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只达米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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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米安的倔强远超阿卡姆骑士想象，在他与红头罩对峙时，被挡在身后的小男孩已经挪到了骑士的身侧，他仰起头用那双空茫没有质感的绿色眼睛看着红头罩，充斥疯狂，沉淀杂质像是锁定某种猎物。
气氛逐步僵硬，空气都在安静中被降到冰点。
达米安喉咙溢出的嗬嗬声，突兀地响起，他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发抖，那双失神的瞳仁微缩，能被称为不可置信的表情开始浮现在罗宾狰狞的脸上，罗宾身体向前一步越过阿卡姆骑士，骑士那只正准备挡住达米安的手僵在原处。
看出罗宾异常的阿卡姆骑士向前一步，他试图隔绝男孩对红头罩过于专注的眼神，阿卡姆骑士撕扯过分沙哑的嗓音说：闭眼。
男孩没有给出回应，他仍执拗的试图越过阿卡姆骑士的阻挡看向他身后的人。
突发状况打得红头罩猝不及防，成年人的警惕在罗宾逐步变得危险的眼神中过分高亢，他无法判断眼前两人的具体身份，却能从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异动。那个酷似达米安·韦恩的男孩，瞳孔失焦显而易见陷入了某种幻觉中。他正在看见什么，并且与他本人有关。一句脏话被压进杰森·陶德的喉咙里，他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计划突然被意外闯入的错愕，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对面的两个人，更别提那一看就很危险疑似是恶魔崽子克隆体的东西。
那更像是某个丑角令人恶心的“玩笑”，拜托绿色头发的达米安，这太惊悚。发愣的红头罩盯着男孩的身影神游，他的枪仍然很稳地端在手中。
“达米安，闭眼。”阿卡姆骑士再次出声，他快步上前伸展手臂试图从背后遮挡住达米安的视线，却被男孩猛地向前的动作躲开。单薄瘦弱的孩子站在那儿，他深深地看了眼红头罩的方向，随后毫无征兆地转身踩上椅子用手臂挡在脸前纵身撞开窗户一跃而下。
哥谭的夜晚没有一丝光亮，破碎的玻璃撞进在场两人的鼓膜，达米安的动作让两个陶德同时怔愣在原地，最先回过神的阿卡姆骑士在看了眼红头罩后，转身跃出窗户追逐罗宾离去的方向，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没入哥谭的黑夜。回过神迅速追赶出去的杰森在错杂的小巷中迷失目标，懊恼的红头罩这才想起来，刚刚光顾着观察惊悚版恶魔崽，都忘记给他们送点"小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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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达米安的牙齿咬紧，呼吸急促。
他在黑夜下拼尽全力向前奔跑，他的身体不知疲倦，他的精神识海极度紧绷，他清楚只要他停下步伐，那可憎的、毛骨悚然的，令人绝望的身影就会如鬼魅般缠上他，然后用尖利的笑声嗤笑他的懦弱，嘲讽他的退缩，告知被他遗忘到过去的痛苦。寒冷迎面割伤皮肤他却无知无觉让自己闯进一个又一个偏僻的小巷，企图用繁复的黑影迷惑幻觉，让他逃离这种折磨。
可是失败了，他失败了。
那些尖锐的枪声仍然清晰地响彻耳廓，达米安的鼻腔甚至能嗅到来自火药的浓烈气味，刺鼻又昭示刚刚目睹的真实，那是带来崩溃的报幕。他看到杰森·陶德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倒在他的面前，鲜艳的液体加重本就艳丽的颜色，躺在黏稠液体中的杰森没有露出他的脸，但达米安仍能感受到、听到他在让他——快跑。
快跑、快跑，快跑，他要来了。
他，是谁？
巨大的震动让达米安逐渐停下奔跑逃离的脚步，他茫然地抬起头，无助地看向前方，然后轻轻地呢喃发出类似呜咽的悲鸣，嗡鸣的大脑如断了线的风筝开始丢失理智，他清楚他应该安静下来，他应该走出幻觉，那些对他来说不是真的。可身临其境的疼痛让他试图蜷缩起身体，杰森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像是老旧卡带的放映片锲而不舍的在他面前反复播放。红头罩逐渐失去生机的身体，让达米安产生恐惧，恐惧兄弟的离去，恐惧未知的“他”，恐惧一切不该出现在记忆中的片段。
他开始质疑究竟什么才是真相。
陶德。达米安咬紧牙，从齿缝中努力挤出气音，他将头埋进膝盖中，捂住耳朵闭上双眼，试图将该死的尖利笑声抵挡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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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达米安跑出来的陶德在距离安全屋较远的小巷内找到了他。
格外瘦小的男孩像只受伤的猫咪，将自己蜷缩进小巷深处墙壁与墙壁的夹缝中，男孩仍没能控制颤抖不止的身体。陶德放轻脚步，他需要确保自己不会马上将状态不明的达米安惊跑，在靠近到合适的位置时，压抑的骑士才迅速几步上前蹲下将罗宾抱进怀中，他的手臂强有力的控制住试图挣扎逃跑的达米安。
陶德喘着粗气，他没能压抑住始终熊熊燃烧的愤怒以及那蔓延进四肢百骸的痛苦，没有比他更清楚，达米安正在经历什么，也没有人比他更理解，他们失去过什么。
陶德的伪装被粗暴地卸下，他攥紧达米安的手，按住他的肩膀，迫使他抬起头直视自己。
两双不同的眼睛中是过分相似的痛苦，陶德手上的力道很大，他沙哑的声音急切着，他说：“好好看清楚，我是什么颜色。”
他又说：“达米安，看清楚，看清楚我们的不同，你记忆中、眼睛看到的杰森·陶德有没有这一双眼睛？不管你看到了什么，现在认清楚、记住这双眼睛，把它们刻进记忆中覆盖掉你看到的有关“我”的画面。”
“我还活着，我才是你的兄弟，我才是你认识的杰森·陶德。”
我们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陶德未尽之意全部都放进了那双复杂的瞳孔中，金色的流沙裹挟着隐约可见的绿色，他就这么安静又执着地注视着达米安。达米安涣散的瞳孔内正倒映陶德被痛苦掩埋的表情，那醒目刺眼的疤痕变成重锤打进达米安的记忆堡垒，从其中勉强撬出一块。
他在尝试，他尝试了，他失败了，他的呼吸不断在加重，达米安·韦恩在哭，滚烫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融入皮肤。男孩不管不顾向前扑去，他清楚这是弱者才会做的糟糕事情，他本不该有这种懦弱的行为。他的祖父、他的母亲，甚至于他的父亲都不曾教导他哭泣，但那股能撕碎心脏的疼痛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他不知道他应该做些什么，他只能放任身体本能带着强烈的委屈崩溃跌入冰冷但有力的怀抱。
他孤单一人，他不再孤单。
在达米安开始大口喘气时，陶德用放在达米安背后的手为他顺气。直到这一刻紧绷的陶德才算松了口气，他调整好怀里罗宾的位置，让这个刚刚经历痛苦的倔强小孩好受些。
小巷内终于迎来短暂的安静，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相互交织在一起的呼吸，还有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缓过神的达米安，顶着那头乱糟糟的头发胡乱地蹭了蹭陶德，像只终于安心的猫半眯起眸子，用低哑的嗓音开口：“我看到了父亲，我不想承认那样的他是父亲。”
他抗拒地皱起眉头，停顿片刻又继续说：“他的子弹穿透了他，陶德的血流了好多，滚烫的，殷红的。”还有那些刺耳的笑声，一遍又一遍，我无法抗拒这些。达米安不再将软弱公之于众，哪怕面对的是陶德，他用沉默表达了未尽之意。
陶德没有说话，他只是用行动拥紧怀中的男孩，男孩的手指攥紧陶德，他们在黑夜下相拥试图从对方身上摄取一直缺失的安全感。
这一刻陶德为自己的兄弟承认了他是谁。达米安也将丢失的记忆深深锁进堡垒，他知道他也许将不再恐惧。
他们都知道，他们始终都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只达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