道:

      "我是哪个角色?"

      听到这里,除突然冒出来,他疯狂地笑着。

      比此前任何一次都疯狂,甚至让我的后背起了一层凉意。

      眠空也没有回答,而是跟着除一同笑了起来,

      那都是病态的笑声,我逐渐意识到不对劲,他们已经很久没笑了,更何况是这样的笑容。

      然后,居然是雾,不知怎得,他似乎不打算在这个世界沉睡了。

      他说道:

      "主体,小心。"

      小心我,也小心其他人格,因为

      "哦?
      居然是虫母,哈哈哈哈,主体,你完蛋了!"

      消失了三月的晴,也出声了。

      而我也知道,

      就像晴说的那样,

      我完了。

      我或许,走不出这个世界了。

      我的人格们并不安分,他们很希望有自己的身体,但又希望能和我有一种特殊的联系。

      他们希望意识和我连接,但有着独立的身体。

      因为,那样就可以拥抱我,亲吻我。

      他们曾经在我面前讨论过,什么样可以形成这种共享关系,最后得出的结论:

      虫族。

      所有人格都醒了,我听到他们在讨论:

      “这是…可以拥抱了吗?”

      眠空笑得柔情似水,我却只觉得可怕。

      “先把我生下来吧,母亲。”

      无魂惊醒,控制着左手摸上了我的脸。

      “虫母啊,余妄,你要惨了。”

      寄命没有像我想的那样死去了,他忽地出声恶劣地调侃着。

      “出生后先清理那些王虫。”除大声道。

      “我想要做母亲的小儿子,想多待在母亲的肚子里。”

      晴温和地说着。

      “不要弄伤他。”

      雾依旧冷淡,只是在瞬间夺取了我的视力。

      我被迫闭上眼睛,看着脑海中坐着开会的众人格。

      除,眠空,晴,无魂,寄命,雾…还有缺席的几张椅子。

      我所有强大的人格,都醒了。

      而不强大的人格,也在逐渐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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