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破茧》旧城病案

2、日出

　　我捂着胸口，久久无法平息内心的躁动，刚才的一切仿佛要将我侵蚀般折磨着我的躯体。

　　模糊之中，一道灰影朝我走来。刚才围绕在我身边的那些蝴蝶犹如见到主人，纷纷朝“他”飞去。当我抬头想要看清“他”的模样时，眼神却越加朦胧。只见“他”蹲下身子，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嗤笑道：“任望，你虽身为我的躯体，也不过如此吗，连这点儿压力都承受不住。”

　　我的注意并没有在这个空虚的影子上，但唯一让我着火的是他那高调的语气。

　　“什么叫你的躯体？！什么时候成你的了？”眼前这个自傲的“小人”让我恶心，心中想要冲破脑袋给他一拳的念头。

　　可惜，“他”是个碰不到的虚影。

　　“别那么冲动，我们相见的日子还是很长的……”

　　说罢，那鬼东西一股脑儿不见了。我原本如同被重石压折的身体，也终于能够艰难地起身：“艹，这小子，怎么突然不见了。”

　　或许那只是我的幻想，我希望是，毕竟“闹鬼”挺吓人的。

　　我低头看向手臂上浮现出的一道道口子，犹如一只渡鸦划过昏暗的寂夜般在月夜里留下惨白色的尾迹。若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那还是太过于虚假了，除了仅有的理智遗存，我并不知道这些伤口从何处来的。

　　难道是那些“蝴蝶”吗？这我不得而知。

　　脑子的一阵眩晕迫使我从浮想联翩中逃出，这时才注意到伴随着“危险”来的不只是伤口，还有那屋子里的满地狼藉。我望向紧关上的窗户，发现外面的迷雾渐渐隐退，黯然无光的黑夜里终于散发出点儿光亮。

　　只是观景位置不佳，有些耐人寻味的地方被高楼阻挡。

　　最后我只好静静地走向卧室，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台灯前，仔细观察着房间里的周围。

　　昏黄的台灯下散发出暗光，照清楚了我试图伪装的模样。我看着那双假惺惺的眼睛，透漏出的是无限的反感与劳累。我后悔没有在这之前拍张照，好在这时“取笑”一下自己大幅度的变化，明明只度过了几天而已……

　　就在我一度沉迷于观察时，我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光亮刺住，当想要睁开眼睛去寻找光源处时，才顿然察觉到。

　　“天亮了。”

　　太阳虚晃地从朦胧的迷雾里走出来，阳光像重获自由一样溜出来。但可惜的是，它们并不是执意要奔向我的，而是像提前商量好，一起跑向一盏早已被摧谢的路灯下，阳光和谐地照在一个周围全是阴黑色的“人”的身上。

　　我凑到窗户边，离近了去看，发现那是“任夕晓”（因为只有“他”是一具灵魂），“他”正笑脸盈盈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骇，惊讶的不是“他”那副扭曲的表情，而是“他”周围飞舞的无数只“蛾蝶”。只见“他”向我招了招手，不知嘴里在嘟囔些什么，随后又像之前那样消失了。

　　我看着残留在天空中的几片黑压压的云霞，毛骨悚然迫使我不得不离开这个“不是你死我活”之地。但不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在我耳边说话，那声音堪比噩梦低语一般的空响。

　　“你有多久没见过早上的日出了？”

　　我意识到又是任夕晓传达的虚幻，便毫不留情地搭理道：“妈的，吓老子一跳。这我还真没想过……从见到你开始吧，哎呀，差不多。”毕竟从知道“他”跟个寄生虫一样“寄生”在我身上时，我就一直沉醉于放空的状态，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愣是半晌没说话，卧室里寂静一片，鸦雀无声。当我一度认为“他”挂机时，隐约的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藤蔓肆意疯长一样蔓延到我脚边。一阵突如其来的亮气袭击过我周边，衣架子上的几件衣服衣服被吹得荡起，神似“鬼”在舞动。

　　但我敢相信这是碰巧的北风，都不敢相信那是“鬼”，太恐怖了。

　　从这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思绪无数次的被打乱，就这样起起伏伏地去上班，跌跌宕宕地下班。谁懂那时的痛苦？这个任夕晓居然为了剥夺我的身体不择手段，这也导致我那个时候恨透他了。

　　但幸好的是，终于有一天，温浑城明显发现我身上有些不对劲儿，他手中拿着保温杯拉住我说：“诶，任望？任望！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儿，跟被‘吸魂’了一样。怎么自从生病了以后就浑浑噩噩的？”

　　我平静地笑了笑，语气略显迟钝的说：“我……我好像被‘鬼’附身了……总感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神神叨叨的……”说罢,他略显不可思议地在我身边转悠了一圈,随后放下水杯思考着什么。

　　见他皱着眉头如此认真，我也没怎么敢打扰他，就这样一直僵持了十分钟。直到他将手插进裤兜里，我那时也以为他想到了什么方法，直到他从嘴里拉出来一坨“狗屎”：“我觉得吧，任望，你需要一套‘vip专属驱魔服务’了，已经不是信不信医生的话的地步了……诶！你别揍我啊！……”

　　我语无伦次，被他一度“打广告”的行为屈服，上去就给了一脚。

　　“望哥，你这样下去真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被那臭小子给‘顶号’了，措不及防给我一巴掌，完事儿还啥都不记得了……”
　　“你话有点儿密了。”
　　“好好好，我闭嘴行吧。诶，我好像记得我家门没关，我回去看看，先走了啊！”温浑城见我这副模样开玩笑不是时候，怕保险金又多加一笔，于是拿着他的杯子一溜烟儿没影了。后来温浑城跟我聊到这一段时我却一脸“不相信”，因为真的一点印象都没了，事实证明，那时候不是我，是“任夕晓”。

　　说来也是，虽说身体里面有俩人是一件怪稀奇的事，但也不代表他是“益虫”，有时比“肚子里的蛔虫”还“蛔虫”。比如此时此刻，我的身体被此起彼伏的麻木被迫蹲下，脑子和身体如同被撕裂一样疼痛。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给毁灭的。其实我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胜负欲”，偏偏想要和这个攻占身体的“灵魂”比出个高低。

　　“任夕晓，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我感受到了“他”就在我的周围，因为地平面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几只暗淡色的蝴蝶，要知道这个地方连只虫子都进不来，更别提这几只突兀的蝴蝶了。

　　他甚至连正面面对我都不想了吗？我长得有那么“难堪”吗。

　　“你不要强迫了嘛，明明比不过我还要争这个要强，最终受累的也是自己。”“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见我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也不好再说出些什么。
　　“他妈的，你就不应该在这儿！你明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幻想还非得整出点儿动静，要不是你摸不着，我第一个打的人就是你！”我指着“他”的鼻子唾骂道，也是不想再看见“他”那副贪婪的面孔找借口。
　　我朝他白了一眼，假惺惺地苦笑了两声，随后蹲在大楼前点燃一支烟。炽热的烟气在空中弥漫又消烬，烟灰垂垂掉下，泼洒在黯蝶上，混为一摊烂泥。

　　任夕晓见我这般对烟上瘾，便伸手要阻止我：“哎呀，行了行了，你少抽点烟行吗，你但凡出点儿什么事受伤的……算了。还有，我尽量少跟你见面行了吧。”虽说“他”碰不到我，但我还是下意识的往一边猛然躲了躲。

　　“你这都要管？滚。”如此简练、干脆的语言，简直太wonderful了！果然，利落出成效。我吐了一口浑浊的烟，随便地瞥了一眼手足无措的“他”。
　　“嗻，小的遵命。”“他”冷笑了一声，顺着我的话开玩笑道。随后拱手摆了一下，消失在我的眼前。只剩下几只“掉队”的蝴蝶，和一团朦胧的迷雾。

　　我看着眼前顿然消失的混乱，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大摇大摆地朝着天边的残日，无尽头地、无休止地走着，直到无人知晓我身处何方……
　　无数个想法像受到惊讶的鱼一样在脑海里自谩地乱游，我心里暗暗想到：我管他呢，反正最后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怕谁啊。
　　但最后还是怕出点儿什么意外来，所以我去看了心理医生。

　　看心理医生虽然对我不起些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至少能给我一些慰藉（至少我能知道我自己是这具身体的主导者）。所以我二话没说，踏入了心理科。

　　……

　　什么？你问我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那我可以非常玩笑地告诉你，我不仅有原有的双重人格倾向，甚至连焦虑都被“诈”出来了。我心里默念着眼前杂然无味的报告单，默默地想：亲爱的报告单，见字如面，咱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一周前吧？你说你咋嫩见外呢，我都说了你别带东西别带东西，你怎么还给我一个plus版的大惊喜呢。

　　我承认我有点儿推卸责任的嫌疑了，但总有个看不见的魂儿在你旁边溜达，跟“鬼”一样，谁看谁都觉得心慌吧？我发誓，我如果再跟任夕晓那个臭小子说话我就是狗。

　　汪。

　　我敢保证这不是我主动找的，这是他“操控”了。我又点上一支烟，“啧”了一声：“你要是找抽就直说，我好歹也是你爹，你什么意思。之前突然暴躁到拆家我就不说些什么了，毕竟那也无法操控。怎么现在连我的幻觉你也“没事找事”啊。”

　　见“他”没什么反应，我就没再说继续往下说，随后给温浑城打了个电话:“喂，老温，喝酒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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