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人生片段五：生而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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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片段五：生而为人。指定人：西弗勒斯．斯内普、莱姆斯．卢平。请指定人决定是否观看记忆。】
西弗勒斯不言不语，冷漠的注视那块石头。
另一个拥有决定权的人也保持沉默，没有像之前一样立刻决定观看未来。西弗勒斯不在意坐在身旁的人，他冰冷的盯着灰色的石头，没有意义，一切都没有意义。
“斯内普。”不知道过去多久，卢平小心的开口。“我很抱歉一直忽视你的想法，选择观看未来发生的事情。”
西弗勒斯看着灰色的石头，没有理他。
“我被开头的简述吸引，太想知道如何达到那种未来。”卢平歉疚的说，“我沉浸在自己的渴望里，忽视它对你造成的伤害。”
“真的很抱歉，我以后会跟随你的决定。”
卢平不再说话，空气中一片寂静。
没有意义，西弗勒斯仇恨的盯着那块灰色的石头，他劝说艾琳多少次，反抗托比亚多少年，然而事情就像既定的规则。无法改变，只能接受。
接受人们总是依附旧有的思路，理解世界永远依循既定的规则，认同虚无 ── 等等，太安静了，怎么会这么安静？
我到底在做什么？
西弗勒斯又惊又怒，他飞快抓住卢平正保持沉默，等待他回应的事实。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刚脱离自己的思绪，西弗勒斯几乎无法掩饰内心的恨意，“想借此抹消之前的举动，假装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
“不，我不做决定。”西弗勒斯恶意的低笑出声。“你猜我想看未来，还是不想。”
西弗勒斯终于转头看向卢平，卢平脸色苍白，僵硬的坐在石椅上。
“如你所愿。”卢平说。“我不同意观看未来。”
“选择错误。”西弗勒斯说。“我同意观看未来。”
【“你认为巫师】
“够了！”布莱克打断爱情石正在显示的字。“斯内普，你不解释你的言行吗？”
西弗勒斯不得不看过去，布莱克在对上他的眼睛后，竟然些微的往后退缩。波特的脸上则混合著怒气与 ── 同情?
他们竟胆敢同情他！
“我不认为实话还需要解释。”西弗勒斯语气冰冷，“你以为我会被这该死的未来影响？何其傲慢的想法。事实上，我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西弗勒斯顿了顿，又坚决的重复，“我为什么要在乎自愿放弃生命的人？”
“何况你以为你有好过多少？”西弗勒斯讥笑，“布莱克家的大少爷，你们家那摊烂事所有斯莱特林学生都知道，我等着你被逐出家门的那天，喔，或许你会选择跟波特决裂？”
“等等 ──”
“不要阻拦我！”布莱克打断波特，“你还看不出来吗，鼻涕精根本不值得同情。”
“值得同情的人坐在你旁边呢，波特。”西弗勒斯懒懒的说，“收容布莱克的家准备好了吗？”
“至少我是主动离开。”布莱克的眼里染上跟他一样的恶意，“鼻涕精，你好像是被抛弃的啊。”
“停！”邓不利多大喊，没人敢无视这个音量，一时间空气里只回荡着粗重的喘息声。
检测到无人言语，爱情石不紧不慢的显示文字。
【“你认为巫师跟哑炮有差别吗？”
有求必应室里，西弗勒斯跟莱姆斯背靠在硬质的木椅上，他们之间隔着一张木制的小圆桌，桌上摆放着黑魔法防御术的课堂作业。】
西弗勒斯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文字上，竭力重新稳定情绪。
【“可以从很多面向来回答。”西弗勒斯瞥一眼标题写着狼人的羊皮纸，放下手上的羽毛笔，抬头看向莱姆斯，“从生理的角度来看，一个拥有魔力，一个没有，明显的差异。”
“以私人的角度来看呢？”莱姆斯微微苦笑，“如果我是哑炮，或许人生会跟现在截然不同。”
西弗勒斯的声音平缓，黑色的眼睛专注而沉静。“你真正想问的是，如果你身为哑炮，是否灾难就不会降临。”】
不可能，西弗勒斯冰冷的想，卑劣的人总能找到伤害你的借口。
【莱姆斯安静几秒后，声音平稳的回答。
“我想是的。”
西弗勒斯淡淡的问，“依照你对父母的认知，你的父母会因为你是哑炮而改变人生选择吗？”
莱姆斯怔住。
四岁多的莱姆斯蜷缩在床上，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父母的声音。
如果我能坚持不释放格雷伯克，父亲痛苦的低语，如果我没有说出那句话 ──】
── 格雷伯克？是指芬里尔．格雷伯克? 我记得他是……
“狼人？”西弗勒斯疑惑的低语。然后他看到波特跟布莱克表情扭曲，卢平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电光石火间，西弗勒斯串联起一切。
“你是狼人。”西弗勒斯对上卢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卢平仿佛被这句话打了一拳，这个反应告诉西弗勒斯真相。
【莱尔，你只是履行你的职责，母亲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你不该说那句话，但这不是格雷伯克可以报复我们的理由。
母亲用颤抖的声音说，不要为格雷伯克的罪行惩罚自己。】
你的选择造成你的孩子一生痛苦。西弗勒斯几乎为这段文字发笑，你当然不必为此惩罚自己，毕竟变成狼人的痛苦从不属于你。
然而在这个世界里，强势压制弱势，上位控制下位。所以父母可以掌控孩子，任意决定对待孩子的方式。所以上位者可以掌握权力，随意操弄下位者的想法。世界依循既定的规则运转，无法改变，只能接受。
所以梅林给你这对父母，你只能接受。命运使你承受痛苦，你只能忍耐。软弱无法改变事实，强硬才能继续走下去。
因此西弗勒斯不同情卢平，不同情布莱克，也不同情自己。
【莱姆斯沉默一会儿，他听到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起伏，过往的幻想化为实体，终究从空中跌落。
他叹息的回答。“不会。”
“庆幸你是一个巫师吧。”西弗勒斯的目光重新移向作业，漫不经心的说，“这是你坐在这里的理由。”
莱姆斯捧起放在桌上的杯子，低头喝了一口。西弗勒斯的回答解开缠绕在他心底的疑惑。身为哑炮不会改变结果，以此来看，他庆幸自己是巫师。】
“原来如此。”西弗勒斯满怀恨意的开口，“你想透过爱情石找到摆脱痛苦的方法。”
“你真的认为可行？”西弗勒斯质问嘴唇发白的卢平，“就算用时间魔法回到过去，经历的一切已经塑造了你，除非你选择忘记一切。”西弗勒斯冷笑，“否则别妄想能摆脱过去。”
“西弗勒斯。”邓不利多的声音让西弗勒斯转过头，他看着校长蓝色的眼睛，心里立刻涌起另一股恨意。
既定规则的拥护者，当代最伟大的巫师，真是天大的笑话！
【“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我无法来霍格沃茨上学。”莱姆斯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想到父亲在家中教导他生活所需的魔法，知道自己的坦言不会受到伤害，“我几乎读完家里的书籍。”
西弗勒斯重新抬头看着他，对这段话反应平淡。
“你有把书背起来吗？”西弗勒斯问。
莱姆斯微笑。“很难全部背起来，有些书籍对小孩子来说过于艰涩。”
西弗勒斯显然不赞同他的看法，“如果有无法来霍格沃茨的可能，就算不理解，你也该把书背起来。”
莱姆斯沉默几秒，若有所思的说。
“你做到了。”
“当然。”西弗勒斯眼中流露出费解的情绪，就像他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我不会建议自己做不到的事。”】
“你真的认为你带领的学校如此美好？”看到眼前的文字，西弗勒斯再也无法忍受，他想杀了在场除了莉莉外的所有人，但就算是莉莉，这会儿也该看清他的真面目。
“因为恐惧没有入学的麻瓜种，永远不会控制魔力，一生都将遭遇种种异常。而一切仅仅是因为陌生人拜访时，他无法信任陌生人的话语。甚至学生本人同意也没有意义，只要家长不同意，学生的意见就失去效力。”
“遭到伤害的被害者，竟然直接失去入学的权利，连申述的想法都不敢拥有。”
卢平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西弗勒斯没理他，对付邓不利多这个伪善者比其他事情重要。
“分到不同学院，竟然等于分到不同阵营，不对立的反而成为异类，甚至会被逐出家门。”
布莱克瞪大眼睛。
“麻瓜种毕业后，除了特别优秀的巫师，其他人只能从事最低等的工作，而没有麻瓜界的文凭，他们别无选择。”
莉莉轻轻抿起唇。
“只有少数的幸运儿能得到一切。”
波特安静的聆听，表情没有变化。
西弗勒斯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希望，他黑色的眼睛直直的与邓不利多对视。
“我不否认你的想法。”邓不利多发出悠长的叹息，“我试图更改不合时宜的制度，有些成功了，有些不幸还在努力。”
邓不利多蓝色的眼睛如广阔的大海，西弗勒斯看到里面没有一丝波澜：“我会一直尝试，如果我死前没有成功，我相信其他人会接续我的想法，直到人们抵达心中的理想乡。”
那现在的我们，大概是抵达理想乡前的过程。
仿佛被话语带走所有力气，西弗勒斯浑身疲倦，彻底失去说话的想法。
【西弗勒斯的脸庞在暖色灯光的映照下，消瘦的脸部线条显得明亮而温暖，莱姆斯怔怔的望着他，一股复杂的、混沌的感受在心里蔓延开来。
莱姆斯很难描述心里的感触，如果说一开始接触西弗勒斯是因为愧疚，时至今日，他真切的希望他的朋友能摆脱过往的阴影，过上幸福的生活。那就算自己永远徘徊在阴影里，他也能微笑的祝福他的朋友一切安好。】
“西弗，我真高兴能听到你的想法。”莉莉的声音比正常的时候柔和许多。“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令人厌烦的事情，我想我们可以一起慢慢的改变它。”
西弗勒斯黑色的眼睛安静的看着莉莉，愤怒不甘愿的退去，然而情况没有好转，他只能不言不语，不让掩盖在愤怒下的情绪跑出来。
【莱姆斯下定决心，就算知道接下来的话题如同火药，他还是继续询问。
“西弗勒斯。”莱姆斯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攻击性，“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
莱姆斯很确定西弗勒斯的身体停滞一秒，可他的表情竟然毫无变化，西弗勒斯用漆黑深邃的眼睛凝视着莱姆斯。】
大脑封闭术。眼前的文字提醒了西弗勒斯，他不自觉的低下头。
【“莱姆斯。”西弗勒斯轻柔地问，“既然你提到这个问题，我想问你打算结婚的年龄。”
莱姆斯怀疑自己听错，他不确定的反问。
“什么？”
“你打算结婚的年龄。”西弗勒斯冷淡的重复。“别说不想，我知道你渴望更亲密的关系，不是朋友的那种。而显然你跟异性相处的不错，也愿意包容她们的缺点。以旁人的角度来看，我想不出你不结婚的理由。”
莱姆斯感到一股怒气在胸口燃烧。
“你明知道 ──”
“我不打算拥有后代。”西弗勒斯面无表情的打断他。“不打算结婚，也不打算谈恋爱，你会劝说我吗？”
像是被浇一盆冷水，莱姆斯胸口的怒火立刻熄灭了。
“我不会劝说你。”莱姆斯重新恢复温和的语气，他熟悉西弗勒斯的说话方式，于是在了解背后的意思后，飞快地冷静下来，甚至还有余力反击。“以旁人的视角来看，他们无法理解我们的选择。”莱姆斯声音柔和，“你愿意让我脱离旁人的范围吗？”】
言语如刀，用情绪裹挟言语，便能锋利武器。然而如果情绪过界，泄漏真实的想法，他人便会了解你的思考方式，以此来编造言语。
情绪如海浪，生命如大海。危险在海中游弋，他在船上乘浪而行。
西弗勒斯站在独木舟上，海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想将他卷入海底。
他一向擅长利用汹涌的波涛。父母是第一波助力，让西弗勒斯很早就理解世界的规则，接受谎言背后的真相。同学是第二波潮水，让西弗勒斯体会人本质上仍需要一点社交，而他成功将社交需求压到最低限度。西弗勒斯凭藉无法入学的恐惧余波，在入学前背下家中的书籍，精通许多人毕业时都不知道的魔法。
西弗勒斯借着对掠夺者的恨意研究魔法，凭着与莉莉的相处控制海浪的涨幅，利用情绪压制不必要的渴求，控制情绪让自己一直航行在正确的航道上。
如果海水越界，想淹没他的理智、操纵他的选择、掌控他的行为 ──
西弗勒斯航行在陌生危险的海域里，他踩着狭窄的独木舟，看着高不见顶的海浪，眼底一片冷漠。
── 我才是情绪的主宰者。
【莱姆斯看到西弗勒斯低下头，拿起摆放在桌上的杯子，慢慢的喝了一口水。当西弗勒斯重新抬起头时，他黑色的眼睛空洞而深邃，仿佛吸走所有的光芒。】
当西弗勒斯重新抬起头时，眼睛已如石头描写般的空洞深邃。
【“看着我。”西弗勒斯说，莱姆斯遵循他的话语，眼前的人苍白而消瘦，他像是一朵在黑暗中生长的植物，正面的情感与他绝缘。
“我的学业足以让我在未来拥有一份温饱的工作，有充足的余钱在假期时出国玩乐。我不打算拥有后代，所以也不用考虑传承的问题。”西弗勒斯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起伏，“如果我能感觉到生活的乐趣，那听起来真是一个不错的未来。”
西弗勒斯的目光转向自己的手臂，莱姆斯可以轻易窥见惨白皮肤下蜿蜒的青色血管。“你每个月产生多少次死亡念头，你真的认为循规蹈矩的人生会对这种情况有所改善？”
莱姆斯一瞬间无法言语。】
压制情绪后，就可以伪装谎言。西弗勒斯看着石头上的文字，没有情绪的想。他在示弱，对卢平 ── 不，对卢平背后的邓不利多示弱。
他为何要示弱。
【“在这个正统的魔法世界里，有你跟我这样的人，”西弗勒斯慢慢的说，“你还认为他是正确的吗？”】
他需要继续跟斯莱特林相处的理由。
西弗勒斯的眼中倒映着爱情石，他想起其他斯莱特林学生的爱情石伴侣，想到这几天环绕爱情石发生的种种争端。
爱情石出现他跟卢平的名字，这不是他该有的对象，他会被其他斯莱特林学生质疑立场。而这是爱情石第一次出现金光，斯莱特林会追问每一个细节。
事情已经发生，他注定会被影响。他需要更多讯息对抗未来。
西弗勒斯必需观看记忆。
【漫长的沉默里，莱姆斯凝视着西弗勒斯，此时此刻，他终于深刻理解自己为何能说出那些压抑的情感。
眼前的人与他同类，从有自我意识起就陷在生活的泥沼里，光是存活本身就足以让他们拼尽全力。短暂的喘息中，他们窥见穿过层层树叶的阳光，渴望的看着破碎的光彩，甚至小心翼翼的碰触，假装自己沐浴在光明下。然而等再次在泥沼中挣扎，他们便知道自己跟太阳的距离看似相近，实则遥不可及。
“你的计划里，请算上我的份。”莱姆斯温和的、不容拒绝的开口。
莱姆斯看见西弗勒斯眼里的空洞破碎，他的眼中浮现预想中的惊愕。
然后莱姆斯看到，深深埋藏在西弗勒斯眼底的，一无所有的死寂。】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人生片段五：生而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