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断简

18、 田菱

　　涂良将目光对准田菱和桑梓二人，轻声道：“这事我会想办法的，你们是想继续休息，还是跟我一起去干活？”

　　听见涂良还在想爬山的事，田菱其实是有点后悔的，虽然她想增强体魄，但她也不想受那种折磨啊。

　　尽管内心十分后悔，但田菱面上仍旧温和地笑着，“我就算了，我这身子，怕是要等明天才能休息好了。”

　　涂良没有意外，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将目光投向桑梓。

　　桑梓在涂良的紧盯目光下终究屈服了，点点头表明自己的想法。

　　涂良起身走向农田，经过一阵休息，她的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桑梓看见涂良的背影，也只能无奈地叹气，然后快步跟上。

　　走近田里，涂良就看见一片片的人影歪歪斜斜地站在葱葱绿绿的田野里。

　　涂良走近后，发现是她们累了，身子站不直，就怎么省力怎么来，无奈叹了一口气。

　　而后视线扫向整片田野，试图将农田尽收眼底。

　　经过一些时日的成长，一些幼苗也已细细碎碎地长个了。

　　涂良随便找了个人少的空地，然后蹲下，神色自若地打量着她面前的这片田野，然后找到幼苗之中的杂草，伸出手臂握紧那根杂草，手一用力，杂草便脱离了土壤，彻底被她握在手中。

　　身后的桑梓在确认她的位置后，也在附近找了个位置，蹲下来拔草。

　　手中的杂草越来越多，杂草根部的稀碎泥土也容易掉落，然后落在衣服上，弄脏了衣服。

　　额头也溢出汗珠，涂良抬起头，望了望周围的人群，人群的身影都东扭西歪的，烈日之下，是参差不齐的身影在地里辛苦劳作。

　　看见此情此景，涂良心中略微有点伤感，于是乎，她站起身，腿部已经蹲麻了，刚站起来，还有点不稳，但她还是硬撑着起身高声道：“大家现在可以休息了，大家都赶快回家休息一下，吃个午饭恢复一下体力吧。”

　　原本稀稀疏疏的人影瞬间站直，高昂的欢呼声如浪潮般滚滚而来，人们高举起的手跳动着，在太阳的照射下，这样的画面是如此地感人啊！

　　众人在欢声后，兴奋地收拾好东西回家歇息了，涂良也准备离开了，她转身看向已经蹲得麻木的桑梓，用平静的语气邀请道：“你要来我家一起吃饭吗？”

　　桑梓一家只有两人，她母亲去得早，现下，她父亲又被涂良赶出去经商了，自然而然，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人。

　　在涂良的视线里，桑梓一直低着头，手里还紧紧握着那些杂草，只看见她乌黑浓密的头发。

　　等了一会儿，桑梓才抬起头，语气坚定道：“不了，我还是回自己家吃饭吧。”

　　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想法。

　　见她这样，涂良就点头道：“行。”

　　涂良收回视线，沿着田间的小路走出田野，走到那颗树下，看见女子已经恢复了些精气神，便以同样的话语邀请了她。

　　田菱同样不好意思地拒绝了。

　　看见田菱摇头晃脑羞涩的模样，涂良也表示理解，然后再次询问道：“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这次，田菱有点犹豫，她低下头沉思，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眼睛一闪一闪的。

　　她想，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走回家确实有点难度，况且她家距离这儿还有点远，诶，可是她又不想麻烦涂良。

　　田菱一脸烦恼地看着地面，地面上映射出她的影子。

　　涂良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思索，不过，转机来得很快，不大不小的脚步声传来，涂良下意式转身看去，眼里清晰地印出孙娴的身影。

　　孙娴看见涂良转过身，伸出手打了个招呼，而后快步赶来这里。

　　走到涂良身边，看了看地上的田菱，疑惑道：“你们这是咋了？”

　　田菱听到孙娴的声音，赶忙抬起头，语气饱含歉意道：“对不起，是涂良想送我回去，但我有点不好意思麻烦她，就一直犹豫着。”

　　她的语气怯懦懦的，在说话的过程中，头一直压得越来越低，一口气把话说完后，头就彻底低下去了。

　　孙娴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笑了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不，你干脆来我们家，和我们一起吃吧，反正不碍事，你看我家阿良，既然好意待你，那肯定是愿意的，你说，是不是，阿良？”

　　有母亲在旁说话，涂良都没了发挥的余地，只能沉默地点头同意了孙娴的话。

　　在两人的盛情相劝下，田菱脑洞晕乎乎地同意了，跟着两人来到了她们的家。

　　坐在桌前，田菱捂着脸低下头内心是无尽的后悔，怎么就这么同意了啊？这么麻烦她们的话，她们肯定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的！绝对不能再给她们添麻烦了！内心坚定地想道，她给自己打了个气。

　　等到涂良端着菜盘子上桌时，看到的就是田菱低头鼓励自己的场景，发出疑惑的声音：“你这是在干嘛？”

　　“啊？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在想，我这样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尽管手上尽力摆手，可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声。

　　田菱心底又是一阵懊恼，恨不得把刚才自己的嘴给堵住。

　　涂良将盘子放到桌上后，细致入微地观察田菱的表情，察觉到她的想法后，便道：“确实是麻烦了，但你如果想补偿我们的话，就是最好少想这些事，这样我们也不用开解你，活得自在一点。”

　　田菱听后只觉手足无措，焦躁不安的情绪格外严重，视线忍不住地往离开的涂良身上撇去。

　　等到菜都上齐了，孙娴和涂良一起出来了。

　　孙娴端了一碗饭放到田菱桌前，爽快道：“多吃点，没事的，你是为了村子晕倒的，况且，决策也是阿良下的，这算是给你的补偿了。”

　　听到孙娴的话，田菱只觉受之有愧，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无法长期在田里耕作，又发生那样的事，拖累了大家的进度，结果孙娴还反过来安慰她，田菱心里有点酸酸的，既感谢孙娴和涂良的帮助，也自觉自己实在是太拖后腿了，要努力成为能帮助别人的人。

　　内心燃气一抹微妙的小火苗，面上田菱也勾起嘴角，形成一抹极淡的微小笑容。

　　摆放好一切后，孙娴和涂良一起就座，张开嘴大吃起来。

　　迫于上午的艰辛劳作，她们的体力都耗费了很多，现在，吃好几碗米饭也不是事。

　　涂良很认真地吃着饭，眼睛直愣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干什么大事呢。

　　吃完饭后，涂良的肚子吃得饱饱的，她决定外出转一圈散散步，正好田菱也有此意，两人就一起结伴同行。

　　田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面色也好多了，起码走路是没问题了，这次出来散步，也是因为想快点恢复身体。

　　两人一起肩并肩走，速度并不快，只是普通的行走速度，两人的表现各不相同。

　　田菱是一边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四周的环境，她的动作总是给人一种小家子气的感觉。

　　涂良则是一直目视前方，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前方，脚步速度对比起田菱的走路速度略快，因此，她们总是走着走着，涂良就已经隔着好几步走在田菱前方方向，田菱在发现后又会迅速地跟上，小碎步不停。

　　涂良发现后，眼睛往后一瞥，就看见了田菱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小碎步快速地跟了上来，田菱看见涂良的视线后，连忙道歉：“抱歉是我走得太慢了。”

　　涂良不禁想扶额，但看见田菱，还是按下这个想法，对着田菱认真道：“你无需顾忌我的想法，你可以走得慢也可以走得快，也不用总把抱歉当口头禅，自信点，跟着自己的感受走就行，不要太留意我的步伐。”

　　田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依旧缩着脑袋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涂良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她还是刻意慢下脚步等田菱。

　　走了一圈过后，两人已经差不多好了，涂良的身体完全舒展开来，额头虽有细汗，但整体看上去还算轻松。

　　田菱就不一样了，身上的衣服再次被汗水浸湿，在找到支撑后，直接扶着墙壁弯下腰大口气地喘息。

　　涂良坐在一旁静静观察田菱的反应，这时的田菱因为一心呼吸，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只是按照身体的本能反应去呼吸着，根本没有注意到涂良炙热的视线。

　　等她休息好了，才发觉涂良一直在看着她，立马蹲下缩起身子。

　　涂良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田菱试探性地伸出脑袋，抬眸就对上了涂良那双纯黑无杂质的双眼。

　　涂良盯了看着田菱许久，才将目光转移，看向自己坐着的地面。

　　田菱见此，迅速恢复原状，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静坐在涂良身旁。

　　一会儿，涂良突然出声道：“走吧，休息好了，也该去干活了。”

　　她起身看向田菱，问道：“你下午还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