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少年看今朝》嘉上

3、修行第一步

　　乐圣才思泉涌的时刻也是不多的，不可能天天梦到神曲，所以从第二日起，凡杰、玄文和香香终于过上每天卯时开始跟着前辈修习法术的日子。
　　此时此刻，乐圣李乐辛正在教授他们何为修行。
　　乐圣微笑着提问：“修习法术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成仙，那修行的第一步是什么？你们可以自己说说看。”
　　无人举手，因为大家真的不知道。
　　李乐辛双手叉腰：“不举手我就要点名了，嗯，这位香香小姑娘，你先说。”
　　香香又撅嘴又皱眉地思考了会，答道：“修行的第一步就是要找到一个神仙或地仙来教授你法术。”
　　李乐辛摇摇头否认：“这个不是修行的第一步，这个是修行的前期准备工作。当然，你们气运好，可以跳过这个准备工作直接让我这位大师来教授你们法术，可以说，你们这些人本身修行的机缘就比普通人要强很多的。。。嗯。。。也算是天选之人吧。”
　　清了清嗓子，李乐辛继续抽问：“凡杰小友，你来说说看呢？”
　　凡杰小声试探：“先去找点仙药喝喝。。。打通任督二脉？”
　　李乐辛摇头。
　　凡杰：“打通七窍九孔？”
　　还是摇头。
　　玄文举手，想要发言。
　　李乐辛制止：“玄文，你是我师兄的徒弟，已经学过一遍了，倒也不必发言了。”
　　玄文莘莘，闭嘴。
　　李乐辛揭晓标准答案：“修行的第一步是找到自己的法器。这个法器不是容器，它是一种工具和手段。法器可以是乐器，可以是刀剑，也可以是一支笔，你要首先有一门技艺，并将这门技艺练习到极致。在这个练习的过程中，你们会见到众生，也会认清自己的极限。”
　　说完，李乐辛打开自己的收纳戒：“本仙收纳戒里面有我一百多年来收集的奇珍异宝，你们进去先挑挑看，要是有喜欢的作为法器当然很好，要是挑不到……那再说。”
　　几个小辈从收纳戒衍生出的大门进入了收纳室，看到这个收纳戒里有啥呢：
　　一张藤编书架，书架上放置的都是乐圣当年作的词曲的原始手稿；
　　一张书桌台，台上放置有砚台、空白纸、狼毫；
　　各种各样的乐器，有平时常见的筝和琴，也有一些他从边陲部落收集来的兽皮乐器；
　　在各地采风时购买的当地服装和配饰；
　　一个烤肉的架子。
　　一个时辰以后，三个人空手走出了收纳空间。
　　玄文解释道：“师叔，师侄认为，我可以将自己贴身宝剑作为修行法器。”
　　李乐辛瞅了瞅他那个时下流行款的剑套：“你和你兄长是否继承了我师兄的玄冥双剑——鬼友和湛卢？”
　　玄文：“正是。我随身携带的是鬼友剑，湛卢在家兄处。”
　　李乐辛点头，表示接受这样的解释。
　　香香很诚恳：“乐圣前辈，民女发觉和收纳室内宝物均无缘分，没有一种‘啊，就是它’的宿命感，我还是先等等看吧。”
　　“那你呢？”乐圣指了指施凡杰。
　　凡杰很不好意思，双手抱拳作揖：“不瞒前辈，本人之前修习过法术，奈何遭遇变故，卧床昏迷三年，记忆出现了缺失，我想把这段记忆补全后再定自己的法器。”
　　李乐辛无奈：“接下来几日，我不授课了。你们去苏州城的各个角落转转，寻找自己法器的机缘。十日后再在原地集合。”
　　次日，风和日丽，颇适合出门行事，三人说好了分开行动。
　　玄文需要照顾卧床不起的玄重，所以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去杏花坞报道，伺候自己兄长吃喝拉撒。
　　香香先是在商业街转悠半晌，走路走累了，随机进了一家茶馆喝茶，随即被苏州府的评弹表演迷住了，这个茶从中午一直喝到傍晚。第二天换家酒楼继续听新的评弹段子，第三天再换家新的……
　　至于施凡杰，他刚出门没多久，就在大街上被算命先生拦住。这个江湖术士照例扯了一通胡话，什么“客官你印堂有黑气凝结，恐近日有杀生之祸”，“建议请上一枚由本人灵力加持的消灾贴符，只要五两银子。”
　　凡杰哪舍得花那么多钱买张彩纸，直接撒腿就跑。
　　跑着跑着，看到大街上有一群约莫八九岁的孩童用草绳栓着一只黄鹂鸟，正在打骂这只小鸟。
　　凡杰气不过这些小孩虐待小动物，直接把这些小孩喝跑了，然后摸摸这只小黄鸟，把它腿上的绳子解开，想放它走。
　　这只鸟腆着肚子往前走了两三步，然后飞到凡杰肩膀上，一屁股坐下来不动了。
　　凡杰没有赶它走，一人一鸟慢慢往山林深处走去。
　　等到四周没人了，这只小鸟开口说话了：“说说你有什么愿望吧，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凡杰生平第一次听到畜牲说人话，吓得直接把鸟放地上跑出去老远。
　　后来想想这么小的鸟有什么可怕的，他才停下脚步又折返回去，发现那只鸟还在原地，压根没动。
　　小鸟将一对翅膀反剪到身后（老大爷最喜欢的姿势），发话：“年轻的人类，我知道你会惊讶。不过不要害怕，我不是普通的小鸟，而是神鸟。我这次出来是执行秘密任务的，不能以雄伟的原身现人，结果着了那几个小崽子的道，拿我来逗野狗，气死我了。”
　　凡杰有点好奇：“你是…神鸟？哪只神鸟？说来听听，搞不好我还听说过呢。”
　　小鸟：“我是不死鸟锦坤。”
　　凡杰：“哦，没听说过。”
　　锦坤翻了个白眼：“小子怎么说话呢，对长辈太没礼貌。我不是民间传说里面那种天地孕育的神鸟，我是自己修炼得道的。小子先说说你有什么愿望，本神鸟从来不会欠人恩情。”
　　凡杰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探了一番锦坤小鸟：“那您就是修行界的前辈喽。神鸟前辈，你能给我三千五百两银子吗，我欠一个人好多钱，还有三百五十天就要到期了。”
　　锦坤有点为难：“嗯，本座不会点石成金术，也不屑于偷钱。此行匆忙，未带巨额盘缠。要不，你还有没有其它愿望？”
　　凡杰回答得很干脆：“那暂时没有了。”
　　小鸟：“……”
　　凡杰急着赶路，便说：“神鸟大人不是有使命在身吗？您先去执行任务吧，实现愿望这种事情，可以先欠着。”
　　锦坤神鸟又说：“小子，你在苏州城里是不是待了很久了？我现在在找人，你帮我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说完，锦坤就不等凡杰答复，从胸口羽毛内掏出一个火柴棍大小的东西，然后施展法术将其恢复原始大小。
　　原来，这是幅画卷。
　　画卷上画的正是施凡杰本人。
　　不过是他三年前还未完全长大时候的样子，那年他才十四岁。
　　凡杰早就失忆，昏迷前的事情完全记不得，所以他也没认出来自己。他回答说不认识这个人，不过他认识一位长者，在苏州城已经待了至少有几十年，给他过目一遭，说不定能有点线索。
　　话说到这个份上，锦坤欣然跟着施凡杰回去了。
　　回到住处，凡杰发现自己还是第一个到家的，香香和玄文这会还没回来。
　　他们仨晚饭向来是一起吃的，所以凡杰就坐在大厅等他们俩，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发现香香正拿麻饼喂锦坤。
　　凡杰清了清嗓子，正要向香香介绍一下这只鸟的来历，香香先开口了：“少主，你怎么就找到了我们枭神教的神鸟了呢，太好了。”
　　凡杰无奈：“不是让你以后喊我师兄了吗，怎么没记性。哦，这只鸟说它叫锦坤，是出来找人的。”
　　香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要找的正是少主您啊。”
　　凡杰拿食指指了指自己，一点不信：“画像上那个人是我？”
　　香香：“对啊，少主您被害的时候只有十三岁半，那时候还是个大孩子呢。您卧床三年可长高不少，脸嘛，（香香凑近凡杰，盯着他的脸看好久，之后惋惜得叹了口气），长得也完全不一样了。”
　　凡杰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被冒犯到了：“你叹什么气啊，我。。。。我是长丑了吗？”
　　香香：“那倒也没有，只是眼睛变小了很多，只有原来的一半大。”香香边说边用手比划出了一个圆，然后圆缩水成了椭圆。
　　凡杰还是不信：“那锦坤为什么不认识我？他不也是教内成员。”
　　香香：“您昏迷卧床后，锦坤就没有见过您了。”
　　那边锦坤吃饱了麻饼，打了个饱嗝，开始替自己辩解：“本座虽然是枭神教护教神鸟，但也不是条闲鸟，平日里跟着教主四处奔波。我还要替教主给教内护法传递机密信息。可怜本神鸟被拿来降级当信鸽用，一天要飞几百公里，神翼都要扑腾得掉毛了。”
　　说完这些，锦坤用爪子梳了梳自己的鸟毛。
　　凡杰双手交叉在胸前：“那你都找到我了，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锦坤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教主让我找到少主以后就跟着你，既能保护您，还能给你修行……指点一二。”
　　凡杰：“行、行、行，那你跟着香香吧，我暂时还是想一个人清静一会儿。”
　　锦坤、香香：………
　　次日，凡杰收拾了几件衣服，通通装到了包裹里面。
　　他打算出几天远门。
　　虽然来苏州已经一个月了，但是老是在附近转悠，也很难遇到更多机缘。
　　听说扬州府百姓酷爱习武打拳、民风又彪悍，去那种地方搞不好能遇到些奇人奇事。
　　虽然凡杰之前因为买九尾狐血掏光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但是前几天意外在外套的夹层里面发现了张一百两的银票，用油纸包得好好的。
　　这可是全国连锁的正通银号的票子，在苏州府也有分号，施凡杰昨天已经悄摸摸把银票兑换成银两踹身上了。
　　这可是他接下来个人行动的盘缠，不能再无偿奉献了。
　　从苏州府到扬州府也有两百公里路程，幸好有京杭大运河，极大缩短了交通时间。苏州府的旅客坐客船，半天就能抵达扬州府。不过路费可不便宜，要一两银子呢。搁普通百姓人家，一两银子能吃喝两三个月。
　　施凡杰混在从苏州府到扬州府的旅人堆里，上了船一路欣赏着沿途风景，美滋滋地就到了目的地。
　　“烟花三月下扬州。现在正好是三月份，来得正是时候。”凡杰开心得自言自语。
　　听说扬州府的瘦西湖堪比杭州的西子湖，先去那转转吧，人杰地灵的地方想必机缘也多。
　　凡杰是这么想的，就这么边走边问走了两里地。
　　看到路口有家茶水铺，不仅出售茶水，还卖本地特色糕点，凡杰找位子坐了下来，然后点了一壶龙井茶、一盘肉包子、一盘糯米藕。
　　茶水的味道一般般，肉包子和糯米藕味道还可以。
　　凡杰边吃边品着，突然看见五百米外有两个壮汉正追赶一名高马尾少年，少年已经精疲力尽了，眼看着要被追到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凡杰觉得他是遇到不平事了。
　　这两个壮汉肯定是恶霸流氓，想要抢这个小兄弟的东西，或者是想把人抓回去当壮丁。想到这里，凡杰顾不上吃了一半的茶点，直接条件反射冲上前去，对着两个壮汉是一顿毒打。
　　凡杰虽然缺失了一部分记忆，他毕竟是大教派的弟子，武功底子不是小喽喽能比的。
　　施凡杰自己都被自己的打斗实力惊到了。
　　那两个壮汉也是被打懵了，捂着被打肿的脸无奈走了。
　　高马尾少年喜遇贵人帮忙，连连道谢。谢过之后，就问凡杰可知道渡口在哪，他打算坐船去苏州府，有急事。
　　凡杰便说：“东南方向一直走，约莫两里地就到了，我就是从苏州府来的。”
　　一听对方是从苏州府过来的，高马尾少年直接拽了他就往东南方向走，“既然兄长是从苏州过来的，想必对苏州本地甚是熟悉，要不你就做我的向导，带我去苏州府看看吧。”
　　于是倒霉的施凡杰刚下船不到一个时辰就又坐在了从扬州府回苏州府的客船上，因为这个少年压根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就在客舟行驶的过程中，凡杰已经了解到这个少年的情况了：他名叫何叶，也是个习武之人，因为武功止步不前而被师门打压，所以打算带着本命剑脱离师门另寻良师，谁知难以脱身，幸亏凡杰出手帮忙赶跑了想要抓他回去的同门。接下来，他想去苏州府再找个师傅继续练武。少年随身带着的宝剑名为青岚，已经跟着他快八年了。
　　客船抵达苏州府的时候快天黑了，下了客船，何叶从口袋掏出一张银票，恭恭敬敬递给凡杰，说这是给他的向导费。
　　凡杰一看票面，足足五十两。他内心不禁暗潮汹涌：“这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啊，出手居然如此大方？在这么豪气的门派苟着不好吗，居然还要离家出走？”
　　虽然他身上还有99两银子（是的，是99两，刚刚的船费是何小弟出的），一个债台高筑的人怎么会拒绝别人给钱？稍微推脱一下，他就收下了银票。
　　收了人家的钱，凡杰不好意思把人家打发到客栈歇脚，于是把何叶带回到自己的住处。
　　反正还有一间客房空着，给他住就是了。
　　施凡杰发现自己今天又是第一个到家的，香香和玄文还没有回来，连锦坤都不在。
　　凡杰和何叶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就没等同伴，他将何叶带到附近张记面馆，请他吃了一碗招牌牛肉面，之后两人回去歇息。
　　次日起床后，香香和玄文还没有出门，于是凡杰正式向他们还有锦坤介绍了何叶，说这个人可能会在家住上一阵子，直到找到新的师门为止。
　　香香痴迷苏州评弹的瘾还没有过去，她已经找了师傅打算学习评弹，和何叶打过招呼后就出门了。因为要给师傅留个好印象，她今天都没有带上锦坤。
　　玄文每天都要去照顾还在养伤的玄重，也是急匆匆走了。
　　留下两人一鸟，大眼瞪小眼，三个闲人/鸟还不知道今天该干啥。
　　最后还是凡杰打破了沉寂：“何贤弟，你不是要来苏州拜师学艺吗，可有中意的师傅？”
　　何叶有点心虚，小声回道：“目前无。”
　　神鸟锦坤看不下去了，白了一眼何叶，“小叶你不对劲。苏州府百姓向来重商，无习武之习俗，何小弟要是想寻师，应该去嵩山、钟南山或是华山的深山中去寻找，来苏州府分明就是南辕北辙。”
　　看到小鸟张嘴说话，何叶先是一惊，后尴尬地笑了笑，自我开解道：“听闻西域有鸟名唤陇客，可讲人语，想必你这个小家伙就是陇客了，呵呵呵（何叶讨好地摸了摸锦坤的脑袋）。苏州府果然富甲天下，名不虚传，这样的稀罕物都能见着。”
　　锦坤本来想反驳，他可不是爱学人话的鹦鹉，但是也不能和她挑明身份，只能任由她乱解读。
　　何叶继续说道：“我要是去嵩山、钟南山或华山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那我吃啥？本人每天早上都要吃新鲜蒸出来的肉包，下午要吃热气腾腾的桂花糕，每隔两日就要吃有大块羊腿肉的清汤羊肉面。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会被饿死的。”
　　凡杰心里暗暗叫苦，他这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了。这个小兄弟哪里像是练武之人，简直就是大少爷。他只能妥协：“要不这样吧，我带你去苏州府的几座小山上转转，看看有没有习武的前辈可给你指点一二。”
　　何小弟没反对这个提议，于是两人一鸟直接徒步杀到了穹窿山。
　　穹窿山有一道观名曰上真观。
　　看门的道士听说这两人不是来上香是来拜师的，很客气得回道：“本观每隔五年招收一次门徒，距离下次收徒还有三年零九个月，若各位真有诚意，请在三年零九个月之后再来拜访。”
　　下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人一鸟在山脚下找了个客栈住了一夜。又听客栈的小二说苏州府的虎丘塔有剑冢，他们仨以为是个武林门派，喜出望外。
　　次日杀到虎丘塔，才发现这只是个风景区，里面有一座剑冢，据说埋葬了吴王阖闾生前用过的所有佩剑。他们没有胆量和兴趣把剑冢里面的剑都挖出来一一欣赏，只能趁着天还没有黑匆匆赶回家。
　　第三日、第四日，他们在附近的小山上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隐匿的高手。
　　凡杰无计可施，内心考虑要不要让让何叶见见李乐辛。
　　但又怕带他直接拜访乐圣前辈又太唐突。
　　乐圣虽为修仙之人，也是一代武学高手，让他出出主意总比他们几个乱转要好，要是乐圣前辈愿意让何小弟跟着他学武，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但是，他自己和乐圣前辈都不是很熟，此次从福建府逃难到苏州府，本就受前辈关照，替他们安排食宿不说，还教他们修炼。而他，连自己修炼的法器都找不到，若还敢带个拖油瓶过来一起讨教，那真是太不知礼数了。
　　思虑再三，凡杰还是不敢贸然打扰乐圣前辈。反正还有三日又要重新上课了，到时候把何小弟带过去，挑个隐蔽的地方藏匿起来，先跟着他们听听课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