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断简

6、 涂乐

　　新的一天到来，涂良起了一个大早。

　　快速穿好衣服，心情愉快地走出房门。

　　涂良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兴奋，走进灶房，便看到孙娴一早在做饭。

　　涂良眼睛发亮：“娘，我来帮你吧！”

　　“今日这么殷勤，是有什么事让我们的小阿良这么兴奋啊！”孙娴扬起笑容打趣着涂良。

　　“我就是想帮娘，哪有什么原因啊。”涂良撇撇嘴又弯唇讨好地看向孙娴。

　　涂良走到孙娴身边接过她手上的厨具，帮忙炒菜。

　　在涂良的帮助下，孙娴很快就做好了早饭，端到桌子上静待涂乐的归来。

　　不一会儿，涂乐回到家中。

　　他脸上挂着笑意，显然得到了好消息。

　　脱下身上厚重的衣物，快步走到桌边。

　　涂乐看向涂良，大笑着说：“阿良，我打听好了，村子里许多人都想进城，准备明天一早就组织一个部队一起赶往县城。”

　　“太好了！”涂良兴奋地尖叫起来。

　　“到时候，阿良你想要什么东西，我给你买。”

　　涂良还没回答，孙娴先开口了：“你们两个可别在外面玩过头忘回家了”

　　涂良顺势邀请孙娴：“娘，你跟我们一起去嘛！”

　　她抱着孙娴的手臂压着嗓子故作软萌姿态撒娇。

　　孙娴把扒在她的身上的手弄走，“那可不行，我还要留在家里给我们可爱的阿良绣新衣服呢！”

　　她用手刮了一下涂良的鼻子。

　　“不是有刘嫂送的衣服吗？”

　　“那是别人的，我自然也要亲手给我女儿绣一件，到时候，等到了春天，阿良也可以许多漂亮的新衣穿了，开不开心？”孙娴笑着说。

　　“谢谢娘！”涂良为了表示开心，还想在孙娴脸上亲一口。

　　可孙娴一把恶心地推开涂良，“怎么表示感谢都行，就是别把口水沾我脸上。”

　　站在一旁的涂乐笑着说：“你们娘俩都一个性子，小时候就不爱被人亲脸。”

　　“好了，不要说了。”涂良羞耻地捂住脸。

　　小时候，战争还没到来，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每次过节，家里亲戚过来亲她脸后，她都要狠狠地用衣服擦脸好几下。

　　虽然现在没有那么抗拒了，但还是不想被人亲脸。

　　一家三库过完了快乐的一天后，新的一天很快到来。

　　涂良早起来到屋外，兴奋焦急地等待等待出发时刻的到来。

　　好在，时间过得很快。

　　大部队很快就聚集了人。

　　涂乐带着涂良在一旁等候。

　　待清点好人数后，大家一伙儿启程了。

　　路上，大家都是步行行走，身上带着各种各样的布袋。

　　在战前，也许还有代步工具可供使用，在战后，那些牲畜没被宰吃了都算好的。

　　路上经过各种各样的驿站，虽然还比较荒凉，但起码还有地方歇息。

　　走了许久，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众人一齐站在高高的城墙前，心中不甚激动。

　　“大家伙赶快进城吧，早点买完东西也好回家！”为首的领头人招呼众人。

　　大家纷纷听从了领头人的指挥，有序进城。

　　进城后，大家就各自分开了。

　　涂乐领着涂良走在街道上，四处看看沿途各家风景。

　　涂良也满怀激动的心到处都要看一眼。

　　城里虽然还有些许破败的痕迹，但已经显露出城里曾经的辉煌。

　　涂家一行人此次的主要目的还是来购买农具的，因此也没有多加停留，走得很快。

　　到了铁匠铺前，涂乐拉着涂良走进去。

　　铁匠铺的老板是一个长着大胡子的憨厚大叔。

　　大叔姓赵，周围人一般都叫他赵叔。

　　涂乐一走进来，就开口直言道：“赵叔，我上次说的铁耙子做好了吗？”

　　赵叔：“噢，你说这个啊，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就放在里面呢，我去拿给那就。”

　　说完，他走进里屋，又很快从里面出来拿出了那件光鲜亮丽的农具。

　　一看就知道是新鲜的。

　　涂乐笑着接过并向赵叔道谢，从准备好的袋子里拿出一点银钱付给赵叔。

　　如果这是战前，估计这点钱根本买不到这么好的农具，可谁让现在是经济萧条的战后呢？

　　农具到手，涂乐带着涂良出了铁匠铺。

　　涂乐问她：“你可要什么东西？”

　　涂良低下头沉思半刻，给了他一个意料不到的回答。

　　“我想要书。”她的声音沉稳有力，并没有半分怯懦。

　　在她看来，她想要读书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涂乐愣了片刻后，还是愣愣地同意了。

　　虽然女儿的答案有点出乎意料，但作为父亲他还是会在能力范围内满足她的要求。

　　进城的时间过得很快，两人都收获满满，脸上散发着满足的光辉。

　　“走，我们先去城门口集合。”涂乐牵起涂良的手，拉着她走向城门处。

　　涂良沉默地跟随涂乐的步伐。

　　两人在城门口等了一会儿，总算是等到了其他人的身影。

　　待清点好人数好，大家一起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回家中。

　　到了村口，大家各奔东西，各回各家了。

　　涂乐和涂良两人并肩前行，落日的余晖打在两人的肩上，夕阳下的光辉美好而绚丽。

　　涂乐问涂良：“明天我带你上山打猎，要不要？”

　　“要！”涂良一口同意。

　　两人在路上说说家常，大多是涂乐在说，涂良偶尔附和。

　　时间过得很快，快走到家时，涂乐突然话锋一转，问涂良：“阿良，你心里是不是有事啊？”

　　“嗯。”涂良下意识地点头，反应过来后抬起头望向涂乐。

　　涂乐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笑容，他也没有继续询问。

　　走进温暖的家中，孙娴走到两人身边，卸下他们身上的布袋，放到地上。

　　她笑着说：“今日这一程可还好啊？”

　　涂良低垂着头，目光看向地上。

　　孙娴一把手拍在涂良肩上，问：“咱们阿良这是咋了？怎么去一趟就变成这样了？”

　　涂良抬起头，语气迟疑地回答道：“我就是看到县城的模样，心里想到要是村子也像县城一样就好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那不简单，你努努力，把村子变成你想象中的样子就行了。”孙娴歪着嘴角说。

　　“我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做得到。”涂良敞开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那你拉着大家一起不就行了？”

　　“算了吧。”

　　对话到此结束，涂良收拾一下行囊，靠在凳子上歇息一下。

　　赶路这么久还是挺累的，要是有驴子或骡子就好了，涂良心中暗自神思。

　　休息了一会儿，涂良又起身帮忙准备晚饭。

　　吃完饭后，辛劳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春天临近，阳光也变得暖洋洋的。

　　涂良靠着桌子思考，一手拖着下巴，眼睛因为思考显得有点呆愣无神。

　　涂乐在一角里摆弄着什么，等他弄好后，站起身，伸展一下僵硬的身躯，转身对着涂良说道：“阿良，今天要跟我一起去上山打猎吗？”

　　“啊？”涂良从漫无边际的脑海中挣脱出了。

　　涂乐又重复了一遍。

　　涂良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欣然同意了。

　　两人准备了一会儿，身上穿好防护的衣服，背上工具，就这么上山了。

　　涂良拿的是一把木制弓箭，涂乐拿的是一杆长矛。

　　两人一起相互搀扶着爬山陡峭的山峰。

　　待到半山腰时，山势才好转一点。

　　涂乐带着涂良来到一处山洞。

　　指着那个洞口小声说道：“那里面住的是一头野猪，身上的肉可肥了！”

　　“那我们等会儿是要逮住它吗？”涂良循着涂乐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不急，你先找个地方躲好，等我将它引出来，你用弓箭射它，我再用长矛攻击它。”

　　“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你爹我常年在这山上打猎，还怕它一头野猪不成？”

　　涂良还是有点不放心，如果只是那种小动物还好，这可是杀伤力强大的野猪啊。

　　涂乐继续说：“放心，要是实在不行，我会跑到一处我曾经专门捕捉动物的地方，那里有个大坑，肯定可以困住它的。”

　　见涂乐执意如此，涂良也不好再劝，只能保证待会的准头尽量命中野猪。

　　等到实际行动时，还是发生了点意外。

　　涂良看见涂乐跑进洞中，不一会儿，就又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天体型巨大的野猪。

　　涂良在看见野猪的体型时，就心里预感不好，立刻拔箭搭在弓上射向野猪。

　　好在野猪的体型大，箭命中了野猪，但同时也激怒了野猪。

　　野猪发飙了，猛冲向引诱它的涂乐。

　　涂乐根本没有机会刺向它，于是只能一路奔跑。

　　涂良的那一箭也仅仅是射在了野猪的后臀部位，并没有击中它的要害。

　　涂良见此，只能沉下心来，冷静思考对策。

　　眼睛一闭一睁，带着视死如归的坚定眼神，再次拔出箭搭在弓上射向野猪。

　　野猪呜呼一声倒在原地。

　　慌乱逃跑的涂乐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站在远离野猪的位置，挺起脚来查探野猪情况。

　　陡然间，野猪站起身来，带着巨大的直朝涂乐奔来。

　　“爹！”涂良大喊一声。

　　涂乐听到涂良的提醒立刻转身继续奔跑。

　　眼看野猪和涂乐就要跑出涂良的视线，涂良立马迈开腿跟上他们的步伐。

　　涂乐知道此时此刻是危急关头，手脚麻利，用力把长矛往身后一掷。

　　野猪发出惨烈的叫声，跟在他们身后的涂良看见它的耳朵溢出鲜红的血液。

　　但野猪依旧不停地追赶着涂乐，似乎势要将涂乐撞死。

　　涂良再次从袋里抽出一支木箭，搭在弓箭的弦上，对准野猪的身体，微微眯起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木箭破空而去。

　　野猪哗啦一声倒下，这次再也没有起来。

　　涂良就地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空气。

　　刚刚的情况实在是太危急了！幸好射中了。

　　涂良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刚刚的场景，握紧弓箭的手溢出汗渍。

　　前方的涂乐也弯下身子深呼吸，待调整得差不多时，才走向野猪身旁，仔细打量这头凶猛的野猪。

　　涂乐走到涂良身边，和她一样就地坐下，眼睛扫了扫四周后，对涂良说道：“阿良，方才还好有你，幸好我带了你来！”

　　说着他擦了擦额头上跑路时流下的汗水。

　　涂良低头看着青绿色的草地，沉默地听着涂乐的话语。

　　“阿良，你休息好了吗？”

　　“嗯。”涂良点头。

　　“走，我们把那头大野猪的尸体驮回家，做菜给你吃，正好把过去缺的补上。”涂乐站起身，朝野猪走去。

　　涂良也随之起身，跟在涂乐的身后。

　　两人一起合力把野猪驮在身上，齐步下山。

　　涂乐将长矛交予涂良携带，他要全身心地投入到背野猪身上。

　　走到山脚下时，村子里的其他人纷纷看过来，对着两人竖起大拇指，直夸两人厉害。

　　终于到家，两人把野猪扔到地上，打开家门。

　　孙娴拉两人进屋，把自己静心准备的衣服拿了出来。

　　“看，这件衣服好不好看啊？”孙娴指着她手中的绿色衣服说道。

　　“好看。”涂良想也不想就说出回答，这是她娘亲手绣的，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就赶快穿上。”孙娴说着就要把衣服递给她。

　　涂良伸手推拒了，说：“等我洗浴后再穿新衣吧。”

　　“行。”孙娴同意了。

　　见两人说完话，涂乐说道：“我们打了一头大野猪回家，就放在外面，今晚吃猪肉，怎么样？”

　　“明天吧，今天你们俩都累了，等明天我们一家子一起做猪肉吃。”

　　“好。”涂乐和涂良都同意了。

　　两人各自回房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出来吃饭。

　　吃完饭后，孙娴说：“你今晚洗浴吗？”

　　“明天吧，今天天色有点晚了，再去打水有点来不及。”涂良犹豫地回答道。

　　孙娴点头道：“说的也是。”

　　一天结束，新的一天又到来。

　　今天，涂良一家三口准备一起做饭。

　　涂良帮忙起火，涂乐和孙娴在一旁处理野猪尸体。

　　经过三人的努力后，一锅美味的猪肉出炉。

　　孙娴特意拿出一点猪肉加上糖，准备送给爱吃甜的胡屠夫。

　　过程中，孙娴皱着眉说：“糖已经不多了，今年正好多种点甘蔗做糖。”

　　孙娴端着盘子给胡屠夫送去，剩下的涂乐和涂良就坐在屋中等她。

　　她回来得很快，利索地坐在木板上。

　　三人一起吃了一次好饭，吃饭时的交谈也很欢乐。

　　吃完饭后，孙娴提醒涂良今晚洗浴的事。

　　涂良提起木桶向外走去。

　　走到小溪旁，弯下身子，蹲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舀水。

　　突然，一声叫喊传入她的耳边。

　　“官差来了！官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