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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虽呆但不傻 ...

  •   “瞧我做甚?”少尊见阑赤盯着自己半晌有余,说是失神又似乎不像。
      阑赤闻言忽而笑起,此时大殿只剩下她与少尊。
      “保章方才吹嘘你能当得这修仙一门魁首,便是连石仙主成汤儿你也挡得。”
      在寻门之旅前的万年,修仙一门昌盛如此,各派常有切磋技艺,魁首一位,端得都是众仙门中的心腹弟子,未来衣钵。
      只那一场浩劫后,各派门中得意子弟均殒命阊阖,修仙一门近乎覆灭,一如桑野,便是能躬身传承的弟子也未留下一个……
      “有错?”少尊垂眸思衬片刻,复又挑眉瞧去。
      于是阑赤结实地点着脑袋,不容反驳,“有错。”
      莲裙翻飞间,她蓦地来到少尊身畔,将他始终背缚在后的手拉过。
      “你在克制自己,对守约师兄。”而后又抬头瞧去,认真说着,“你怕是一成法力都未使出,成汤儿,怎会是你对手。”
      少尊闻言默默抽回了手,他惯常喜好这姿势,一手缚于背,一手端在前。
      从前瞧去自是英姿挺拔,如今却是阑赤一言说破了其中玄妙。
      “我虽也记不得汤儿师姐功法如何,也不知她现今境化,只四方师兄册中所述,以她经年来进展,想要与你交手,绝无可能。”
      阑赤说的不是玩笑,以少尊如今修为,这偌大的修仙一门,恐找不出天资能与之相抗的。
      又或者说,当年那阊阖浩劫下,能留在世间的,不过是各派门中平资弟子罢了。
      然少尊闻言却偏过身特地不去瞧她,只面上看着好心情般轻笑着,“你说保章吹嘘,我瞧他可不敌你。”
      阑赤得闻嘿嘿一笑,她因识海破碎,常有失神,便眉宇松散,笑起来呆呆傻傻。
      可这笑也不知哪里惹得少尊不悦,便一瞬又黑了面色蔑过她一眼,继而消失在了眼前。
      只留得又摸不着头脑的阑赤,小小埋怨,“怎得又冷脸……?”
      ——————
      临去阊阖前,裔祗好生亲近了一番阑赤,是捧在手里怕跌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却还是到了要出发的那日。
      “阊阖山大祭,从来与我魔地无关。”她叹了口气,看去远山。
      当年那场修仙界的浩荡,魔地从始至终都未出面。
      只那一年的疯狂,裔祗仍记忆犹新。
      “神门,是万万年来他们的执念……”
      她从来理解他们为何疯癫至此,也无不唏嘘于阊阖山下的寸骨不识。
      当年魔尊也未是半分劝解都无,只那潦草书信,几笔寒暄,如何劝得住那不知植根了几代人的执念。
      “神门,真的存在么……”
      阑赤忆起那书册上的记载,似乎比她在桑地之巅曾画下的山海还要飘渺。
      或许正得益于她从来识海残破,于是那对神门的执念便也在她心中扎不下根去。
      “该启程了。”少尊忽而开口打断了她们,冷着的一张脸叫阑赤意识到他这会儿似乎心情不算爽利。
      可又是为何呢?
      阑赤困惑,却也无从多想,于是幽幽起身,去到他的身边。
      “阑赤就此拜别夫人了。”
      此一别,她也不知又是多少个年头。
      此一别,更是不知再见种种。
      “我的娃娃……”裔祗感伤涌现,面有动色,一时脑子里又生出许多无礼念头,却都在少尊不算赞许的眼神中平息了去。
      “走吧。”少尊淡淡说道,阑赤轻应一声,二人正待离去,终究叫裔祗心难忍耐。
      “少尊你——”
      一双背影闻声齐齐转头,就见裔祗面有不服,赌气说道。
      “哼,届时要是娃娃不愿去连石,少尊你便带她躲去,偌大世界,躲去哪儿不可,就不叫他们寻到……”
      裔祗还在唠唠叨叨,阑赤无奈笑笑,只觉夫人万分可爱。
      而后伴着那碎碎念,寝殿外就这么消失了他们的踪迹,却也余下了少尊一声听去略有敷衍的应和。
      “知晓。”
      ————————
      诸仙门中,对于桑野的阑赤,大抵都是只觉她安静、乖巧,是最为叫人心软的小师妹。
      然那不过是经年破碎识海之下,她元神失序罢了。
      记忆并未从她识海中消失,却像沙粟一般飘渺无定,永远无法拼凑完整。
      遂她便应了四方师兄所言,随身携带了一卷羊皮卷,将那重要之事镌刻。
      而今日她记下的是……
      “本尊何时爱生气了?”
      少尊抱着手臂眯起眼来打量那在羊皮卷上写写划划的人,一时听这声音仿若后槽牙都要磨断。
      阑赤茫然间抬头,竟是难得认真思索了起来,可她那糟烂脑袋,怎么可能记得清楚。
      “唔……忘了。”她讨好一笑,哪知少尊冷笑一声撇过头。
      于是她便落笔更为坚定:这魔地少尊,离山阿厘,果然爱生气……
      “阿厘是裔祗夫人的孩子吗?”落宿溪边,阑赤看着眼前那幽幽火苗忽而问道。
      她隐约还记得去到魔地的路上,裔祗夫人曾与她说起过少尊,却末了,她只记得了这么个名字。
      也还好,她一直记得这个名字。
      只一旁少尊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倒是瞥见她指尖的一点火苗,轻挑眉梢,“纪火?”
      纪火之术,乃魔地始祖传承,却早就断在了不知哪一代魔尊。
      直至少尊被接入宫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术法他竟是无师自通,叹服魔地上下。
      这其中,便有纪火之术。
      而这纪火之术,少尊只将提点过一人。
      这人就是保章。
      “保章纪火之术,为我赐予纪火赤练七七四十九日赤石。”少尊说完,视线自阑赤身上扫过,“赤石可在你身?”
      阑赤听得了少尊的话,坦荡地摇摇头,“保章并未赠与。”
      “那……?”少尊欲言又止。
      阑赤幽幽回神,大抵懂了他的意思,“他讨我喜欢罢了,并未相授。”
      保章那时觉得她喜欢,便多耍弄了几番本事,也甘心相授纪火之术。
      然这只是因为赤石不在她手,保章自觉便是教了,阑赤也定习不会。
      他坚信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少尊大人。
      可谁知,阑赤偏偏就学了去。
      只当下她不能如实告知少尊是保章‘倾囊相授’。
      毕竟她是有些呆,可却不傻。
      “他与你面前卖弄纪火,你便能习得?”少尊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转瞬即逝。
      “不算卖弄。”阑赤未免牵连保章,便不再多言。
      明灭焰火间,少尊或许知晓阑赤在隐瞒,却心中并未在意,于是这才肯回道阑赤的好奇。
      “吾乃是卷舍人。”
      卷舍人在魔地以北的帝天之山,汤谷之所,而其中有离山氏一支,在几十年前,出了个开灵智的小少年。
      “是阿厘你?”葡萄似的大眼映着火苗微亮,阑赤追问道。
      少尊听着耳畔柴木噼啪作响,轻‘嗯’了一声。
      名唤阿厘的少年人,大抵是离山氏近万年来唯一一个未受开化而自开灵智的少年,甚至可以说整个魔地都万年罕见。
      要知他早就过了该是拜师问道的年纪,甚至百十岁皆不得成长,还是幼稚童真模样,这一番忽而开了窍,不说灵智,样貌都有大变。
      “那阿厘是怎么被带回魔宫的呢?”
      阑赤又问,她识海虽破烂,却总喜欢网罗些好奇的故事,虽说将来恐也不知会丢去哪个角落。
      然少尊却缓缓抬眸,定睛看着阑赤,好半晌才又开口,道,“本尊被带回魔宫,是因为你——”
      这下,阑赤彻底呆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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