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师尊动手之后》金簪银瓶

23、除非……

　　范时青安静站在地上，浑身肌肉紧绷，她慢条斯理道：“你与左英有什么关系？”
　　四周流动的黑雾微不可查地停了一瞬，随即恢复平常。
　　今早范时青在城主府见到左英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她不对劲，所以这次遇到恶鬼的时候，顺嘴诈了一下，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关系。
　　“泽芝城是我的储备粮，而她是城主。”
　　说话的声音带着沙哑，范时青分辨不清它的性别。
　　“是吗？今早我见你的时候，你对左英可是十分了解啊！”
　　这次她没再听到回复，那黑雾凝聚，幻化出数十个人，全都像范时青一样站在原地。
　　范时青眉间微动，恼羞成怒？
　　直到和它们打起来的时候，她才发觉这些黑影的招式和她如出一辙。
　　她和它们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源源不断的灵力，每一招都会比上一次力量更强。
　　来回交手多次，范时青发现它们出手总会经过一个位置，手中的剑脱手而出，径直穿过阵眼。
　　阵法破碎，而窜出的剑飞入人群，朝着站在台上的小萝刺去。
　　“啊！”
　　有人被突然出现的剑吓了一跳，直接跌坐在地。
　　范时青一惊，连忙抬手召回，激荡的灵力被突兀收回，她受了不小的反噬，口腔中有血腥气弥漫，她咽了下去。
　　“阿青！你没事吧？”
　　千萝跑过来，抓住她的手臂。
　　范时青摇头：“没事，就是那恶鬼跑了。”
　　“只要我们在这里，它迟早会再次出现，阿青不要难过。”
　　范时青额角微跳，怎么这五百积分这么难赚？！
　　“各位，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还请随时佩戴我给的护身符。”
　　百姓见到这次来的仙长竟比上次的大师还要厉害几分，心中安定下来。
　　一听到仙长招呼，立马排队站好。
　　立在河水上的小亭好似漂浮在水上，风一吹就要飘荡出去，但还好有一座木桥紧紧拉住了它。
　　被阳光一照，坐在石桌后书写的少女身上好像笼了一层金光，上挑的眉眼看人时总带着笑，将护身符递给眼前人的时候，唇角微弯，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
　　百姓们也乐意与她聊天，范时青几句话就能打消他们心里的恐惧，每个离开的人都很松懈，还带着意犹未尽。
　　“小萝，小萝？”
　　千萝回神，看向说话的人。
　　“怎么了？阿青。”
　　范时青写符的动作不停，灵力凝于笔尖，一道符很快成型。
　　“我是说，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当明星久了，对镜头、视线之类的东西十分敏感，范时青不需要转头，就知道小萝在看她。
　　千萝笑起来：“我是觉得阿青好看，忍不住多看了看？”言罢，她故意道，“有什么问题？”
　　范时青手一抖，快成型的符咒因为多余的笔墨被毁了，她面不改色将它放到一边，重新起笔。
　　她语气凉凉：“你年纪这般小，就如此会说话？第一次见你时，我倒没看出来。”
　　“我……”
　　千萝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到范时青继续道：“将这些护身符分发下去。”
　　范时青说话十分正经，恍然间千萝好似看到了曾经的师尊，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自发应了下来。
　　“是。”
　　千萝拿起托盘，走下亭子，示意那些百姓自己拿。
　　离开范时青，她面上就没了表情，那些见到她的百姓忍不住内心打鼓，拿护身符的速度快了很多，生怕自己慢一步就被这位范小仙长砍一刀。
　　有了千萝的加入，分发护身符的效率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金乌西沉，即将落山时，泽芝城已经人手一个护身符。
　　左英命人收拾好笔墨纸砚，和两人一同回城主府。
　　“近几日忙碌，还没来得及问，两位范仙长住的怎么样？还习惯吗？需不需要我多添置一些东西？”
　　范时青：“不必，修行之人不在意这些外物。”
　　“好，感谢仙长那时候替我澄清。”
　　“一座城池内，总有些心性不定之人，我只是见不得那恶鬼借此生事罢了。”
　　“但仙长还是帮了我。”
　　范时青淡淡点头：“嗯，所以我也想让左城主帮帮我的忙。”
　　左英疑惑抬头。
　　“左城主为何留在泽芝城。”
　　“这……仙长是不是忘了，刚来时，您也这么问过我，我当时说——”
　　“嗯，我记得，心灰意冷，不愿参与朝廷纷争。但这只是其一，不是吗？”
　　“仙长……这是我的私事，总之与恶鬼无关，还请仙长尊重我。”
　　范时青重复：“无关？”
　　“左城主可知，今早我出门时，遇见了何人？”
　　“这个，左英不知，我一早就出门，去李家了。”
　　范时青轻笑：“原本我只是有些怀疑，但左城主这话，确认了我心底的猜想。”
　　“……什么猜想？”
　　但范时青没回答她，只说：“我遇见了一个和您模样一般无二的人。我今早见到的那人，就是她。”
　　左英听到第一句话，就有种不妙的感觉，果然下一句话如一记重锤捣在她心头。
　　“仙长，我确实是有一个同胞妹妹，但她绝对与恶鬼无关。”见范时青一直看她，无奈之下，她终于说出缘由，“既然仙长已经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幼年时曾和家人在泽芝城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后来流寇作乱，妹妹失踪，家人也相继去世，之后我按照娘的遗愿去了京城，她的好友收留了我。”
　　“但我从未停止寻找自己的妹妹，因政见不合被发配到泽芝城时，我就想着要留在这里找她了，陛下调令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她的线索，不久之前才找到她。”
　　“她身体不好，我就让她留在府内静养，没想到居然打扰了两位仙长，我回去定要好好教训她。”
　　范时青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左英罚了，她就不能再揪着不放，否则就是小心眼了。
　　“嗯，左城主一向是通情达理之人。只不过令妹没有对我不敬，左城主没必要教训。我提及此事，只是怕有人没有护身符，着了恶鬼的道。”
　　误会范时青的左英有些尴尬：“原来是这样。那我将护身符送过去就好。”
　　范时青摇头：“不，令妹身体不好，和寻常百姓不同，我得亲自去看看，才能写出一道适合她的符咒。左城主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妹妹，也不想再出现什么意外不是？”
　　这话一出，左英歇了拒绝的心思，应声道：“那就劳烦两位仙长了。”
　　“不麻烦。”
　　左英示意亲信推开，独自带着人前往城主府。
　　穿过小径，是一大片碧色水潭，湖水清澈，其内有游鱼水草，再往上则是在水潭中央的屋子。
　　左英过去时，先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回答的声音，这才推门而进。
　　“华儿？”
　　左华披了件外衣，走出屏风，她模样与左英一般无二，左华低垂眉眼，脖颈上的白玉坠子微晃。
　　“姐姐。”
　　“快坐下，仙长要亲自替你画一张符，保你不受恶鬼侵扰。”
　　左英扶着她坐在软榻上，之后也并未离开，范时青过去假装把了把脉，做出很懂的样子。
　　“如何？”
　　“令妹身体确实是有些虚弱，应该多晒晒太阳，驱赶体内寒气，还有这屋子刚好在水上，寒气太重，对身体不好，恐会折寿。”
　　范时青走到桌边，顺手拿起毛笔，注入灵力后，她思索片刻，落下一道符咒。
　　指尖捏决，一道护身符出现在桌上。
　　“左城主今日也看到了，那恶鬼如今很有可能会上身，令妹身子羸弱，这符需要每天换一次，才能确保她平安。”
　　事关妹妹的安慰，左英没多想，她点头答应。
　　“我之后会命人送来，不过……切记，这符不能离身。”
　　再三得到她们的确认后，范时青才带着小萝出了木屋。
　　千萝两眼亮晶晶的，兴奋道：“阿青刚刚可真厉害，一眼就看出了左城主妹妹的病症。”
　　范时青笑了出来：“我瞎说的。”
　　“嗯？”
　　千萝表情一懵。
　　“那……阿青岂不是害了别人，在我心里阿青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厉害、好看又善良。”
　　范时青摇头叹息：“你这张小嘴就和抹了蜜一样，说出来的每句话都甜滋滋的。”
　　千萝：“那阿青喜欢吗？”
　　“唔，不知道。”范时青生硬地将话题拉回来，“但多晒太阳可不是什么坏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不是活的生灵。”
　　*
　　“这位仙长有些实力，这次说不定真能降服那恶鬼，华儿，你可要好生带着这护身符，不然我不放心。”
　　“我知道了，姐姐。”左华说，“姐姐是城主，事情那么多，还每日过来看我。辛苦了。”
　　“不辛苦，你我姐妹重逢，我只恨时间太短，明日，我让人把偏院收拾出来，到时你就能住进去了。好了，我公务上还有些事，先走了。”
　　“姐姐慢走。”
　　左华靠着软榻，看着左英的背影渐渐远去。
　　左城主并未发现，自己的妹妹现在的姿势居然和她刚刚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