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青袍》独爱草木青

110、陆怀骰伤英国公

　　苏夫人知道丈夫偏心儿子，也知道女儿委屈，自然地接下话口，“调京的事情，还多亏了程知。”

　　“程知？”一提起这个名字，苏相就恼火，“落雪回京，与她何关？”

　　他不喜女子参政，先前与苏落雪争执科考的事情，同僚略有耳闻。苏落雪回京一事来得突然，吏部的人不会上赶着去苏相找骂，其他知情人亦不会自讨无趣。

　　知情的同僚都想着，自己不说，别人也会说。

　　既然如此，自己就不去讨嫌。

　　这两三天时间，苏相周围的人都以为苏相已经知晓，没想到竟没有一个告诉他，苏落雪回京的具体情况。

　　苏夫人与苏老夫人面面相觑，听得出苏相口吻带着生气。

　　“程知在皇上跟前提起落雪，鉴于落雪在京外的成绩，皇上破格让她回京。”苏夫人没有隐瞒，也没有编造事实，就重避轻解释。

　　苏相严肃看着女儿，“可是实情？”

　　苏落雪低着头，“是。”

　　“你既要关系周旋，为何不找自家，去找什么程知。”苏相不悦，他早上才讽刺完程知，今晚就知道程知有恩与苏家，心里突然堵得慌。

　　小恩小惠，休想收买苏家。

　　苏老夫人打岔，“好了好了，闺女晋升，你摆着脸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爹不是亲生的。”

　　“母亲，话不是这么说的。”

　　“你闺女心疼你忙碌，不忍去打扰你。更心存志气，不攀苏家的名声，独自在外拼搏，遇贵人，也是她自己的机遇和能力。”

　　苏老夫人护着孙女，不客气呛着苏相。

　　不护着女儿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谁不羡慕她有位女官的孙女，孙女还很有骨气，从不主动要家里帮衬，独自一人在外打拼。孙女不知比孙家男儿强了多少，偏偏在苏相这里不讨好。

　　挨了训，苏相脸色变了变，但苏老夫人的话有些道理。

　　他看了眼苏落雪，确实有些委屈，闷闷道：“官场行事不比家里，务必谨慎小心，莫辱没苏家门楣。”

　　苏落雪点头，“是。”

　　苏老夫人缓和气氛，“都坐下吧，大好的日子，你们不吃，我可等不了了。”

　　苏夫人立马招呼着人坐下，“是是是。母亲，你尝尝，这汤是我亲自盯着，可鲜着。”

　　“今日托了落雪的福，有口福咯。”

　　一个小插曲，一家人总算安静下来吃饭。

　　京城的天渐渐冷了起来。

　　程知裹着皮袄出门，门外竟下起了雪，“一觉起来，天都变了。”

　　陆怀骰拉紧程知的披风，“今天公署有些事，我晚些去接你。”

　　“不用，我跟落雪约好了，我们去医药坊那边，你自己先回来吧。”

　　“也好，我要是快一些就去医药坊接你。”

　　两人携手同行，一同到金銮殿上早朝。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苏相没有刻意为难程知，其他人更不会上赶着挨骂。

　　程知从翰林院离开，寻找苏落雪一同去医药坊。

　　医药坊好生热闹，马车还没到门口就被迫停下。

　　梳月向车内的程知和苏落雪提议，“两位大人，还有几步路，要不下车过去快些？”

　　两人看见医药坊门前的人流，立马同意了，携手下车。

　　程知刚进店，便看见程昭和雷紫君，“嫂嫂、长姐。”

　　程昭摸摸程知被冻红的小脸，“你怎么也有空过来？这位是？”

　　“这是落雪，苏家的小姐，现在在邢部任职。”程知向程昭、雷紫君介绍完，又转头向苏落雪，“这位是我嫂嫂，雷紫君。这是我长姐，程昭，也是这医药坊的掌柜。”

　　“两位姐姐好。”

　　“苏小姐好，快请里面坐。今日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程昭还没说几句话，又有人来找，可见其忙碌程度。

　　程知连忙让程昭忙自己的去，“长姐，我带着落雪走走，去看看锦禾，你不用管我们。”

　　医药坊刚开业，是京城唯一一处有女大夫坐诊，许多人找上门来。

　　雷紫君自寻一个地方休息，程知和苏落雪去看崔锦禾。

　　然而，崔锦禾忙着看病患，也没有时间搭理两人，让两人在一旁坐着。

　　两人在房间内显得碍手碍脚，便离开去找雷紫君说话。

　　“锦禾可真厉害，可把她累坏了。”

　　“是啊，我们待会去金玉楼买吃的吧，送到这边来。”

　　“好啊好啊。”

　　两人走到雷紫君的房间休息。

　　雷紫君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子，很容易觉得疲惫。本想过来帮帮程昭，才干了一个早上，没想到自己的体力赶不上。

　　程知打趣，“嫂嫂，虽说只干了一个早上，可这早上是连轴转。长姐都快转晕了，何况你有两个身子呢。”

　　“没想到这店生意这么好，本雇足了人手，还是忙不过来，明天让你哥哥再调几个人过来。”

　　医药坊有名医世家的崔家挂牌，又有女大夫坐诊，以及数位大人物撑腰，都猜到医药坊的生意会火，却没料到这么火。

　　程知听了雷紫君的话，立刻让梳月去找云岫，从云鬓坊调人过来帮忙。

　　看着程昭忙碌的身影，雷紫君心疼程昭劳累，却也心生羡慕。有自己的一番事业，总比待在后院要强些。

　　她犹豫不决，终是向程知表露心迹。

　　得知雷紫君的想法，程知十分赞同，“嫂嫂，原本我还想麻烦你，可又怕让你受累，迟迟未讲。”

　　雷紫君眼光闪过明亮，“哦？”

　　“我想开设女子学堂，暂时还没确定管理的负责人。本想辛苦嫂嫂，奈何你怀着孕，我不敢说，等着你产子后再与你商议。”

　　要让女子真正能够参与朝廷，必须提高女子的学习。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必须增加女子的学习程度。

　　苏落雪立刻支持，“这主意好。女子参加科考的人数少，主要还是读书学习的人少。读书的女孩子多了，以后女官员也会多了，女人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你们要是创办学堂，我第一个支持。”

　　雷紫君渴望得到这份差事，着急应下，“兜兜，你这主意好，交给我，我定会办好的。”

　　“嫂嫂，你别急，创办女主角学堂不像开医药坊这么简单。此事还得认真考虑，再做决定。你眼下怀孕，切不可因为此事劳神伤身，那哥哥和娘亲会骂我的。”

　　“这事是我自己做主，怨不得你。”雷紫君摸着腹部，“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程知耐心解释，不希望雷紫君操之过急，“嫂嫂，这选址、建造、审批等等，弄下来还需要两三年时间。你先好好养胎，不必着急，这些我都会让人办好的。等女子学堂招生后，对老师和学生管理可就要靠你了。”

　　“好好好，那这事可就说定了。”

　　三人随意聊着，季娘突然闯了进来，“少夫人。”

　　似乎看见雷紫君和苏落雪在场，季娘没有继续说话，着急地看向程知。

　　程知起身走到门口，“怎么了？”

　　季娘着急忙慌说话，“少夫人，公子拿着刀去找老爷，老夫人让奴婢来请您速速回家。”

　　程知震惊！

　　“公子可受伤了？他现在在哪？”

　　“公子没受伤，老爷受伤了。”

　　程知回到房间，一边说，一边离开，“嫂嫂，国公府有些急事，我得先回去了。落雪，改天我再找你。不用担心，事情有点棘手而已。”

　　雷紫君着急起身，苏落雪下意识去扶。

　　“雷夫人，不用担心，应该是陆家私事，着急回去而已。”

　　“但愿没什么事。”

　　程知催促着车夫快些，又问季娘府里的情况。

　　“奴婢知道的也不多。青梧回来后，公子也回来了，他们在书房待了一会，公子就拿这件出去。起初，奴婢并不知道公子去哪。知道老夫人派人栖梧园找少夫人，发现少夫人不在栖梧园，才让奴婢来请您回去。听说公子把老爷的书房围住，还伤了老爷，老夫人过去才控制了场面。”季娘将自己知道都说出来。

　　程知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就怕自己猜中，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黄夫人呢？”

　　“奴婢不知。”

　　程知微微掀开车窗帘子，估摸着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雪花飞絮，有些冻手，这才把车窗帘子放下。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国公府，程知下了车，快步往里走。

　　到英国公书房前，果然看见一群护卫围着，黑压压一片，让人心生畏惧。

　　苗氏和林氏焦急踱步，显然是被护卫拦在外面。

　　她们看见程知，犹如看见了救命稻草，立马上前求助，“大嫂，你终于来了。父亲母亲和祖母都在里面。”

　　程知要闯入书房，被护卫拦住。

　　季娘厉声呵斥，“睁大你的眼睛，少夫人你也敢拦！”

　　在陆怀骰底下办事的，没有人不知道程知在陆怀骰心中的地位。护卫不敢拦，又放了人进去。

　　程知快步走近书房，听到立马传来激烈的声音。

　　一声惨叫，听着像是黄书兰的声音。

　　“逆子，那是你母亲。”

　　“住手！”

　　程知跑得急，上台阶时差点踩到裙摆，震惊眼前看到的一切。

　　陆怀骰手持宝剑，立于书房中间，周身散发着戾气。

　　陆正礼坐在书案内，左手捂着右手胳膊，看样子是陆怀骰所伤。他身边有一护卫，但被青梧控制住。

　　黄书兰倒在一旁，见她嘴角流血，应该不只是被轻轻一推而已，应该是陆怀骰动的手。

　　崔惜华捂着胸口，被老嬷嬷惨扶着，显然对眼前的事情感到十分痛心。

　　看到程知的身影，崔惜华立刻出声，“程知，你快劝劝怀骰，让他别犯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