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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取向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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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临铄在大一创办猫协的时候,郭谦睿是里面的早期成员之一。
起初猫协的人员不多,郭谦睿加入的时间早,任何东西在起步阶段事情必然繁杂琐碎,郭谦睿那时也协助着帮了不少忙,所以周临铄是感激和信任他的。
周临铄给了他猫协活动室的钥匙,方便进出。
可是,原本看起来人畜无害、谦逊有礼的面皮之下,包裹不住内心的贪婪,逐渐露出真实的面貌。
猫协创办之初,要准备和处理的事情很多,周临铄忙里忙外对一些事情的审查难免会出现点小纰漏。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的疏忽便让郭谦睿趁机钻了空子。
当初,周临铄给郭谦睿和另外一名成员安排的工作是带着校园里的流浪猫去医院做绝育,两个人分工负责。
他在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事情存在端倪,只是后来偶然撞见一只登记过本该做了绝育的白猫,身上并没有出现做过绝育的痕迹。
猫协会给学校流浪猫取名,记录在猫咪档案里,学校里的流浪猫数量不多也不少,但是周临铄不相信自己会记错。
那只白猫的名字叫白砂糖,带去绝育的工作是由郭谦睿负责的,档案里显示白砂糖是已经做完绝育的了,事实却不是这样,所以他去查看了几只也该做过绝育的猫,五只里有两只没有。
果不其然是让人有机可乘了。
无论如何周临铄都没有办法容忍这种私自占有公款的行为,他找到郭谦睿给他机会把事情解释清楚。
郭谦睿自知原形败露,他的确偷偷地把给流浪猫做绝育的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周临铄很失望,但是考虑到郭谦睿是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之前也对猫协做过不少贡献,只能说猫协容不下他这样的行为,这样的人。
他果断从郭谦睿手里收回了猫协的钥匙,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让他把私吞的钱还了回来,离开了猫协。
可周临铄万万没想到他这次居然会做出这种打击报复的举措。
郭谦睿心中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心怀怨念,他觉得周临铄这样做让他很没有面子,不顾往日情面,他在看到猫协社交账号上发布的文创活动之后,便起了这样的坏心思。
那天在叶桁眼前忽闪过的身影是他的第一次计划,那时候只是想着毁坏一些用品,活动室有人,没有得逞。
第二次便被叶桁撞见了,郭谦睿之所以能够进入猫协的活动室,是因为门锁是学校那边的配置,没办法轻易更换,钥匙或许在以前他就提前找人复刻了一把。
现下想想,真是有迹可循。
因果循环,大都事在人为。
该换锁了。
……
天空被蒙上了一层灰纱一般,黑色的电线划不散阴沉无形的空气,与一个小时前的多云相比,整个世界的色调悉数黯淡了下来,香樟树生机盎然的翠绿染成了静谧深沉的墨绿。
叶桁略显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腕,方才郭谦睿口中说出的话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有些没缓过神来。
所以周临铄看到了之前校园墙上讨论他们俩的帖子,还让人删除了,叶桁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的,没有人希望自己的隐私被暴露在大庭广众的视野里,无论这件事情是真是假。
如果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周临铄的话,叶桁第一反应就是温柔。
可越是温和平缓,反而感到淡淡的疏离感,好比刚才周临铄对郭谦睿说的话,明明语气平缓,神色自若,却让他觉得陌生。
面对温柔体贴,叶桁畏惧万一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而辜负了对方,生出这样莫名的感想,他心惊了惊,晃过神来不愿细想。
他想起小时候买了喜欢的文具、玩具起始总会格外珍惜,小心翼翼地对待,难道这之间有什么相同之处吗?
喜欢的东西。
喜欢的人。
叶桁发现自己异常在意的是周临铄对于两个男生之间或许存在某种微妙关系的看法。
无论在外人眼中这有多么奇异和不堪,叶桁都可以等闲视之,不以为意。
凡事都有个例外,周临铄就是那个例外,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视若无睹。
叶桁意识到他对周临铄的情感不单单只是止步于朋友,而是想要越过朋友的这条线,索取和给予更多更深未知的东西。
既胆颤,又憧憬。
周临铄感觉到叶桁的动作,松开了他的手腕。
叶桁垂着眼眸,心往下沉了几分。
两个人漫无目的,心不在焉地在街道上并肩行走,中间隔着适当的距离,随着道路的变化若即若离,却又默契的没有走岔。
周临铄忍不住先开口了:“叶桁,你不要在意他说的话。”
这个“他”,二人都心知肚明。
叶桁缓慢地抬眼看向周临铄,沉默了一下,出声问道:“为什么?”
虽然他的确不在意,但是叶桁想知道周临铄这样说的原因,这其中会不会间接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叶桁暗暗期待,心跳的速度隐隐约约加快起来。
“你在意吗?”周临铄不答反问,声音轻缓。
“我不在意。”叶桁攥了攥手掌,“学长,你在意吗?”
周临铄笑了笑,回答说:“我也不在意。”
看似简单的问题与回答,两个人都默认是彼此之间的试探。
“那你怎么看待同性之间的爱情?”周临铄说出内心深处的疑问。
“我吗?”叶桁顿了顿,“在我心里,爱情大概是心之所向的产物,心的指向是自由的,所以,我不在意性别之分。”
“当、当然,这都是我浅显的想法,只是对我个人而言。”
叶桁慌忙补充,心脏扑通得比沸腾的水还要猛烈。
“不浅显。”周临铄认真地说,眼神中流露出温软,让人心安,“我喜欢你的想法。”
叶桁心生惊喜,抿了下干燥的嘴唇,说:“谢谢。”
一下子起风了,沉闷的空气终于冲破屏障,得到释放般肆意流通了起来。
周临铄将被微风牵动的碎发拨到耳后,说:“我不知道你之前有没有在论坛上看到关于我们的言论,想了想,这件事你应该也有知情权。”
他偏头看了叶桁一眼,继续说道:“我看到帖子之后就让人把它删掉了,我想你我应该都不喜欢被人公开谈论一些虚无的话题。”
叶桁默了几秒,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什么言论……”
周临铄问:“你想知道?”
叶桁回答说:“想。”
“……上面说我们的关系亲密得不像是普通朋友。”周临铄委婉地说:“大概是这个意思。”
叶桁:“……”
这概括,简直笼统到惊为人天,但是又没毛病。
“这样啊。”叶桁干笑一声,“不像是普通朋友,那就是好朋友?学长你觉得我们算得上好朋友吗?”
周临铄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重新挂上不太自然的笑容说:“算。”
叶桁松了松肩膀,抿着嘴唇露出微笑,心里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问题是自己要问的,答案是得到了的,心里堵了团棉花似的憋闷也是真的。
俗称自讨苦吃,叶桁心塞。
周临铄察觉到叶桁的步子变小了,脚步慢了下来:“你的腰还疼不疼,有好好抹药吗?”
叶桁强颜欢笑,点头说:“还有一点点,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嗯好。”周临铄说:“饿吗?去吃饭?”
“好呀!”叶桁对这个提议十分满意。
没有什么烦恼是好吃的解决不了的,解决不了也可以暂停先放放,说不定哪天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学长,那些被剪坏的抱枕怎么办呢?”叶桁耷拉着眼睑,“过两天就是运动会了,重新订也来不及了……”
周临铄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没关系,剩下的那些也足够了,我们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叶桁点点头,心里默默叹气。
那花了不少心思准备的三分之二的破损抱枕,和这次文创活动居然无缘了。
地上铺盖着散落的树叶,有斑驳破败枯黄的,也有未完全枯萎黄绿的,被风卷吹着,混作一团,发出细碎的簌簌声。
好朋友。
男朋友。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我喜欢你的想法。
叶桁脑子里环绕着这句话。
其实,不完全是绝路,对吧。
他要怎么才能够把这个“好”字变成“男”字呢?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命题,叶桁要绞尽脑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