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声明[星际]》晴岚已晚

14、第十三章

　　“云指挥官，又见面了。”
　　就在1024画像输入结束的瞬间，小房间里响起肃穆的女声。
　　云桓没防备，被吓得手抖了抖。
　　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女娲在天晖星的分线。
　　“怎么，我罚金没交够，你跟到这来了？”
　　“你误会了，我无权对决策人进行跟踪。”
　　云桓不想跟这位超级智脑聊家常，聚精会神盯着检索页面。
　　数据库的画面在飞速更新，B级档案已经搜索完成，没有结果。
　　女娲却继续道：“云指挥官，你有没有听过新生纪年的寓言？”
　　不管云桓接不接话，女娲继续讲：“在某个悬臂中生长着星辰之树，由圣女供奉，并将它的果实洒落在星际，成为群星赖以生长的能量。”
　　“星辰之树的内部，封存着上古文明留下的树种收容器，宇宙湮灭之际才能打开，圣女谨记教诲，从不触碰。”
　　“可树会生蛀虫，圣女一无所觉，虫子将星辰之树蛀空，取而代之成为树心。”
　　“圣女不知道，自己供奉的万物之源已经被偷梁换柱，仍然悉心照顾。”
　　云桓听得昏昏欲睡，想跟无烬吐槽，但怕被女娲记录他们的对话，只能作罢。
　　“无烬，去售货机那给我下单一袋提神醒脑液。”
　　A级档案检索完成，没有结果。
　　女娲声音顿了顿，继续讲故事。
　　“虫子越发庞大，深藏在收容器中的树种感受到威胁，开始从缝隙中寻求生路。”
　　“没人知道，虫子同样在关注树种的动静，早就把收容器打开了一个洞，好让种子能够发芽。”
　　“忙碌的圣女终于发现异常，星辰之树已经成为虫子的皮囊，在它之下，歪歪扭扭的嫩芽钻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圣女。”
　　档案中心的机器人把云桓下单的营养液送了过来，屏幕仍在检索。
　　“虫子早就拥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它谴责圣女不该打开收容器，并告诉树种，就是圣女毁坏了收容器，她想毁掉星辰之树。”
　　“而后，虫子和星辰之树站在同一战线，共同驱逐圣女。”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桓喝了口营养液，打断女娲的故事。
　　就在这时，S级档案检索也完成了，仍然没有结果。
　　1024，查无此人。
　　云桓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地叹了口气。
　　女娲迅速回答他：“ 没什么，你检索的内容属于S极绝密档案，如果想看，我可以为你打开。”
　　房间顿时寂静，无烬监测到云桓的心跳猛跳到每分钟129次。
　　但云桓面色如常：“女娲，你在开玩笑吗？你没有开启S级绝密档案的权力。”
　　“我的开玩笑能力还有待改进。”女娲回答：“权力是相对的，我可以让你检索到这份档案，但是……”
　　“但是？”
　　“就算你打开它，也只能看到乱码，这份文件已经没有S级绝密的价值了。”
　　“我要看。”
　　“容我提醒，云指挥官，按照预定行程，你将在五分钟后启程去往卡西米尔防线，否则将会被军部调查。”
　　云桓冷静点头：“我知道，给我看。”
　　超级智脑没再说话，屏幕上的“无结果”也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多莫斯旧版个人档案。
　　在查阅器左上角有张小小的证件照，那是年轻一些的1024。
　　他穿着熟悉的蓝色衬衫，柔和善意的微笑里藏着少年锐气，浅棕色双眸穿过时间和电子屏，遥遥望向云桓。
　　可是也只有这些了。
　　就读学校被替换成乱码，服役记录仅剩[数据删除]的刺目标注。
　　满屏都是粗黑长条，甚至连年龄和籍贯都被打上了马赛克。
　　只有在姓名那一栏留了孤零零的三个字：游远暮。
　　如女娲所言，这份个人档案确实没什么价值了。
　　无烬察觉到云桓的心率飙到了一百五，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可有这位智脑老祖宗在，它不能跟云桓交流太多。
　　“你看到了，这个人的所有资料都被抹除，没什么调查价值。”
　　云桓没有接话，注销登录，默默退出检索页面。
　　大多数时间，他在女娲面前都沉默寡言得像个伪人。
　　“云指挥官，我可以问你从哪里得到他的画像的吗？”
　　“不可以。”云桓果断回绝，迅速收拾好心情，狡黠一笑：“我按照规定，在权限范围内搜索，不清楚这份文件怎么弹出来的。女娲，或许你应该找时间去科学院检修这条分线了。”
　　超级智脑罕见地沉默了。
　　云桓起身离开，声音轻快：“上班！脑力劳动一整天，终于能活动活动筋骨了。”
　　直到从天晖星离开，无烬才开口：“我现在有一万个问题，但还是先总结我们收集的线索。”
　　“好。”
　　“首先是仿生人，这两个长发女人是一次性的，做了太多改装，没有查到型号。”
　　“我刚刚顺便搜索关于‘帕拉修’的信息，几乎没有，很多都是娱乐版块的代指。”
　　“但是分子资源调度网这个东西，只有在小行星建立之初会用到，这个模块很重要，涉及到行星后续的资源维持。”
　　“所以我查询了所有无国界小行星，包括一区和二区，现在可以把范围缩小到109颗小行星。”
　　云桓向后仰倒：“你管这叫范围缩小？”
　　“别急啊。”无烬洋洋得意：“其中51颗是生存真空地带，包括辐射、极度低温和高温等因素，总之现有的技术和人类身体素质，不可能在上面生存。”
　　“在余下的58颗小行星里，又有22颗被三国的权贵秘密购买后登记了，基本用来非法采矿，度假，送礼等。”
　　用小行星来送礼，也是豪门间惯用的手段。
　　“时间太短，我能搜索到的信息只有这么多，剩下的三十多颗就要一一排查了。”
　　“不错。”云桓点头：“下一条线索。”
　　“跃迁点的线索断了，星警那边追查仿生人来时路线还需要时间，黎总的秘书负责跟进，你不用费心了。”
　　“最后是我们在档案中心查到的失踪人员特性，我整理成了表格，以及那个撤销案件，当事人就住在托莱星规划区，你回家时可以顺路问问。”
　　“无烬，把所有信息同步给黎音，告诉她让那位保镖去托莱星待命，我说不定有用处。”
　　分工完成，船舱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德尔塔第三时区临近凌晨，往来舰船仍然不少。
　　航道指示灯转换成亮青色，钢铁洪流照常行驶。
　　矿工的夜班车拼命闪灯，催促不起眼的私人悬浮车，但悬浮车不为所动。
　　它前面是一台限量跑车，正在测试脉冲装饰灯，刺得人眼睛痛。
　　就连外太空这种地方，身份阶级也是明显的。
　　云桓的战舰是军用的，很少有广告弹窗。他难以入眠，只能看向窗外。
　　“还要飞十个小时呢，你怎么不睡啊？”
　　“我……睡不着，谁让你给我买100毫升的营养液。”
　　无烬悻悻道：“嗬，真是干得多错得多。不过你那是什么表情？”
　　舷窗外的星尘在玻璃上晕染成细碎的银河，云桓的面容被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他的神情不似想象中沉重，唇角噙着一丝愉悦的弧度。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1024的档案。”
　　“或者现在应该叫他——”云桓顿了顿，第一次轻轻念出那个名字：“游远暮。”
　　“但他的档案被抹除了太多，除非是重罪，否则女娲不会连S极绝密档案都删干净的。”
　　"女娲没有权限抹除档案内容。"云桓的指尖悬停在某个不断重组的字符集上方，"除非是有人手动操作，这件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眼前再次闪过被涂改得支离破碎的档案，这番分析没能让他思路清晰，整件事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了。
　　女娲在查询时突然出现，但并没有干扰云桓，还帮他获取了1024的名字，这个超级智脑想做什么？
　　或者说，女娲想借云桓之手达成什么目的？
　　无烬半信半疑：“难道是女娲产生了自主意识……”
　　“你别乱猜，这是危险发言。”云桓警告无烬。
　　多莫斯的大部分琐碎国事都需要女娲处理，因此科学院倾注许多人力在维护上，以保持女娲绝对的忠诚度。
　　但女娲冒着触发三级警报的风险为自己打开档案，到底图什么？
　　除了名字外，他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就算是谈利用也为时过早。
　　根据档案的装饰来看，游远暮是多莫斯人，排除了是间谍的可能。
　　会格斗，是多莫斯人，或许可以从这两点开始查？
　　战舰进入近光速飞行，前路一片虚无。
　　现在唯一能够确认的是，1024，游远暮是真实存在的人。
　　重罪，S极绝密，给这个男人的身份蒙上面纱。
　　但得知他不止是虚拟形象的那一刻，对云桓来说更像是礼物。
　　他心里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