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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鲲落,万物生 ...

  •   施凡杰和香香看到了一条特别特别特别大的鱼,虽然也不知道它是不是鱼。
      这条鱼比苏州城最大的客船都要大十倍。
      这条鱼有四片鱼鳍,它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完全有别于花草的特殊香气,闻之令人沉醉。
      这条鱼还和李乐辛拿给他们看的画像上的水怪有九成相似。
      凡杰和香香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用眼神确认了心中猜想:就是它了。
      凡杰从兜里取出海螺和妖丹,海螺带着妖丹一齐飞向了大鱼的眼睛,之后海螺发射出了一连串声波,让周围的水体水波粼粼。
      半柱香后,他们看到大鱼化为了人形,是一位美丽优雅的中年妇人。
      妇人走到他们俩面前,问道:“两位后生并非水族子弟,此行受龙王托付,取老身之龙涎,想必是遇到棘手之事。”
      施凡杰向妇人行礼,香香也跟着行礼。
      凡杰解释说:“东海有大妖祸乱东南沿海,乃是前辈之死敌乌贼精。”
      妇人问:“两位后生贵姓?”
      施凡杰:“在下姓施名凡杰,这位是香香。敢问前辈贵姓?”
      妇人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回道:“我没有姓,名为越女。”
      香香大胆揣测道:“那前辈可是在越国境内出生?”
      妇人笑了:“我可不是在越国出生的。只是听闻越国女子长相美丽,便给自己取名为越女。”
      香香朝妇人竖起了大拇指:“前辈确实担当得起美丽二字。”
      “小姑娘嘴巴讨喜,后福绵延啊。”妇人抬头,仰望这湛蓝又无尽的海底,看了好久好久好久,感概道:“我大概活了有五千岁。前面三千年混混沌沌的,一直在大海里游玩,直到有一天有了意识,我就开始修炼,之后又活了两千年。龙王见我寿命奇长,就收我为义女,掌管鲲鹏一族,并派夫人来指点我修行之术,今日,是该偿还这份恩情了。这副肉身,舍弃了也罢,以后我就以人形苟于世吧。”
      妇人恢复鱼身,在海底畅游片刻,之后,一声巨响,巨大的鱼身化为了碎片。
      化为人身的越女手里抓着东西向他们游过来,此时的身体和初见之时不同,已是半透明的形态。
      越女将手中红色珊瑚枝模样的东西放到香香手里:“小姑娘,这个就是大王龙涎。你是女孩子,比较细心,这个东西还是由你收着吧,搞丢了就没有了。”
      香香看她脸色不佳,有点担心:“前辈可还好?失去肉身可还能支撑下去?”
      越女摇了摇头:“无妨。老身有两千年的修为,老身的内丹可以让我维持人形,而你们带过来的那颗妖丹,可助我定住三魂六魄。”
      一想到那颗妖丹是锦坤之物,凡杰和香香黯然。
      片刻后,凡杰打起精神:“那前辈之后可是继续在海底待下去,还是去人间居住?你是鲲族首领,鲲族不能群龙。。。嗯。。。群鲲无首?”
      越女掩面笑到:“小伙子想得好周到,是个做头领的好苗子。我既已失去原身,便也不好继续做这个首领了,这事就让龙王自己去处理吧。我要去越国找个落脚处常住,好好感受一下越地的风土人情,还要继续修炼、要越来越美。”
      说完,越女便消失在他们俩面前。
      拿到宝物的施凡杰和香香,拍了拍手上的海贝手链,手链泛出幽幽的光泽,将他们俩又带回到起初的地方。
      回到岸上后,海贝手链便失去了色泽,手链崩断并掉落到地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俩当初是骑着锦坤飞到龙王庙的,又被龙王带到了东海,现在失去了交通工具,两人不知道该如何前行,便下意识沿着海滩一直往南走,走了约莫大半日,听到有人在空中喊他们俩的名字,定睛一看,原来是玄文、李乐辛和胡香兰御剑赶过来了。
      乐圣前辈几日前算卦得知他们俩现在在东海之滨,商议后便前来相助。
      师叔侄俩加上胡美女一路沿着海岸线找人,都找了快两日了。
      来不及交流太多,五人御剑直接飞往武夷山深处的枭神教总坛。
      飞行途中倒是有时间讲述这些天的际遇了。香香很伤心得告诉他们:锦坤已经去世了,它本来就是枭神教的第一任教主,神教大难临头之际,它毫不迟疑地舍弃了自己的生命。龙王帮助他们取到了大王鲲的龙涎香,不过鲲王已经失去肉身,只能靠自己的内丹和锦坤的妖丹双重加持,以维持人形并保魂魄不散。
      香香看到胡香兰也跟来了,略有疑惑,问道:“胡女侠,你怎么也来了?此行怕是多有困苦,可能还有凶险呢。”
      乐圣回道:“她可是我带来帮你们大忙的,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
      胡香兰一直抓着李乐辛的胳膊不放,她笑了笑,没吱声。
      一行人赶到枭神教总坛的时候,教主、二护法已经逃到教内最高的祭台上,而僵尸人已经爬到祭台外围的栏杆,试图翻身进去,教主和护法还无法用武器击退他们。
      香香从贴身包裹内取出鲲王越女给她的大王龙涎,不知道该怎么用,又拍又吹的。
      李乐辛看不下去,指点道:“小姑娘,大王龙涎需用三昧业火灼烧,才能发挥其效果。”
      香香反问:“前辈收纳戒内可有三昧业火?”
      李乐辛失笑否认:“此乃青丘狐族祖传秘技,我又不是狐狸。”
      凡杰开始焦灼:“那去哪找青丘狐族?”他四处张望,最后把视线定格到一脸狐媚相的胡香兰。
      凡杰喜出望外:“难道胡女侠就是?”
      李乐辛不再隐瞒:“对,她就是狐族后裔。”
      香香郑重地将红色珊瑚枝状的大王龙涎拿给胡香兰,胡香兰念了一长串咒语,然后将大王龙涎抛到空中,双手结印,瞬间,巨大的火苗从她的指尖源源不断窜出,冲向了空中的大王龙涎,火苗不断地噬舔龙涎,并将其定住。龙涎逐渐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味,这个香味绵绵不断地向四面八方散播,蔓延到了周边几十里。
      这把火足足烧了半个时辰。
      闻到香味的僵尸人逐渐停止了攻击行为,他们的眼神由涣散变得聚焦,开始恢复人类的意识,最后昏倒在地上。而正在爬祭台的那些僵尸人就比较倒霉了,他们在迷迷糊糊中恢复了意识,因体力不支从祭台上摔了下去,全都摔死了。
      玄文踢了踢地上的这些没死但昏迷的人,问刚刚从祭台上下来的施展:“教主,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施教主这些日子深受僵尸人之害,内心深处恨不得将他们扔到海里去喂鲨鱼,考虑到本教的教义是爱与拯救,他咬咬牙吩咐道:“昏迷的都抬到柴房,等他们醒吧。死掉的那些,拖到几十里外埋了。别埋在神教周围,不能破坏本教的好风水。”
      随后,神教的小喽喽接受命令进行善后工作,而李乐辛等人则被安排到客房休息,先补充体力再说。
      一行人是巳时入睡的,醒来已是酉时。
      此时太阳快要落山,夜幕悄悄降临,给大地披上了黑色的衣裳。
      教主施展已安排教内厨子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在神教大厅宴请各位拯救神教于危难的英雄。
      施展坐在高位的教主宝座上,而其他人则分别落座于两侧的餐台边,桌上放置的是精致烹制的肉类、本地特色水果龙眼以及闽南著名酒庄出产的美酒。
      施展举起酒杯,感慨万分:“本教近日遭遇灭顶之灾,幸亏李乐辛和胡香兰两位仙人出手,才得以暂时保全。本教的各位教众请举起酒杯,让我们一起敬谢两位仙人。”随后一干而尽。
      李乐辛素喜美酒,倒也痛快,举起斟满的酒杯,同样一干而尽。
      教主的酒杯,此时已经被旁边侍女再度斟满,他举起酒杯,又感谢了小儿凡杰、玄文、香香这三位在逃亡过程中也没有抛弃本教的年轻子弟。
      礼毕,众人尽情享用美食。
      酒过三巡,李乐辛点破了让众人还在心神不宁的隐患:“施教主,此次我们击退的只是大妖的爪牙,但是,只要大妖一日未除,他的爪牙随时都可能再度攻打贵教。”
      施展虽贵为一派教主,但也向来心大,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闯荡江湖二十几年,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十五年前,他和妻子被仇家追杀,跌落悬崖,妻子不幸遇害,他得遇贵人捡回一条命,但也不幸害死了这位贵人。这些年来,他并未再度娶妻,他一直在好好活着,珍爱生命、热爱生活,带着妻子和恩人的份一起活着。
      他从不逃避麻烦,但也不会主动去招惹麻烦。
      施教主安慰众人:“大妖虽并未被铲除,但是昨日一战足以让其短期内不敢再度冒犯。虽然本座略懂术法,但毕竟是凡夫俗子,而在坐各位大多数也不是修仙之人,在不知大妖实力的情况下,贸然反攻恐有以卵击石之险。我的建议是先按兵不动,教内近期再多采购一些刀剑粮草和火药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胡香兰提醒教主:“施教主,昨日释放出的大王龙涎的药力恐撑不到三个月,小女只能保证药力在一个月内能镇住入侵的僵尸人。昨日为催动三昧业火,小女子已消耗三成功力,短期内要是再度发功,恐难长时间维持。”
      施展看着胡香兰这张线条感极强、妖媚十足的脸,暗暗感概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对男人杀伤力确实不一般。幸好他不是一般的男人。
      施展不好意思再让胡香兰消耗内力,便建议道:“本座自不敢再劳驾胡仙女,也知仙女乃是狐族高人。枭神教虽未富可敌国,倒也是财力雄厚,可否让胡仙女牵线,让您的族人来帮后续这个忙,本教愿支付万两黄金作为酬谢。”
      胡香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心中暗自盘算:青丘狐族虽喜钱财,但也不是见钱眼开之辈,做事最讲究随性。今日兴致来了,带上脑袋大的夜明珠,只为去散仙那里讨杯新酿的桂花酒喝喝,而那颗夜明珠的价值,其实能把方圆几十公里都买下来。她虽是狐族后人,但辈分低,说话分量不够重,族人会不会给这个面子,还真不好说。
      见胡香兰迟迟没有答应,施展以为她是嫌钱少,便继续劝说:“万两黄金和狐族独门的术法比起来,确实是微不足道。酬劳方面可以再行商议,可按你们的要求加价。俗语有云“送佛要送到西天”,既然此次狐仙能伸出援手,恳求你们能帮到底吧。”
      片刻后,施展又大着胆子补充道:“反正你们成日窝在青丘。。。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胡香兰不想告诉他,青丘狐族虽然成日窝在青丘,但也不是无所事事,他们狐狐都在修炼,修为长则几万年,短则几百年。不过他们出来打架的机会确实是不多,所以也不知道和外面的精怪比,实力到底在什么层次。既然此次面临的是得道大妖,想必也是个练手的好机会,让族里的叔叔和侄子们都出来动动筋骨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话说到这种份上,胡香兰不好推辞,倒也应允了:“小女子明日便回去和族人商议,尽量让族长答应派几个救兵过来吧。”
      这顿饭吃到这,终于让所有人吃了颗定心丸,施教主给在坐每个人都一一敬酒,酒足饭饱后,各位客人便回各自房间歇息。
      胡香兰和李乐辛次日就要回苏州,所以胡香兰在回房之前,把在她手上的大王龙涎还给了香香。
      而在教主的书房内,施展正与儿子叙父子之情。他将施凡杰的手放到自己掌心轻轻抚摸,仔仔细细盯着儿子这张脸,逃亡两三个月后皮肤变黑变粗了,脸部轮廓也硬朗不少,想必也吃了不少苦,既欣慰又心疼。
      虽然凡杰已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他见到教主的第一眼,便觉亲切,也本能得想靠近他。虽然大脑已经遗忘,但是身体的记忆还是在的。
      施展看凡杰对他还是颇为生疏,便知其记忆还没恢复,为避免尴尬便另起话题:“锦坤的事情我已经听香香讲过,没想到他竟是本教的创始人,第一代老教主。据教宗记载,本教第一任教主骆鹏飞寻访海外仙山,不知所踪,后教众推举大护法继任了他的位置。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在我们身边,默默守护着这个教派。”
      凡杰:“他逝世之前说过,为了神教的安危而献出生命是心甘情愿、死得其所的。”
      施展眼睛湿润了:“坤叔从我入教时就在辅佐上一任教主,后来又尽心尽力帮助我处理教内大小事宜,我一直不明白,他只是教内的神鸟,一个吉祥物,为何要做那么多事情?现在我懂了,但是,也来不及和他说声谢谢。”
      凡杰:“父亲,也请您节哀。锦坤大人他走的时候很开心。”
      施展又想到了什么,轻轻嗔怪:“老教主的遗体你们怎么没有带回来?应该要将其安置到历代教主的祠堂内的。”
      凡杰摇了摇头:“没有,都没有了。身体化为了泡沫,然后无影无踪。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施展更加唏嘘。待情绪平复,感概万千:“老教主乃旷世奇才,心术过人,居然误习错误的修仙之术而际遇坎坷。由此可见,对凡人来说,修仙之事,倒也很难区分何为正道,何为邪术。”
      凡杰怕父亲担心,便宽慰他:“孩儿现在有乐圣前辈教习修仙之术,应该是正道,只是我现在还未找到修炼的法器,连提升都谈不上。”
      施展拍拍儿子肩膀,微笑:“慢慢来吧,你今年才十七岁,不怕慢,就怕站。你先回去歇息吧,这些天你已经为本教做了很多事情,为父很欣慰。”
      凡杰回道:“那父亲也早点歇息吧,您更辛苦。”之后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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