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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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了解赤井秀一人品坚/挺，这种初次见面就对幼童动手动脚的可疑男性，朱蒂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他按在地板上摩擦。
即使如此，察觉到这多灾多难的倒霉孩子悄无声息红了眼眶，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的FBI女搜查官，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隐隐作痛的良心，轻咳一声按住男人的肩膀，“秀，你吓到他了。”
“抱歉。”
像是被人提醒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唐突，赤井秀一收回手，面带笑意地看向后退数步，攥紧拳头，如临大敌瞪着他的小男孩，“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不止是面容，就连事情结束后轻易避开所有关注撤离现场的举动也十分眼熟。
说是直觉也好，凭空猜测也罢，男人总觉得这个聪慧寡言的男孩身上笼罩着层层迷雾，那双清澈明亮，有着极为熟悉轮廓的眼眸，更是隐约让他回忆起了几分并不久远的过往。
一段说不上有多美好，但绝对让人印象深刻的岁月。
以及在那段岁月中占据一席之地的男人。
***
为了探查他下落不明的父亲的相关消息，赤井秀一曾经化名诸星大加入一个体量庞大的犯·罪组织，并最终成为其内部少有的拥有酒名为代号的成员。
凭借出众的狙·击天赋成为行动组强势新星的黑麦威士忌，外表冷峻，作风雷厉，当时组织里甚至盛传他会成为下一个琴酒。而能成为代号成员的人，除了伏特加那样少见的奇葩，哪个不是特立独行的傲慢之徒，又怎么会忍受他一个新人的颐指气使。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独行侠，顶多必要的时候带上几个外围人员。直到某天，组织在安排一起暗·杀任务的时候派来了一个生面孔与他合作。
蓄着细碎胡茬，沉默寡言的黑发男人，和他一样，也是刚刚获得代号不久的组织新人。
绿川辰，苏格兰。
对方虽然定位也是狙·击·手，但在射程及准确度上还是稍逊他一筹，所以一般单人狙·击任务的时候都是作为他的观察员活动，分析风向，温度，湿度，气压，距离，目标行动都相当细致妥帖，如果不看组织成员的身份，简直是天赐的好队友。
显然，组织高层也是这么想的。
行动组里的优秀狙·击·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容易上头的容易上头，癖好诡异的癖好诡异的，为爱舔狗的为爱舔狗，奇形怪状群魔乱舞，稳定度实在不高，除了话少内向疑似自闭外没有其他太大毛病的苏格兰放在一堆酒瓶之中简直闪闪发光。
因为之前的几次调动，组织似乎发现他和苏格兰合作完成任务的成功率很高，于是在不短的时间里，他都是和苏格兰一起搭伴行动。也由此赤井秀一逐渐察觉绿川辰并不像完全自黑暗中成长之人，在任务外的时间，他也有自己的个人兴趣，爱好音乐，厨艺优秀，也会同搭档分享，像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努力生活的正常人一样。
赤井秀一也曾经暗中打探过苏格兰的过往，越界的行为还惹来一个情报组成员的强烈不满。得到的消息是因为童年的一桩惨案父母双亡，还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在领养他的亲戚那里短暂过上了好生活，但他们也很快因车祸离世，被送往孤儿院后受到霸·凌后不满逃离，从此开始混迹社会，无意间沾染人命后再也无法回头，误打误撞加入了组织。
可谓一步错，步步错，曾经生活在阳光下的普通人慢慢陷入泥沼自我毁灭的过程不外如是。
绿川辰的日常言行举止，也与他的过往遭际相当吻合。
对此，赤井秀一除了短暂惋惜了一下其悲剧的人生外，并没有太深的感触。曾经策反对方的念头也很快消散于他技法娴·熟地剥夺或恶贯满盈或纯然无辜的组织目标生命时无动于衷的淡漠表情中。
不幸之人比比皆是，手惹血·腥后便自甘堕落的人，不值得拯救。
这样的念头一直持续到那日的电车站台。
如果不是知道真纯死倔的个性，强拖着她离开反而会引来更大的抵触，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将年幼的妹妹留在那个危险的组织成员身边。
绿川在往常没有接受任务的时候，一直表现得相当无害，尤其是对小孩也很友好，应该是对黯淡童年的一种移情。以此作为自我安慰的赤井秀一以飞快的速度完成了购票的过程，回来的时候却看见对陌生人一贯十分警觉的妹妹正开心地靠在男人的胸口，眼神放光地拨动贝斯的琴弦，和谐的场景倒比他更像一对真实的兄妹。
一瞬间赤井秀一不仅没有感到放松，反而如坠冰窖。
绿川辰对外行事向来寡言少语，这次竟然会刻意教授一个孩子弹奏贝斯，目标自然是标准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自己。
真纯有没有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套话？有没有暴露他的身份？这个距离下无伤救回世良并击毙他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的心里闪过无数孤注一掷的危险念头，那或许是他人生中少有的没有把握的紧张时刻，但之后一切的过渡都是那么顺利。
真纯被安全送上了返程的电车，向来喜欢和他找茬的波本也没有多做表示，他在组织的潜伏一如既往的平稳，安排的世良一家的保护人员也没有汇报额外的动向。
苏格兰，替他掩盖了真纯存在的痕迹。
之后的任务里他曾经旁敲侧击过这一点。
“秀哥。”
男人盯着自己因为意料之外的称呼而紧绷的脸，绽开一抹少见的，相当不苏格兰的浅淡微笑，在窗口斜射而进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把自己的珍宝藏好吧，莱伊，如果你不想失去她的话。”
任务结束得很干脆，而赤井秀一也暗自打定主意要拉一把这个灵魂深处还在燃烧着微弱火苗的男人。
不像那些注定腐朽于泥潭的夜行生物，他还有生活在光明下的能力。
后来赤井秀一才知道，对方本来就不是食腐的乌鸦，而是为了崇高目标将羽毛刻意染黑的白鸽。
他的表演很优秀，优秀到直至最后一刻才被察觉，就连终曲都是轰轰烈烈。
他是目睹他完美落幕的唯一观众。
****
“我要去找爸爸。”
意识到不管自己怎么干瞪眼，这个厚脸皮的长发男人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景光很快收起无用功，委屈地鼓起脸颊朝明显更好说话的朱蒂抗议。
“再等一会。”已经听到救护车急促铃声的朱蒂弯下腰，终于还是没忍住摸了摸这个坚强小大人的发顶，“等医生帮你检查完身体，姐姐这就带你回家，好吗？”
一点都不好。
只想着赶快开溜的景光语气也急促起来，“我……爸爸还有很要紧的事情让我去做，我真的没受什么……”
赤井秀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这个角度景光自己是看不见的，不过他还记得先前被提起来的时候脖颈是被狠狠勒了一圈。
“你这里都青了一片。”孩童的皮肤细嫩，只是被提起一会就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如果不是在场人数太多，朱蒂都想直接掀衣服看看他受伤更重的后背会是什么模样，“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有坐下来好好休息。”
“你父亲的电话是什么？我想接下来他应该需要在场才是。”赤井秀一饶有兴致地补充道。
“……”
诸伏景光深切感受到幼驯染那时絮絮叨叨抱怨莱伊有多烦人的理由并不是空穴来风。
「系统，刚才的命运之力就不能弄个什么道具，把我从这里送走吗？」
「地.主.家也没余粮啊，这不是刚才听你的都给用出去了嘛」
「装上去了？」
「相信我的技术」
虽然很对不起尽心尽力解救他的FBI，但诸伏景光早就决定了……不惜一切代价。
他的眼神无声瞥过被朱蒂放置着手机的外套口袋。
了解剧情人物后续动态的窃听装置已经由系统解决，现在最大的问题只剩下——从赤井秀一眼皮底下开溜。
生活不易，景光叹气。
「其实吧，我觉得宿主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多和赤井秀一接触一下」
「？」
「这可是主线剧情人物欸！人形自走命运之力吸引器！能够待在他身边的话，随便做点什么都会有收益进账，公安那边有没有卧底还不清楚，太危险pass，警察侧你又不想牵连诸伏高明和伊达航，这么来看FBI也是个好选项嘛，坑起来也不心疼」
「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是win—win原则的金牌系统」
「宿主是宿主，其他人是其他人，那可差远了」
救护车红蓝交错的灯光映照在便利店的墙壁上。
「我现在剩下的能量能暂时帮你糊弄过简单的检查，你趁这个机会随便和赤井秀一掰扯一下自己的来历，我们就能傍上大款了！」
很难想象平淡无奇的机械音是怎么带来这种美滋滋的荡漾感的。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系统的无限遐想。
赤井秀一眉头微蹙，接通电话交谈几句后连脸色都阴沉了几分，“……好的，我知道了。”
“秀，是不是又——？”
“走吧。”
不置可否地转过身，长发在空中摆出柔软的弧度，男人周身的气质却变得尖锐且肃杀。
走之前他也没忘撩拨一下松了口气的诸伏景光。
“希望下次能和你的家长好好交流，男孩。”
交流什么，育儿经验吗？
诸伏景光继续装出一脸敌意地瞪着他。
“孩子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等会医生就会过来找你，一定不要乱跑。”
朱蒂也额外叮嘱了一番。
二人离开之后不久，就有一个穿着急救背心的男人急匆匆地跑来，“那个受伤的孩子呢？”
另一边，负责鉴证犯·罪现场的调查员满头大汗，再次向在场顾客确定，“两个犯人确定都持有手·枪？”
沾染血迹的那支还在，最早蒙面劫·匪所持的那支竟是不翼而飞。
****
「景光和那个赤井秀一是朋友吗？」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诸伏景光因为系统的问题脚步一顿。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刚才那个赤井秀一盯着你的时候表情很怀念啊，你现在的脸，和原来那张虽然有差别，但是熟悉的人还是能看出相似的」
朋友吗？
「并不是」
和对方的初遇，只是组织安排的一次任务，彼时的赤井秀一还叫做诸星大。代号为黑麦的男人简洁高效，一击毙命的作风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像是一部追求极致效率的杀·人机器，无怪乎组织内部会有第二个琴酒之类的风传。
之后他又陆陆续续换了几次搭档，然后可能是因为高层发现他与莱伊最为合拍，又或者旁人都受不了莱伊的性格，反正最后的双人任务一般都是他和对方合作。
还记得那时候零对组织的安排相当不满，颇有一种「居然让hiro你和这种杀人·狂·魔做搭档，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而且他居然还敢背地里偷偷调查你的来历，这个混蛋一定不安好心」的抓狂感，自己只能一边陪着笑安慰他，一边拍胸脯保证自己肯定不会被对方欺负。
其实若不是说出来会让zero更加生气，景光倒是觉得比起一定要把现场弄得血·腥·可怕的基安蒂，又或者喜欢在休息间隙孜孜不倦安利贝尔摩德的卡尔瓦多斯。他倒觉得没啥怪癖的莱伊还挺好相处的，能力强大，效率极高，从不节外生枝，是相当优秀的合作者——如果他们不是正在犯罪的话。
相处久了他也发现，比起琴酒那副「赶快给我来只老鼠鲨一鲨」的劳模气质，莱伊更偏向于完美执行每一次任务好步步向上的社畜，也就是说，任务时不牵扯额外之人，任务之外的时间，没有很强的杀戮欲，安静发呆的样子像棵人畜无害的行道树，当然，普通的绿植存在感可没他这么强大，而且意外得很好养活——来自偶尔几次看他干巴巴啃营养棒而分享了早午晚三餐的体验。
当然，之所以会如此行事，不是因为他心软，心软之人是成不了优秀卧底的。组织内部多得是貌合神离的拍档，看似好心的帮助，不过是用来迷惑对方的一种工具，裹着蜜糖的毒·药，悄无声息地步下，指不定哪里便会有意外之喜。
莱伊能力很强，加入组织又是出于本心，一副杀·人机器的冰冷姿态，放任成长终将会是另一个心腹大患，诸伏景光早在暗里为他判了·死·刑。
那日的电车站台，惊鸿一瞥得见穷凶极恶之人亦有柔软之处，他的心底泛起了淡淡的涟漪，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可能出现威士忌三人组都是卧底的奇葩情况。
不过当天的任务中却是不经意地放松了些许。
事后他将这件事与零分享，特意嘱托他不要让组织力量介入，而是交由公安调查，不过那边莱伊的成分还没查清，自己的身份倒是先一步败露，可谓天意弄人。
「只是恰巧走在一条道上的同路人罢了」
诸伏景光语气平静地对系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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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过分啊。”
“好像才十六岁吧。”
“简直就是禽兽。”
看着被蒙上白布的担架逐渐抬远，围观群众发出了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一身休闲装扮，混迹于人群之中毫无违和感的男人鹰隼般的目光滑过那一张张神态各异的面容。
连环·杀·人犯总喜欢在事后回到自己制造的现场，享受那一份无法与人分享的成就感。
他已经快要抓住那条若隐若现的尾巴，但同样的，无法与人分享。
因为饵料尚且不足，他甚至需要先一步在警·察赶来现场前破坏一些必要的痕迹。
那张曾经年轻貌美的脸孔，肤色紫·涨，两眼凸起，微微张开的失色嘴唇仿佛在沉默无声地质问着凶手离开后第一位到场的目击者。
「你能为我沉冤昭雪吗？」
「不，我不能」
组织的情报组王牌波本平静地与这具惨·不忍睹的遗体对峙，放任自己沉入更深的黑暗。
现在的他没有这样的权力。
耳廓里的通讯器传来了声音。
“说。”
“……”
大鱼开始摆动尾巴，绕着被饵料掩饰的铁钩徐徐游动。
“……便利店劫·案？”
意料之外的消息让波本的眸光闪动。
“不需要。”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影响那个钢铁一般冷酷无情的男人。
得知案·件已经被解决的波本很快结束了与外围成员的联络。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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