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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指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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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紫罗回到车上时,罗玏仍旧维持着趴在方向盘上的动作。听到她打开车门坐进来的声音后,他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又看向前方。
她不觉吞了一口口水,艰难地开口:“你听我解释······”
不等她说完,罗玏忽然暴起,双手握成拳,猛地砸向方向盘!
喇叭发出尖锐的暴鸣,冬紫罗也惊叫出声。她本能地向车门的方向躲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扯住了身体往回撞。
霎时间映入眼帘的是罗玏愤怒到扭曲的脸庞,很陌生。
求生意志促使她马上开始解释:“我和欧世楠你是知道的,而且也没有在一起多久。我没有告诉你魏索的事情,是因为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回来,还和你成为了同事。不过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过程也很平淡,什么也没有发生,不值一提。你看,刚刚婚礼上,他也是当以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我也一样,只是招呼老同学而已······”
“你是处女吗?”
“当然不是啊!我们不是已经······”
“我是说你在和我谈恋爱之前。”
罗玏的一句话直接让她愣住。她是吗?她应该是的,可她一想到那个不知到底是存在于梦境还是现实中的孟衷,就无法直言自己是了。那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生病了,浑浑噩噩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根本就无法确定。
这几秒的犹疑,罗玏几乎可以确定了,事实就是他不想要的那个答案!
冬紫罗缓缓开口:“我觉得,我应该······”她还没说出那个“是”字,头就不受控一般转向了斜后方,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贱货!”耳畔响起罗玏几近破音的怒骂声。
她几乎不可置信。这是他第一次打她,就像小的时候,冬爸扇她一样。
那时候,冬爸酗酒,喝醉了就喜欢使用暴力,从前是对冬妈,有了她之后则是对她。可能对于冬爸来说,相伴一生的妻子还是比以后要泼出去的女儿更重要。又过了很多年,冬爸年纪上来了,身体大不如前,体检后医生警告他不可再喝酒,不然就赶紧先买好棺材。幸亏如此,她才得以不再挨打。
她很多年没有被打了。这一打,简直是像把她刻意关在心门中各种恐惧的情绪一股脑全放了出来。
该怎么办呢?以前冬爸打了她,她是怎么做的?对了,求饶!她甚至会跪在地上,抱住冬爸的大腿,一遍又一遍地求他不要再打自己。尽管她还是要等到冬爸打累了才能逃脱,但至少冬爸打她需要俯身这一点,多少能卸去一点他拳头上的力道。
“对不起!罗玏,我向你道歉,我求求你,不要打我!”她哭出声来,脑子里根本想不到要解释,只能一个劲地道歉。
冬紫罗扒拉住他的两只手,生怕他又给她一巴掌。
罗玏一把拂开她,怒喝道:“你哭什么!你烦不烦啊!”冬紫罗哭起来毫无形象,那声音嘈杂得就像他最厌恶的小孩哭声。
被罗玏吼了这么一句,她也不敢哭嚎出声,只能极力遏制住哭腔,小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你不要再打我了······”
“我为什么打你你心里不清楚吗?我是你的丈夫,你只能和我有亲密关系,你怎么能和别人有?我本以为你冰清玉洁、自爱自重,没想到你这么脏!”
她不堪遭受罗玏的指控,疯狂摇头:“没有!我没有和别人有过!你误会了,我刚刚就是想告诉你,我是处女!”
“你问心无愧的话为什么不马上说出来呢?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在思考,你在想什么?在想应该怎么撒谎才能不让我看出来吗?”
“不是!我确实在想一些事情,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她的大脑好像已经停止转动,“但是那些事情和这个答案的问题无关!而且,你知道的呀!我们的第一次!你忘记了我当时的表现了吗?”
罗玏不屑道:“只要你够熟练,这些都可以装出来的吧!”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把你和你的前男友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所有人,所有事情,一个都不能遗漏!包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上的,又是怎么一步步发展到在一起的,最后是怎么到了分手的。中间也要把去哪玩过、干了什么,统统说清楚!”罗玏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稍微软了一些,“我们是夫妻,本来就应该互相坦诚,没有秘密吧!”
“好!好!我说清楚!你别骂我了,也不要打我!”冬紫罗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理清思路,依照着罗玏的要求,把所有的事情按照时间顺序讲给他听。
她大概讲了一个多小时,甚至连不知是否存在的孟衷也坦诚相告了。是啊!罗玏说得对,他们是夫妻,本不该有什么隐瞒!就算罗玏为了她说的事情而生气了,安抚他补偿他也是她应该做的!
冬紫罗一边叙述着,一边小心地观察着罗玏的神色。正如她所料,罗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简直变成了铁青色。
“我以前的经历就是这些了。没有任何瞒你的了。”
罗玏冷冷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些呢?”
“我不知道你会在意这些······”
此话不假。她自己当初是很在意这些没错。可这种在意的情绪,这些在意的点,都随着时光一起逝去了。她从和孟衷的那场梦境中长大了,不再纠结过去的虚幻,只关注当下的幸福与相依。
正因为如此,她和罗玏这些日子的相处才能比之前的恋爱顺利得多。她无所谓罗玏有着怎样的过去,也不想去控制他的当下,她只需要知道,罗玏是她的良人,她爱他,也会和他永远走下去。
罗玏也一直没有过问她的曾经,她以为罗玏也该和自己一样。没有想到,这种骤变,在新婚这一夜发生了。
她轻轻啜泣:“我真的不知道!你没有问过我!你要是一早问我,我肯定也马上告诉你这些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瞒了你这些日子!”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已经结婚了!我难道还能明天马上和你去民政局办离婚吗?我们的婚礼有这么多人见证过了!如果离婚的话,你要我怎么和他们交代?尤其是我爸妈,他们可是连彩礼都拿出来了!”
“那······那要怎么办?你想怎么样都行!真的!我听你的。只要你不离婚,我什么都可以做。”
罗玏沉默下去。听冬紫罗刚才的叙述,如果她没有撒谎,那确实和自己在一起时仍是个处女,那个孟衷显然只是个梦里的人,没有实体,就无所谓。他本以为只要她还是个处女,只要她对他没有隐瞒,他就可以满足,可以心安。
但是没有。
当那些细节落在他的耳朵里,像是炸弹一样炸裂了他的头脑。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好像就是很大很重要,他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在她描述的时候,他好像跟着她一起回到了她的过去,看见她喜欢别人的模样,体会她或欣喜或难过的心情。只要这些相处曾经存在过,尤其是现在也被他所知晓了,他就再也无法释怀。
他苦笑起来:“只要不离婚,什么都可以做吗?那我让你去死,你也会去死吗?”
“什么?”冬紫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在气头上,还是认真的呢?
罗玏不再言语,只是又趴在方向盘上,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他这样子叫冬紫罗很是心疼。她凑过去,抚摸他的背:“今天大家都累了,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说,好吗?明天早上不还得上班吗?”
打工人的振作魔咒——“要上班”生效了。罗玏起身,但也并不理会冬紫罗,只是默默开车,回到了他们一起租的房子里。
一到家,罗玏飞速洗漱洗澡完毕,就上床了。等到冬紫罗也上床后,他已经把自己埋在床一边的被子里,不声不响,似乎已经睡着。
冬紫罗凝视着那一坨隆起的“山丘”,心痛得像是被人狠狠搅动了一样。
她没有去猜他到底睡着没有,只是自言自语:“我真的很爱你,我也好希望能消除你心里的芥蒂,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去做。除了去死······你为什么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活着就可以好好爱你,好好补偿你呢?不管你怎么气我恨我,我都已经决定好了,我一定要待在你的身边,照顾你,爱护你,心里眼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我的心灵和身体都只属于你了,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这一通表白结束,她也就关灯躺下,脸靠着罗玏的背,就这样睡去。在一片黑暗里,罗玏悄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