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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印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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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紧急,我…”
她慌乱的黑瞳像晶莹闪亮的黑曜石,幽深的瞳孔不自觉就能引人陷进去。
撒弥尔苍白修长的手指覆上她的双眸,黑暗倾覆的刹那,月薇喉间溢出轻声的惊喘。
冰冷的呼吸扑在她的锁骨处,几缕银发垂落在她的脖颈,仿若一条冰冷的小蛇,月薇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她本能地抬手抵住她的胸膛。
“等一下!”
撒弥尔眉峰微蹙,动作停滞须臾。
月薇循着记忆,趁机将手贴近他的脖颈,莹绿微光自指缝中渗出。
方才他被月薇咬的伤口在光晕下缓缓愈合。
月薇单纯地想,要是给他治好了他能不能大发慈悲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虽说血族身体好像可以自行修复…
打定主意,月薇手下更卖力了,不过几秒,伤口恢复如初,她松了口气,然而就在收手的瞬间,那处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枚小小的玫瑰花苞蓦然浮现在他冷白的颈间,被荆棘缠绕的烙印,牢牢攀附在他的皮肤上,仿佛是刚印上的纹身。
月薇:“…”
……不是吧。
连素来淡漠的亲王大人也有一瞬间的怔愣。
月薇脑海里的记忆此刻如潮水般涌现。
血族在缔结羁绊时,会为伴侣刻上专属于自己的印记。
如果没猜错,那是眷属标志啊!!!!!
书中原文也涉及过,梵西斯想要给艾莉娅刻上眷属印记,奈何艾莉娅并非血族,也无法转化,于是疯狂的梵西斯竟在一次欢愉后直接用利刃在艾莉娅腰间刻上了印记,在艾莉娅因疼痛而眩晕过去后,抚摸着独属于他的印记,喃喃道:“你终归是属于我的……”
病态又疯狂的神情让她记忆犹新。
所以…但是!
她怎么给他印上了??!!
书中不是说两情相悦的血族才能标记眷属标记吗?
月薇不信邪,伸手徒劳地揉搓那片肌肤,直至他脖颈泛起薄红,这纹路却愈发妖冶。
月薇在他淡淡的目光下尴尬地收回手。
“对不起…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她仓皇起身,却被背后意味不明的哼笑声钉在原地。
“想逃?”
月微咬牙,她居然忘了这个人的身份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此刻必须尽快脱身。
月薇旋身抬手,藤蔓自她掌心暴涨,层层叠叠的藤叶铺天盖地朝他袭去,罩起了碧色的囚笼。
就现在!
她乘机想要逃跑…
藤叶还未靠近他,便被无形利刃绞成齑粉,如碎雪般无力地扬坠落地。
他轻易地破了她的攻击,四散的利刃甚至擦过她的脸颊,削断了她一缕头发,从始至终他甚至未动指尖。
月薇心跳加剧,纯血统的威压袭来,她双膝发软动弹不得。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她声音发颤地喊道。
“你想做什么?”
“这话或许我应该问你。”
撒弥尔拂去袖口的碎叶,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她一番,颇为好奇道:
“你不是这里的人?”
月薇呼吸一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黑色卷发落在她身前。
她放下心来,还好,她现在并不是女仆装扮。
“我是来参加宴会的…今天的事属实是意外,我会想办法的,你相信我。”
她强作镇定,语气无比诚恳。
但刚刚还想逃的她嘴里说出口的话怎么会有说服力。
“好啊。”
他悠闲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忽然逼近,唇角噙着蛊惑的笑。
“为了避免你逃跑,我先勉为其难将你带回去。”
月薇怎么可能愿意!
她宁愿在这做女仆也不想暴露身份天天胆战心惊地面对一个纯血族。
指尖轻柔地缠绕着她的发丝,他垂下的眼眸平静深邃,笑意不达眼底。
“好了,跟我走吧。”
“我不!”
“撒弥尔,我正找你。”
陌生爽朗的笑声响起,撒弥尔侧身挡住她的身影,抬眼看过去。
印入眼帘是来人招摇的打扮,卡鲁特一身精心侍弄过的造型,探头张望,好奇地问。
“你在这做什么?”
卡鲁特注意到他转头看向的地方,有些摸不着头脑,随手召来不远处的女仆。
“卡鲁特大人有什么吩咐。”
来人恭敬地向他行礼。
“看看诺德亲王到了没有。”
“遵命。”
女仆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哎呀,奇怪,今天的女仆对我怎么没这么热情了?”
卡鲁特看着女仆离开的身影,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撒弥尔修长的手指磨砂着手中的一缕黑色卷发,他神色淡淡,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卡鲁特很少见他想什么事这么久,有些疑惑不解。
“怎么了?”
这么短时间内居然从他眼皮子底下逃离,实在是有些意思。
撒弥尔抬眼,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没什么。”
“遇见了一只狡猾的小猫。”
……
一路穿过玫瑰长廊,直到走到几个拐角处确定没人后,月微才敢大口呼吸。
好险,差点就被认出来了。
刚刚撒弥尔发现她不在后的惊诧她尽收眼底。
还好他没见过她的原身,不然今天算是逃不了了。
回到宴会厅,痛苦的尖叫一声接着一声,惨叫声撕心裂肺地传遍了整个殿厅。
眼前的景色让月薇瞪大了眼,梵西斯的第一侍卫长伊万正在清查叛徒,而大厅周围是还未退离的宾客,其中不乏身份高贵的纯血种。
被捆绑的血族就这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个个被推入殿中的焚火冢里,血气弥漫了整个大厅,古堡内弥漫着无尽的恐惧和不安。
喷涌的火焰映红了她的双眼,血族的身躯在红紫色的烈焰中扭曲挣扎,因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他们尖利的爪牙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身躯,血肉在火焰中撕裂,最终化为灰烬。
灰烬混着血腥味在吊灯下翻涌,原本光洁的水晶地面一片狼藉,月薇脊背发凉,如再晚一步,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一具枯骨。
站在在人群中,月薇极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逃离危险的艾莉娅在人群中瑟缩着,见到月薇时眸光骤亮。
“噤声。”月薇攥住她的手摇头。
这是月薇第一次见到梵西斯,他红发血瞳,面容阴冷俊美,慵懒地坐在最高处的宝座上,宽大黑色金领长袍斜披在身后,看着殿中被捕捉的血族,眉目间隐隐透露着不耐烦。
“梵西斯大人,叛徒已经清剿完毕,这些人怎么处理?”
梵西斯睥睨着殿中噤若寒蝉的所有人,冰冷的视线让每个人都不自觉低下头。
他指尖不耐地叩击扶手,缓缓勾起的嘴角充满寒冷。
“没想到我的宴会竟然如此受欢迎,竟为我献上了如此大礼。”
他的视线最终停在仅留的几位亲王的身上,此话一出,几人表情各异,格纳站不住了,面含怒气地质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萨伊诺城堡数百年没有外袭,可今天就有了例外……格纳,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血族千百年来在沃德殿下的带领下从未出过差错,我尊贵的—梵西斯大人。”
沃德是前任血族统领,在此提到他,格纳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你是说那个为了人类甘愿奉献自己永恒生命的蠢货?”
格纳略带沧桑的脸了又黑,沃德一向高傲孤寂,行事果断,最终却为了一个人类女人竟与魔鬼签订契约,以自己永恒生命为代价,只求换取那女人一具健康的身体,这早已是血族人尽皆知的丑闻。
“你若是想追随他,我可以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成全你。”
他的话语让格纳脸色愈发阴沉。
梵西斯讽刺地笑了声,垂眸压下眼底暴戾的火光。
“告诉长老,宴会推迟,剩下的清理干净,外来者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
伊万躬身领命。
梵西斯站起身,身影倏然消散。
格纳挥袖脚步飞快地走出大厅,愤愤道:
“若不是沃德大人的口谕,继承统领之位的绝不是他梵西斯,而是撒...”
刚到场的布利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语:
“格纳大人,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格纳皱眉,正要训斥这个不懂规矩的侍从,看到他身后的来人,瞬间噤声,点头行了个礼,哼声怒气冲冲地走了,其他人见状才敢行动。
好在被处理的并没有没有涉及的女仆,倒是一些亲王带来的美艳的血族因梵西斯的一句话受了难,她们留在那里只是杀鸡儆猴。
待大厅的事毕,月薇拉着艾莉娅小心地回到了女仆房间。
“谢谢你。”
经过刚刚的惊吓,艾莉娅声音还有些不稳。
“之前的事,对不起,我现在才意识到我的想法有多么的不成熟。”
“我没有听哥哥的话,他对我该多么失望。”
她眼角通红,泪眼婆娑。
月薇叹了口气,轻揽住她颤抖的肩膀。
“别担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埃洛伊也会在外面迎接你,相信我。”
艾莉娅擦干眼角的泪痕,朝月薇笑着点点头。
月薇心下已经有了打算。
本德管家已经死了,现在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梵西斯不会一直呆在城堡,她只要做好女仆的工作,隐藏好艾莉娅的身份,尽量避开他,那么短时间内,她们会是安全的。
但在此期间,她必须找到带艾莉娅逃离古堡的办法。
“好了!别呆着了,都怪这可恶的叛徒,害我们还得白白加班。”
西亚推开门朝她们愤愤地抱怨,将手中的扫帚和帕子毫不客气地丢在她们身上。
“还在这磨磨蹭蹭,当心自己的命!”
月薇和艾莉娅相视无言,只好拿上东西跟了过去。
新换的管家已经就位,据说是本德家族的直属亲属,看起来十分年轻,雷厉风行地在大殿指挥。
一晚上月薇忙的腰酸背痛,基本上把城堡的东西重新替换了一遍,她强忍着干呕把地板上的血迹擦了又擦,心里已经骂了梵西斯不下三百遍。
艾莉娅的情况也不遑多让,细密的汗珠挂在她苍白的脸颊上,高强度的清扫让她单薄的身躯感觉随时摇摇欲坠。
月薇几次想要帮忙,都被她轻声拒绝了。
月薇叹了口气,艾莉娅柔弱的身躯像蒲苇,有种温和又坚定的韧性。
休息的间隙,一个陌生的身影跟管家谄媚地聊着天,随之数只黑木箱被抬入大厅。
这引起了月薇的注意,她好奇地追问旁边的西亚。
“那箱子里是什么?”
西亚闭眼假寐,不耐烦道“不该问别问。”
她看向同样在休息的罗拉,得到的结果也是不甚清楚。
自木箱出现,艾丽娅的视线就从未离开过。
这些箱子一个个从大厅搬进,微风掀起箱角黑布,艾莉娅打量的眼神倏然僵住,她瞳孔紧缩,惊恐不已。
“怎么了?”
月薇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木箱已被搬运的侍从严实盖住了,快速地运离了大厅。
“没,没什么。”
艾莉娅勉强微笑着避开了眼,月薇却注意到她指尖将抹布绞出的裂痕。
月薇心下微沉,将这些黑木箱记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