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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心之所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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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启动”
“玩家是否要修改角色?”
“进入修改角色程序中…”
“是否上传元端,保存您的修改数据?”
“正在根据玩家角色名,修改游戏角色中…”
“世界生成,祝您游戏愉快。”
李铃央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假山庭院,她正靠在廊杆上,看着远处发呆,一个小姑娘跑到她面前,道:“小姐,大公子带回来一个人,似乎是您的未婚夫。”
她仿若未闻,看着周围,对一切都新鲜:“哇,好真实啊,不愧是瓦伦丁。”
她翻过栏杆,跳到地上,朝着小姑娘招手:“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小姑娘愣住,她嘀咕:“就是不太智能。”
“超出一些设定,就要反应这么久吗?”她径直往前走,四处看看看摸摸。
难得放了个小长假,李铃央也不着急退出这个游戏,一边看着游戏介绍和论坛,一边在街边四处晃荡,感受着极为真实的古代生活。
虽然有人抨击瓦伦丁号称,最还原东方古代文明的游戏标签,但对于李铃央这不熟悉古代文明的人来说,眼前的一切非常的还原新鲜。
她四处看着,直到天黑,才根据系统提示回了尚书府。
她不是来做任务的,她是来放假的休息的。
系统不断弹出各种任务,她全部屏蔽,顺带把人物介绍也屏蔽了,然后调出面板调快时间。
窗外又亮起来,她走出去,伸了个懒腰。
有意思。
陆和渊从昏迷中醒来,就看见李不辞的死人脸,他蹙起眉头,撑着从床上抬起上半身:“你是何人?”
李不辞臭着脸,将手上的湿毛巾丢给他:“既然醒了,自己来。”
正巧李尚书下朝回来,看见李不辞的举动,冷声道:“不辞,不可对晋王殿下不敬。”
陆和渊看向李尚书,转眸道:“是尚书救了本王?”
“犬子奉命出城,为晋王殿下驾临扫清路障,在半路上遇见殿下,见殿下重伤,便将殿下带回家中疗伤。”
“多谢尚书,此事还望尚书,莫要对他人提起。”
“臣明白,请殿下在府中休息。”
“嗯。”
李尚书看了眼李不辞:“照顾好晋王殿下。”
李不辞冷着脸:“嗯。”
等李尚书出去,陆和渊才看向李不辞:“李不辞。”
“太后身边的人,还是皇帝身边的人?”
李不辞转头:“你受伤了。”
陆和渊一笑:“你要杀我很容易,但要逃出这京城,却不容易。”
“都当了两面间谍了,再多一个本王,又如何?本王可以给你你想要的。”
李不辞依旧冷着脸,过了半晌才道:“你能给我什么?”
“本王知道,你一直在追查一个人的下落,本王可以帮你。”
李不辞眸中意动,他走到桌边,将早饭端来,放在他面前:“不要忘记你说的。”
陆和渊的伤势一日比一日好,等到好得差不多了,李尚书便提议陪他一同去府中散心,正好这几日陆和渊在院中呆的闷了,便同意下来。
李尚书有事,中途让他的大儿子陪同陆和渊,陆和渊漫步往前走,看着尚书府中的摆设。
尚书是坚定的保皇党,暗害他的人,他还没有查到,不过尚书既然肯留他在府中修养,肯定有他皇兄授意。
这样一猜,暗害他的人是谁,也就很清楚了。
陆和渊神色如常,伸手拂过一朵开得正盛的牡丹。
“尚书府的花园,倒是雅致的很。”
李公子在侧拱手:“家母是扬州人,所以爱在家中种些江南的花,殿下若是喜欢,我告知母亲一声,此花若能摆在殿下府中,才真是国色生辉。”
陆和渊轻笑:“不必,这花既是你母亲钟爱,我怎么能夺人所好?”
两人正在闲聊,陆和渊便听见花丛前面传来一些笑声,他循声看过去,李公子见他目光,以为他不喜欢,蹙眉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陆和渊瞧见,抬手:“前面既然有女眷,本王也不过去了,去别处看看也好。”
“是。”李公子拱手。
正打算离开,便见花丛微动,一颗蹴鞠从花丛上方飞速穿过,陆和渊正欲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那颗蹴鞠,蹴鞠一下便砸在了他的头上。
砰的一声,蹴鞠落在地上,陆和渊的身体才刚好,踢这蹴鞠的人,又用了十分的力,他被这蹴鞠结结实实砸了一下,只感觉眼前金星直冒。
李公子瞪大眼睛,赶忙冲着花丛骂道:“你们在做什么?!”
穿着与牡丹同色衣裙的人绕过花丛跑出来,看着砸到的人,一脸歉意:“不好意思,你没死吧?”
哇哦,这张脸她认识,是她捏的男主耶。
李公子心一提,看向陆和渊:“晋王殿下恕罪,小妹不是故意的。”
多冒昧啊,踢到人竟然问人家死没死,李公子突然很想提着他妹妹的耳朵,问她是不是嫌活得太久。
李铃央眨巴着眼睛:“我不是故意的,你是,你是晋王,叫什么来着?”
她微一回想:“哦哦,陆,陆什么渊是吧?”
好好看,不愧是她亲手捏的。
李公子捏着拳头,心里七上八下,赶忙走到李铃央前面,朝着陆和渊拱手低头:“殿下息怒,小妹长在内院,不知礼数,还请殿下宽恕小妹。”
李铃央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哦对了。”
她开始低头找玉佩。
虽然不爱看那些剧情,但她进游戏前刷过论坛,她这个角色,和这个男主有婚约的。
婚约多麻烦,妨碍她去逛地图,她可不想逛到一半被喊回来过剧情。
“还请殿下息怒!”李公子撩起下摆跪在地上,他微微有些颤抖。
他听过陆和渊的名声,杀人不眨眼,十二岁上战场,十五岁就敢坑杀俘虏的狠人,听闻曾经有人对他不敬,直接被他砍去了脑袋。
李公子只觉得脖颈发凉,怕他发脾气,要了他的小命,他拼命给李铃央使眼色,可李铃央只盯着陆和渊看。
陆和渊真的很好看,她忍不住一直看他,一边感慨自己的手艺,真是鬼斧神工,等一会退出游戏,她要把这个模型发到论坛上,炫耀炫耀。
李公子看着她,额头冷汗直冒,扯着她的裙摆:“央儿!”
李铃央低头看他:“……你…”
这个路人是谁?
她还没问出口,一直站着的人,缓缓蹲下,将地上的蹴鞠捡了起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冷淡问道:“你是李尚书的小女儿,李铃央?”
李公子浑身冒冷汗,完咯完咯,开始查户口了,下一步就是诛杀九族了。
“对啊,我是。”李铃央笑道,将不会摘,用系统作弊拿到手的玉佩递给他:“喏,这个还给你。”
“嗯?”陆和渊看着她手心玉佩:“这是?”
“是你的玉佩,你就是因为这个玉佩,才和我定下婚约?”
陆和渊摇头轻笑:“我为何会因为一个玉佩,与你定亲?你把这个玉佩给我,莫不是想要退婚?”
李公子一愣,看向李铃央,道:“央儿,你在做什么!”
他语气不善,可没人听他说话。
“当然啊,我又不是这个玉佩的主人。”李铃央丝毫没有遮掩:“这是我……好早以前,从我二姐的手里抢来的,她小时候救了你,你把这块玉佩给了她,你不就是看见我有这块玉佩,以为我是救了你的人,才会与我定亲?现在还你了,我们的婚约不算数咯。”
杂乱的信息朝着陆和渊涌来,他拿着玉佩,只感觉脑子似乎变成了一团浆糊。
李铃央看着呆愣的他,突然发现他的代码开始紊乱。
“啊?不是,崩坏了?”
她立马调出系统面板。
瓦伦丁的游戏系统给了玩家很大的权限,有便捷的操作方式,可以修改人物的性格,以方便角色更贴合玩家的喜好。
进入工作台,李铃央直接往系统底层走,在系统底层代码上修改这个BUG,修改过程中,她发现陆和渊代码中,有一行奇怪的空格占位,无论怎样都删除不掉,仔细查看时间,这行代码产生的时间,就是在刚才。
难道是蹴鞠给他砸坏了?
李铃央不明白,但既然删不掉,又不影响运行,那就不需要管。
修改完,游戏时间继续,她看着陆和渊,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垂眸看着手上的蹴鞠,又抬眸看她:“小心,别再踢到人了。”
将蹴鞠递到她手上,陆和渊背过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停下,轻声道:“你我婚约,是陛下所定,你要退婚,去向陛下退吧。”
李铃央垫着手中蹴鞠,看着他与李公子远去。
“有点意思。”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会崩坏的角色。
其余角色,就算她说了很离谱的台词,只会反应很久,或者胡乱回答而已。
她看着他的背影,看着自己亲手修改后的角色,眼中带着几分兴味。
她很好奇,若是不断修正陆和渊的底层代码,他会变成什么样。
“多留几天也行。”
反正,她不着急。
既然有了新的解闷方式,李铃央便时常去找陆和渊,他的伤势好了以后,就找借口去晋王府找他。
他很忙,几乎一整天都在处理事情。
很少有时间和她闲聊,对她的态度也一直很淡,李铃央没再找到让他崩坏的机会,毕竟她对剧情不是很熟悉。
只是日复一日的,在他闲暇的时候,不断邀请他一起去街边乱逛。
一个人逛无聊,两个人逛就会有趣。
簪花节后,李铃央提着花灯,想邀请他去街上闲逛看花灯,她敲开晋王府侧门,走进去,打算去书房找他。
陆和渊书房里亮着灯,他正坐在桌前,挺着笔直的腰,垂眸看手中的文书,李铃央敲了敲窗棂,低着头想吓他一跳。
陆和渊看过去,烛光下的眸色柔和下来,勾起唇角朝着窗户走过去,然后关上了窗户。
李铃央抬头看着紧闭的窗户,哼声。
竟然关窗,那她,换一扇接着敲。
她弯腰往另一边而去,与此同时一个黑衣人从墙边偷摸过来,悄悄移开一些未关紧的窗户,陆和渊还当是她,没有抬头,道:“想进就进来吧。”
黑衣人一顿,思量片刻,握紧手里的刀。
“怎么?不想进来?”他转头。
下一刻,窗户破开,黑人握刀冲了进来,陆和渊见来人,眸色一厉,抓着桌上文书往后一退,拿起毛笔挡了两刀,他的脸色冷下来,眸色锐利:“找死!”
书房一侧挂着剑,他躲开黑衣人的刀,取下长剑,只出了两剑,就将黑衣人捅死在原地。
黑衣人一口血喷在黑色的面纱上,直直倒在地上,陆和渊拔出长剑,长剑带出不少血,尽数溅在他衣袍上。
他刚想出声喊陆云,便听到后面的窗户传来声音,李铃央从窗户中探头,半挂在窗沿边:“陆和渊。”
陆和渊转头看她,他衣角的翠竹染了血,手上的剑在滴血,脚边是一个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昏黄的灯光下,他眸色暗沉,带着未撤去的冷酷之意,眸子扫过来,让人胆战心惊。
他将剑一甩,未干的血落在了地上,长剑入鞘,他冷声道:“陆云,查他来历。”
事情发生的很快,陆云只听见些许响声,看见黑衣人,赶忙跪地:“王爷,属下来迟。”
“清理一下。”他如同黑夜里的豹子,虽然在移动,但目光却紧锁与他对面的李铃央。
陆云应声,将黑衣人拖了出去,李铃央眨了眨眼睛。
哇哦。
现场版的杀人耶。
还有血腥味,好真实!
她的眼睛逐渐放大,里面满是兴奋的光,冲着陆和渊喊道:“你杀人了耶。”
陆和渊一怔,分不清李铃央说的是什么意思。
“嗯。”
李铃央抬起手中的花灯:“你杀人了,还能去看花灯吗?今天晚上的花灯很好看。”
“你不怕吗?”良久,他才听见自己问她。
“杀人而已,又不是真的。”李铃央露出一个笑容。
“不是真的?”
陆和渊的代码又开始紊乱。
李铃央赶忙返回系统页面,为他修改代码。
那行空白的占位符变多了,她仔细查看,发现空白的占位,似乎在逐渐蚕食周围的代码,上次来看的代码,消失了几行。
她蹙眉。
瓦伦丁这是什么半吊子工程?这么大的BUG都敢拿出来卖?
占位符删不掉。
但占位符的存在,似乎并不影响运行,她叹了一口气,改了紊乱,又退了出去。
时间恢复,陆和渊看着衣角染血的竹子:“我换件衣服再去,好吗?”
李铃央点头:“那我在外面等你。”
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陆和渊站在原地,闻着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不知是不是因为杀了一个人,他的心,跳得有些快。
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他想,转头就出了书房去换衣服。
街上灯火如昼,花灯满街,如绽开凝固的火树银花,簪花节刚过,满城花香未散,路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花在灯笼间,映着灯火的昏黄,比白日里的更醉人。
李铃央提着花灯,走在他身侧,好奇的四处看着:“听说你是西南的王爷,你们西南,也有这样的花灯吗?”
陆和渊侧头,垂眸看她。
她笑颜如花,灿烂热烈,眼中映着的花灯,比旁边绽开的火树银花更加明亮,像一坛启封的陈酿,只看了一眼,他便感觉,有点醉了。
是什么时候,放任她靠近?
他忘了。
“怎么不说?”她看他。
陆和渊平静收回目光,负手随她前行:“花灯各地都有,西南也有鲜花,比这里的花品种更多,还有各种小吃,各色的服饰,四季如春,风景如画。”
他平日里都在王府办公,或者去军营训练士兵,长大后,基本没有去闲逛过,想来想去,也只能想起一些,但他想说得更多些。
说得更吸引人一些。
李铃央扭头,将手中花灯递给他:“有时间,去西南走走也不错,这盏花灯送你了,我看上了个更好的。”
他接过花灯,挑灯的棍子上,还残留着她掌心为温度,他不自觉握紧,生怕这温度散溢。
花灯如昼,凤箫声动,宝马雕鞍,玉壶光转,陆和渊目光随她而动,忍不住站在原地,看她在踮着脚在猜灯谜的人群中,取下一张红纸。
她今夜,穿着一件星蓝色的裙子,往常也是,她好像很喜欢这个颜色。
她的裙摆,在人群中穿梭,如同一尾金鱼,于水中游动,又跳出水面,落入水面瞬间,鱼尾绽开,似满树繁花。
有繁花,也在他心中绽开。
“跟上啊,你在发什么呆?”她回头。
陆和渊提着花灯,抬步跟上。
“嗯。”
太后的寿宴,就在簪花节之后不久,陆和渊与凌怀川已经做好准备,要在寿宴上安排些小节目。
“已经做好准备。”凌怀川敲着桌子:“多亏西北王这个蠢货,要不是这么忠心于太后,我们还抓不到机会。”
“为了此事谋划这么久,寿宴,我们决不可出任何岔子。”
“自然。”陆和渊点头,转头就见陆云在窗户外朝他拱手,随后一个熟悉的人,便侧头出现在他视野里。
他的目色,不自觉柔和下来。
“怎么现在来了?”
李铃央快步到窗台前:“我来找你玩啊,你在处理事情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陆和渊摇头:“没有。”
他看向凌怀川:“回去吧,有事情我会让陆云告知你。”
凌怀川顺着他目光,转头去看李铃央,笑道:“李小姐?久仰大名。”
李铃央抱拳:“客气客气。”
她笑意盈眸,看得陆和渊有些出神。
“你叫什么名字?”
“凌怀川,我是……”凌怀川还没说完,便见窗户被人关上,他看陆和渊,陆和渊冷着脸:“寿宴的事情还需你负责,回去吧。”
凌怀川忍俊不禁:“好好好,我回去,难得见你还会吃醋,有意思,有意思。”
他展开扇子,迈步出门,陆和渊打开窗户,看他与李铃央打招呼,脸色又黑了几分。
李铃央和他挥手告别,又转头看陆和渊。
他脸上立时柔和下来,看得陆云心中咂舌,赶忙也拱手离开。
“怎么会来?”他问。
李铃央凑近:“那个凌怀川是什么人啊?他方才说他是……”
“杀猪的。”他立刻道。
“杀猪的?”
“嗯。”
“真假?”
“他有喜欢的人了,是我阿姐。”陆和渊又道。
李铃央一愣,挠了挠头:“啊,哦。”
“他年已三十,老了。”
“他三十了?”李铃央惊讶,完全看不出来啊。
陆和渊点头:“我二十四,还年轻。”
“啊,哦”李铃央懵懵点头。
完全不知道陆和渊要说什么呢,是崩坏了?
“他喜欢斗鸡养鸟遛马还喜欢玩蛐蛐,我什么都不喜欢。”陆和渊继续说。
李铃央眼睛一亮:“这些好玩吗?”
陆和渊脸一沉:“不好玩,我也会,比他还厉害。”
“那你哪天给我看看?”李铃央眼睛放光。
有新的东西啊,她这两天都在京城呆腻了,准备离开了都。
“好。”陆和渊点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两人,一个站在窗台底下,一个伏在窗台上,就这么一个仰头一个低头的聊天。
说了会有的没的,李铃央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我得和你说一声,我要离开京城了。”
陆和渊一怔,浑身僵硬在原地:“为,为什么要走?”
“京城的大街小巷,我都去过了,该吃的的该玩的,也都吃了玩了,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陆和渊觉得嘴里有些发苦,张了张嘴,看她流光溢彩的眸子,好半天才道:“我方才说得那些呢?你还没看过。”
“下次再看吧,我说不定会回来。”
说不定。
陆和渊眸子暗下去,他抓着窗棂,立刻起身,将窗户一关,冷淡的声音响起:“随便你。”
要走就走,要留就留。
她这么随意,竟然,丝毫不顾及他。
李铃央吃了闭门羹,眨了眨眼睛,这家伙有病?
她看了眼陆和渊的代码,只见那行空白代码越来越大,她还是删不掉。
算了算了。
她叹气,转身就走。
陆云与她擦肩而过,李铃央提醒道:“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陆云点头,走到书房外,想了想,敲了敲窗户。
陆和渊的声音从里传来:“后悔了?”
“想挽留?”
“你要是想留下,本王也不是……”他打开窗户,见着陆云的脸,眸中阴云凝聚,如将要下暴雨。
“王爷。”
“李姑娘,已经走了。”
陆和渊抬头,微微眯起眼睛,越过院门望去。
狠心的女人。
说走就走!
走走走!随便她!
陆和渊生气了,李铃央便没再去见他。
她靠在花园一棵樱花树下,晃着手中的花枝。
明月和她说,太后寿宴要到,这几日城门查得严,而且尚书府也要去寿宴,严松萝想和她一同参加。
她记得,寿宴上好像,有个退婚的剧情。
正巧陆和渊最近生气了。
她也很无聊,演演戏也可以,她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假装捂着脸,想象着到时候该怎么演。
“你竟然要和我退婚!”
“我这么爱你!”
她捂着脸装哭,觉得情绪不对,又转换另一种哭法。
陆和渊非常不情不愿的找借口拜访尚书府,他不是为李铃央而来,他坚定的攥拳,转头看李公子:“你母亲的牡丹花很好,替我要一盆吧,本王今日便搬回去。”
李公子拱手:“能得殿下赏识,母亲肯定高兴,我派人送到殿下府中。”
陆和渊没听见他说话,径直往前走,见他愣在原地,回头道:“带我去搬。”
李铃央的院子,离花园不远。
她会不会在花园里?
陆和渊没有在想李铃央,他只是想去搬那盆牡丹花。
李公子在侧,太阳分明不热,可他额头上满是细汗。
他怎么觉得,今日的晋王有些古怪,阴晴不定的,一听到人声就走得飞快,见到人后又拖拖拉拉的走,还时不时看他一眼,他又不敢问,只能憋在心里。
“李夫人不知情,本王不能搬,你去告知你母亲吧。”陆和渊道。
李公子如蒙大赦:“是,我去问问母亲。”
看着李公子走远,陆和渊怏怏站在原地,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陆云看着他,实在忍不住,道:“殿下,我已查明,李姑娘的院子,在那边。”
陆云指了指旁边一条路,陆和渊冷笑:“我不是来找她的。”
他转身,沿着那条路走去。
陆云跟在后面,摇头叹气。
没救了。
陆和渊不是来找李铃央的,他的目光掠过四处,一处都没放过,他不是来找李铃央的,脚下步子走得很快,似乎想要直接走到尽头,他并不是来找李铃央,只是,突然想种点牡丹花。
可这条路上没有牡丹花。
“若是见到她,你说,本王该说什么?”陆和渊问。
陆云低头:“王爷,属下不知道。”
她说要走,他不高兴。
“她惹本王不快,本王当好好教训她才是。”陆和渊道,他的目光依旧在四处搜寻。
等见到她,他要讽刺她,问她怎么还不走,怎么还留在这京城里,要告诉她,她们是有婚约的。
还没等他撰好词,他的脚步一顿,女子啜泣的声音传来,期间还夹杂着一些骂声。
“……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若是生我的气…也不许如此…”
他心一疼,脚下步子全乱了套,匆忙的便赶过去,他听得出来这个声音。
陆云站在原地,没有跟过去,他抬头看天,数天上的云。
天上没有云,他准备等云飘过来再数。
陆和渊腰上玉佩碰撞,发出叮当声,他顾不得什么礼仪,转头去找,直到越过一块假山石,他才看见花树下,拿袖子遮脸的她。
陆和渊快步过去,到她身边,几乎是往前扑,半跪在她身侧,那样用力跪下,可碰她袖子的手,却柔得颤抖。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生你的气,但你说走就走,一点都不顾念我,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是不是那天我冷着脸吓到你了?还是你生气我近日都不来找你?我在王府中很是难挨,以前休沐的时候,你会找我去玩的,你不来找我,我心中也不好受。”
“对不起,可不可以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也不是故意要冷脸对你,我只是,只是……”
陆和渊喋喋不休,李铃央衣袖下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她不是傻子。
陆和渊的渐生的爱意,她能感觉到,只是她觉得这不过是一个游戏,她是来度假的,不想将感情浪费在这里。
可听着他说的话,她不可能没有半分悸动。
陆和渊轻轻晃了晃她的衣袖,李铃央心中柔软,随他的动作,将挡脸的袖子放下来。
“你只是什么?”
她脸上带着笑意,没有半点泪痕。
陆和渊愣住,天上飘来两朵云,全部染了红,落在他脸上。
他猛地往后退,直接跌坐在地上,眸子乱瞟着,哪里都看,就是不看李铃央。
“你!”
李铃央笑起来:“你害羞了?”
陆和渊别过头,冷哼,甩袖坐起来:“你耍我?”
“没有啊,我在练习,在寿宴上退婚的话,该怎么演戏。”
“退婚?演戏?”陆和渊看她。
他的代码开始紊乱,李铃央调开面板,为他修复紊乱,刚一退出来,便被人抱了满怀。
陆和渊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我不会退婚。”
“这辈子,都不会。”
“你也绝不许离开京城,我会派人守在城门口,就算你跑了,我也会抓你回来。”
他松开她,手指摩梭过她侧脸,眼中是酿成风暴的爱意与占有:“留在我身边,做我的王妃。”
李铃央没动,陆和渊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角:“我会负责的。”
“留下来。”他嘴角沉着脸,放狠话:“不留,也得留。”
不想听她的回答,陆和渊离开起身,按着腰上的剑离去,他心跳如鼓,怕再呆在这里,会忍不住做一些没理智的事情。
当然,他更怕,从李铃央口中听到,他不像听的话。
李铃央按了一下唇角,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与回头的他相望。
这是,攻略了男主?
她轻轻笑起来。
有点意思。
漫长的旅程,多个人也没关系,大不了走男主线,男主线没结局,偶尔玩游戏,和他谈谈恋爱也还行。
陆和渊握着剑柄的手都在颤抖,他沉着脸路过陆云:“走。”
陆云跟在他身后,看着压抑着愤怒不甘的陆和渊,一脸懵。
王爷怎么了?
陆和渊抑制不住的回想方才见到的画面,她的手按在嘴角,神情呆滞,他走后,她肯定会用力去擦。
就这么讨厌他?
他指尖都因为过分用力,充斥着血色,胸膛不断起伏,忍不住的想要拔剑砍路边的东西。
李公子从远处回来,一脸喜色道:“王爷,母亲同意了。”
陆和渊抬头,面似沉水,让李公子笑容戛然而止,迅速转为惊恐,他赶忙弯腰想要跪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请罪。
陆和渊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的言语,径直路过,出了尚书府。
李公子暗叫倒霉。
肯定是他离开太久,惹恼了晋王。
这下可怎么办呢?
有了陆和渊发话,李铃央更没法出城,好在她这段时间根本没想着出城,依旧每天四处溜达,买这买那。
顺道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不去寿宴。
陆和渊都不退婚了,她去干什么?
晋王府中,陆和渊翻看着手中的文书:“她,她没有打算出城?”
陆三摇头:“没有王爷,李姑娘每日都在街上看人表演卖艺,还有买花,吃东西,偶尔会去御河边钓鱼。”
陆和渊冷哼,将文书放下:“她过得,倒是精彩的很。”
那些事情,分明该和他一起做!
之前就是和他一起,现在不要他了,她是不是乐得自在清净了?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陆和渊深呼吸,压下心中苦涩酸意:“她,有没有,偷偷到王府附近来?”
“没有。”
“一次都没有?”
陆三摇头:“没有,李姑娘不来这边的,都是去东西大街那边。”
陆和渊咬牙切齿。
死女人!
就这么容易把他忘了?
这才几天,这才几天?!
她们这么久以来,一起逛街,一起玩,一起吃东西,这么几天,这个女人全忘光了!
不仅忘光了,还把他也忘了!
“有什么事情,随时报我。”陆和渊垂眸,将文书放在旁边的一摞上头。
陆三点头:“是。”
“不过,王爷,今天凌大人来信,问您寿宴可做好准备了?”
陆和渊放文书的手一顿,冷声道:“让他做好准备,再来问我。”
“我做好准备了,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凌怀川从外面走进来,摇着扇子:“陆云说你昨天,派人去苏州找云锦,那云锦可不便宜,每年进贡的,也就一两匹,你一开口就要十匹,还全部都要红色的。”
“怎么,你西南王的钱,是刮来的?”
陆和渊面色如常:“寿宴的事情……”
“欸,你可别和我提寿宴,我说你的事呢?”凌怀川摇头,一脸感慨:“不觉钱塘江上月,一宵西送越兵来。”
陆和渊抬眸,眼中不悦:“我不是吴王夫差,她更不是越国西施,吴王自己无用灭国,怪罪不到西施身上,一代君王,连自己的行为都无法控制,无能之君,如何能比我与她。”
凌怀川拱手:“是了是了,是我的错,只是,寿宴将近,你要上心了,她与你有婚约,太后几次派人亲近,她都找借口躲开,但不能断去她是太后人的疑心。”
陆和渊坐下:“她不是。”
“你话多了,准备好你的事情,寿宴的事情我会上心。”
“好。”
凌怀川不再多言,转身出去,陆和渊侧眸看向那摞文书,眸色逐渐暗下来。
他想去碰,但还是止住手。
天下。
触手可及。
他不该在此止步。
那个位子,本该是他的,他只是拿回来而已。
“事情未完成之前,她的事情,就不必再报我了,只是看好城门,不许她出去。”
“是。”
寿宴很快就到,李铃央没去,就窝在尚书府,等她睡醒第二日,便听明月等人闲聊,说是外头,变了天。
皇帝驾崩,太医会诊,查出皇帝常年服用毒药,又顺理成章的从太后的宫中搜出了毒药。
一朝天变色,潭底飞龙出。
陆和渊摇身一变,从晋王,成了板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
他将太后斩首,又将皇帝下葬,在三次推辞黄袍后,终于成了紫禁城的主人。
李铃央津津有味听着明月等人口中,夸大版本的陆和渊雷厉风行,调查皇帝死因的故事。
明月一脸高兴的看她:“小姐,说不定您今后就是皇后了,陛下与您有婚约,肯定会来娶您。”
李铃央咬了一口手中的肉饼:“没意思。”
她不喜欢皇宫,也不喜欢牢笼。
“我不会当皇后的。”她道,抬眸看向远处。
但是,她挺喜欢陆和渊的,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李尚书近日很是高兴得意,新皇给他赐了很多东西,甚至给他加了爵位,有公公来传话,让他准备着布置布置尚书府。
还有人送来了云锦织成的婚服,和极为繁复华丽的凤冠。
李尚书笑得眉眼几乎都要黏在一起,上下朝路上,以前敌对的朝臣,都纷纷向他吹彩虹屁,将他吹得飘飘然起来。
“陛下后日封禅,成婚还早着呢。”他拱手:“到时候,请诸位来府中,喝杯水酒。”
尚书眉开眼笑,觉得自己的买卖做得真值,还好当时留下了晋王,又默许李铃央与晋王来往,否则,这笔买卖,说不定就要落空了。
他准备,明天去看看她的好女儿。
夸奖夸奖她。
李铃央对府中的热闹,恍若未闻,她吃了睡,睡了吃,等到封禅那一日,起的早了一点,牵了马厩的马往外走。
尚书去泰山了。
也没人看着她,她大方进了李尚书房间,拿了他的腰牌,随后打开尚书府侧门,上马就走。
城门口留了她的画像,但她带着兜帽,腰上还有腰牌,加上系统作弊,飞快掠过城门便消失在路的尽头,那些士兵想拦,还没等拦,她已不见了踪影。
她回头看了眼皇城,挥了挥手。
随后一骑绝尘而去。
陆和渊穿着极为繁复的帝王朝服,带着冕旒,一步一步,沿着高耸入云的石阶,朝着泰山顶端的祭坛走去。
帝王封禅,以承天命。
他不可否认,此刻,他的心跳得很快。
天下人最渴望的权柄,已经握在手中,最高的位置,已是他囊中之物,只要参拜上天,也就是大靖名副其实的君主。
是这天下的主人。
这是他多少次梦回的内容,是从十二岁离京开始的渴望。
如今,他做到了。
拿到了,这本该属于他的权力。
风声呼啸,竹浪翻滚,阳光照在金色的鼎身上,清楚显出鼎身上的祭文。
“巍巍乎,唯天为大;荡荡乎,唯君则之。”
他将为人君,效法天道,掌天下生灵。
鼎身反射的光,透过十二旒,落在他眼里,他微微有些恍惚,在光芒中,那些文字如同烟云般消散,随后在他面前,化为一人笑颜。
不知道,这几日,她过得如何?
玩的是否开心?
吃的是否开心?
有没有想起他?
有没有梦见他?
想问,想知道。
他又往前迈步走了一阶,只剩下三阶,便要到顶,主持礼仪的新任丞相凌怀川站在一边,手中拿着点燃的香,等着他走上来祭天。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李铃央的笑声在他耳边回荡,她转过身,将花灯塞到他手里,说她看上了更好的花灯。
那有没有,看上比他更好的人?
他抬头,看着那置于泰山顶的青铜鼎,又往前走了一步。
李铃央朝他跑来,站在窗台下,仰着头和他说。
我要走了,想告诉你一声。
去哪?为什么一个人去,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舍下他?
青铜鼎的光,晃了他的眼,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李铃央坐在树下,嫌弃地擦掉他的吻。
不要走不好吗?他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
留在他身边,不好吗?
他站定在泰山顶,接过了凌怀川手上的香,在礼乐声中,将香插在了青铜鼎里。
香烟袅袅流到天上,与白云汇在一块,他抬头看天,发现,云朵的形状,是她灿烂的笑颜。
他,有点想她了。
李铃央一路飞驰到泰山下,喘着气看向高耸入云的阶梯。
真烦,好高。
但,她有作弊器。
她快步往上,调了数值后,高耸的台阶几如平地,很快,她就看到站在楼梯顶端的人影。
她想靠近,但守在末端的侍卫立刻将她拦下,惊恐喊道:“你是何人?!”
她站定,手搭在嘴边,大喊:“陆和渊!”
“陆和渊!”
“陆和渊!”
守卫更加生气,怒骂她直呼天子姓名,要将她拉下去斩首,陆和渊却猛地回头,他厉声责问:
“谁敢拦她?”
守卫听到声音,赶忙退开。
群臣阵列两侧,都穿着极为庄重的朝服,手中拿着玉圭,他们的目光,从顶端的君王,移到穿着一身游侠衣服的李铃央身上,她仰着头看陆和渊。
系统作弊,缩地成尺,她往上走,目光只停在陆和渊身上,陆和渊见她看自己,下意识就要走下去,去迎她。
凌怀川扯住他:“你已经走上来了,怎能下去?”
他一顿,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她朝自己走来了是不是?
是不是说明,她心里有他。
陆和渊的心空悬着,在半空中狂跳不止,可空悬之下,是万丈悬崖,他不敢往下看,只怕坠落下去,粉身碎骨。
李铃央总算走到他面前,他急匆匆朝她走去,站在她身前,朝她伸手:“要与我一同封禅吗?”
“你早晚,是我的皇后,我的天下,也是你的。”
他话音刚落,凌怀川首先跪下:“陛下皇后共治天下,是我大靖福气。”
“陛下万岁,娘娘千岁!”
台阶两侧,群臣下拜,风声呼啸,群山摇动,似乎连山峦都在下拜,山呼万岁千岁。
可陆和渊听不见,他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只能看见她看他的眼神。
他左找右找,怕看不见情意。
可,那眸正中,就是对他的情。
陆和渊止不住的擂鼓,连呼吸乱了都不知道,眼前的十二旒,方才是好事,如今却成了坏事。
他拂开碍事的冕旒,紧紧锁着她的眼睛:“央央。”
“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李铃央一笑,摇头:“不好。”
她分明对他有情,为何不肯留下,难道一步步登梯来此处,就是为了告诉他不愿意留下?
陆和渊不信。
“为何不肯留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有些东西你给不了我。”李铃央朝他展颜,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的手很是白皙干净,阳光照在上面,似乎融化从她手掌流下。
陆和渊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李铃央笑着看他。
“我不愿意留下,那你,愿不愿意随我走?”
“我想去看很多地方,你愿不愿陪我?”
陆和渊心中一咯噔,他愣在原地。
凌怀川抬头,眼中露出几分惊恐之色,他看着陆和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
陆和渊紧紧盯着李铃央,片刻不敢眨眼。
天下在他心中,很重,是他一生所求,可眼前人,也是他一生所求。
该怎么选?
都不需要自问,陆和渊便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心中天枰,在这个问题里,一开始就倾向了李铃央。
她的重量,不知何时,就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天枰单方面的落在了她的那一边,从此,再也没有东西能够撼动这天枰的偏向。
哪怕,是整个天下。
陆和渊的声音都在颤抖。
“央央。”
“你要,带我走?”
她爱自由,他知道的。
她不喜欢皇宫,他也知道的。
他留不住她,他知道。
可她如今,竟然愿意,在她的计划中,在她的渴望中,加上一个他。
“你愿意吗?”
这句话,对于陆和渊来说,与是否愿意和她一生相守,没有什么两样。
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放在了她的手心上。
“我愿意。”
漫长的台阶,在两人眼中,变得极为短暂,冕旒在奔跑中落在了地上,连同繁复的外衫,一同落在了台阶上。
李铃央将他扯上马,拉着缰绳,飞驰而去。
凌怀川风中凌乱,他与群臣僵硬在泰山的冷风中,程序如同停止。
被屏蔽的系统,不断弹出提示音。
“人物偏离设定。”
“警报,人物偏离设定。”
“世界时间停止。”
“修复中…修复失败。”
“警报,人物偏离设定。”
“正在重新推演设定中...”
李铃央没看到,也没听到,她带着新登基的皇帝,朝着更远的地方疾驰而去。
漫长的旅程中,她找到了陪伴自己的人。
陆和渊抱住她的腰,风声呼啸,他爱惜的抱她更紧,只为不让风吹到她。
他这一辈子打过很多场战,有过许多惊险,堪称奇迹的生死遭遇,可所有的遭遇,都比不上今日。
他就像飞鸟,在翻越过千山万水,五湖四海,荒漠、雪原,黑夜白天日夜兼程后,终于在入冬前,找到了巢穴。
现在,他躺在巢穴里,再也不会畏惧风霜。
“央央。”
他抱住她,将头埋在她脖颈。
“我愿意。”
愿意随你,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