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一起回家》章鹤柚

30、住校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们谁也没反应过来。

　　四面八方忽然涌出几十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黄毛扛着铁棍上前一步，一眼就看见了惊恐不安的乔桉屿。
　　他拿铁棍指着他问:“你是哪个？”

　　林澈颈间青筋暴起，艰难地抬起头来说，“跟他、没关系，你们别为难他。”
　　黄毛望着乔桉屿，勾了勾唇角:“哟，朋友啊，你叫什么名字？”

　　林澈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挡在乔桉屿身前。
　　“与他无关。”
　　他痛得声音都在颤抖。

　　黄毛不屑地冷哼一声，“李艳呢？跑哪去了？”
　　林澈慢慢放开捂着腹部的手，盯着黄毛的眼睛说:“我不知道。”

　　“是吗？”
　　黄毛话音刚落，身后两个男人捂着一个小孩的嘴，把他拖了出来。
　　林澈眼睛瞬间睁大:“林皓！”

　　难怪他对乔桉屿满不在乎，原来有更大的把柄。

　　黄毛拇指朝后一指:“这小孩说你见过她，特地带我们才来这儿堵你的。”
　　“可笑吧，这家伙让我们帮他揍他哥来着。”

　　林澈不可置信，林皓挣扎不休，唔唔地叫。
　　情急之下，他张嘴咬了其中一个的手，那人痛呼一声把手撒开。

　　趁此间隙，林皓冲林澈大喊:“哥，哥我错了，哥救我，呃、”
　　话没说完，那个被咬了手的人爆了句粗，一拳砸在他肚子上，林皓当场跪了。

　　“林皓！”
　　林澈急急上前一步，被黄毛用铁棍抵住胸口，推了回来。
　　“急什么急什么？你说出李艳在哪，我们自然会放了他，让你们哥俩团聚。”

　　“我、我……”
　　仓皇无措间，林澈大脑飞速运转。
　　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斩钉截铁道:“行，你先放了我弟，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一定找到李艳，把她带给你们。”

　　乔桉屿震惊了一瞬，又很快明白过来。
　　林澈不会是牺牲别人换取安宁的人，他只会选择牺牲自己。
　　他这么说，一定是他的缓兵之计。

　　但对方恰好也长了脑子，嗤笑一声:“把林皓给你？然后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跑路？你当我傻啊！”
　　黄毛说着上前一步，拍了拍林澈的脸，“我就给你两个星期，到时候要是见不到李艳，你就等着给你弟收尸吧！走！”
　　一群人潮水似的退去。

　　林澈身形微晃，一把撑住了墙。
　　乔桉屿急忙上去将他扶住:“你怎么样？”
　　林澈摆手，说:“没事。”

　　乔桉屿四下打量了一下，觉得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扶着林澈站直。
　　“先走，离开这儿再说。”

　　他扶着林澈退回秘密基地。
　　仓库的大铁门一关，就算那群人找上来也能抵挡一阵。

　　林澈撑着桌子慢慢坐下。
　　乔桉屿检查好门窗，回到他身边:“感觉怎么样？”

　　林澈脸色有些苍白，勉强勾唇挤出个笑来，说:“没事，不疼了。”
　　乔桉屿当然放心不下，却又无计可施，一张脸皱成一团。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林澈笑道。
　　“什么？”
　　“一只皱了皮的小老鼠。”

　　“……”
　　乔桉屿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要紧的，听完一阵无语，唇紧抿了抿，“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你不是说有警察保护你吗？”
　　林澈:“他们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跟着的。”

　　乔桉屿:“那你打算怎么办？他们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肯放过你们？”
　　他其实早就想问了。
　　林澈摇了摇头，“那群人做事，有他们自己的章法。他们说我妈是他们亲手培养出来的最好的猎手，不能轻易放走。”

　　“猎手？”
　　林澈:“不懂吧？我也不懂。要是懂了，咱们就跟他们没什么区别了。”

　　“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林澈摇了摇头。

　　乔桉屿震惊，“不知道？那你刚才、你弟可还在他们手上呢！”
　　提起林皓，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他们刚才说，你弟找他们揍你是怎么回事？”

　　林澈苦涩道:“我上次一气之下扇了他一巴掌，可能他气不过，拉拢那些人来寻仇了。”
　　乔桉屿一瞬间怀疑自己听不懂中文了。
　　“……你弟脑子有毛病吧？”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这个年纪最是中二病的高发期，一心只想着报仇和耍帅。”
　　乔桉屿没找到林澈连这都能理解。
　　“你还真是中国好哥哥。”

　　沉默了一会儿，乔桉屿忽然叫道:“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打算自己潜入他们的老巢对不对？”
　　他握住林澈的胳膊，斩钉截铁道:“我愿意帮你，我这边还有人可以用！随叫随到！”

　　林澈扭头看他，没忍住笑了。
　　乔桉屿:“……你这是什么反应？”

　　林澈连连摆手，笑得咳了两声:“就是觉得……有点可爱。”
　　乔桉屿:“我现在可成长了，别以为我听不出你是在嘲讽我。”
　　他不满地嘟囔道:“不用就不用呗。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林澈捏猫似的在他后颈上捏了一下:“能怎么办，当然是报警。你手机借我一下。”
　　乔桉屿:“你不是有手机吗？”
　　“怕被监听。”

　　乔桉屿顿时觉得有点子刺激，连忙把手机递了过去。
　　林澈很娴熟地播了一个号码，很快就接通了。

　　“喂郑叔，是我。”
　　对面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确认号码。
　　“你怎么换号了？”

　　“哦，这是我……我朋友的手机。”
　　“你朋友？”郑叔加重语气表示怀疑，然后又压低声音，“可信吗？”

　　“放心，是个傻的。”林澈笑道。
　　乔桉屿虽然听不到对方说了什么，但隐约感觉自己被骂了，歪头皱了下眉。

　　“哦。”郑叔道:“那就好，我一会儿备注一下。你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林澈说:“那群人又出现了，劫走了林皓。”

　　“什么？！”一阵椅子滑地的声音，郑叔紧接着问道:“真的吗？”语气有些急迫。
　　“嗯。”

　　“太好了，总算有把柄治那帮狗日的了！”
　　郑叔紧接着又交代道:“这两天我们会加派警力保护你和你妈妈。你先到学校里去躲一阵子，哦对还有那个……那个傻的，也一并带走，家里不要留任何人，救你弟弟的事儿，就交给我们！”

　　他咬牙切齿说:“跟他们周旋这么多年，折进去这么多兄弟，妈的，也是收网的时候了！”
　　郑叔说完就极有气势地把电话给挂了。

　　林澈将手机还给乔桉屿。
　　乔桉屿看他脸色依然很不好看，看了眼手机说:“刚才说什么了？不是有警察帮你了吗？你怎么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林澈摇摇头，“要真有那么简单，警察也不至于跟他们耗这么多年。”
　　“这是个势力盘根错节的组织，树大根深，不是那么好撼动的，我有点担心。”

　　乔桉屿:“有警察叔叔在你还担心啊？”
　　林澈沉了口气:“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也但愿郑叔……算了不说了。”

　　他转朝乔桉屿，交代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叔叔和阿姨尽快离开，你家也不安全了，你今天被他们看到了。”
　　乔桉屿倒抽一口气:“这么严重？”

　　林澈没想到他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摇头道:“还真是个傻的。”
　　乔桉屿咕哝道:“……你说事就说事，干嘛骂我，你这不是找了警察叔叔嘛。”

　　林澈本想保留，不想吓到他，但现在看来不得不说了。
　　“这么跟你说吧，我跟这伙人也明里暗里周旋了很久，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小龙口一带，之前也报过警，而且不止一次，为什么他们至今仍然能够逍遥法外，找不证据是其一……”

　　他想了想又把到舌面的话吞了回去，换上了更委婉的说辞。
　　“我报警后不久，那个接下案子的年轻刑警，就被调去了外地，这是其二。”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说得很直白了，但乔桉屿貌似还是似懂非懂的样子。
　　“哦，你的意思是说，警局岗位变动大，对吧？”

　　林澈:“……”
　　“也可以这么理解。”

　　他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说:“回去吧，尽快安排好一切。”
　　乔桉屿应了声好，走到门口又拖拽住林澈的胳膊:“那我呢？”

　　林澈:“你怎么了？”
　　“我也不能回家了吗？”
　　“嗯，不能，回去收拾东西，我马上联系吴老师，宿舍楼有流动宿舍，登记一下就可以住，走。”

　　乔桉屿点点头，紧紧跟在林澈身后出了门。
　　他跟得太紧，经过先前遇袭的巷口时，更是直接抱住了林澈的胳膊。

　　林澈被挤得马上要贴墙了，无奈但好脾气地说:“路很宽。”
　　乔桉屿不停地回头看，“不不不，只有你身边最安全。”

　　林澈:“……”
　　好吧。

　　刚进家门，乔桉屿就被叶青梅一把搂住了。
　　“你这个孩子，跟妈妈吵两句，怎么还跑出去这么久不回来！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吗？”

　　叶青梅脸上还有泪痕，明显刚刚才止住哭泣。
　　乔桉屿没时间跟她肉麻，推着叶青梅往里走，说:“对不起妈，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今天那些话也我不该说，也不该那样想，你和陈叔叔的事儿，我以后也不会再妨碍了，但是妈，马上期末考了，我打算去学校住两天。”

　　终于能插上嘴的叶青梅惊讶着回头，“啊？你要去学校住？那我……”
　　乔桉屿:“陈叔叔的母亲那里怎么能少得了人呢？”

　　叶青梅和陈乐宝对视一眼。
　　叶青梅还是放心不下，拉住了乔桉屿的手:“儿子，你当真……”

　　“当真。”乔桉屿语气肯定道:“以前是我太幼稚，以后不会了，放心吧，我跟林澈已经商量好了，要更努力地学习。”
　　叶青梅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是因为感动。

　　终于支走两位老同志后，乔桉屿背着包上了二楼。
　　林澈开门看见他，惊讶道:“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