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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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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瑛视线落在他唇上,脑海中想起韩凡亲过这张嘴,顿时一阵反胃,她迅速后退,婉拒了,“不必了,时辰不早,姜殿下好好休息吧。”
谢文瑛站起要离开,姜南见叫住她,“公主等等,这几日我耽误了好些功课,可以借公主每日的讲义看看吗?”
“可以,我叫阿枝给你送来。”
姜南见捂着肩膀略撑起身,连忙追问,“若是有看不懂的地方,我可以去请教公主吗?”
谢文瑛眯起眼睛,看穿了这人的心思,“这样吧,不懂的你可以写在纸上,每天晚上凌枝给你送讲义的时候,交给她,我会给你回复。”
姜南见有些不高兴,但他懂得适可而止,他追得太紧,小公主会反感的,只好同意了。
姜南见在长锋宫养了半个月的伤,日日借学习与谢文瑛互传书信。
这晚正温习功课,坐等凌枝送讲义和信来,奈何凌枝却迟迟不来。
姜南见走出房门,静静伫立,凝望大门。
三元从大门外推门进来,看见他等在院内一愣,忙快步走来附耳告诉他,“主子,凌枝姑娘来不了了。今日公主在学堂打了太子两个耳光,被陛下罚了禁足。”
姜南见一愣,皱眉问,“她为何要打太子?”
三元张了张嘴,欲止又言,“听说是为了您,公主一大早就怒气冲冲,上来就给了太子一巴掌,太子被打傻了,呆着没动,结果公主又打了一掌,然后太子哭着跑到陛下面前告了状。”
姜南见下意识地往大门走了两步,然后反应过来才停下脚步,问:“禁足了几天?”
三元声音小了些,偷瞧着姜南见的脸色,艰难地说:“禁足到……和萧小侯爷成婚时。”
果然姜南见握紧双拳,脸色瞬间铁青,眼神阴鸷。
三元不敢再多言了。
不过片刻,姜南见又恢复如常,平静问,“如何能阻止这场婚事?”
三元听到这话胆子都要吓破了,连忙慌张地察看四周,然后凑近姜南见焦急劝道:“主子,公主和萧小侯爷的婚事,是先皇后在时就定下的,您……阻止不了的。”
姜南见抬头看墨蓝色天空上的弯弯月牙,“你们大夏有个成语,知道叫什么吗?”
三元一头雾水,“啊?”
“叫事在人为。”
晚风徐徐,吹起他雪白长袖,自从公主给他做了新衣后,姜南见已不再穿北烈服饰。
他一身夏服,像极了那些不染凡尘翩翩佳公子,正气凛然。
但半束半散的海藻卷发,又似妖邪。
看着这样的姜南见,三元脑中突然浮现出四个字,正的发邪。
他晃了晃脑袋,把这奇怪的词晃走了。
三元忐忑了好几天,姜南见都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那天傍晚的那些话好像只是一场梦一样,只有三元记得。
姜南见只是每天傍晚时在房前站一会儿,好像在看遥远的天边,三元却知道,他是在听长乐宫檐角的风铃音。
又过半个月,姜南见向夏帝申请,自己已经痊愈,想要继续上学。
夏帝欣然答应。
一个月未来太学,姜南见再次出现,竟然引起了小小风波,周围路过他的学子都频频回眸,窃窃私语。
“哎!是不是就是他!北烈那个质子?”
“应该就是他,咱们大夏人哪有卷毛的。”
“公主真为了他打了太子?”
“我亲眼所见,那还有假!”
“看不出来啊,这小子有什么?能让公主另眼相待?”
“喂,你们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像一个人?”
“我听说啊,韩凡死在了流放的路上,你们说跟他有没有关系?”
姜南见脚步一顿。
三元刚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生怕主子做什么出格的事。
姜南见却只是问他,“韩凡死了?”
三元:“是,路遇匪徒,意外身亡。”
姜南见没再问。
快上课了,他也没管这些风言风语,快步向学堂走去,认认真真上学,老老实实上课。
三元心情有点复杂。
他感觉到了,主子对小公主是认真的。
他又清楚明白,一个质子,怎么配得上他们大夏的公主呢。
虽然他认了姜南见做主子,虽然他愿意效忠他,但事实就是事实,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他不是怕被连累,他只是为主子哀伤。
课休时间,太子和公主都不在,学子们较平日放松些,背后蛐蛐的人就多了。
为耳根清净,姜南见带三元出来散步。
太学很大,走着走着,在一段游廊,碰见了迎面而来的萧棠三人。
他欲往右走,萧棠也往右踏步,他下意识往左,萧棠也往左。
姜南见不再走了,站在原地,萧棠抱胸与他对视,满脸挑衅。
两人都未说话,气氛僵持。
静默对视中,空气中仿若有火花一触即燃。
就在这种对峙即将达到燃点时,一只手突然拍上萧棠肩膀。
是沈出云:“萧棠,快上课了。”
萧棠深吸一口气,压抑着狠狠呼出。这才瞪了姜南见一眼,撞开他肩膀,马尾高甩,像只孔雀一样高傲离去。
沈出云浅浅一笑,比之前见姜南见时笑容浅淡了许多,向他略一抱拳,便去追萧棠去了。
程蓝天只看了他一眼,也跟着走了。
从始至终,姜南见都无动于衷。
三人离去后,他微微回首,看着萧棠的背影,眼神越来越冰冷。
一旁的三元抖了一下。
姜南见继续散步,问三元,“皇后凌婉心是公主的小姨?”
“是。”
“她对公主如何?”
三元想了想,“皇后娘娘对公主是极好的,公主被禁足后,娘娘去找了陛下,但是陛下心意已决,娘娘回宫后,让太子在坤宁宫跪了三天,所以太子到现在都还没来上学。但是公主……不太领情。”
姜南见又问,“皇后和肃武侯萧家关系如何?”
三元:“……不太好。”
“哦?为何?”姜南见来了兴趣。
“肃武侯夫人和先皇后是闺中密友,陛下宠幸了婉嫔后,肃武侯夫人对此一直颇有微词,为先皇后打抱不平,往日进宫没少嘲讽婉嫔。先皇后故去后,有皇后在的宫宴,肃武侯夫人都称病不来,再未进过一次宫。”
姜南见勾起唇角,“那可真是太好了,三元,明日休沐,我们去拜访皇后吧。”
三元苦着一张脸:“……”
翌日一大早,姜南见就带着北烈的礼物见到了皇后凌婉心。
她只比凌素心小了三岁,如今应有三十岁左右,虽是半老徐娘,却依旧风华正茂,眉眼间与小公主谢文瑛有很多相似之处。
她一身红色蜀锦锻裙,头戴凤冠,璀璨凤冠旁却嵌一柄朴素的双蝶钗,眉心一朵莲花纹花钿。
这身皇后妆容雍容华贵,国色天香,穿在她身上却有种妖艳感。
怪不得夏帝辜负发妻也要收她为嫔,力排众议也要封她为后。
也不怪谢文瑛恨她。
所谓红颜祸水,便是她这样的人。
“那日万贵妃一事承蒙娘娘相助,南见来大夏多日,还未拜谢过皇后娘娘,实属失礼。今日特来送娘娘一礼,是我北烈圣物陈岭雪狐的皮毛做成的白狐裘,雪狐皮毛轻柔如云,绣以金云丝,待冬日下雪时穿上,炫丽多彩如九天仙女,最适合娘娘。”
姜南见将白狐裘交给宫女,宫女上前呈给凌婉心。
凌婉心慵懒倚坐,带着金喜蝶纹护甲的芊芊玉指轻抚过白狐毛,评价道:“这狐裘确实不错,只不过……”
她单手托腮,戏谑问道:“这么好的东西,姜殿下怎么不送给小文瑛呢?”
“东西再好,遇见最适合它的人,才是佳配。小公主年幼娇弱,撑不起雪狐的昂贵,臣会送给公主更适合她的礼物。”
凌婉心啧了一声,嗔怪:“你竟然说我们小文瑛付不起你这狐裘的价钱,我们公主买什么买不起?”
姜南见沉声应道:“公主当然买得起,公主只是瞧不上,公主都瞧不上的东西,又何必强卖强卖委屈了公主呢。”
凌婉心收了笑,“姜殿下,你句句含沙射影,到底想说什么?”
姜南见扑通一声跪下,大声说:“文瑛公主并不喜欢萧小侯爷,不应该强迫她嫁给萧棠。”
凌婉心刷得一下一拍扶手,站了起来,满脸冷肃,瞪着姜南见。
姜南见毫无畏惧,执拗对视。
凌婉心抿紧唇角,并未训斥他,而是屏退了其他众人。
然后冷声反问他:“你说公主不喜欢萧棠,不应该嫁给萧棠,那她喜欢谁呢?她又应该嫁给谁呢?”
姜南见朗声说:“公主喜欢我,她应该嫁给我。”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凌婉心抓起茶杯泼过去,泼了他一脸茶水茶叶,“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文瑛?”
姜南见慢慢抹掉自己脸上的茶叶,直视凌婉心,掷地有声,“我是北烈四皇子,在北烈也是位高权重的富贵闲人。我不属于大夏,我可以带公主远离大夏的深宫高墙,带她去见天地之大,陪伴她保护她,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让她永远不被大夏三川牵绊,让她永远自由、快乐。”
凌婉心怒极反笑,“不要在我这里花言巧语,你若在北烈过得好,至于被送来当质子吗?文瑛要是被你带去北烈,你有什么能力保护她?文瑛嫁给你,一去北烈,便是羊入虎口,让她不被大夏三川牵绊?幼稚又可笑。”
姜南见立马说:“我可以不带她回北烈,永远在大夏境内,这样皇后娘娘可安心?娘娘若是不放心,可派人跟着我们。”
凌婉心没说话,沉眸思索着。
“娘娘,我知道您是深爱文瑛公主的,您定然也不希望公主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吧。她和萧小侯爷,的确青梅竹马,但那又如何呢?不是她所爱,她一生都不会快乐。
难道被困高墙深院,挣扎在权力漩涡中,这就是公主一生注定的命运吗?”
最后一句话,让凌婉心眼眸颤动了一下。
她再次问姜南见,“你刚刚说文瑛喜欢你?”
姜南见脸不红不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