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拯救你的审美》卿卿y

3、第 3 章

　　事实证明，孩子是很单纯的。
　　可是孩子的父母就说不定了。孙海的父母眼睛恨不得把桑榆晚射穿。桑榆晚就站在那里，腼腆的笑，试图给他们一个“我是好人”的印象。
　　可是孙籽和刘凤颖夫妇没有那么好糊弄，他们面色不善的询问细节，最后在孙海的囫囵解释中听出了问题的脉络，才稍微对桑榆晚带了点好脸色。
　　“既然小海说你人好，那你就暂时留下吧。”
　　没错，桑榆晚接近孙海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要给自己找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她现在身无分文又无处可去，盲目求助的话肯定会落得一个任人支配的下场。
　　桑榆晚告诉孙海，她家就在周边小区，父母常年不在家，没人管她，所以她想要在他的家里暂住几天，因为她就要饿死了。
　　当然，桑榆晚也不是瞎说的，她特意打听了一下，周边小区确实有好几户常年在外务工的夫妻，独留一个孩子在家里。
　　所以她这也不算说谎不是？
　　卖惨还是很管用的，不知道孙海脑补了什么，眼泪汪汪看着他的父母，哀求他们一定要收留桑榆晚。
　　孙海这宝贝疙瘩果然名不虚传，孙籽刘凤颖两人狐疑的把桑榆晚留下了。
　　桑榆晚赌的就是他们不会去一家家求证。
　　不过外人肯定跟自己孩子不一样，虽然他们也做不出虐待一个小孩的事，但是刘凤颖还是对桑榆晚东看西看不顺眼，开始指使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并且不允许桑榆晚住家里，而是要在餐馆的餐馆的小厨房里支一张小床供她睡觉。
　　后面发现桑榆晚干活还算利索，就心安理得的继续指使她。
　　桑榆晚就默默干活，顺带观察来的每一位客人。
　　“桑榆晚，去把桌子擦一下。”
　　“桑榆晚！”
　　刘凤颖提高音量，把桑榆晚吓了一跳，她刚刚正在想上辈子的人贩子长什么样，什么时间出现的，一下子就被刘凤颖打断了。
　　桑榆晚愁着一张小脸，去把吃完的碗筷收拾了，仔仔细细的把桌子擦了一下，然后冲旁边等待的客人露出一个笑。
　　“老板，孩子这么小就让她干活啊？”有看不下去的客人替桑榆晚喊了一句。
　　很显然，这些人都把桑榆晚当成了刘凤颖的亲孩子，要不然高低得喊一声雇佣童工犯法。
　　“哎哟，自己孩子，忙不过来让她搭把手，勤快点也好。”刘凤颖显然不在意，顺坡下驴的说。
　　——自己孩子可从来没搭过手。
　　桑榆晚默默吐槽了一句，手上动作没停，擦完桌子就端着碗筷去厨房，水池子都满了，桑榆晚见状，把手里的放在了一边，站在勉强够着的水池前开始刷碗。
　　要说桑榆晚为什么没被赶走呢？
　　大概是因为她实在太有眼力见了，而且干活一把老手，对于这个小餐馆来说，缺的就是这样的免费劳动力。
　　如果桑榆晚听到了了刘凤颖心里的话，大概会偷偷冲她翻个小小的白眼。
　　——开玩笑，她上辈子的那么多工可不是白打的，她只会更加熟练！
　　临近傍晚，客人陆陆续续的上来了，桑榆晚端着比她头还高的盘子放在孙籽的手边，然后就去外面帮忙点单了。
　　一个窈窕的身影推开门，坐在了那张仅剩的桌子上。
　　桑榆晚抬头看去，不料正对上了那人正看过来的笑眯眯的目光。
　　对视的瞬间，桑榆晚就低下了头，她攥着菜单，走到了这张桌子前，轻声开口，
　　“请问您要吃什么？”
　　桑榆晚年纪小，可以压低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整个人看起来木讷极了。
　　一双白皙的手伸到桑榆晚面前，桑榆晚抬眼，只看到了涂的血红的指甲，和纤细的关节。
　　——很漂亮的一双手。
　　桑榆晚不知道她是何意，站在那静静的等着。
　　“给我菜单啊，小朋友。”那双漂亮的手突然伸到桑榆晚的头上揉了揉，声音清甜。
　　桑榆晚却好像被毒蛇爬满全身，毛骨悚然。
　　很多人就算是第一次来，点单都会首选墙上那大大的菜单，这人一来就问她要纸质菜单，好似她来的不是什么小饭馆，而是五星级酒店，要细细挑选一番。
　　桑榆晚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不知变通的小笨蛋，手里拿着菜单却示意客人抬头看。刘凤颖闻声赶来，剜了桑榆晚一眼，随机抽出她手里的菜单，殷勤的递给面前的客人。
　　“您看，您看。”
　　随机她挥挥手示意桑榆晚去后厨帮忙，然后继续满脸堆笑等待客人点单。
　　桑榆晚踱步到后厨，看见孙籽正挥舞着膀子卖力翻炒，脸上的汗凝结成滴，不停的滑落。这个地方，逼仄，炎热，整个空气中正在散发焦躁的气息，外面客人的声音传入耳中，铁锅翻炒的火气映入眼帘，一副平静简单又美好的场面。
　　如果，但要是……发生一些什么呢？
　　会不会有人虚假的笑，真切地哭，事不关己，姿态着急。所有人都带上面具，违心的在操心毫无关系的人，突如其来的事。
　　那个场景……
　　一定很有趣。
　　桑榆晚靠在墙上的身体直起来，慢慢走到水池旁。
　　她的嘴角慢慢向上牵扯，蔓延，最终笑意布满整个脸庞。
　　——哪里是刚刚的模样。
　　***
　　早上八点整。
　　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脖子靠着沙发，柔软的碎发随着仰头的动作扫过眼睛，轻轻落在眉骨处。
　　“有病吧！”
　　沙发上的人大喝一声，面前空无一人，像是在对着空气发脾气。
　　贺璟还是难以置信，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从来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一些离谱的事情发生。
　　可是，昨晚，他亲眼看见！
　　玉佩闪着绿光，然后“咻”地一下飞到他面前，大有一副“他不拿就一直杵在这里”的意味，他刚伸手碰到它，绿光立马就没了。
　　没了？！
　　真是活见鬼？！
　　贺璟难以置信，攥着这块玉佩看到早上八点，发现它跟失效了一样，完全没有了那时候的鬼气森森。
　　“小璟，咱去医院看看吧。”
　　眼瞅着儿子不是念叨着找人就是喊着玉佩有鬼，任德悦女士彻底坐不住了，她看着贺璟眼下的很眼圈，还有不太好地精神状态，担忧的建议。
　　“妈，怎么了呢？难道你在怀疑我有病吗？”
　　听到小任女士的话，贺璟不满的扭头，委委屈屈的问。
　　任德悦看着贺璟又发出了那种贱贱的语气，秒放心。这孩子，慢慢有点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看着贺璟没有了之前的颓废模样，任德悦才试探着问，
　　“小璟，你要找谁啊？”
　　听到妈妈的话，贺璟突然有点愣住。
　　沙发上的人像是突然沉入了痛苦又不知所措的情绪，脑袋慢慢垂下去，嘴角绷直，喉结上下吞动了一下，看起来难过极了。
　　任德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的儿子究竟要找什么人，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可是她看着他此时的模样，看着他流露出来的脆弱，她在此刻竟是共情了他悲伤和无措。
　　“虽然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人，但是妈妈觉得，人若是突然的不见，那也一定会突然的出现，若是你找不到，你得等待。”
　　任德悦看着面前的孩子，她把他从一个小小的生命养成现在高大健壮的样子，他是一个很乐观的人，尽管这些年家里处于低谷，可是他从来没有怨天尤人，而是直直的站起来，顶住家里的房梁为他们一家人又博来了明亮的容身之地。
　　她的孩子，是一个很强大的人。
　　所以在他的世界里，一定发生了惊天动地的事情。
　　贺璟听着妈妈的话，心里荒凉一片。
　　可是妈妈，若是你们都不记得她了呢？
　　贺璟紧紧攥着手里的玉佩，直至在手里攥出疼痛，攥出红印，他才慢慢思忖出怪异之处。
　　先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消失，所有人都不记得她，然后就是这块会发绿光的玉佩，一块会飞的玉佩。
　　总不能能是他见了鬼。
　　贺璟觉得，这些离谱又匪夷所思的事情绝对会有一个出处，也绝对会有结局。或许他妈妈说的对，他现在，只有去等待，去和时间拉扯，去坚信所发生的一切。
　　遗忘才是一个人消失的终点，贺璟告诫自己，要牢牢的记住，替所有人记住，终于一天，迷雾消散，
　　爱人出现。
　　***
　　接下来几天，那个女人又来吃了几次饭。
　　每次来都会认认真真的看菜单，然后点一桌子的菜，每次都吃不完，但每次都点，好像是在好奇每一样菜的味道，刘凤颖现在看见她都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她也好像很喜欢桑榆晚，每次来都会笑眯眯的朝她招手，然后摸摸桑榆晚的头，让她介绍菜品和味道。
　　——真是难为你了，在这小餐厅硬是吃出了高级餐厅的感觉。
　　桑榆晚讥讽地扯起嘴角，收起菜单说了句“您稍等”就转身去了后厨，看着孙籽和刘凤颖仿佛捡到钱的便宜笑容，眼里促起玩味。
　　——就是不知道钱袋子变成人贩子会不会还笑的这么开心。
　　桑榆晚不知道人贩子长什么样，上辈子她只是看到了起因和结果，但是过程却是空白的。所以，她只能猜，只能依据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去判断。
　　还有就是，直觉。
　　桑榆晚拥有很敏锐的直觉，上辈子她依靠直觉避开了很多坎，看到这个女人，桑榆晚感到了一阵很强的冒犯感，以及被毒蛇缠绕的颤栗感。
　　她就直觉她不是好人。
　　桑榆晚擦掉手上的的泡沫，给吆喝的客人拿了一瓶冰镇可乐。凉丝丝的玻璃瓶冷气直冒，拿出冷柜的时候被炎热空气所侵蚀，桑榆晚拿着起子，漫不经心的用力。
　　“滋”，瓶盖打开，气泡涌出，浸染桑榆晚的手。
　　“刘凤颖，你家孩子被人抱走了。”
　　焦急的声音让桑榆晚的的心也沾染上了可乐。终于尘埃落地，却又像是一件及其荒诞的事情，她突然感觉身体发冷，大脑被冻住，走不了路，停止思考。
　　她的眼睛看到刘凤颖和孙籽疾奔的身影，孙籽手里还攥着炒菜勺。看起来很可笑吧，桑榆晚僵硬的想要扯起嘴角。
　　是很可笑吧。
　　桑榆晚的目光放在了那个女人身上，她正在看着刘凤颖夫妇，面上露出担忧的神色。随着两人身影消失，她才慢慢转过头来。
　　两人对视。
　　桑榆晚看到她朝她招手，她缓慢的移动脚步，站到了那张桌子前。
　　两人一站一坐，桑榆晚俯视的低过头，她的目光流连在女人的眉骨，眼睛，鼻子，嘴巴还有下巴，她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审视了面前的这个人。
　　她长得很美，她明明蹙眉。
　　可桑榆晚觉得她在笑，她在得意的笑，她在胜利的笑。
　　此时此刻，桑榆晚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她只看到了表面的东西，她太依赖自己的直觉，也太轻敌。
　　明明可以有同伴，可以调虎离山，可以团伙作案。
　　桑榆晚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她看着面前女人的脸，一字一句的问：“干什么。”
　　那个女人像是惊讶她的突然冷淡，收回在桑榆晚脸上的目光，看着面前还带着热气的菜。蓦地笑了：“小朋友，火气好大哟，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
　　说完这句话，她以手撑脸，她的目光又对上了桑榆晚，笑的开怀。
　　“反正，他们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不是吗？”
　　桑榆晚的神色瞬间惊慌起来，她语调升高，像是要给自己壮胆。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女人看着桑榆晚瞬间苍白的脸，突然变得兴趣阑珊，她拿起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鱼，看着它变得支离破碎才停手，用纸巾轻轻擦了下嘴，女人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桑榆晚。
　　“我看的出来，你跟他们不一样。”
　　桑榆晚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勾了起来。
　　我和他们……不一样吗？
　　桑榆晚知道老板夫妻俩不会那么早回来，所以在最后一桌客人走了，桑榆晚就不再接客，提前收工。
　　炎热的季节连风都冒着热气，道路两旁的树被修剪成相同的模样，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沿路都是人，他们脸上带着下班的片刻轻松，很快就被新的愁容所替代。桑榆晚从面馆拿了一瓶水，慢慢的喝着，脸上都是兴味，好像才第一次见到这幅场景。
　　路上的人大多都成群结伴，兴致勃勃地说着今天的所见所闻，街上不时有小猫小狗窜出，把行人吓了一跳，而后扬长而去，这样的场景，热乎乎，生动又有趣。桑榆晚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才会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世界也是真实村在的。
　　天渐渐变成墨色，路灯也已然开启，桑榆晚仍然带着笑，好像什么事情在她眼里都很有趣。行人渐渐减少，但还是时不时冒出来几个。两个影子逐渐靠近，很快重叠在一起。
　　一高一矮，矮的那个影子一看就还是个小孩子，寂静的夜晚传来水瓶落的声音。
　　“咚”的一声，水开始蔓延，变成难看的曲线。仍旧有点吵嚷的四周，掩盖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话。
　　“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