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断简

24、 一起

　　涂良手里拿着蒲扇放在身前，眼神平静地望向那个地方。

　　她慢慢地走到那里，出声呼叫她的名字：“禾禾。”

　　蹲在树下的禾禾听到声音立刻睁开了眼，惊讶地抬头看涂良。

　　“阿良姐姐。”禾禾乖巧地叫道，她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软糯。

　　看了看她的脸蛋，涂良眼睛一看发现，她脸上已经变得白净净的，软乎乎的脸蛋上也有了一点赘肉，看起来十分可爱。

　　涂良蹲下身，走到她身边，盘腿坐下，抬手摇动蒲扇给给两天扇风。

　　禾禾见此甜甜地笑道：“姐姐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涂良用平静的语调回道。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涂良一只手扇风，一只手随意地放在盘腿的腿上，侧头注视禾禾，禾禾则露出乖巧甜蜜的笑容，眼睛弯弯地看着涂良。

　　禾禾见到涂良不开口，弯起的眼眸有点慌乱，嘴唇微张，蜷缩的手无处安放。

　　她终于开口了，“姐姐，你也是来这里乘凉的吗？”

　　话问出口，她大脑一片空白。

　　遭了，怎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啊？禾禾心神不宁地想道。

　　她咬了咬下唇。

　　涂良反应平平，只点头道：“嗯。”

　　看见涂良这样的反应，禾禾不知该松口气还是提起心，不管如何，她都低下头看起地面的绿茵，不再对上涂良那双淡漠的眼眸。

　　涂良见状，仰头背靠在树上，看着树上各种绿叶，它们在阳光下镀上金光。

　　阳光穿过缝隙，一道清晰可见的灿烂的光线斜射下来。

　　从涂良的视角看去，上面是由蓝天白云、几缕光线以及众多的绿叶组成的新天空。

　　涂良阖上眼眸，一些金色直冲她眼睛的感官上来，她平静地仰头紧靠树干，闭目养神。

　　禾禾抬头侧目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景象，她有点惊讶。

　　而后，她也闭上眼睛，坐下靠在树上，享受这安宁的午后时光。

　　阳光渐渐刺眼，涂良睁开眼睛，低下头，然后扫了周围一圈后，发现人群渐渐减少，还有一些人已经站起来，正在舒展身体。

　　涂良伸手撑着背后的树干，慢慢起身站起，眼前还略微有点恍惚，她伸出手臂用衣服微微擦了擦眼。

　　由侧头看向身旁闭目歇息的禾禾，想了想，涂良还是决定不打扰她，收回目光，拿着蒲扇走出这片乘凉圣地。

　　外面阳光有点刺眼，涂良拿起蒲扇挡住阳光，她脚步平稳地走回家中。

　　到了家，孙娴的声音立刻就传了出来，“都让你好好待在家休息了，你咋还跑出去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孙娴的语气还是轻轻的，更多的是无奈，她叹口气，径直走到涂良身边，拿过蒲扇，大力扇起风来。

　　风力很大，这是涂良的切身体会，风吹起涂良的毛发，毛发顺着风势向后扬起。

　　扇了一会儿，孙娴才停下，把蒲扇放在桌子上，看着涂良问道：“你今天下午还去挑粪？”

　　“嗯。”涂良点头道。

　　“那我来挑，你来舀就行。”

　　涂良睁大眼睛，连忙急哄哄地说道：“这怎么行，娘，我一个人就行。”

　　孙娴笑了笑，而后道：“这时你娘的命令，不许拒绝，走，去田里挑粪去。”

　　她拍了拍涂良的肩，随便收拾了一下就走到门外等涂良。

　　看到孙娴这样，涂良也只能默认同意了。

　　戴上斗笠，提起水壶走到孙娴旁边。

　　孙娴关上门，走在涂良前方，她走得很快，步伐轻盈，涂良原本稳重的步伐很快就跟不上了，迫于无奈，涂良只好加快速度。

　　这样的情景让涂良不由自主想到了先前她和田菱一起散步的场景，也是类似现在这样，只不过，曾经走在前面的人变成了跟在后面的人。

　　涂良莫名有点能体会田菱当时的心情了，为了不继续关注此事，涂良低下头，按着已经加快的速度前进，眼睛一直专注地看着地面。

　　随着涂良的前行，脚下的土地也在往后倒退。

　　脚踏着青青草地，有青草，即使涂良穿着麻鞋，也能感受到脚下青草的舒适。

　　走着走着，脚下的场景开始发生变化，涂良知道快到了，于是她抬起头，目视前方，在她的视野里，她的目光正好对着孙娴的肩。

　　孙娴突然停下，往旁边走去，在空地上拿上担子和桶，又走回来，将手上的桶交给涂良。

　　“走，我们先去舀粪水再说。”孙娴手里轻巧的拿着那根扁担说道。

　　说完，她就继续走起来，她走在前面，涂良跟着后方，两只手里各拿着一个桶。

　　桶里空空如也，但里面还残留着那种难闻的气味。

　　涂良拿着两个桶跟在孙娴后面，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到了后，孙娴转过身道：“阿良，你把桶放下，然后舀，舀好后，我来挑，等到了田里，你再来浇。”

　　知道无法改变孙娴的想法，涂良只能点头同意了。

　　孙娴竖着扁担站到一旁看涂良表现，涂良接收后深呼吸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桶，一瓢一瓢地往桶里灌。

　　不过，她的动作很慢，尤其是在舀上来后倒到桶里时，手看似轻轻的拿着碗瓢，其实手里紧紧握住杆子，手心也溢出了汗。

　　孙娴在旁观望，她有点看不过眼，她知道涂良的忧虑，不过，在她眼里，涂良的动作还是太慢了。

　　于是，在涂良倒满一个桶后，孙娴就走过去直接拿走了涂良手中的瓢。

　　手中突然一空，涂良有点失神，原本紧绷的神经随着手的解放也放松下来。

　　她愣神了一会儿，然后回神看向孙娴，孙娴动作麻利地舀起坑里的粪水，快速地上升瓢，涂良连忙后退，走到空处，不敢多待一点，生怕污水沾到身上，弄脏衣服。

　　涂良走到一边扶在墙上，看着孙娴做示范。

　　涂良用了许久的事，孙娴很快就弄好了，且动作又快又稳，没有弄到身上。

　　她弄好后将扁担放进桶上的两个弧，然后拍拍手直起身，对涂良说道：“学着点，你动作那样慢可太耽误时间了。”

　　“嗯。”涂良点头。

　　孙娴蹲下身子，蹲在担子下方，然后用肩膀抬起担子，双手放在前面的担子上扶着，站起来向前走。

　　涂良看到，后面的桶摇摇晃晃，幸好里面的粪水没有洒出来。

　　孙娴已经起步，涂良捏了捏衣角想了想，而后便紧跟在孙娴后方。

　　孙娴的动作又稳又快，虽然后面的桶看似摇摇晃晃的，但却一点都没有洒到外面，涂良专注地看着孙娴的一举一动，努力将孙娴的动作刻入脑海里，等下次来也学着孙娴的模样试试。

　　到达田边，孙娴停下脚步，深深呼出一口气，而后走进田里，涂良紧跟在后。

　　孙娴将担子抬到田野中间的路径上，便放下担子，担子横在两个桶上。

　　孙娴伸伸手臂，舒展紧绷的身体，弯弯腰，然后叉腰看向涂良。

　　涂良接收到了孙娴的意思后，便走到桶旁，拿起桶里的瓢，舀起粪水，学着孙娴先前的动作，舀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坑前，将粪水一倒而下。

　　将料瓢里的粪水倒完后，孙娴突然出声道：“你的动作还是太慢了，不用太多顾忌，干农活干多了，难免沾上一些脏东西，重要的是你干活的速度和效率。”

　　听完孙娴的指点后，涂良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忽视心中的不耐，快速地舀水，然后走到坑前倒下。

　　幸好，这次尝试有惊无险，瓢里的粪水并没有洒出来。

　　初次尝试成功后，涂良松了一口气，后面的成功也显得一气呵成了，涂良很快就舀空了一桶水。

　　孙娴在旁笑着夸赞道：“看，这不是可以吗？阿良学得真快，值得表扬，晚上要不要吃甜糕，家里糖还有点。”

　　涂良听后手脚慌乱，直接前脚绊后脚，身体向前冲去，差点就要摔了，幸好最后关头稳住了脚跟。

　　涂良拍拍胸口，心里庆幸，幸好稳住了，要不然，就……涂良看了看她面前的桶，心里再次感到庆幸。

　　她抬起头对着孙娴道：“不用了，正常吃就行，糖既然不多了，就省着点吧。”

　　孙娴听后又眯起眼笑着打趣道：“阿良真会舍己为人，一点糖而已，没了后面还能再做，况且不是种了甘蔗吗？”

　　虽然孙娴再三提议，但在涂良的坚定拒绝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见孙娴放弃，涂良也松了口气，她是真的觉得不用，中午已经喝过甜汤了，晚上再来多少有点腻了。

　　涂良张开腿，跨到两桶直接的空位里，也就是扁担中间，到了这里，又跨到前面桶的前方，也就是孙娴所在的方向。

　　到了后，涂良背对孙娴继续舀水，重复先前的动作，快速地舀出后，立马找准位置，倒出去。

　　倒完第一后，后面的就很简单了，涂良舀水然后慢慢后退倒在坑上。

　　随着涂良后退的步子越来越多，孙娴为了留出空路给她，转身走到远处，留出一大片空路。

　　涂良没有转身看孙娴，自然不知道孙娴的这些动作，她还沉浸在浇灌的世界里，直到后退许久后，才发觉竟然没有撞到孙娴，想立马转头，可想到手上的瓢，又按耐住了这个心，先把瓢放好后，再转身观察后面。

　　孙娴站在远方与她对视，看到涂良转过身来，她笑着挥手，然后大声道：“阿良，你继续吧，娘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