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吧狐仙大人！》丹山梧桐

4、温饱

　　众星齐聚，新人夺魁。

　　宾客们看了一场一年一度举行还带有一丝诡谲色彩的盛事，顺带能在这寒冬末日里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餐，都心满意足地离去。

　　费兰见势准备跟着人群一齐溜出去，可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埋伏了个人，一个束缚咒就把他捆了起来。他气得险些骂人，可身上的藤蔓却是越挣扎越紧，反倒把自己绑出血痕来了，

　　“罗德尼，给他解开。”

　　埃德温温和中带着严肃的语气从不远处传来，费兰立刻知道了这是谁的手笔，这下可真逃不出去了…

　　罗德尼闻言冷哼一声，手中法力回收，费兰周身一松，终于恢复了自由。

　　“陛下，方才我没计较你在众人面前污蔑我，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埃德温不怒反笑，

　　“哦？那阁下在神树附近埋伏企图对我不利，又是什么意思？”

　　谁埋伏了？只是…偷偷藏起来观察你的行动好吧？但这话就不要说出来了。

　　“那好，我们扯平，请借过，我要离开了。”

　　“不急，先生准备去哪，我派骑士护送你过去。”

　　…那去的还是正经地方吗？自己又不傻，这一去肯定是他们那什么王国的大牢。

　　“不必，不必。”

　　埃德温哪容得他再耍花招，骑士们二话不说就将费兰又扭送回来。

　　费兰定睛一看，不远处正是刚刚的精灵王子，可这人看起来也邪性的很，求他帮自己能比现在靠谱？不管怎么说，起码比现在的状况要好。

　　他刚要开口，埃德温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他身前，在他耳边低语道，“你不是人类，是吗？”

　　费兰周身巨震，语气却还是尽量镇定，“何出此言？再说，我不是人类又怎样，其他种族没资格代你们人类参赛？”

　　刚说出这话，他只觉捏住自己脖子的手又紧了不少，几乎勒得他喘不过气，

　　“别耍花招，我知道你不是塞尔瓦尼亚的任何一族，你要是现在向洛萨法尔求助，我一定把这消息分享给他，不知王子殿下是否像我一样有这么强的包容度呢？”

　　费兰牙关紧闭，反复权衡，那位精灵族的王子似是看到这边情势不对劲，已向这边走来，

　　“两位，是否还有什么别的误会？如果都解决好了，我很想邀请费兰先生到洛萨法尔的王宫做客。”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兽人和矮人，看费兰的眼神都充满了野心和势在必得，只不过碍于精灵王族的威势不敢上前而已。

　　费兰想起埃德温刚刚的话，再看看眼前虎视眈眈的异乡人，终于还是打定主意，顺着埃德温掐住自己的手，倚身靠了上去，看起来两人很亲密的样子。

　　“我愿意跟你回去，但不能把我关起来拷打，我可以坦白我…‘埋伏’你的目的，但你敢对我动粗，我就把你们那位罗德尼假装中咒实际上在赛场上图谋不轨的消息捅出去！”

　　埃德温勾唇，一把将费兰揽入怀中，转而回绝众人，

　　“抱歉，费兰法师已经与我有约了，请各位自便。”

　　于是不顾一众贵族铁青的脸色，和身后侍从警惕的眼神，将费兰带回了艾斯瓦尔的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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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大法师塞缪尔纠结了一路的心思难以表达，得到国王的首肯后终于有了宣泄口，但话还没出口便又被埃德温堵了回来。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将那个预言中的男孩处死。”

　　骑士长忙不迭抢着点头，“塞尔瓦尼亚在神树枯萎后常年苦寒，我们人类受祖先庇佑得到指示，要将在莫里斯大赛上出现的不速之客消灭，这样才能再次得到神树的庇佑。本来还在全力戒备，没想到出现的竟是这么个…”

　　“有趣的少年，是吗？”埃德温不置可否，右手在左手腕处一个重叠的骇人伤疤上来回地抚摸，“你们觉不觉得，我们有些过于依赖伊萨拉了呢？”

　　塞缪尔愕然，“您的意思是…”

　　“这么多年，艾斯瓦尔的人民们并未在劳作上懒怠，据我们的情报而言，其他各族的情况也是如此。但即便这样，我们大部分的能源却还是要依赖伊萨拉的恩赐，甚至在预言中王国还将濒临毁灭。你们觉得这应该是塞尔瓦尼亚的命运吗？”

　　“况且，水晶中的预言并不真切，我们只看到熊熊大火中燃烧的异族男人，和尸山遍野的艾斯瓦尔。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人就是灾厄的源头，反而，可能是我们摆脱伊萨拉补给，真正实现王国自主的契机。诸位，预言并不一定是要我们为那个可能到来的结局胆战心惊，也可能是对我们当下的一些行为做出警示。”

　　塞缪尔心里一万个不赞同，却也不敢真的和君主硬碰硬，只能不死心地追问一句，“那如果我们先前的猜测才是对的，那时您要怎么办呢？”

　　埃德温某种迅速闪过一丝狠戾，“只要他做出任何危及王国的动作，我会赶在预言之前，亲手剥下他的皮献给高贵的伊萨拉！”

　　还不知自己皮都不保的费兰这边，被正式册封为艾斯瓦尔的巫医，专管农业魔法。

　　虽然跟之前想象的不大一样，但御寒法术加身之后确实为他抵御了之前那股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刺骨寒冷。花销用度上也是按照王国高规格的水准分配，在进入这个世界后费兰才真正实现了基本温饱。

　　要说实在有什么不满意，那就只有…

　　“受不了了，实在受不了了！”城堡无人的角落里，第一百次传来狐狸的怒吼。

　　负责打扫的小女仆战战兢兢地劝道，“大巫您别喊了，让骑士团听到肯定会再来训斥您的。”

　　“那就让他们来训斥我好了，这吃的天天都是什么东西？我做的都比他们做的这破玩意儿强！”

　　“没办法呀，现在神树伊萨拉给出的资源不够，用火的地方又太多，吃喝上只能节俭了。”

　　费兰揉了揉脸，依然不解，“不对啊，我看你们国王昨天施法烧我的时候还能用火呢，怎么到了厨房就没火用了？不会是你们大王克扣下属吧？”

　　女仆吓得赶紧来捂他的嘴，“大巫您真是！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行为也不是很成规矩，慌忙撤了手，不好意思地整整裙子，

　　“哪能说是陛下的错，埃德温陛下自己都是只吃冷食，不开特例的。”

　　费兰仿佛被敲了当头一棒，自己一顿折腾终于进了王宫当上个巫医，结果你告诉我一国之主过的都是这种苦日子？

　　要是这么个情形，还不如早早找到回去的办法，在家当个山大王充其量就是和老道们斗斗法，也不至于饿死在这儿啊！

　　但也不能随便乱打听，现在这帮人只是把自己当成长相怪异的异乡人，谁知道身份暴露之后会不会被当成妖怪给抓起来折磨？想想历代狐狸精被抓住之后的下场，费兰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小女仆却仿佛对这个新来的巫医很是感兴趣，试探着问道，“大巫，您是怎么来到我们塞尔瓦尼亚的呢？”

　　“…别提了，一言难尽啊！谁能想到我费兰也能有这么一天，连口热饭食都难吃上一口。”

　　看见小女仆在一旁偷笑，费兰心里微觉不爽，“你叫什么？”

　　女仆忙正色，“希尔，先生。”

　　“希尔，我想吃鸡腿。”

　　希尔为难道，“活鸡倒是有的，但最多只能用白水煮了吃，厨房能分到的热源现在只能用来烧水…不过奶油鱼汤还是能做的。”

　　费兰难以置信，“厨房能分到热源，为什么不用来做饭？吃什么鱼汤，天天喝汤喝得出汗都是奶油味，不喝！”

　　“唉，您以为塞尔瓦尼亚是因为到了冬天才这么冷吗？”

　　“是神树伊萨拉枯萎才让全国都变得这么冷，神树的魔法偏偏让人穿多少衣服都没用，只能通过用火加热过的东西来取暖。”

　　“御寒魔法需要消耗施法者大量法术，操纵火源的魔法又只有几个人会用。王城内的骑士和仆人都是靠热水驱寒，所以这点有限的热源魔法，当然要先紧着烧热水啦！”

　　希尔似是觉得这位新来的巫医先生不仅长相怪异，对这些基本的常识也很无知，索性多解释了一些。

　　“为什么不烧地龙？”这个世界魔法这么普及，不会在工具使用上这么落后吧？

　　“地龙是什么？”希尔困惑问道。

　　还真让自己猜对了…也不知这塞尔瓦尼亚的能工巧匠们闲暇时间都在干嘛。但其他都是后话，现在最要紧的，是饮食大事。

　　中午只喝了一碗不温不凉的稀汤，餐桌上了黑面包费兰更是动都没动，费兰现在早就饿得吹鼓打号的了。

　　“嘿嘿，希尔啊。”

　　希尔被他笑得汗毛倒立，“先生？”

　　“你带我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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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阳光正好，厨娘们都已经收拾好回房间歇下了。厨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窜进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大巫，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有什么不好？放心，出了什么事我顶着。”

　　两人迅速溜进食材区，希尔毕竟是第一次干这勾当，和身手矫健的费兰不同，动作有些迟缓，还险些打翻了几个碗碟，幸亏被费兰及时补救回来。

　　灶台边有肉有菜，甚至还有一盆个头饱满的鸡蛋。费兰猜想这是给贵族做饭的厨房，否则这么个资源匮乏的地方不会出现充足的原料。

　　确定了要做的菜之后，费兰屏息凝神，

　　“万籁无声！”

　　随着少年手中飞快掐诀，希尔发现周围顿时多了一层几近透明的屏障，不大不小，恰好把二人包裹在了厨房里面。

　　紧接着眼前的异族巫医动作娴熟地起锅倒油，希尔正想提醒其没有火，只见费兰变掌为爪，掌心登时升起一股淡蓝色的火焰，将其移至锅下，油不一会儿就热了。

　　希尔双手捂住嘴巴，以免自己惊叫出声。费兰可不管她想什么，三下五除二地煎鸡蛋炸鸡腿，看到旁边有面粉，甚至还飞快地擀了两碗面条，又烫了青菜进去，两碗喷香扑鼻的鸡腿手擀面立刻就做好了。

　　鸡肉旁边还有个大盘子，里面装着一条一条费兰不认识的肉。看着表情疑惑的费兰，希尔终于回过神来，

　　“这是培根，先生。油煎出来很好吃的。”

　　于是一整盘培根被下入锅中，连带着锅底剩出来的油，费兰把篮子里的几片面包也都顺带着煎了，刚好夹刚刚的培根鸡蛋。

　　一切就绪，费兰把几碗吃的用法术一收就要跑，希尔跟在后面把厨房都收拾完也匆匆跟着出去。

　　屏蔽咒隔绝了刚刚的一切声音，但一旦解除后无法隔绝味道。厨房周围侍从纷纷嗅了半天：生肉吃太久了，怎么好像闻到了煎培根的香气？

　　始作俑者找了个隐蔽处，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和几个三明治掏出来，正准备开动，希尔却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费兰迫不及待地嗦了口面…简直有种重回人间的错觉，想到自己好好一个盘靓条顺的狐狸精沦落到一个破落国的树医，连口热汤都才吃上，狐狸简直就想抱着眼前的小女仆再痛哭一场。

　　正待他要这么做的时候，发现希尔的表情不太对劲。

　　“怎么不吃？”

　　希尔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大巫，大法师身边的格蕾丝是我同屋，已经病了好几天了。黑面包和生鸡肉她吃不下，我能不能把我这份给她送去？”

　　瞧瞧你自己那面黄肌瘦的样子，还有闲工夫管别人…费兰忍不住腹诽。

　　“她是大法师身边的人，那大法师都不管她死活吗？”

　　“大法师每天忙着为国王殿下占卜，还要负责全国的魔法管控，哪里能顾得上一个生病的女仆呢？”

　　费兰装作无意，“哦？那大法师和国王殿下的关系一定很亲密了？”

　　“那当然，塞缪尔大人每日都要与殿下商谈国事，有时甚至还宿在宫内呢。”

　　“大法师和国王，会的魔法阵法什么的应该特别多吧？”

　　希尔听他问得好笑，“大法师掌握着整个艾斯瓦尔的符咒典籍，国王陛下更是精通王国内的大半法术。”

　　费兰勾起嘴角，“希尔，我和你一起去见一见这个格蕾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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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城堡漆黑一片，照明魔法并不稀缺，但饥寒交迫的侍从们劳碌一天，也都想早早地休息，只有埃德温的寝殿还灯火通明。

　　寝殿里唯一的女仆为国王和大法师倒上新沏的热茶，又添了牛乳，却迟迟不送过去，装作忙碌实则聚精会神地听着二人的谈话。

　　“克里姆斯族又向各族下通缉了，陛下。这帮兽人简直就是天生的蛮族，因为几个同类被不明不白地捕杀，就威胁要向各族开战。”

　　“防御魔法有什么异动吗？”

　　“没有任何异常！我们与克里姆斯相邻，若是有人突破国界擅自闯入的话一定会惊动法阵的，所以肯定不是我们艾斯瓦尔的问题！”

　　埃德温罕见地沉默了多时，塞缪尔是个暴脾气，最受不了有人拐弯抹角地绕弯子，脾气一上来颇觉口干舌燥，冲着女仆发脾气，

　　“泡个茶磨磨蹭蹭，还不赶快端过来？”

　　女仆吓了一跳，不小心又把加糖的小勺碰掉了地上，塞缪尔气极，索性自己过来端茶。但看清了正蹲在地上捡勺子女仆的脸，他倒是有几分吃惊。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