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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疤痕 ...


  •   接受了新身份,阮嫣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继续这么昏睡着,要赶紧好起来。于是,她从床上坐起来,对一旁的嫣苒说:
      “阿姊,我要喝。”
      为了不显得突兀,嫣萝尽量用小朋友的语言说话,也尽量少说话。至少在弄清自己新家人之间的关系之前,要少说话。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家小女儿换了人,呃......不对,是换了魂。
      听见嫣萝说话,阮嫣苒又惊又喜,赶紧扶着妹妹,一边又喊:
      “红姑姑,快来。小九要喝药了。”
      一阵脚步声想起,一个三十多岁,穿着银白襦裙的女子,带着三四个刚留头的小丫头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水钵、小碗,巾子之类的物品。嫣萝吓了一跳,好家伙!有这么多下人伺候,进进出出,除了脚步声,竟连一声多余的响动都没有。显见的都是训练有素的。
      嫣萝有些发愁,她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那是一个物质资源极为丰富、人力资源极为宝贵的时代。普通人中等人家仅能负担起一个保姆,而现在整日里有这么多人围在身旁伺候,嫣萝感觉到非常不习惯。想了想,嫣萝还是放松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入乡随俗吧。
      她任由这一帮人摆布,一个小丫头将一张帕子垫到嫣萝的前襟,红姑就将一勺药汁送到她嘴边,嫣萝不习惯这样喝药,特别是喝中药。她觉得这么难喝的药,如果非要喝,那就长痛不如短痛,端起碗来一口气就喝下。像这样一勺一勺的喝,着实受罪。
      喝了一口,嫣萝苦的直甩头,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起转来。想了想,她直接端过红姑手里的碗,一仰脖子,全喝了。看得嫣苒和红姑都瞪大了眼睛,红姑喃喃道:
      “九姑娘可真勇敢!”
      嫣苒给嫣萝擦了擦嘴角笑道:
      “以前阿娘就说过,小九看着小小的一团,其实胆子比阿皛要大,将来呀,说不定比阿皛更淘气呢!”
      淘气?嫣萝听见这两个字心里放下一大半,原来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也是个淘气的主呀!怎么说呢?黎蕙其实也是一个从小就淘气的孩子,活泼开朗,爱说好动。凡是男孩子喜欢的,她都喜欢去尝试一下,凡是女孩子喜欢的她倒不那么感兴趣。好在黎妈后来生的是个弟弟,姐弟俩总能臭味相投,玩到一起去,什么田里挖荸荠,河里捞鱼虾,树上掏鸟蛋......就没有姐弟俩没干过的。常常弄一身泥回来,气得黎妈举着扫帚要打,不过都会被黎爸拦下,说是小孩子就是要淘气才好,这样身体好有活力。黎蕙四岁,那年黎爸见女儿喜欢射箭,一把塑料的玩具小弓两天就射坏了,于是就找来一根箭竹给她做了一把小竹弓。这下黎蕙更得意了,带着弟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邻居家的鸡鸭和树上的麻雀,害得黎爸黎妈经常要跟别人赔礼道歉。
      嫣苒不知道嫣萝在想什么,一边说一边接过小丫头手里的清水给她漱口,末了,还拿出一小块饴糖放进嫣萝嘴里:
      “含着吧,一会儿就不那么苦了。”
      说完,温柔的摸了摸嫣萝的额头,惊喜的说道:
      “好像不那么热了。”
      红姑也走过来,在嫣萝头上摸了摸,然后双手合十,双眼望天道:
      “谢天谢地!一定是夫人在天有灵,让九姑娘好起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床上那个小豆丁轻轻哼了一声:
      “水!要喝水。”
      红姑喜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一个劲儿的说:
      “好好好,这就来,这就来。”
      阮嫣苒赶忙脱了鞋子爬上床,将小豆丁扶着半坐了起来。接过红姑递过来的水,缓缓给幼弟喂下。
      小豆丁喝下水后似乎清醒了不少,看着阮嫣苒喊“阿姊”,又转头张望,看见一旁的嫣萝,抿嘴一笑说:
      “阿妹也在乜。”
      说完就伸手要拉嫣萝。嫣萝迟疑了一下,想着嫣苒叫那个哥哥是怎么叫的来着?哦!对了哦,不是叫的哥哥,而是叫阿兄。于是她将手伸过去,拉着小豆丁的手,弱弱的喊了一句:
      “阿兄”
      红姑伸手也摸了摸阿皛的额头,感觉一点儿也不烫手,就拍手笑道:
      “好了好了,这下可好了,八公子和九姑娘都好了。夫人可以安心了!!”
      阮嫣苒一边搂着幼弟、一边搂着幼妹,喜极而泣:
      “快!快去告诉阿爹。说八公子和九姑娘都醒了,让阿爹放心。”
      一个小丫头应了一声就往外跑,还没出门又听见嫣苒说:
      “还有大公子,也给大公子报个信。”
      小丫头一边应声一边飞跑出去。
      嫣苒转头问两个小的:
      “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会儿?”
      这时候,嫣萝吃药后发了一身的汗,根本没有睡意,只想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对嫣苒说:
      “阿姊!有汗,湿的。”
      红姑伸手在嫣萝后颈摸了一把,果然满手汗水。连忙说:
      “这可不行,得换身衣裳,再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说完还探手又去摸了一下阿皛的后脖颈,见阿皛没出汗。也没多说什么,不等嫣苒发话,红姑就一边吩咐小丫头打热水来,一边找好里衣,将嫣萝抱到帘子后面给她擦身换衣。
      嫣萝刚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一个八九岁的俊秀男孩就跑了进来,同样穿着麻布半袖,腰束麻绳,头戴麻巾,左手用一根白布条挂在脖子上。小脸跑得红扑扑的,刚进门就喊:
      “都好了吗?阿弟阿妹都好了吗?”
      红姑一把扶助刚进来的小男孩,笑呵呵道:
      “哎哟!我的四公子,您慢点儿,这手还没好呢,再摔着可怎么好乜!”
      小男孩儿不理她,只管往床边来,笑着说:“阿弟阿妹!阿兄听说你们醒来,已经遣人去请大夫了,等会儿就来。”
      说完,小脸渐渐垮下来,低下头喃喃道:
      “阿娘她......”
      “阿垚!阿弟阿妹刚醒来,这会子他们也不睡了,你找些平日里他们爱玩儿的物件儿来陪他们玩会儿吧。”
      嫣苒赶紧打断,把话岔开了去。
      嫣萝看着这个叫阿垚的小男孩儿渐渐僵硬的脸,心里叹了口气,虚弱的问:
      “阿兄,你的手怎么了?”
      阿垚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挂着的左边胳膊,文不对题的回答说:
      “没事,不疼!”
      阮嫣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人家问你手怎么受伤了,又没问你疼不疼。”
      还是红姑插嘴道:
      “四公子这胳膊是摔的,那会儿情况混乱,侍卫们只顾着御敌了,没注意四公子摔倒了。好好养着,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哪儿会呀,可真是惊险......”
      “看来这个红姑是个碎嘴子呀,应该在她那里能打听到不少事吧。”
      嫣萝很快就确定了了解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打听对象。其实,嫣萝想多了,很快她就会知道,这个家庭的教育方式跟自己前世是不一样的。哪怕只是三岁的孩子,长辈也会巨细靡遗的让你知道家族的历史、国家的历史乃至社会上的方方面面。这些都是从小就要教起的,以免突然进入社会,会因为不了解不知道不清楚而不知所措。
      红姑一边絮叨着阿垚的伤,嫣萝一边胡思乱想着,就等她说完阿垚的伤就说自己的伤是怎么来的。没曾想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清秀妇人,带着两个小丫头,手里拎着食盒走了进来,打断了红姑的絮叨。
      “二姑娘,奴婢听说八公子九姑娘醒了,赶紧把灶上一直煨着清粥和鸡汤送了来,您看要不要给八公子九姑娘用点儿。”
      “绿姑姑辛苦了,就先用点儿清粥吧,鸡汤暂时搁着。小九有伤,也不知能不能喝,还是等大夫看过再说。”
      嫣苒坐在床边,说话时自有一副大家气派。嫣萝听见这对话感觉有些遗憾,也不知道等会儿还能不能接上刚刚的话题。不过这会儿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就十分配合的吃起粥来。
      米粥香甜软糯,还有剁的极细的菜叶和肉末,喝起来咸香爽口。吃完一碗后,嫣萝和阿皛都要了第二碗。红绿两位姑姑自然不会阻止,十分高兴的给小主子添上。
      看着幼弟幼妹喝粥,嫣苒也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鸡汤,同阿垚坐在窗前小几边喝。
      姐弟四人用过膳食后,红姑就下去同丫头们一起用膳去了,这个话头就此终断,嫣萝不好再问,怕引起怀疑。阿垚也没再提起母亲,尽捡些乡野趣事来说。
      又过了两刻钟的样子,小丫头跑进来说,大公子带着大夫来了。红姑赶紧将嫣苒推到帘子后面,自己站到了床前。
      很快一个十六七岁,面目舒朗英挺的少年公子领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匆匆走了进来:
      “红姑姑,姚大夫来了,快让姚大夫瞧瞧小八小九的情况。”
      姚大夫也不含糊,二话不说就坐到床前凳子上,轻轻拉起两个小豆丁的手,在腕子上摸了摸脉,又翻开眼皮分别看了看,皱着眉头说:
      “大公子,九小姐虽然退了热,但伤口还是要小心,不可沾水。外用的金创药就用之前的,内服的方子我重新开,每日叮嘱下人熬了按时服下,不可怠慢了。”
      说到这里,姚大夫看着小男孩儿顿了顿又道:
      “这八公子倒是奇了,似乎全好了,也不用服药,先用些清粥养养再恢复吃食就行。”
      红姑抬眼看了看大公子,见大公子点头,就轻声问:
      “姚大夫,我家九姑娘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请您也告诉一声吧。”
      姚大夫头也没抬,只是疑惑的看着小八说:
      “无妨,我等下开方子时一并写了交与大公子就是。”
      大公子见状,赶忙上前一步
      “姚大夫可还有要询问之处?”
      姚大夫这才回过神来,笑道: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八公子发热,来的奇怪,去的也奇怪。不过好了就行。大公子请,我们去开药方吧。”
      说完,二人便离开了。
      其实对于阿皛的发热昏睡嫣萝反而不觉得有啥,双胞胎嘛总是会有些奇奇怪怪的联系。比如她上辈子的一个邻居家就有一对双胞胎儿子。有一天,其中一个被外婆接走了,只留了一个在家由奶奶看着。没想到留在家里这个摔了一跤,眼皮磕在茶几角上破了一个大口子,去医院缝了七针。谁知,医院里面这个针都还没缝好呢,当妈的就接到电话,外婆在电话里哭着说,外孙的眼角不知道怎么就肿了起来,让女儿赶紧去医院等着,她马上把孩子送过来。等外婆把没摔跤的那个孩子送到医院,大家才发现,跟摔跤的那个肿的地方一模一样。医生也解释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只是给俩孩子开了一样的药让回家好好护理。阿皛的情况大概就跟那个没摔跤的孩子一样吧。
      接下来的几天,阿皛确实全好了,又开始活蹦乱跳的淘气。而嫣萝每天就是呆在屋里换药、吃药、吃饭、睡觉,连如厕都没出屋。
      小八已经挪回自己屋里了,但除了睡觉,都在这边陪着嫣萝。只要嫣萝睁开眼睛就能看见这个龙凤胎哥哥。阿垚经常过来,每次来总会带些小玩意儿,什么木头雕的小鹰小鱼儿,草编的蚂蚱,泥捏的小人儿,花样层出不穷。
      嫣萝虽然早已不是小孩子,对这些小东西不感兴趣,但她上辈子就是个活泼的性子,跟两个哥哥一起玩儿毫无压力,还翻着花样的跟他们玩儿,常常把两个名义上是哥哥,实际上还是小豆丁的小朋友逗得哈哈大笑。没两天,三个小豆丁就能无缝对接淘气了。一会儿拆了草编的蚂蚱还不了原,三个孩子看着一对乱草哈哈直乐;一会儿又将泥捏的小人儿嫁接到木头小鹰的背上做骑鹰飞行的姿态,看得两个男孩子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想过,人还能骑鹰。
      嫣苒就坐在窗前看着弟妹玩耍,有时候也做做针线,打个络子什么的。嫣萝兴趣上来了,会凑过去看。嫣苒就细细给她说络子怎么打,看得嫣萝眼花缭乱,心里直呼:
      “乖乖!一根绳子还有这么多打结的方式!”
      她上辈子就只会打个死结和活结,哪怕是打个蝴蝶结也是黎妈手把手教了好久才学会的。那些什么金刚结、玉米结的,嫣萝看着就头大,往往没打几下就把丝线绕成了一团,然后就连连摆手说学不会。
      这时候嫣苒也不气恼责怪,只是耐心的将妹妹揉成一团乱麻的丝线慢慢解开,如果嫣萝还想学就再教一遍,不想学也就作罢。
      看着姐弟几个其乐融融的样子,红姑有时会偷偷的抹眼角。
      她和绿姑原来是柳茹棠的贴身侍婢,最忠心的那种。柳茹棠死后,别的丫鬟婆子都被府里陆陆续续的遣散或者安排到别的地方去了。只有她们俩,抵死不出去,说是要留下来照顾先夫人的孩子,这样才对得起先夫人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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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这是芙蕖濯清涟写的第一本书,因为兴趣,执着的开始写书。希望您能多多指教,多多支持!整本书可能显得有些慢热,好在节奏很快。喜欢的朋友就多多点赞转发吧。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